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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祝樊被剥得只剩下一条子,全身涂了蜂的被丢在花园里,什么蜜蜂、蝴蝶全都飞来,更惨的是让成千上万的蚂蚁爬全身。

 这对害怕虫子到了极点的他而言,是一种非常残酷的酷刑,为了解,他只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了实话。

 要解情花毒不难,只要再中一次毒就行了。可是问题是,情花每五十年开花一次,一百株里只会有一朵花苞,一朵花苞最多只能提炼出两份情花毒。

 他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偷到第二份情花毒,当然想用在自己和依依身上,尤其是在看到效果惊人之后,他更加不想轻易的将来的情花毒送给夏侯宁他俩解毒。

 可惜,他在被严刑问之后,不得不将心头送人,然而苦难并没有随着他的坦白而结束,更惨绝人寰的事毫不留情的降临在他身上——

 他们忘了将他放开啦!

 当祝樊在园子里大叫救命时,江南堂里的气氛则是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夏侯宁和孙净海。

 手里握着同心索的夏侯依依率先打破沉默“就像我说的,你们只要再被扎一次就好。”一切总算要拨反正,真是谢天谢地呀!

 孙净海有些慌乱的看着夏侯宁。解之道就在眼前,她为什么感到犹豫呢?

 “净海!”孙淳杏突然喊了她一声,咬咬,含着眼泪看着她。

 那眼光里,充了太多恳求,虽然无语却胜过干言。

 “我、我愿意。”孙净海把手伸出去,对夏侯依依说道:“给我吧!”

 夏侯依依回头看了夏侯宁一眼“哥哥,你呢?”

 “既然她肯,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疲倦,让孙净海又多心疼了几分。

 他们接过了同心索,轻轻的甩手握住尖利夹器,在尖刺刺进肌肤的同时,那种曾经有过的火热感觉,迅速的从手指头蔓延全身。

 “好痛。”孙净海轻喊一声,只觉得全身发软,就要跌倒在地。

 夏侯宁连忙伸手一抄,及时揽住了她的,她靠在他的臂膀里,睁大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但他却突然收手,毫无防备的她陡然跌落,摔得股发痛。

 “差点忘了,你是碰不得的。”

 说完这句话,他将同心索甩在地上,谁也不理,大踏步的走出江南堂。

 孙净海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

 明明已经去了毒,为什么她却心痛更甚?

 * * * * * * * *

 “当强盗我是有一点点差,不过当小偷我倒是不赖的,对不对?你们说对不对嘛!”祝樊得意扬扬的问。

 陈浩江白了他一眼“你巴不得我再请你吃牢饭吗?”在他这个官面前自承是宵小,分明就是要他抓!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夏侯依依也没好气的说。

 宋辞更是长吁短叹的“看少爷这样,我真是不好受。姑爷,你这次可闯了祸了。”

 “为什么又是我闯了祸?”祝樊不的大声抗议“是你们硬我把解药出来,现在阿宁变得怪气的也是我的错喔!”

 “要不是你一开始捅了这个楼子,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这娘娘腔!你怎么不说要不是你用那种下的手段出情花毒,阿宁现在还是好端端的。”

 “好啦!别吵啦。”夏侯依依烦恼的大吼“没人知道哥哥会这么不愉快。”

 “要不要去把孙三小姐找回来?”宋辞小心翼翼的问“这样说不定少爷就会好了。”看少爷变得郁郁寡,好像做什么都不快活,一副无打采的样子,他实在很不习惯。

 刚开始几天,他还会跟孙淳杏说笑,可是孙净海一走,他就一声不哼,连孙淳杏也不理了。

 “你去他面前提提看,没被他的霹雳无敌大白眼瞪回来才有鬼!”夏侯依依又叹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两个人毒解了之后,会来感谢她的大力相助,谢谢她没让他们造成一生遗憾,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净海含泪而去,连陈浩江说能治她怪病的药方都不要,而哥哥呢,则是整天把自己关在半闲书屋里什么事都不管、不理。

 宋辞搔搔头“早知道这样,咱们不要那么做就好了。”

