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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商界素享盛名的华东集团,在董事长兼总经理何永勋的带领下,三十年来始终稳健进步,屹立于台湾商界。如今何永勋突然了,并且是交给一个毫无血缘、亲戚关系的人,此举跌破不少人眼镜,也因此各界对新任总经理赵汉 ,早就腹好奇。

 说起来这已不是河永动第一次砸了众专家铁口直断的招牌,早在他正值壮年却突然丧,膝下又只有一女,好事的众人就已直言认为他很快就会再婚。没想到,转眼十几年过去,那期待中的红色炸弹始终不见踪影,让许多人巴望得好辛苦。

 当大家放弃等待他的喜帖,转而将目光转到他独生女身上,直觉猜想,他会招个女婿入赘继承他的职位再隐居幕后时,何永勋再次出击,突然宣布往后将专任董事长之职,而将总经理这职位交给赵汉。

 这是过度安排,或者是他早放在口袋中的牌?让所有人忍不住的议论纷纷。

 明白大家的心里在想什么,何永勋特别为赵汉 安排了这次的晚宴,虽然名为庆祝他上任,不过实际上,应该说是为了一次足所有人的好奇心。为他自己,也为赵汉 解决逐一回答的困扰。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段时间,身为主人的何永勋正坐着闭目养神,不养足精神,恐怕是撑不下去。自从上次中风后,他的体力已大不如前。

 “喝杯茶提提神吧,时间快到了。”温柔的轻唤他一声,宋明芳微笑着在他身旁坐下。

 “谢谢。”闻言他的精神一振,眼神闪烁着光芒,立刻像个小孩般端起茶,很认真的喝了起来。

 光吃着那清香,就觉浓淡恰到好处,只有她能泡出这么口又合他口味的茶。这几十几年来他走遍世界各地,什么样的茶没喝过,就没一个比得上她泡的。虽说茶叶、茶水,甚至连茶器都会影响茶的品质好坏,但只要是她泡的,对他来说就像是甘

 “慢点,小心烫口。”宋明芳急叫道,不过已经来不及。只看他急的全失了平常那长者风范,都几岁人了,怎么喝茶像年轻人灌啤酒,不怕呛着也别忘了这可不是冰开水。她拿他没办法的笑着。

 “没关系,没关系!”他一张脸都热红了,还直说没关系,一切只因她在他心中不凡的地位。

 当初虽然他家财万贯,家中大小事自有跟了多年的佣人打理,但惟独对他的独生女何蕙晶,感到束手无策。对才刚懂事就丧失母爱的何蕙晶来说,心态上难免有点情孤僻,不管他请来再好的家教、保母,就是没一个人能得她心,与她和平相处,只有宋明芳,能忍受她的无理取闹,并耐心的化解她的敌意,若没有她,他相信他不会有今天这么个可爱的女儿。

 而她,感动的不只是他女儿,事实上在面试的那一天,他就被她的雍容气度所震撼!身为台湾知名的企业家,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没看过,但像她这样气质出众,并且亲切自然不带给人一丝压力的,却是少见。从那一刻起,他就有种舒服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从那天起持续到今天,十几年从未消失。

 说起来,这些年来他们父女俩都多亏了宋明芳的照顾,他们何家才能还有家的感觉。只是,仍有些缺憾。

 他看着她,这么多年了,他何才能补足那最后一份遗憾?

 她递上手巾让他擦擦汗,专注的两人谁也没注意到那轻启的门扉,就在双手碰触的刹那,突闻一阵带着点戏味道的咯咯笑声,回头只见个俏人儿掩着小嘴,笑得暧昧的。

 “哎…好感动喔!”今年芳龄二十的何蕙晶,穿着俏丽大方的银色小礼服,眯眼盯着眼前那两个年龄加起来有她四、五倍的“大人”瞧,诡笑眼神加上一脸暧昧,竟瞧得两人原本坦的脸庞,在她一番挑下顿时尴尬的为之一热,很不自在。

