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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放心,生伯还想喝你们的喜酒哩!”

 她急切地问。“这么说短时间内生伯不会离开醉花坞喽?”

 “我想到江南寻故友,待你爹为你们挑好日子,你再捎信给生伯。”他低笑一声,被她脸上的表情逗笑了。

 “噢!”她有些颓丧地垮下双肩,似乎有些不想面对分离的场面。

 瞧她沮丧的模样,杜铁生爱怜地她的发顶,俨然像个父亲。“好了,不同你说感伤的话,惹得你泪涟涟,生伯瞧了心底也不好受。”

 宋鸿珞深了口气,直到情绪稍缓才道:“那珞儿陪你用完膳再离开。”

 一喝完葯后,他便疲惫地阖上眼睛。“生伯现下还没胃口,你先搁著,我晚些再吃。”

 “要不先含几颗陈皮葯酒梅?珞儿晚些再帮你煮碗粥垫垫胃?”

 除了一般饮用酒外,杜铁生也擅酿葯酒,陈皮葯酒梅便是他自己研酿出的养生葯梅。

 “陈皮葯酒梅好。”感觉到宋鸿珞的细腻体贴,杜铁生笑得合不拢嘴。

 梅能增进食,陈皮则有消痰、止咳的功效,很适合他此刻的症状。

 “那珞儿不吵你了。”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宋鸿珞才放心地开口。

 “等等,酒窖尽头还有几坛保健酒,晚膳时与老一起取上来喝。”杜铁生忽地开口。

 她捂嘴轻笑,若袁行知道他的犒赏是坛保健酒,不知会做何感想。

 似看破她的想法,杜铁生语重心长地道:“保健酒主要以养生健体为主,有保健强身的作用,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喝得到生伯酿的葯酒。”

 她吐了吐舌,绽出笑靥。“珞儿知道,生伯的葯酒以黄酒为基酒,添加葯材,用葯讲究,有补气、补血、滋、补和气血双补…”

 “呵呵!不错、不错,一旦成了亲,往后你便得为夫君的健康多酌量,酒窖里那些人参酒、虎骨酒、菊花酒、枸杞酒、桂花酿酒、姜酒全给你们。”

 宋鸿珞瞠大双眸,却不便回绝长者的好意。“珞儿晚些会去取。”

 “那几坛保健酒全搁在酒窖尽头,生伯在酒瓮上绘了些图贴着,你可不要拿错了。”

 “珞儿知道,您先睡下吧!”她拾起空葯碗,伺候著杜铁生躺下。

 杜铁生一沾枕,思绪开始昏沉,唉!人老实在无法不认老。

 在即将跌入沉睡的那一瞬间,他恍然中喃喃道:“记住,坛上贴着纸绘,绘著双鹿一龙的酒暂且别取…”

 他没听到宋鸿珞的回应,只是模模糊糊地回想着,究竟王员外请他酿的双鹿生龙酒取走了没?

 双鹿生龙酒的后劲极强,七十岁老朽喝完,尚可活跳跳如同一尾活龙,再享鱼水之

 若是铁打的年轻汉子,喝上一杯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杜铁生的思绪迂回盘绕著,没多久便无法克制地陷入沉睡。

 唔…人老了实在不宜想太多事,他真的累了!

 ***

 情况完全失控…在宋鸿珞让袁行喝了那一坛由地窖取出的葯酒后…

 袁行不知怎地,便嚷著要回房睡觉。

 宋鸿珞拧起眉有些讶异地瞅著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有些稀奇,袁行不过喝了两杯葯酒,连酒菜也只吃了几口,怎么脸颊涨得比猪肝还红,难道…他酒量变差了?

 “好热!”他蹙起眉抓了抓衣领,只觉由体内漫起的那一股燥热极不寻常。

 宋鸿珞不疑有他,只当他酒量浅地伸指点了点他的额取笑道:“还说酒量通天海呢?现下牛皮吹破了,还是抵不过生伯一坛葯酒。”

 就如同杜铁生所言,酒能疏通经脉、行气活血,酒与葯的结合,增加了保健强身的作用。

 袁行眯起眼,被姑娘丝绸般软的冰冷指尖一触,他莫名舒服地只想低出声。

 “你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不是醉…”他嘎地开口,极度虚浮的脚步往前陡地一顿,险些跌个狗吃屎。

 “欸!小心。”若不是宋鸿珞一双玉臂即时扶住他,他必定跌惨了。

 袁行顺势贴着她。“我没醉。”

 “好、好!”通常醉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醉了,这点她可是比谁都清楚哩!