 祝樊乐得拍手大笑“看吧!这次是你们搞砸的,可不是我。”

 总算有一次是别人错,他对了,他有种扬眉吐气的快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夏侯依依叹道“不知道是情毒没解,还是怎么了?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能是这样?说不定人家本来心里喜欢,结果被你们得要当着大家的面放弃,要是我呀,绝不原谅你们。”

 “胡说八道!哥哥跟净海原本就不对盘,不可能会互相喜欢的。”

 祝樊摇头笑说:“这你就不懂了,娘子,人的心是很复杂的,别人说什么就照单全收,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喔。”

 “那你的意思是说,净海说哥哥讨厌,其实并不是真的讨厌,而哥哥说净海古怪,也不是真的…可这不可能呀!”

 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怎么会有人心口不一的呀?

 “为什么不可能?所以我说呀,你们把人家得要当场决裂,难怪一个要哭、一个要躲了。”

 陈浩江大声回道:“我们哪有他们决裂?明明是帮他们解毒而已。”

 “说你这娘娘腔蠢还真是太便宜你了,你想想看嘛!如果你是阿宁,孙三小姐选择解毒,而不跟你站在同一边,你有什么感觉?

 “一定是觉得被背叛了嘛!而孙三小姐嘛,她既然这么选了,那就是不要阿宁了,这不是决裂是啥?”

 他说得头头是道,陈浩江第一次找不到话来反驳,而且,他的立场其实也让他没资格大声说话,因为他是出自私心的希望这门亲事告吹。

 结果,柳芙蓉跟着女儿回孙家去,他当然也就失去了亲近的理由,让他觉得真有点得不偿失。

 夏侯依依反驳“你不是哥哥,你又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说不定他在后悔这些日子做的蠢事,所以关起门来反省,觉得没脸见人。

 “我了解得很呢。”祝樊看着夏侯依依“娘子,我是过来人哪!你成婚第二天就抛下我,这滋味我可尝得够多了。”

 她脸一红,尴尬的说:“这是两回事,你不要拉扯在一块。”

 “怎么会是两回事,都是一样的,只是你是出于自愿离开我,孙三小姐却是被大家的,且阿宁就不见得像我这么想得开。”

 她撇撇嘴“你自己还有脸说我自愿走的,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

 “唉!我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个个都想破了,也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抛家弃夫呀。”

 “我就是气你这一点。”夏侯依依火大不已。都这么久了,他还是不知道她离开的原因。

 “好了啦小姐、姑爷,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宋辞连忙当和事佬“既然大家都觉得做了错事,就要想办法补救呀!”

 众人面面相觑,做错了要补救,这道理大家都知道,但问题是,要怎么做呀!

 祝樊笑咪咪的开口“我有办法,要是你们肯听我的,这事其实也不难。”

 * * * * * * * *

 桌上放着一盒精致的紫檀木盒子,雕功之精细让人赞叹不已。

 夏侯宁随手打开,里头静静的躺着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发链。

 那一天,他看见雨珠落在净海发上,如梦似幻,使她那份独特的美丽更加出色,当时他就有了这个念头。

 于是他熬夜,亲自画了设计图,详细的写上了用材,要人快马加鞭的送进京城里专做独一无二首饰、发钗的厂房去。

 现在,东西是送到了,但可以配戴的人,却已经选择了离开。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温柔的触摸着那有些冰凉的发链。

 究竟他的情花毒是解了,还是没解?

 如果解了,为什么他对她会如此想念?

 若说是没解,为何他一想到她,就忍不住感到一阵怨恨?

 闭上眼睛,车轮辚辚远去的声音,似乎都还在耳边,风扬起她耳边的发丝,她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究竟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或许他的热爱是受了情花影响,但难道那些朝夕相处、耳鬓厮磨都是假的?都不能当真的吗…

 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这些日子他说得最多的那句立刻冒了出来“别来吵我,走开。”

 门外的人静了一静,才开口“夏侯庄主,我是孙淳杏,来跟你告辞的。”

 夏侯宁微愣了一下,才想到,孙淳杏还在山庄里没有回去。

 他微皱着眉,顺手关上盒子,走出书居“你要回去了,路上小心。”

 “是呀。”她难掩一脸失望“打扰了这么久,也该告辞。再说了,迁园的事情净海自会负责,也不用我帮忙。”她虽早知道他不会留她,可是还是觉得很失落。

 就算净海不在这,他还是不会把眼光放到她身上,他完全不理她,把她当透明人,她想的许多方法都因为接近不了他,而派不上用场。

 这些日子来,碰了他这么多软钉子,她算是想开了,这辈子她跟穿岩山庄夫人的位置没缘啦!

