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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第 十 章 剑断锋现
 但她还是道:“我却相信地下山庄必定还有别的退路。”

 牧野静风一怔,复而大喜,他跨进一步,紧盯着儿,急切地道:“是么?

 快告诉我这一条出路在哪儿?”

 儿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暂时连我也不知道出路在何方!”

 牧野静风神色一变,狠狠地道:“你…戏耍我么?”

 儿惨然一笑,道:“如果我真的骗了你,你会不会杀了我?‘牧野静风身子一震,看

 着儿,他的神色一变再变,良久,方轻叹一声,道:”大约即便你骗了我,我也不会杀你。

 “言罢,语气一寒,道:”但我希望你最好不要骗我,我不知道自己的耐心有多少!“

 儿心中涩涩的,但她还是道:“我并无戏耍你之言,我说这地下山庄另有退路,并非

 全无凭据。”

 “哦!”牧野静风睁开了眼睛。

 儿道:“我之所以作如此判断,是依据夕苦所说的话判断的。”

 牧野静风凝神沉思片刻,茫然地道:“我竟毫无印象!”

 儿心道:你一心只杀了夕苦,又怎么会留意这些细微之处?

 牧野静风道:“我相信你的察力,而且在这时候,你也没有必要欺骗我,我若是离不

 开地下山庄,你自然也是无法离开。”

 虽然相信了儿的话,但这种“信任”带给儿的不是欣慰,反倒是苦涩了。

 儿道:“如果两条退路真的是被范书封上的,那么我们就必须尽快离开地下山庄。”

 “为什么?”牧野静风道。

 “由于范书太聪明了!”儿的话似乎并未回答牧野静风的问题,但牧野静风却已听懂

 了儿的弦外之音。

 …范书既然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所做的事就一定

 有深意。

 …如果范书有何诡计,即便牧野静风他们最终能困而出,但若是耽误时间太久,也

 许范书的阴谋早已开始实施了。

 关键便在于范书究竟是不是这样的人,他封堵地下山庄的目的何在?

 牧野静风缓缓地道:“只要的确有一条退路,我就一定能找到!”

 三百多霸天城弟子散布于纵横山庄四周,隐于黑暗之中,便如针入大海般,没有任何痕

 迹,无声无息。

 范书、荣华、叶飞飞三人则在纵横山庄一破败的屋檐下默默地站着。

 由于白天的那场暴雨的作用,伫立于黑夜中,可以闻到漉漉的泥土的气息,以及青苔、

 碎瓦残碴的气息。

 叶飞飞身着白衣,在夜风中飘扬拂动,而贾詹怀鲆谎裕坪跞羰敲挥腥擞胨祷埃?

 她便可以永远地沉默下去,直至天荒地老…

 虽是与她近在咫尺,范书仍是觉得叶飞飞与他似乎极为遥远…叶飞飞是一个很不易接

 近的女孩,单单是她那漠视一切的眼神,就足以让所有的热情变凉!

 但她的“冷”与如霜的“冷”却又有不同。

 如霜的“冷”便如冰一般,但冰是可以融化的。

 而叶飞飞则是秋日的高远天空以及天空中飘着的凉意?

 有什么东西可以温暖秋日的天空?

 有什么可以抹去秋日的凉意。

 荣华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先开口道:“城主,你说若是有一个能活着出来,这个人会是

 谁?是牧野静风,还是夕苦?”

 范书道:“如果真的有人能够活着出来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夕苦。”

 叶飞飞略显纤瘦的身子轻轻一震,却未开口。

 “为什么?”荣华惊讶地道。

 “由于方才我们已试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仍是不能打开被封闭的通道,所以,如果夕苦

 与牧野静风—战胜者是牧野静风的话,他虽是胜了,仍是无法离开地下山庄,唯有当夕苦胜

 了的时候:他才能活着离开。”

 荣华不由道:“如此说来,无论如何,牧野静风已

 不可能幸存了。“

 范书道:“除非我们能够打开通道,可惜,事实上我们已作了最大的努力,仍是无能为

 力!”