 “我扶你回房休息。”

 脑子昏昏沉沉,宋鸿珞的身子又香又软,让他直想赖在她身上,一辈子都不起身。“珞儿,你好香。”

 宋鸿珞没好气地翻了翻眸。“知道了,站好,我扶你回房。”

 她已经有些习惯袁行戏谑她的话,每每被他抱著、吻著,她总觉得自己不是化身为一杯酒、便是成为一块可口的甜糕。

 这一次,她直觉袁行已醉得彻底,所以不予计较。

 谁知道这一个念头方转过,袁行便将脸搁在她的纤肩上,手臂蛮横地勾著她的玉颈。“珞儿…我想抱著你不放。”

 “再不挪动你庞大的身躯,我会让你很不舒服!”见他藉著酒意耍无赖,宋鸿珞没好气地扬声警告道。

 “走不动。”他抬起头,语气里带著股蛮不在乎的意味。

 她红气呼呼地一噘,勉强移动著脚步。“袁行!”

 “嗯?”姿势不变,他冒死也要贴着宋鸿珞软微凉的粉颊。

 “别闹了,我晚些还得替生伯熬粥。”既然他一副不愿配合的痞样,宋鸿珞只有握著他的手,脚步坚定地往前走。

 袁行迫不得已地踉跄尾随在她身后,一进入寝房,他砰的一声将门甩上。“珞儿,老实说,你拿什么酒给我喝?”

 她眨了眨杏眸。“生伯酿的保健葯酒。”

 “哪一种葯酒?”将她反身在门板,他撑在门板上的手臂,牢牢地将宋鸿珞困在门与他之间。

 忽地,一股异常的沉默笼罩四周。

 “我…我不知道。”幽幽望住他,宋鸿珞努力想着酒瓮上的图,好半晌才不确定喃著。“双鹿一龙。”

 “双鹿一龙?”他眯起眼,脸部线条有些僵硬。

 感觉事态严重,宋鸿珞不解地问。“你怎、怎么…”

 手掌缓缓滑向她粉的颈项,他嘴角残酷地扬了扬。“珞儿…我的身体像著火了…你拿的酒,不是一般葯酒。”

 此刻,他的声音如同下烙铁般痦哑炽热。

 袁行强烈怀疑,他会因体内如同万马奔腾的热意,沸爆血而亡。

 “著、著火…?喝完酒身体发热是正常的。”她咽了咽唾沫,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寻回声音。

 语落的瞬间,一抹思绪自她脑中钻出,会不会…她拿错酒了?

 “珞儿…”他苦笑,有苦难言。

 虽然两人已经定了亲,但关于男女间的亲密事儿,他如何同她启口,难不成,还要他拿出“证据”吗?

 袁行哭笑不得,还未来得及开口,宋鸿珞软白的小手已慌乱地在他身上撇下火种。

 “那你喝了酒之后感觉怎样?哪儿不舒服?”

 他身躯陡然一绷地倒了口气,哭无泪。“全身都不舒服…如果不想留下来帮我灭火,就快点出去。”

 宋鸿珞瞠著纯真、慌乱的杏眸,无声喃著。“灭火?灭什么火?”她一颗心跳得飞快地忖著。

 “唉…”他苦苦笑叹。

 见他痛苦失落的模样,宋鸿珞猛地道:“你、你冷静一点,我、我去找生伯,对!找生伯帮你灭。”

 “该死的你,找生伯做什么?”袁行闻言,神色遽变,干脆让他一头撞死算了。

 她无辜地眨了眨晶灿的杏眸。“酒是生伯酿的,不找生伯…”

 下一瞬,宋鸿珞瞠大著杏眸,眼睁睁看着他低头衔住她的

 酒意透过他火热的舌窜进她的檀口,舌间醉人的绵,让她的身体涌上一股燥热。“唔!”

 他切地吻著她柔瓣,那嫣红的小子诤得他心神漾。

 紧接著,衣衫的撕裂声清脆响起。

 “你!我的…”

 他发出愧疚的语气。“我会把衣衫赔给你。”

 喉间逸出清楚而痛苦的低吼,状况了轨、君子自持被甩到身后,一切都难以把持住了。

 她瞪大杏眸,羞赧染红了双颊,没机会将抗议说出口。

 不过半晌,面对他温柔中带著不可抗拒的霸道侵略,宋鸿珞的脑袋瓜子已无法思考太多事情。

 她无力招架,理智被他的吻给夺走,只能被动的承受。

 宋鸿珞不自觉地闭上双眼,所有的感觉皆随著他而舞动。

 夜风轻抚,月影婆娑,这一刻,芙蓉帐里漾地织著属于情人间的旎爱语。

 ***

 清晨的曙光透过窗棂,轻轻洒落在散落一地的衣衫、鞋袜之上,其中还有一件属于女子的外衫被撕毁,破损的程度足以显现出男子的猴急。

 此刻屋内风波已平息,两具赤的身躯宁静地似颈鸳鸯,自然地以最亲密的姿态偎在一块儿。

 将她紧揽在前,袁行长出胡髭的下颚靠在她的发顶,轻轻摩娑,鼻息间汲取著她的发香、她的甜美。

 她睡得很,浅匀的呼吸在他的颈畔騒动,不期然的,心头有一股幸福的暖臆间。

 “我爱你…”打量著她睡的脸,袁行凭著一股莫名的冲动,在她耳边轻声低喃著。

 “呵!”听到耳边倾诉的爱语,宋鸿珞心头暖暖的,再也隐忍不住地咯咯轻笑出声。

 耳边突然响起她清脆的笑声,袁行难得羞赧地倒了口气。“你、你怎么醒了?”