 好笑的是,她居然是第一个明白过来,夏侯宁对净海是真正有情的人。

 他为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孙家产业,如果不是真的喜爱,又怎么会这么干脆?

 “说的也是。”他笑了一下。

 “不过你肯答应借地,我们孙家上下都很感谢。”孙淳杏说道:“净海也是,虽然她没跟你道谢,不过心里一定也这么想。”

 “我不用她来感谢我。”

 听他的语气略带怨意,她想也知道净海的绝然求去,多少让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他,感到难以原谅。

 当然,她可以当个好人,让他清楚净海的离开,是误会对他的成全,但她本来就不是个好人,又何必做好事?

 既然她当不了庄主夫人,那就把机会让给别人,不过她孙家的姊妹就算了。

 她可不想她娘又再次觉得被二娘打败。

 她笑了笑“净海这人,就是这点不好,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利用。总之…算了,我不多说了。”虽然说不多说,但也挑拨得够了。“谢谢你这些于的招待,我告辞了。”

 她莲步轻移的离开,也不管自己最后一句话会不会让夏侯宁误会。

 反正她原本就巴不得他们之间越闹越凶,谁叫他眼光差劲,居然不要她孙淳杏而要孙净海。

 孙淳杏走出书居,碰巧遇见陈浩江。“?G!陈大人。”她双眼立刻发光,脸上写了遇见新猎物的喜悦。

 自从她知道陈浩江居然为皇上的爱将,是大大有名的刺史大人之后,她毫不犹豫的转移目标——当官夫人总比当身铜臭的商人妇好呀!

 想净河不过是嫁了个小知县,就洋洋得意,自以为了不起,要是她嫁了刺史大人,不就等于踩在她头上了吗?

 想到她就兴奋,因此对陈浩江也就加倍的热络。

 陈浩江听见她的呼唤,停下脚步打招呼“是孙姑娘呀。”

 “跑这么急要去哪?咦!你背着包袱,是要走了吗?”

 “是呀,我突然有事,得先走一步.”

 因为他喜欢柳芙蓉,因此爱屋及乌,对孙家人都特别的客气,没想到,这样又害得孙淳杏以为自己的官夫人梦不远了。

 “怎么这么巧?我才刚跟庄主告辞准备要走了而已。”

 “还跟阿宁告辞,不用那么客气了吧!我看就算我去,他也没时间理我。”他笑着说:“孙姑娘,那我先走了。”

 “陈大人,等等,我们有大车坐起来很舒服,不如一起走吧。”

 “还是不了,我有事得去办,不敢耽误你。”

 他得先离开穿岩山庄一阵子,然后再大惊失的带一个“消息”回来给夏侯宁。

 孙淳杏出甜甜的一笑“我有个主意,你看好不好,我先跟你去办事,等你事完了之后再跟我一同回孙家,你觉得如何?”

 “去孙家?”好呀好呀,他是千百个愿意呀,那就能看见他朝思暮想的芙蓉姊姊了。

 “是呀,你也知道,净海有那样的怪病,我们全家都替她担心,要是你能帮她治好,那就太好了。”

 “好呀,那有什么问题。”

 他能名正言顺的去孙家,说不定呀,芙蓉姊姊还会感激他治好净海姑娘,然后以身相许。

 陈浩江沉醉在幻想里,脸上不由得出了足的笑容。

 孙淳杏也在笑。

 这下,她可以把原本要用在夏侯宁身上的招数,全用在陈浩江身上,一点都不浪费。

 谁要他呀,给她这个好机会,可不能怪她抓着机会往上爬。

 * * * * * * * *

 “小姐、小姐!”一阵呼唤声将孙净海唤回现实。

 小之一手掀着轿帘,一手在她面前挥着“小姐,你听见了吗?”