 他们的确已作了最大的努力,可他们所做的一切,由于范书早已毁去了开启通道的机括

 而变得毫无用处!

 范书显得很着急,也很沮丧,自然,这一切,不过是做给叶飞飞看的。

 叶飞飞及青城派弟子便是范书在地下山庄所做之事的见证人,所以范书是绝不会让他们

 有什么猜测的,他要借助他们使自己声望隆!当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的时候,叶飞飞顿觉无边的悲愤向她来,一种绝望之情占据

 了她的心。

 但她仍不愿效弃!

 范书见状,便吩咐他的属下去附近十里之内寻找各种开石之物,准备在必要的时候,设

 法破石而入。

 当然,谁都明白即使能够以这种方式进入地下山庄,也存在着危险,万一引起地下山庄

 崩塌,后果将不堪设想。

 范书见叶飞飞显得极其担忧,便又道:“牧野静风是一个经常创造奇迹的人,也许这一

 次也能给我们一个惊喜。”

 叶飞飞看了看他。

 范书又道:“我在地下山庄曾见牧野静风神情言行与平迥异,显得颇为猖狂,据说在

 青城山那场变故中,他便已有如此表现,牧野静风的武功已是出神入化,倘若情无常,只

 怕会有祸端!”

 荣华忍不住话道:“据说牧野静风是正夜,不知这是不是谣言?”

 “但愿不是谣言!”范书颇有深意地道:“如果是谣言,那么牧野静便更为可怕了!”

 叶飞飞仍是不发一言,但她眼中的担忧之更深!

 荣华无话找话道:“天快亮了!”

 很平静的一句话,范书的身子微微一震。

 范书的心中有一层不为外人所知的担忧。

 但他的担忧看来是毫无必要了,由于直到天已大亮,纵横山庄仍是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

 这是一个雨后的晴天,阳光似乎格外地亮,让阳光下的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荣华觉得守候了一夜,已累得将要垮了,他的心中暗自奇怪,为什么城主范书有这么好

 的兴致,在这秋夜中整整站了一夜!

 如此煦丽的阳光下,让人很难相信昨夜的那场惊心

 动魄之战是真实的!

 范书看了叶飞飞一眼,关切地道:“叶姑娘,此时天色已大亮,四周的人能够清楚地察

 看这儿发生的任何事,你昨夜伤得不轻,还是先歇息吧。”

 叶飞飞却问道:“除了破开石门外,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范书道:“至少我没有想到,我在地下山庄已留意过,地下山庄的四周全是坚石,不见

 一片沙土。”

 叶飞飞又道:“那么破门而入需要多少时间?”

 范书道:“如果用行军作战攻城掠地的火藥破门,要快一些,但那样可能会引起地下山

 庄的塌陷,如果以其他方法,七尺厚的石板至少需要夜以继凿四天!”

 叶飞飞喃喃自语地道:“四天…四天…”沉了片刻,毅然道:“范城主,使用四

 天时间凿开石板门吧!”

 范书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好,我让荣旗主留在此处办妥此事,我与秦姑娘他们约好

 必须赶回霸天城,以免秦夫人及牧野先生有什么意外!”

 叶飞飞心想:此事即便你留在这儿,也并不能帮什么忙,当下便道:“也好!”范书对荣华道:“立即着人为叶飞飞搭一座毡篷,

 并要有不下二十个人夜护卫叶姑娘,出了差错,就别回霸天城!“

 秦楼与牧野笛被分别安置在两辆极为宽敞舒适的马车上,每辆马车都有不少于二十个人

 守护着。

 而颜郎中则大汗淋漓地奔走在两辆马车之间。

 其实他并没有做多少事,大汗淋漓是由于他太紧张。

 此时他最想见到的人便是范书,而最怕见到的人也是范书,顾虑重重之下,他如何不大

 汗淋漓?