 可怜那在外一呼百诺的何永勋,在自己女儿面前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对她这调皮举动可说束手无策。

 “小晶,女孩子要端庄一点,偷偷摸摸的成何体统,被瞧见了会让人家笑话的。”终于,何永勋不得不说句话。

 “我哪有偷偷摸摸,只是不想打扰你们罢了。爸爸你不知道,刚刚那画面好温馨呢。”她走向前去伸手就搂着宋姨,撒娇的倚偎在她身边。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她们俩是母女。

 没有母亲的她,早在几年前就把宋姨当成自己的母亲看待,更希望能早喊她一声妈,而且她也看得出来这不只是她的希望,连父亲也十分喜欢宋姨。但几年过去,两人的关系却仍停滞不前,原以为父亲是顾忌她的感受,因此早就声明自己强烈支持的立场,偏她父亲对事业有一套,对感情却显得少了那么点信心。

 说起来父亲的不够积极,和宋姨的态度也有关,她探过口风,知道宋姨似乎对自己那段失败的婚姻纪录很是在意,也或许是害怕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难怪她不肯再踏入婚姻枷锁。

 既然当事的两个大人各有顾忌,只好靠她这个旁观者不时在旁煽风点火,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她这小太监。

 “你呀,就爱跟你爸抬杠。”宋明芳当她说笑。

 “人家是有感而发。”很诚挚道。几年的等待下来,花童这工作早已经没有她的份,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还来得及当个伴娘。

 “你误会了,宋姨只是…”拍着她的手,宋明芳笑着要解释。和何永勋的仓皇比起来,她对何蕙晶是有办法多了。

 “我知道,你只是尽管家应尽的义务。做得很好啊,我就喜欢宋姨的体贴入微。”说着又抱紧了些,一副定她的不肯松手,心里早打定主意非到她成为她母亲不可。

 她所谓的温馨,就是这般吧。这一幕看得何永勋笑意不断。

 “想不到里头比外面还热闹,什么事让大家笑得这么开心?”刚进门的赵汉 好奇道,看着同时一脸赧的何叔和宋姨,心里大概有了底。

 “没什么,只是一家人聊聊天说说笑。”怕宋明芳觉得羞赧,何蕙晶凑到他身边低声补充道:“赵大哥,你该早点来的,可惜你晚一步,错过采镜头了。”

 “是吗?”他想象不出向来行事规矩的何叔和宋姨两人,在这半公开场合会有何突破尺度的行为,八成又是何蕙晶小题大作,忙着牵红线。

 在何家待了这些年,他早懂得何叔和宋姨之间隐讳的情愫,这本不容他这个外人置喙,但基于何叔对他的视如己出,他和何蕙晶一样,心里也乐观其成。

 “客人都来了?”赵汉 这救兵来了,何永勋忙趁机转移话题,就怕这个女儿饶不过他们俩。

 “是。不知道何叔还有什么事代?”

 “没什么,我相信你可以应付的来。小晶,你也准备一下,待会儿和爸爸一起出席。”

 “不要,跟在你身边做什么都得规规矩矩的,连笑都得‘低声下气’,好不自在。所以,还是让宋姨陪你吧。”捏着自己的裙角,她脸无趣,转身一把将宋姨推向前,一副准备拉她当替死鬼的表情。

 何永勋期待的眼神才看向宋明芳,她已经忙摆着手:

 “不行,这不行!蕙晶,别为难你爸,这样不合礼仪。”何蕙晶这建议可吓坏她了,虽然何家父女待她如一家人,但怎么说她还是何家请的佣人。

 “我不觉得为难。”河永勋喃喃道,但见宋明芳不愿,他也不想勉强,他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愿意的。

 一时间,何永勋竟成了烫手山芋没人想碰,而气氛则尴尬的好像是要挑个人上断头台似的。

 最后,当然还是年纪轻轻就急着想当红娘的何蕙晶出场,理由是:今天莅临的客人中有不少是与华东有往来的公司代表,其中不乏未婚的青年才俊,怎能不让何蕙晶出去脸?