 “我听到了啦,干么呀你?”她微皱着眉“拚命叫小姐,这辈子没叫过人家小姐是不是,非得一次叫个痛快不成?”

 小之一脸委屈的大喊冤枉“人家哪有呀,都是因为小姐没反应呀!咱们到了,我请你下轿嘛!”小姐跟夏侯庄主的婚事吹了之后,脾气越来越坏,动不动就生气,倒霉的当然是她这个贴身丫头了。

 她真是不懂呀,是小姐自己不嫁的,干么表现出一副人家不娶的怨妇模样?

 眼看她还是不动如山,小之继续再说:“小姐,可以下轿啦。”

 “下轿就下轿,说一次我就知道啦!”孙净海嘟着嘴,咕哝着“觉空和尚给你多少钱?你这么替他着想,着急的拉着我来捐香油钱。”

 “小姐,明明是老夫人让你来的,怎么又是我?我哪里请得动你呀!”她跺着脚埋怨“小姐呀,你越来越难伺候啦。”

 “对啦,我是坏主子,就知道欺负你,找你麻烦,怎么你还一直跟着我?!”她也不想如此心浮气躁,可是她就是静不下心来。

 那熟悉的身影、怀念的过往,都快将她到崩溃痛哭。

 那些想念排山倒海的涌来,每每让她在深夜里哭泣,无肋的感觉伴随着与剧增的思念,煎熬得她好痛苦。

 她都快不记得自己上次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小姐,你说这话,不是存心冤枉我吗?”小之急得都要哭了。

 看她那么惶急的样子,孙净海也觉得愧疚,不该胡乱把闷气出在她身上。

 “好小之,你知道我心里头不快活,所以才这样胡乱发脾气。你可怜可怜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才这样,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G,小姐,我怎么会怪你,我是心疼你呀!你什么事都不说,身子一天比一天弱、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偏偏我又笨,不知道怎么帮你.”小之说着红了眼“要是钱…夏侯姑娘在这,就好了。”她一定能把小姐逗得哈哈大笑的。

 孙净海摇着头,轻轻的说:“她也帮不了我的,或许只有老天帮得了我吧!”

 从大开的寺门看去,庄严的佛像慈眉善目的立在厅中,低垂的眼眸像是在怜悯人世间的悲苦。

 这段日子她一直在等,等着夏侯宁和淳杏的好事传来,每一天、每一天,心里都是煎熬。

 “净海、净海!”熟悉的呼喊声加马蹄声由远而近“我可找到你啦!”夏侯依依跳下马,一把抱住她“天哪,终于找到你了!”

 “依依,你怎么来了?”她一脸惊讶。

 “我来求你的!”夏侯依依红着眼,激动的说:“请你救我哥哥一命,你一定要答应我,否则我、我就不起来了。”

 她倏地往地上一跪,吓得孙净海连忙上前拉起她。

 “依依,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你哥哥怎么了?”

 她噎噎的哭了起来,边抹眼泪边说:“他、他…呜呜…”

 孙净海一跺脚,着急的催促“到底是怎么了?你赶紧说,不要净是哭,你是想急死我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所以才会让一向开朗乐观的依依了分寸、慌成这样。

 “哥哥病了就要死啦!呜呜…”夏侯依依声泪俱下,还加捶顿足“你走了之后,哥哥就忽然生起病来,连陈浩江都束手无策。他说哥哥就糟在心灰意冷,不想再活,所以一点求生意志也没有。”

 她一听,差点没昏过去,不由得大急“你怎么能让他那样?!到底他、他是哥了什么大刺?怎会不想活了?”她都已经成全他们这对神仙美眷,世上最美之事莫过如此,他还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净海,我不想怪你啦!可你一走了之抛下哥哥一个人,害他意志消沉,彻底的变了一个人。”

 “我?!”她瞪大眼睛“这从何说起呀!我哪是一走了之,我成全他委屈自己,都没有想寻死的念头,他凭什么不想活了?!”

