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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红纱巾
 木末芙蓉花,

 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

 纷纷开且落。

 ——《辛夷坞》·王维

 她穿着山下村里的姑娘匆忙制的红嫁裳,头披红纱坐在边,聆听着门外宁静的飘雪。

 没有祝贺的声音,也没有男人们提议要闹房的喧闹声,这跟她听闻的婚礼很不同,她的婚礼很安静。

 合该如此,毕竟对她来讲,这是个“假婚礼”等到她的目的达成,她就会离去,头也不回的离去,

 想到这儿,她的心竟然沉痛的揪紧…

 他是个好男人,怀有悲天悯人的襟,仁慈亲切,如果有他为夫,她相信她的心会平静下来,每天过着安定幸福的日子,或许,她会输管几个孩子,每天为生活而忙碌,甘于这样平凡的生活。

 但不行!她还有血海深仇未报。

 她强迫自己想起那血淋淋、残酷的景象,一幕又一幕…

 那种平凡幸福的日子不适合她!至少,在她未报仇雪恨之前,她不敢也不能奢望。

 门悄然开启,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低下头,静静的等待着。

 他一句话也没说,揭起红纱巾,静静凝望着她,像是过了好久好久似的,他仍是一声不吭。

 “娘、子。”他顿了一下,颔首低,似乎还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以后,我还是叫你可风吧。”

 她乖驯地点点头。“夫君顺口就好。”

 “你今晚很美!”烛光映照下,她雪白的脸庞透则后鲜的红,令他忍不住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

 这是他的…他不俯下婶子,轻尝她那点朱红。

 她动也不敢动,在这紧要关头,她不能后悔,也不能退缩。过了这夜,师父代的难题就算解决了,她就可以离开他。

 离开?多么令人心痛的字眼,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可她会永远记得他的好。如果等她复仇后她还活着,她愿意回来求得他的原谅。

 如果到时他还愿意要她的话,她会心甘情愿的留下,为妾为奴,她都绝无二言。

 “呃…”她难受地仰头低,却让他顺着她的颈项徐徐地往下游移…

 这样的爱抚已足不了他,他动手拉开她的衣襟,雪白的肌肤立即呈现在他的眼前,令他屏息望着,大手不轻轻地抚过,像是在鉴赏一件难得的宝物般。

 她再也受不了了,息的瘫倒在上,双眼眷恋地望着他,像是她真的思慕他很久一般。

 她向他伸出手,渴望地低“夫…君?”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啃咽着她的手指,温柔的目光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醉了,在他魅惑的目光下失了魂。

 他是个好男人,她想,他会是她的好丈夫。

 她决定,他会是她这一生中最爱的人!

 她红着脸,动手解开他的带。

 “夫君…我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她轻地低

 他没有说话,下身上的衣服,出他一身壮的身体。

 “好美!”她赞叹。

 他却面微笑地离开她。

 他为什么要离去?难道…她焦急地看着他。

 在她出声呼唤前,他来到桌前,吹灭桌上的烛火。

 她安心了,原来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在雪光映照下,这房里有些诡异的冷光,但她只看到他,看到他正赤着身子向她走来。

 “可风!”

 他低语,炙热的肌肤覆上她的,贴心的用手脚撑住自己的体重不坏她,轻声地在她耳边吐气如兰“你再也不用怕了,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

 她的心涌酸酸的感动,忍不住哽咽地倾诉:“谢、谢。”

 他点住她的“我们是夫,不用道谢,以后不许你再说了。”

 她点头,激动地抱住他“我何德何能,有你为夫?”

 “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他有多久不近女了呢?算算,有快将近六年了八?他都快忘了女人的身体可以带给他什么样的快

 今天接近她,让他想起了以往的回忆…

 着她的耳垂,他心忖,他从未在其他女人身上这么陶醉过。

 朝阳进屋里,也撒在她的脸上,她眩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他,他正睁着一双眼,眷恋的瞧着她。

 他的凝视,让她害羞的想起昨晚的热情,那一次又一次的愉悦和筋疲力尽。还有,她终于让他当不成和尚的愧疚…

 “早!”他手指问头地滑过她的脸颊,轻声地唤道。

 她羞愧地握住他的手,眼里噙着晶莹的泪珠望向他“你现在已经不是和尚,后悔吗?”

 他的角向上扬“现在后悔也太迟了。”

 她突觉心头有阵阴冷的风吹过。“那么…你恨我让你当不成和尚吗?”