 这是和她情同兄妹的赵汉 的提议,这建议可让何蕙晶大为不,要想喝喜酒,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这刚成年的小丫头身上。她老爸和宋姨不算,排在她前头的也还有赵汉 这个现成的王老五,等解决了他自己的问题后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也不迟。

 偏偏,听他这一提醒,宋明芳也认为机会难得,而何永勋更不用说,难得逮到个机会开开女儿的玩笑,马上乐得好像今天就是她的结婚喜宴。

 霎时,众人皆乐何蕙晶独愁,这笔帐自然记到了赵汉 的身上。

 自从唐靖文可以在赵家四处走动后,那原本杵在她房门边的朱毅,立刻从“门神”降格为“跟虫”整一步不离的连她到楼下厕所时都自然的一脚跟进去,非得等她翻了白眼后,才发现不对的匆匆退出。

 在四处溜达观察过后,她对这个“豪华牢房”已经有了大概的认识,发现这个赵汉 好像真的有钱的。

 两层楼的透天楼房二楼除了餐厅客厅,还有佣人房和谊厅,除了可以打撞球、桌球外,还有些运动器材健身之用;而屋外,在四面红墙包围下尽是地绿茵,看起来就舒服的;至于二楼共有四个房间,除了他们两人的房间外,其它两个房间都空着,唐靖文真觉这实在太可惜了,要拿来出租该有多好。

 这天,研究够了后,闲着无聊的她决定开始做做运动,目标不是赵汉 建议她拿来消耗体力的健身房,而是整栋楼房。这房子要是她的,该有多好!想象着这儿是她的家,她努力的刷洗起来。

 扫完一楼换二楼,擦过玻璃换刷地,勤快的让朱毅看得是目瞪口呆,他这辈子还没看过像她这种有福不会享的人。先是老板好像着了魔竟然千请万求的硬要她到家中享福,已经让他看傻了眼;而她,更教他深信“物以类聚”的道理,因为她就和老板一样怪,不不!应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大略的清扫了下,看起来简单,却也让唐靖文忙了一下午,等晚上赵汉 回来时,久未下厨的她正巧做好了晚餐,准备慢慢享用。

 走到她身边,眼神却被一桌的菜给吸引了。

 “炒青菜、炸豆腐、咸鱼、菜埔蛋,这锅又是什么?”打开汤锅一瞧,他失笑道:“紫菜汤!你就吃这些!”

 “干什么?瞧你那表情,看不起这些庶民小吃啊?我可是觉得好吃极了。你们这些有钱人,整天吃那些山珍海味,不怕营养过剩肥死啊?我现在才知道,有钱人未必幸福,这几天我每天大鱼大,吃得我的胃都快受不了了。不炒几样小菜回味回味,我怕我会得厌食症。”她端起热腾腾的白饭拌了点酱油,一脸美味的吃了起来。

 看她那馋样,赵汉 笑了。

 “我还没吃晚饭呢。”他讨好道,看着一桌子许久不曾尝过的童年美味。

 “叫朱毅打个电话请餐馆外送啊。”她说,又大口的扒了口饭,不认为他会喜欢这些小菜。

 “何必那么麻烦,这么多菜你吃不完吧?”虽然只是四道“小菜”但每道菜都是大大的一盘,除非她有两个胃,否则他相信她的肚子绝对装不下。而瞧她吃得津津有味,他看的嘴馋不已。

 “你…肯吃这些东西?”她不相信的瞪着他,却见他一脸垂涎。她以为在他眼中,这些平民菜肴没被他形容为“狗食”已是嘴下留情了,想不到他竟有兴趣尝一口。

 “好啦,别吊我胃口了,你以为我非吃山珍海味不可吗?我也是人,和你一样一点也不喜欢天天大鱼大,看似平凡的东西其实才是最珍贵的。所以…你不会真那么狠心看我饿肚子吧?”