 小之看小姐哭得厉害,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小姐,你要这么着急担心,不如亲自去看看,说不定夏侯庄主一见到你,什么病都好了。”

 “不过,净海那么讨厌哥哥,去了会给他好脸色看吗?”

 “谁说我讨厌他!”孙净海哽咽的说:“我一定要去,如果他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夏侯依依一听,这才明白当初自己错得多离谱。祝樊说人心是复杂的,的确真是那样。

 “净海,你既然有这想法,为什么在情花毒解了之后,不坦诚的说出来呢?”

 “我怎么说?淳杏亲口告诉我她跟阿宁有海誓山盟,我说了要自讨没趣吗?”当然只有黯然离开,祝他幸福。

 没想到他居然思她成疾,就要一命呜呼,这时她哪还管什么抢不抢别人丈夫的!

 “那我们快去,以免迟了。”夏侯依依先上马再拉她一把,两人双骑,快速离去。

 小之望着远去的身影喃道:“小姐,你放心的去,我会通知老夫人的。”希望一切都不会有事呀!她诚心的向庙里的神佛祈求着。

 只是孙净海并不知道,这时候在穿岩山庄,夏侯宁也面临了同样的打击。

 陈浩江愁眉苦脸的带回了孙净海病危拒医的消息,他一听之下,他的尊严、面子,他的感受和他的想法,完完全全都不再重要了。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奔到她身边,要她为他呼吸一辈子。

 * * * * * * * *

 在最紧急的时刻,遇到拦路打劫的山贼,孙净海简直快要疯了!

 一向自夸武功无敌的夏侯依依,居然也会有成为人家手下败将的一天,且她落荒而逃就算了,居然忘了把她也带走,害她成为山贼的囊中之物。

 现在她被反绑着关在一个堆柴薪的小屋子里,她真不知道该怪谁才好。

 如果当初她坦白一点,今天这一切的一切,通通不会发生了。

 她噎噎的哭着,眼泪到嘴里、滴进土里。

 砰的一声,她听见门被踢开的声音,连忙坐起来一看,门是好好的,这么说来的话,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进去!嘿,你这小子长得倒人模人样的,抓来当我妹妹的寨相公还可以。”

 孙净海这才明白,原来隔壁也有个可怜人被山贼绑来。

 “哼!用昏再抓人,阁下真够格调。”夏侯宁恨声说着。

 他要不是心系净海,一心只想飞奔到她身边,也不可能在心慌意之下成为小贼的阶下囚。

 “我是山贼耶,不下一点行吗?”蒙脸山贼嘿嘿冷笑“抓你来是看得起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怕你什么?要杀要剐尽管来吧!我若皱眉头就不是好汉。”想到净海命在旦夕,自己却被困在这里,既然如此,那就死在这里倒也一了百了。

 对方笑着说:“你这么硬气不怕死,我倒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生有何恋,又有何惧?我让你困在这里,反正是要抱憾终生,不如现在死了也好过后煎熬。”

 他好奇的问:“我把妹妹嫁给你,这是美事一桩,哪里说得上是抱憾终生?”

 “我有个非见不可的人危在旦夕,我死都要去见她一面,你把我绑在这里,叫我动弹不得,我怎能不终生遗隐。”

 孙净海一听,眼泪差点出来,她好想尖叫说:“我也是呀!”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跟她一样的苦命人。

 已经够心焦的了,没想到还碰到这种事!而且她一定想他想昏头了,居然觉得隔壁那人的声音有点耳

 “既然是危在旦夕,说不定早死了,你现在去也没用了。”

 夏侯宁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随便你说,反正她死了,我也不独活。”

 “哈!原来我绑了个痴情种。”蒙脸山贼大笑着转身出门,来到囚孙净海的柴房。一见她泪痕脸,故做惊讶的问:“小美人,你怎么哭了?别哭,我来给你擦擦眼泪。”

 “你不要靠近我!若你碰我,我情愿一头撞死算了!”

 他收回手来,笑嘻嘻的说:“你年纪轻轻的,又貌美如花,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呀!”