 他的手指绕着她浑圆的脯打转“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后悔吗?”

 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有一夜没再梦到过去的腥风血雨、没再梦到嘶吼的冤魂!

 或许,就是因为有她的陪伴,他才能得到这渴望已久的宁静夜。

 或许,她是老天爷安排来解救他的仙子。

 秦可风看着他愉悦平静的神情,明白他并没有后悔,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开口问道:“难不成你早就厌倦了当和尚?”

 他轻笑说:“和尚只是个形式,真正重要的是我忏悔的心。”

 忏悔?她已经听他提过太多次了。“你到底在后悔什么?你又犯了什么错?”

 那么过往太血腥、太残酷、太丑陋了,或许是他的私心,他不想让这么柔美的她知道他双手沾了血腥,吓到她,进而害怕他、远离他。

 有时候,无知是一种幸福。

 “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不想再提,我只想好好过现在以及未来的日子,跟你一起。”

 他深情地凝视着她。

 未来?谁能料到未来的日子是如何?

 但她肯定的只有一样,在短暂的未来,她会离开,回去取得她师父的仍同,天涯海角追杀她的仇人——“昶王”

 她不确定能不能跟他在一起,也许,她没有完成复仇大计就死了;也许,她复仇成功,却成了残废?未来是不可知的,她没有那个信心保证他们会白头偕老。

 愧疚涌上膛,她却只能勉强出微笑,献上青涩的亲吻“是的,我们要好好把握现在。”

 “是的,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他回应她的亲吻,眷恋地钻进她的瓣里,与她的舌头嬉戏绵。

 “可风,我们现在已经是夫,我要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她用亲吻堵住了他要说出的话。

 她从没像此刻如此憎恨自己,她骗了一个好人,骗得他当不成和尚,背弃了佛,就为了她自私的目的,她犯下了重罪。

 “我也是。”她非常心虚地笑道:“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暗地里加了一句:如果复仇后,她还能四肢健全的存活下来的话。

 “这当然。”他欣喜地扳开她的双腿,让自己置身其中“我们一起过平凡幸福的生活。”

 他将他昂然的男刺进她的身体,再继续燃烧火热的甜蜜…

 李央等随从很识趣,也很安于“本分”只当亲切的“邻居”绝对不在夜里拜访,也不在清晨到来,只在午后“适时”的出现,热心地扫扫地、抢着洗衣服,然后跟朱见云关在小房间里叽叽咕咕,不知在讨论什么?

 秦可风未曾去追究,因为她在烦恼,烦恼她离去的日子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平凡的幸福会结束,而她必须得离开?

 比起这些,他们的秘密、他的身份、他的国王,又算得了什么?她的欺骗才是更重大的罪状啊!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万分珍惜与他共处的时光,每一天早晨,她都在想——今天该走了,但却又舍不得的留下来。

 她原本坚毅的心,因为他而变得软弱。

 可每每在睡梦中,她总梦见那高挂在树上的爹娘的头颅,他们死不瞑目的模样。

 她立刻汗涔涔的醒来。

 当她看见他平静地把她拥入怀中,脸上净是足的神情,她好希望能忘了这些残破的过往,像一般的女子般偎依着丈夫,无忧无虑地生活,但无论她如何挣扎,她就是不能放下心中的血海深仇呵!

 除非那个“昶王”死去,不然她的身心永远不得平静。

 朱见云不得不起疑心。

 疑心他娶的子或许另有居心,因为她的身体有好些道伤痕,她的肌结实又有弹,普通娇生惯养的女子的肌该是柔软的,毫无力量的,身体也不该有伤痕。

 可她所为何来?

 成亲后这近一个月来,她不曾要求他给予她荣华富贵,也没试图夺取他的性命,更没要对他提出其他的要求。

 她每天为他洗衣煮饭,其他时间,她大都不吭一声。

 难道是他疑心病太重?

 “王爷?”李央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索“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府?”这是李央企盼好久的日子。

 但朱见云并不心急“在这里有什么不好?你急什么?”

 他望着窗外缤纷的飘雪,心里竟然莫名其妙的有种不安,好奇怪。

 “我当然急,我迫不及待的想让百姓知道伟大的昶王终于有了王妃,成家了!”