 “不嫌弃就请用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她无所谓道。

 一听,他立刻盛了碗白饭坐在她对面,夹了块咸鱼就往嘴巴送,然后和了口白饭大嚼起来,那一脸足的表情可不输唐靖文。

 “你真觉得好吃?”她还是怀疑,原以为他吃了口就会吐掉。

 “当然,好吃极了!以前天天吃不觉得好吃,好久没吃到这些菜,天知道我有多想念。”

 “你以前天天吃?可是你这么有钱,为什么…”

 赵汉 笑道:“我像是富家子弟?”

 瞧了会儿,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让赵汉 看得一头雾水。

 他愣了下苦笑道:“你这是在打哑谜吗?这种表示法光看都能教人看的头晕,更别想猜了。”

 “我点头是因为从你的外表感觉不出骄奢之气,摇头则是从你在餐厅看你花钱的态度,那是再败家不过了。我想,有幸做你女朋友的人一定很快乐,不过要是做你老婆…那她肯定会是天底下最不快乐的人。”

 想起他小费一给就是五百,出手之阔绰令她这个甲级贫民眼红不已。对唐靖文来说,要她给小费那跟抢劫差不多,所以,可以想见的,这辈子谁也别想赚她小费,一块钱都别想。

 “我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大方。”他见她光顾着研究“败家”的他,连菜都忘了夹,只吃着白饭,顺便替她夹了点菜。

 “那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你的青睐?漂亮可爱的美眉?还是温柔婉约的才女?看你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一定很挑,你还没结婚吧?要当你女朋友的人绝对要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

 瞧他,总是副泰山崩于前不变其的沉稳态度,看着,就好像有尊大佛端坐面前般,让向来躁的她竟不自觉的规矩不少,有了那么点女孩子的味道。当然,离女人味还差的远,因此,她并不认为自己会是那个受他青睐的人。他对她好,只是为了报恩罢了。

 不过连她那芝麻绿豆大的举手之劳,都能教他如此大手笔的供奉着她,真不敢想象要哪天施个大恩惠给他,他可别以身相许的定那人一辈子!幸好他长得还人模人样,半夜瞧见了不至于吓着,否则…以他这种报恩法,光想着都觉可怕。

 他从没有思考过她提出的这个问题,因此心里也没有个底,不过,他对外表并不是那么的要求,只要像…就像她吧。

 “我不要求才貌双全,只要长相端正就可以,最重要的是品行要好,有一颗善良的心。”

 “你这是针对我说的吗?怕我倒追你?”她故作失望道。

 “怎么说?”他可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条件呢。

 “基本上你说的那三个条件,除了外表这项我勉强过关外,其它两项我绝对是第一个淘汰出局的。你去打听看看,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最喜欢贪小便宜、最不善良的人,别人是拾金不昧,我绝对是忙往自个儿包包里藏;还有,大家不是说要爱护动物吗?可是路边的野狗敢多看我一眼,我毫不迟疑捡起石头K得它头包,你说,我善良吗?”她摆着手道。

 “贪小便宜是环境所,拿石头丢狗,是因为你被狗咬过所以特别怕狗,才会先下手为强,这不能怪你。”他为她解释,不难想象小时瘦弱的她大概免不了被野狗追得四处跑。

 “你怎么知道我被狗咬过?”

 “猜的!你真被咬过?”他张眼反问,见她马上否认,一副她哪有那么倒霉的逗趣表情,更开心了。

 “随便你说吧,反正就算我符合你这小小的三个条件,我也不敢‘高攀’。”

 “为什么?”他不懂,自己对她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吗?

 “我才不要做什么大哥的女人呢!身边的人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你,多不自在。而且要是哪天你一个不小心捱上颗子弹、大刀的,那我不就得当寡妇?我这辈子够悲惨的了,不想再添一桩惨痛事迹,又不准备当什么大人物,留着以后写自传吗?”

 “我不是氓大哥。”叹口气,他不知道已经跟她解释过多少次,偏她就是不信。

 “不是?那你背上那条龙是人体彩绘?这屋子里那么多的小弟保镖全是假的,是机器人?”她才不信。

 “那刺青是年轻时一时失足刺的。”

 “是就是,要承认就爽快点,否则以你现在的财力、科技的进步,早可以去除的,你为什么不做?”