 “我死我的,与你何干!反正我都给你抓来,横竖是见他不到,不如就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他怪笑着“小美人,别说你也有非见不可的人,而且那人就快死了,同样的故事,我可不会感动两次。”

 “就是这样。”她含泪哀求“你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就是救了两条人命。”

 “哈哈!说也奇怪,我今天绑了两个人,都叫大爷我心软,而且都掰一样的故事,是怎样?赶流行呀!”

 她心急不已“我说的是真的!”

 隔壁的夏侯宁听见,也大声的说:“我说的也是真的!”

 “好吧,就算你们两个说的都是实话好了,我也只做一次好人,就放你们其中一个走。”

 孙净海一听,眼里燃起了希望“多谢你、多谢你。”

 “别谢那么快,我说只放一个,你确定隔壁的痴情种肯留下来,让你去见意中人最后一面吗?”说完,蒙脸山贼高声喊“痴情种,你愿意吗?”

 夏侯宁没有回答,他的内心正天人战着。

 他该为了一个陌生人,送了自己和净海两条命吗?

 但若是足了自己,却害了对方两条命,他又怎么良心过得去?

 蒙脸山贼大笑着“我让你们考虑,哈哈!”说完,他转身走出去,没忘了要锁上大锁。

 夏侯宁听着隔壁传来的低泣声,她的声音和净海好像,哭得他心都揪疼了。思索了好久,最后他长叹一声“姑娘,你去吧!”

 孙净海惊讶的回道:“你…那你怎么办?”

 “我?”他苦笑一下“我知道她已无幸,也没打算多活一时半刻了。”

 “可是你让我走,若你的意中人突然好转了,那该怎么办?”

 “她不会好的。”他低低的说:“我知道的。”他这句话说得极低,因此她并没听见。

 她含泪说道:“还是你走吧!我去不去,好像也都无关紧要了,反正他要是不能幸免,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我哪里还有脸去见他?”

 “姑娘,你别这么说,我才是那个没脸离开的人,她会变那样,都是我太好胜,只顾虑自己的感受,不去向她问清楚。”

 “我、我也是,如果当初我坦白一点,现在事情也不会这样子,呜呜!”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半晌,他们叹了一口气,同时说道——

 “净海,我真是对不起你。”

 “阿宁,我真是对不起你。”

 顿时,他们都呆住了,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净海?!”

 “阿宁?!”他们同时往墙壁靠,着急的大喊“是你吗?”

 “是你吗?”

 “是我、是我!天,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没事吧?呜呜…”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谢天谢地,你们都没事,我似乎是来晚了。”

 门被打开,夏侯依依出现在孙净海这一间,而陈浩江则是出现在夏侯宁那一间。

 那蒙脸山贼呢,自然是祝樊了。

 他正业当山贼当得零零落落,演山贼倒有模有样的。

 陡然之间,夏侯宁和孙净海都明白自己被设计了,想到刚才的真情,忍不住面红耳赤。

 刚刚,他们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都坦白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陈浩江解开了捆绑夏侯宁的绳子之后,他立刻推开他,直奔隔壁柴房,而孙净海在夏侯依依的帮助下,正站起身来。

 “净海!”

 她一回头,又哭了“阿宁!”

 他们终于千真万确的知道了对方的心意,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总算是雨过天青。

 朝着彼此奔去,他们此刻只想把对方紧抱在怀里,求个真切。

 距离越缩越短,当他们终于碰到对方的手,立即紧紧相握、用力拥抱,再也不愿分开一刻。

 “不行哪!哥哥。”夏侯依依急叫着,但已经来不及了。

 兴奋之下,他俩完全忘记孙净海的过敏至今未愈。

 夏侯宁只能苦笑着抱着翻着白眼、浑身发疹,又昏在他怀里的孙净海问着“浩江,你说这病怎么治?”

 站在柴房门口的陈浩江轻松一笑“简单,用香榧泡澡连泡个三天就搞定。”

 “就这么简单?”

 夏侯依依闻言吼道:“开什么玩笑呀,就这么简单?”

 “我是神医嘛!”他理直气壮的说:“神医干啥都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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