第九章
她缓缓醒过来,首先感觉到的是,光滑的丝被紧贴着身体的柔软舒适。她闻到一股淡淡的古龙水气味充斥在她鼻间,甚至连身上好像也沾染丁那样的气息。
那样熟悉的味道带着令她安心的力量,她忍不住愉悦地扬起
角。
在晨光里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赤
的肩膀,
握在白色枕头上的她她和他紧握的手。然后她看见了他,他紧闭着双眼,平缓地呼吸着。她感觉身体传来微微的酸痛和疲累,可那慵懒的感觉,却令她感到无比的
足。
那并非出自想像,昨夜他们真的结合了,以前所未有的
狂。她的身体清楚的印证了那些疯狂的过程。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可是她的声音惊扰了他,聂凡咕一声,翻转身子,手臂占有的拥着她。
他的手好重,可是她一点都不想移开。
涵伊悄悄缩进他怀中,沉睡的聂凡下意识地将她搂得更紧。
贴进他的
膛,涵伊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闭上眼,感受他的抚触、他的呼吸、他的一切。
曾经,她无数次的苏醒,在这样被爱的氛围之中…
曾经——当这个字眼闪过脑海,她蓦然领悟那些事都过去了,而之后两人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她无法视而不见…
她的心狠狠缩紧了。
回不去了,她再也回不去过去那样的情境,无论她有多渴望…
涵伊望着他祥和的睡颜,怔怔地,泪就这么无声坠下。
小心翼翼地滑出他的拥抱,她坐在
侧,再一次把他的样子印入心田,叹口气,终于赤
地站起来,离开他。
沁入骨髓的寒冷——是她唯一的感觉。
聂凡醒来,在一阵淋浴的淙淙
水声中。
那不是梦。他缓缓地绽开微笑,他现在在涵涵的家里,睡在她
上,而昨夜…
昨夜的一切,更不是梦。
他的心雀跃不已,他迫不及待地想拥抱她,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
于是他从
上一跃而起,不顾光
的身体,走向浴室。
氤氲的水气之中,她细滑有致的身体是他见过最美丽的景象。
他笑咧开嘴,大步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在她的惊呼中,从她身后拥紧了她。
“聂凡!”
“你好香…”他的头靠在她
的发间,他的气息盈
她的感官,他的手爱怜地在她布
泡沫的身体上游移。
滑而
感的抚
几乎令她虚 软得站不住。
“别…这样…”
她的情绪丝毫没有感染到聂凡,他正沉溺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你不喜欢这样吗?”
“还是累了呢?”他轻柔地用水洗去她身上的泡沫。没有泡沫的遮掩,她雪白的肌肤上布
细碎的红淤,那是昨夜热情的证明。
聂凡的
一一印在每个红点上,像再一次在她身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冰凉的水,他火热的身体,和那些
人的热吻…
她血脉贲张,理智早巳离她远去,此刻只有聂凡,只有他…
“啊!”涵伊
地呻
出来,
失在一片星光灿烂的爆发之中——聂凡抱着全身虚软的涵伊回到卧室,温柔地擦去她身上的水珠,再将她放在柔软的
上。
他躺在她身边,以肘支着自己。他就这么赤身
体地凝视着她。
涵伊慵懒无助的回视他,心里涨
对这个男人的爱意。他肌
纠结的躯体,宽阔的肩,还有他看她的眼神…
她的心融化了。
“涵涵…”聂凡的手和她
握,体验那柔
的亲密感,他忍不住将她的手带至
边,深情地——亲吻那些葱白的指尖。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她凝视他热切的眼眸,感到无比幸福。
有那么一刻,她几乎要相信这样的幸福将永远属于她。
可是过去的回忆一一在脑海中掠过,她以往也曾相信过,从不怀疑她终于能拥有他,但事实证明她是个多差的情人,他当年受苦的表情,这么多年来从未自她脑海中抹去。
不!她太害怕了,害怕再重覆那样的过程。
她要求完美的不只是对自己,更是对他。她绝对无法成为一个温柔的情人。不想再伤害任何人或伤害自己,于是这些年来才苦苦封闭自己的情感。
她不要再爱,不要再经历那些苦痛狂
,特别是他…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
涵伊触电似的甩开他的手,往后退开。
“不!”
她的惊喊声让二个人同时怔住了。
“怎么了?涵涵?”
他还想伸手碰触她,她却迅速退开了,再次缩进厚厚的心墙之内,直到他再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你走吧!”
聂凡怎么也无法相信等到的居然是这种回答。在昨夜之后,在他们
付身心之后——“为什么?我以为我们…”
“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改变!” 她截断他的话,只有眸子透出一丝心慌。“我们是上
了,但那并不代表什么。昨天的一切只是因为酒
,只是因为那样的心情,根本不能当真的!”
聂凡震惊莫名,有半晌他只能愕然的瞪视着她。然后他猛然爆发开来,随之是一连串的诅咒。
“你说谎!该死的你!你敢说我们之间只是酒
,只是
?!你明明知道不只是那样的!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要说谎?”
他不能接受这种说法,绝对不能!
她是他的。他在他们之间感受的感情是再真实不过的,她怎能否认?