 “因为要提醒自己,凡事三思而后行。”说到这个,他很正经道。

 “喜欢背上龙飞凤舞就龙飞凤舞吧,随便你。”扒了口饭,嘴巴上说不在乎,心里却想着他说的话。

 她虽不确定他是否真是个黑道大哥,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其实他既不莫名其妙也不奢靡浪费,对她的好更不是一时随所至而是真心诚意。只是为什么?她虽气他的擅作主张、强硬作风,但也不是毫无感于他对她的好。

 “多吃点。”看她光吃白饭,他干脆替她服务,直到在她碗内堆了座小山丘才歇手。

 “你想让我胖的走不出这个大门吗?休想,我才不会上当,我撑死你。”她不服输的也往他碗里猛夹菜,看他又是脸的笑,看来,他是不介意胖的走不出大门的。

 到底…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他打了她所有的生活步调,她怕改变,尤其是变好,因为来得轻易去得也快,所以对这天上掉下来的幸运,她反而有种忐忑不安。她情愿维持原状,心里会少一份失落感,所以他对她越好,她越恐惧,也许…这种好日子不该再享受下去。

 *****

 乡下长大的小孩就是有这好处!她唐靖文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翻墙钻、上山下海的功夫倒不输人。

 翻过赵家围墙后,唐靖文以一副睥睨的气势叉回看着,她刚刚从二楼一跃而下,然后再以跑百米的速度攀上墙边大树,像只矫捷的猴子瞬间上了树翻过墙,算算整个过程花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这成绩算不错了,不过她仍不满意,因为,她发现自己的体能似乎差了点。

 罪魁祸首是——她胖了!

 看着自己大了圈的围,这都是这些日子来被“豢养”的结果。

 平待在屋里头往外看,不觉得这房子有何特别,现在从外头一看,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有钱人家”这房子可不只是遮风挡雨之用,看起来就是觉得舒服极了,宽阔的视野、别致的庭园,有传统的中国味。

 美虽美矣,但终究不属于她。

 做个深呼吸,企图忘掉这儿的一切“灰姑娘”只存在童话故事书里,现实生活里的灰姑娘早被待死了。现在,她得趁着没人发现之前偷溜。

 只是…这是哪里?看了看左右,她呆了。

 回眸四望只见山上一栋栋的花园洋房疏落而立,走了段路,竟看不到半个公车站牌,那可是除了捷运外她勉强可以接受的交通工具。无奈,只好狠下心来准备搭一次计程车,却没想到,连公车都稀少的地方,又怎会有计程车的影子?难道要她靠这两条萝卜腿一路走下山?

 要命!也许她该等自己被养成个圆球时再偷跑,到那时候,她就可以毫不费力气地弯抱着膝盖,卷成颗圆球一路滚下山了。但现在,为了争取逃跑的时间,只好劳动她那两条腿跑到山下。

 终于回到了住处,她直觉此处不宜久留,找了个旅行袋匆忙进些简单衣物。等那个糊涂朱毅发现她不在后,一定会到这儿找她,在赵汉 “报恩”的兴头过去之前,她得找个不被他找到的地方躲着。

 只是…到那儿呢?回家吗?没事不出去赚钱,不被继母轰出门才怪!突然她发现自己竟是那么的孤单,因为一直忙着工作赚钱,以致无论在学校或工作上,根本没有要好的朋友可以借住几天躲一躲,看来她的荷包又得失血了。

 才跨出公寓大门,一阵叫唤差点让她吓摊了。

 “唐小姐,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在这儿?”叶庭旭看着许久不见的唐靖文纳闷道。她不是被赵汉 软硬兼施的“邀请”回家小住一阵吗?他还为了怕给他添麻烦,连沁心馆都暂时不光顾呢,难道赵汉 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有什么不对吗,我一直都住这儿啊?”见是叶庭旭,她方松了口气。