 这一行人已奔走了一夜,没有人敢停下片刻。

 由于范书的命令便是要他们迅速赶回霸天城。

 秦月夜要照应秦楼,所以乘于车上,免去了奔走之苦,她很是担心叶飞飞的安危,所以

 心中暗自吩望范书与叶飞飞早些离开纵横山庄,赶赴霸天城,不由从马车掠出,向后观望,

 但每次都是失望,直到天亮后,她终于心灰意冷,心想:

 恐怕到了霸天城也等不到他们两人。

 对于自己赶赴霸天城之举,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或者说莫名其妙,在此之前,无论如何她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前往霸天城:

 可回头想想,这不可思议的结果到来的过程却又是那么顺理成章。

 左思右想,最后道:“无论如何,到霸天城是绝对不会有危险的,由于青城派弟子都已

 知道我们的去向,倘若我们有了什么不测,范书如何向江湖同道代?

 何况以霸天城今的实力与声望,去霸天城又怎么会出差错呢?”

 秦楼仍是不曾醒过来。坐在马车里,只能听到车轮“轱轱”之声,以及霸天城弟子急促

 的脚步声。

 大约是在将近午时的时候,秦月夜听得外面有人道:“城主来了…真的是城主!”

 秦月夜顿时一喜。

 凝神一听,隐约已可听得一阵急促如密雨般的马蹄声向这边飞快地靠近,初听时尚在一

 里之外,但转瞬间已在十几丈之外!

 好湛的骑术!

 好快的马!

 秦月夜按捺不住子,一跃而下!

 一匹白马如一道闪电般疾驰而至,在离秦月夜两丈远的地方便止!

 果然是一匹千里良驹,高腿、宽,浑身没有一丝杂,颈部的鬃如缎子般乌黑闪亮。

 马上的骑者正是范书,风端坐,白衣胜雪,中斜挎弯刀,好不英武。

 秦月夜的脸突然没来由地红了,她赶紧借言语掩饰道:“范城主,怎么不见我师妹同行?

 ‘范书飘身跃下,方道:”叶姑娘她让我转告秦姑娘,说是六天后她必会赶至霸天城!“

 “六天?”秦月夜失声道。

 范书歉然道:“我们曾设法寻找进入地下山庄之途径,但终未成功,最后只好设法凿开

 石门,估计会花去四天时间,而从地下山庄到霸天城,可能会用二天时间。”

 秦月夜对于地下山庄的事并不关心,所以对叶飞飞举动很是不解,但事已至此,只好由

 她了。

 牧野静风找遍了偌大地下山庄的角角落落,并不时地用剑敲过石墙顶,结果仍是一无所

 获,休说要找一个

 出口,就是找一个让老鼠通过的口也不可能!

 牧野静风越来越觉得心烦气躁!

 终于,他再也无法容忍,倏然拔出“有情剑”来,向一石柱奋力砍去。

 石柱足有一尺见方“有情剑”与它全力一撞“当”地一声,光芒四

 牧野静风心中怒火非但没有消去,反而愈来愈旺!

 一声长啸,他的身躯突然如一只惊天之鹏般疾而出,剑随身走,纵横飞舞,劲气汹涌

 ,充斥了他的身躯所经过的任何空间!

 附近的几盏灯再也经受不住无形剑气的削割,纷纷熄灭!

 牧野静风的长啸声越来越高亢,到后来,已如同猛兽的嘶吼。儿依着一扇石门,看着狂呼狂击的牧野静风,眼中怀痛苦神色。

 蓦地“当”地一声,牧野静风的“有情剑”在猛扫石墙时,被生生震断!

 儿的心猛地一阵紧缩!