涵伊的身子晃了一下,她惶然的后退数步,平复他的话带给她的冲击。
她将脸埋入掌中。
不知过了多久,涵伊抬起头,她的脸色惨白,眸中仍残留着来不及掩饰的痛苦,但她的声音却镇定而残忍。
“昨夜,我只是——”她深
口气,才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只是把你当成Tony了。”
聂凡的表情像被重重掴了一拳。
涵伊的眼中迅速涌起一阵泪雾。她必须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才能强忍住冲向他怀中,安慰他、拥抱他,向他坦承这一切的冲动。
他们之间陷入长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聂凡从
上僵硬的起身,缓缓穿回他的衣物,他始终再没看她一眼。
涵伊在
沿坐下,听他穿衣的声音,听他走出卧室的声音、听门打开又重新关上的声音。
然后房内又是一片死寂。
她依然坐着,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脚下的地毯。
她告诉自己:这样最好。他们不适合做情人,那是她早就知道的。
没有期待,也就不会有失望;没有爱,也就不会有痛苦。
但是,为什么此刻她却感到好可怕、好可怕的空虚?!
他果然不再找她了。
经过一个月。没有一通电话、一声问候,他彻底的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消失的那样决绝。
不能怪他。这回她是真的把他永远赶离身边。
她心中毫无释然的喜悦,只有浓浓的苦涩和失落。
也许早就注定好了的吧?男女之间,又是会相恋过的爱人,哪有单纯友谊的可能!?
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以为只要守在他身边,能时时见到他,听到他就足够了。其实哪是那么轻易的事。
错估自己对他的感情,因此,也就不能怨怪如今的决裂。
她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发
在工作上,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思考、去感觉。
一个月以来,她瘦了许多。
下班时分,办公室里的人一一离去,一盏盏的灯光逐渐灭了。最后,只剩下涵伊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JoyCe,我走喽!”De ie敲敲她的门。
“噢!好!Bye—Bye!”
“喂,你别加班加到那么晚啦!有什么事明天再做嘛!”她这一个月来的反常连De ie都看不下去了。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De ie哼了一声。”你呀!会有分寸才怪。自己的胃不好,前一阵子还住院,现在三餐都不正常吃,瞧你瘦成什么样子,唉!以前聂总还会三不五时押你去吃饭,现在连他也不见了,还有谁可以管你?!“
没有人管她,她又是孤独的一个人了。涵伊拼命忍住这句话带来的撕裂般的痛楚,强撑起一个笑容。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要人管呀!”
De ie忧虑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道:“Joyce,别太逞强,好不好?身为你的朋友,看你这个样子,有多心疼你知不知道?”
一股突来的热
涌上涵伊的
口呛得她眼眶泛红,她深
口气。
“De ie,谢谢你。”
De ie摇摇头,叹息地走出去。
涵伊在椅子上怔怔地坐了好久。突然,电话的铃声划破寂静。
“喂?”
“涵涵!你怎么还在公司?”话筒那边传来宋镇远不赞同的声音。
道!我要回家了!“她跳起来。
宋镇远随着她走出去。涵伊一直等到坐进自己的车子后心情才稍稍平静下来。
—她看着车窗外的父亲,一股的忧虑,不由得一阵愧疚。
“爸!对不起,我的脾气一向不好…”宋镇远深深叹息。
“何必跟爸爸说什么对不起。你这孩子,有什么苦也从不对爸爸说。
那天我打电话给你妈咪谢谢她送的画,她才告诉我,你在前几年一直接受忧郁症的治疗,吃抗忧郁剂也吃了八年了。这些,你都没告诉爸…“
涵伊垂首,忍不住掉泪。“我只是…不想你为我担心…”
“傻孩子!你这样才更令爸担心呐…”他第一次在女儿面前落下泪来。
“别为我难过了,爸!”涵伊抹去泪水,对他微笑。“我只是生病了,吃药,看医生就会好了,没什么的。”
生理上的病是可以靠吃药、看医生而痊愈,那心理上的病呢?
宋镇远怜惜地看着女儿。
只能期待有一天,某一个。人能解开她的心结…
她没有想到杜羽洁会来找她。
那天,她就这么闯进涵伊的办公室,劈头就问:“你跟聂凡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涵伊
惘地仰望她。她从未见过优雅、温和的杜羽洁有这么强悍的一面。
怎么回事?她跟聂凡早就没事了,什么事也没有了啊…涵伊缩缩肩。
“我不懂你在问什么。”
“你不懂?!你怎么可能不懂?!一个好好的宋氏企业总经理,居然愿意放弃大好前途而屈就一个电脑公司驻欧洲的负责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不仅要离开宋氏,还要离开台湾。宋涵伊顿时觉得惶惶无依。
以前,不论她逃到哪里,她总是知道他在哪里的,而现在,再也无法相见的恐惧竟令她无法承受。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对着杜羽洁,忍不住颤抖起来。
“JoyCe!”杜羽洁颓然道。“你究竟还要怎么折磨聂凡,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有多糟?简直像变了个人。”
涵伊猛然回头。
“我没有折磨他!”她仓皇地摇手。“我没有!我只希望他过得好,你跟他不是很好吗?你们合同居了,你才是他的女朋友,他的情形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杜羽洁打断她的话。“我跟他很早就分开了,那是因为我看得出来。”
她哀伤地看着涵伊。
“你们是相爱的,不是吗?”
涵伊全身一震,呆立着。脑中一片空白。
“…”地喃喃地道,频频摇头后退,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不是这 …你们都误会了…”
“是误会吗?”杜羽洁炯炯地凝住她。“既然爱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还要把他推给我?”
她无法在那双清澄的眸光底下说慌,涵伊困难的逃开她的视线。
“回答我啊!”杜羽洁不肯放弃。“你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但你有义务告诉我!是你把我跟他牵扯在一起的,我原本不想介入的,却无端卷入你们之间,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受伤?”
“我不是有意…”涵伊脸色倏白。
“我不管,也不要听这些!我只要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涵伊怔了许久,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下来,双眸充
哀伤的
视她。
“你应该清楚——”她脸色苍白无比。“我是不可能给他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