 “对对…我的意思是…现在好像是上班时间。”嘻嘻笑着,他故作迷糊道,若被唐靖文知道他是赵汉 “绑架”她的帮凶之一,这小女子肯定把他骂个体无完肤。他可是听赵汉 大大的“赞扬”过她的顽固。

 “我忘了拿点东西,所以跷班回来一趟。”她笑得比他更迷糊。闪闪躲躲的用力拖着行李,一步步往后退。

 是什么样“一点点”的东西得用个大包包来装?叶庭旭怀疑的盯着那看来比较像“逃难”用的旅行背包。

 “如果你赶着回去上班,我可以开车送你一程。”

 “不…不用了,开车容易车,我骑摩托车快点,再见。”她说,两只脚早朝外走去,双手用力把背包甩上机车踏垫,踩上老旧摩托车朝叶庭旭挥挥手,果真像逃难般一下就不见踪影。

 可疑!这个小丫头行事向来就怪,如果连他提供免费温泉都不肯,那么赵汉 的免费吃住就更不用说,难怪她看来脸上就写着“逃犯”两个字,一定是…

 回屋拿起电话,为了安全起见他得确定一下,万一这可怜的小丫头出了意外,赵汉 肯定饶不了他。他早看出,他对她可不是单纯的“报恩”两字,偏他,硬是死鸭子嘴硬。

 他等着,等着将来好好糗他一顿。

 *****

 赵家,朱毅仍然像个门神寸步不离的站在唐靖文的房门口,门神当久了,整天无所事事到快成了木头人。为免自己因为整无事而不知不觉的打起瞌睡,他甚至试着把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倒着念,来个脑筋急转弯,几天下来竟也让他“倒背如”可见其无聊的程度。

 就像现在,那眼皮又不听话的已经快眯成条线,脑子浑沌的漂浮着堆英文字母,也许他该换个新玩法,按单双数来背吧,这够厉害了吧!准可以拿来跟女朋友献宝。会背英文单字有什么了不起?他朱毅能够倒着背、单双数背才厉害。

 想象着女朋友崇拜的羡上香吻,嘴角不由傻笑,突然一阵钤响,唤醒他的美梦,清醒后才发现竟然笑到口水,趁没人注意他抬起手擦了擦,才急忙拿起电话。

 “喂,请问哪位?”

 “唐小姐呢?”赵汉 的声音冷酷得像是恨不得立刻杀过来。

 听出是老板的声音,朱毅连连倒了口气,因为…这声音听起来不大高兴。平常,只要是有关谈论到唐小姐的电话,老板那声音就是不一样,不但不若平常的严肃,还多了抹温柔,即使只是打来问问状况。因此,对他这通一开回就带着股“杀气腾腾”的电话,朱毅心里已经不安的打起鼓来。

 “报告老板,唐小姐在睡午觉。”

 “午觉?你确定?现在几点了,怎可能还在睡,你查过了吗?”

 被赵汉 这连串质问,朱毅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眼睛瞄了眼手表,心里已经大叫不妙。三点!平常唐靖文不到两点已经像个过动儿的嚷嚷要走动,但今天…难怪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耳子清静许多的关系。

 “我…我马上开门看看。”

 锁虽开了,但门却被东西挡住,急得他猛冒汗,只得使尽力气撞开来,当看到上蜷缩鼓起的人形,他呼了口气,但跎着脚尖靠近一看,脸色刷的惨白,像被丢下万丈深渊,全身麻痹。

 “怎么了?你快说话!”那头的赵汉 只听见乒乒砰砰的声响,早按捺不住的频频催问。

 “报…报告老板,唐…唐小姐不见了,我…我马上去找。”咽了口口水,朱毅只听见话筒传来叱喝“该死”两个字,继之而来的“喀喳”声响,应该是赵汉 甩电话的声音,但他却觉得更像是自己人头落地的声音。

 这一刻,什么倒背字母、美女献吻都抛在脑后,为保项上人头,他飞也似的冲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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