 “有情剑”上所刻的百字剑诀是唯一对牧野静风的恶之心有压制作用的,儿对它颇

 为依重,心中希望

 能够借它化去牧野静风的恶之心,如今“有情剑”已折损于牧野静风之手,儿心中

 顿时有异常失落之感。

 牧野静风一怔,复而狂笑一声,一扬手,便将折断了的“有情剑”飞掷而出。

 “叮”地一声,正落于儿身前不到三尺远的地方。

 一代大侠谷风的“有情剑”便这么折损了么?在这地下山庄之中,便等于是永远地湮没

 于尘世间!

 一种莫名的思维促使儿走向这把业已折了的剑,弯下身来,然后拾起了这把曾力战绝

 心的剑!

 剑已只剩下半截…

 剑断,便如英雄气短一般,让人磋叹唏嘘!

 儿伸手去抚摸“有情剑”断裂处,那是剑的伤口。

 倏地,她“啊”地一声轻呼,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般。

 犹自狂嘶不已的牧野静风乍闻这惊呼声,顿时宁静下来,他疑惑道:“何事惊呼?”

 儿道:“我的手被剑划破了!”

 牧野静风冷哼一声,道:“被剑划了手,也值得如此大呼小叫么?”

 儿已顾不上去计较他颇不友好的语气了,她道:“但我并非被剑刃划伤的,而是被剑

 尖划伤的!”

 “剑尖划伤又如何?”牧野静风的话中透着一股很不耐烦的怨气。

 话音刚落,他已惊呼道:“什么?剑尖划破的?有情剑不是已断了半截了么?

 又怎么会被剑尖划破?”

 儿道:“所以我才奇怪!”顿了顿,她道:“这把剑居然有两个剑尖!”

 话刚说完,便听得“呼”地一声,风声扑面,眼前已多出一人…牧野静风被儿惊人

 之语所吸引了。

 一把剑又怎么会有两个剑尖?

 未等儿开口,牧野静风已一把夺过断了的有情剑,借着微弱的光线,他仔细端详着这

 把断剑!

 渐渐地,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了,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剑内又有剑

 尖…”

 儿所说的没错,她的手的确被剑尖划出了一道小小的血口子,而这一剑尖正是在“有

 情剑”断裂处!

 或者说在“有情剑”之内,还隐有一把小剑,而小剑的剑尖恰好与断口处平齐,平时无

 法看出,当剑身断了之后,小剑的剑尖便显出来!

 也许,正是由于有“小剑”的存在“有情剑”才

 会恰好在剑尖所在的位置断开!

 牧野静风找来一只尚未熄灭的灯笼,将断剑凑过去,借着光线仔细分辨。

 这时,隐在“有情剑”剑身内的小剑尖已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在灯光的照下,竟泛

 着幽幽之光,其钢质显然比平所见的“有情剑”更为出色。

 牧野静风好奇心大起,一时倒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

 “有情剑”的后半截居然是空的,所以才会有小剑隐于其中!

 但好端端的一把剑,为什么要把后部掏空,显然这么做并不能增加几分威力!

 这其中必有端倪!

 想到这一点,牧野静风更是被断剑深深地吸引住了,他一遍又一遍地端详着它,暗忖:

 现在只能见到剑尖,不知这把小剑全貌又是如何?

 想到这一点,他使用指肚在剑柄上仔细地摸索着,他相信在剑柄上一定能找到让他把

 “有情剑”中的小剑取出的机括所在。

 但片刻之后,牧野静风大为气!

 他下意识地用力一拉剑穗,像是要发心中的不

 一般。

 却听得“咔”地一声响,剑尾处竟被拉出一个半凸突出的比黄豆略大的圆珠子,像是黄

 铜制成。

 牧野静风心中一喜,按捺住心情,试了试,然后将钢珠子用力一按!

 “叮啷”地一声响,是金属坠地的声音!

 而牧野静风手仍握着剑柄!

 由于坠地的只是“有情剑”那半截掏空了的剑锋!

 一道幽光人夺目!

 《正天下》卷十五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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