 李央咧开嘴笑道。

 可朱见云一想到劳民伤财的场面就感到头痛“这很普通,只不过是一对男女的结合,实在不需要张扬。”

 “怎么会普通?我相信百姓一定会很想知道征服战功彪炳的昶王是怎么样的女人,王爷,你不能藏她一辈子啊!”这事他当然知道,因为他身上血统的关系,他一生都很难平凡。这恶果,不只他要尝,连他的子儿女都必须承受,这是个不能逃脱的诅咒!

 但现在,他至少可以拖延那残酷的事实到来的时刻。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回去,你不用再多说。”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李央斗胆问道,反正主子已经变了,要是十年前,他绝对不敢再三问,但现在可不,亲切仁慈的主人百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发脾气呢!

 “我会告诉你的。”他多希望那时刻永远不会到来,他跟可风就这么在这个小屋里度过一生,那也顶好的。

 但他知道不可能,他那爱管闲事的皇兄绝不会放过他的!

 夜深了,四周一片寂静。

 但秦可风的心却异常紊乱,到坐立不安。她披上皮裘,打开门,走进漫漫大雪中,但愿屋外的冷意能让她烦的思绪平静下来。

 她一步步地踏在积雪上,往小丘上行进,沁冷的空气进肺里,却丝毫无法减少她的烦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的应对方法是舞剑、舞刀、打拳。但在这里,一个弱不风的女子不该会这些!

 她感觉到自己是一只被囚的小鸟,但笼子的门没关,她想飞出去,却又怕飞出去。

 她紧紧握住拳头,恼怒自己变得这么软弱,实在太不像她了。

 “秦可风呀秦可风!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不能再拖延了,你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就把你的人生了。”

 深深了一口气,够了!她该走了,是时候了。

 “你在做什么?”

 她猛转身,看到朱见云翩翩伫立在雪中,才刚下定的决心又动摇。

 她真的很想永远待在他的身边。但,不行,还不是时候!

 “天气很冷,为什么不回屋里歇着?”他靠近她。

 她若有似无地远离他“我在想事情。”深怕太靠近他,会让她又改变心意。

 “想什么?”他觉察到了,但什么都没说,只是停住脚步,看着她孤单的身影。

 “我在想…该是我回家的时候了,爹娘他们一定很担心我。”她心虚地偏过头,不敢看着他说谎。

 “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啊!”他觉得她在隐瞒一些事。

 她摇摇头“我必须独自回去。”

 “让你一个人面对责难?不!身为一个丈夫,我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态度坚决。

 她浅笑道:“身为一个丈夫,你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那么告诉我。”确实,除了她的身体外,他对她几乎一无所知。

 “我会告诉你,但不是在现在。”她颇感无奈地说。

 “那么是什么时候?”

 “在所以的事情都解决后,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一切。”如果她还能活着回来找他的话,她会毫不隐瞒的全告诉他。

 他不喜欢这样,事情都解决后才告诉他,那他这个做丈夫根本帮不上她什么忙嘛!

 “倒不如你现在就告诉我,让我们一起来解决问题。”

 她摇摇头“这事我必须自己解决。原谅我。”

 突然,她朝他走近,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出真心的微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真的爱你!”

 说着,她献上她的热吻。

 他接受了她的热情,可他仍能感受到她的心正逐渐离他远去。

 他把她推开了些“可风,我是你的丈夫,有什么心事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

 他企盼她能对他展开心房。

 “我唯一的恐惧是你会恨爱、会气我,永远不肯原谅我,在你知道一切之后。”她揪着心低诉。

 如果是以前的他,或许会气一辈子,但现在,他已经领悟到每个人都会犯错、都渴望被原谅,而憎恨和气愤是人生最可悲的负担。

 “不会的,没有什么事是值得恨一辈子、气一辈子的。”他柔情地抚她的粉颊。

 她微笑以对,好感谢上苍给她这么一个怀有宽厚心肠的丈夫。

 “抱我回屋里好吗?我觉得我的脚好冰,似乎…走不回去了。”她撒娇地请求,因为她知道这可能将是她最后向他撒娇的机会。

 他没再多说什么,把她抱起来,稳健地往屋子里走去。

 那一夜,他们的绵依然烈,但在筋疲力尽后,她却没像以往在他怀里安稳地沉入梦乡,她睁着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沉睡的容颜良久良久…

 然后,她走了,悄悄地走了。雪地上留下一行足迹,却迅速的被缤纷的大雪淹没,就像她来的时候,不着一丝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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