 她抬起头,伸指点了点他直的鼻梁,笑得顽皮极了。“这样才有机会看到你脸红的模样。”

 “不错,学会使诈,知道装睡骗相公脸红的模样了。”

 她轻捶他的膛,好气又好笑地娇嗔抗议。“你又戏我。”

 “你都把我给吃了,还害什么臊?”他就近地瞅著她粉的红脸儿,神情愉悦地扬问。

 “不害臊,我还没嫁给你呢!”一想起昨夜的点滴,她羞窘地瞪了他一眼。

 他无辜地望着怀里的人儿,幽幽地道:“我的清白都毁在你手上了,你…怎能不嫁?”

 倏地,漫天红轻易地染上双颊。“你…”“酒是你给我喝的,我怀疑,你…”他抿著,撇过头,一副大受侮辱的模样。

 “我、我,不是,那…唉呀!你做什么一副吃大亏的模样。”宋鸿珞被他得语无伦次,连话都说不清。

 姑娘家的“清白”三两下被他毁得一干二净,这下“生米煮成饭”不用找杜铁生印证,宋鸿珞也知道她拿到了什么酒。

 但…袁行那模样,让她又羞又恼,不知是不是该踢他一脚。

 瞧她脸红的模样,他存心取笑她似地低了嗓音,在她耳畔喃著。“记得要把那坛酒留下,这样等老成了死后,你还是可以继续帮我生娃娃。”

 那沉哑的语调,著股蛊惑人心的魅力。

 宋鸿珞嗔了他一眼。“没半点正经的,我不理你!”

 “不理我,怎么生娃娃?”他无赖地笑,无辜地为自己申辩。

 “再说一句,我扯烂你的嘴。”她扬起手,两手正打算用力掐住他的双颊的瞬间,袁行却一把扣住她的腕。

 “扯烂我的嘴,以后我就不能亲你了。”

 “不亲就不亲。”她不受威胁地道。

 “只是…不能亲你,我会好痛苦的。”他忽然在她耳边,发出一声忧郁的轻叹。

 听到他失落的语调,宋鸿珞的怒意稍缓,哪还有本事坚持不理他?

 “你吃定我了,是不是?”这一次,她趁其不备,正打算伸手朝他俊朗的脸颊用力捏一把。

 袁行依然眼明手快,正要出手挡下她的突击的瞬间,宋鸿珞嘟起嘴警告。“不准挡。”

 “为什么?”

 她仰起柔美的下颚,霸道地答道:“没有为什么。”

 语落,宋鸿珞的指尖落在他因短髭而砺的颊上,用力捏了两把,直到他哀痛出声。

 “痛不痛?”她心疼地问。

 “好痛。”他夸张地蹙起眉,一脸无辜。

 她轻啄他微红的脸颊。“那么以后要乖喽!”

 “就这样?”

 宋鸿珞颔了颔首,嫌恶地道:“才捏你两把便亲你两下,算是便宜你了,况且你的脸巴巴,刮得人家手和嘴都好痛!”

 “那就别亲脸,笨!”他的角扬著淡笑,眸光加深了些,朝她近。

 识破他的意图,她躲著,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

 最后,他攫住她的,霸道地掠夺、占据她的所有。

 “唔…无赖。”抗议声没在他的边。

 “鬼灵!”

 这小俩口,在吵吵闹闹间不经意的浓情密意,为恬静美好的小山村添了一丝活力。

 ***

 又过了一个月,大病初愈的杜铁生告别了他们,收拾行李,踏上了属于他的梦想旅程。

 “生伯,你真的不等我爹吗?”

 “我真怕你爹会扒了我的皮。”

 当年他并不喜欢宋育,却没能阻止小姐远嫁,并且离开了小山村。多年后,他更不希望因为宋鸿珞而与宋育有什么集,这是杜铁生心里未能说出的想法。

 送走杜铁生没几,在醉花坞的酒旗随风啪哒作响的午后,正在堂前打理著酒坊的宋鸿珞,被一名戴著墨笠的诡异男子吓了一大跳。

 “客倌打酒吗?”暗暗下心中的诧异,宋鸿珞巧笑倩兮地问。

 对方不搭腔,反而吃力地透过得直眉际的笠缘,大幅度地打量著醉花坞。

 瞧他鬼鬼祟祟的模样,宋鸿珞搁下手中的抹布,扬声再问。“客倌打酒吗?”

 她步向前,再问分明,对方却一把摘下墨笠喳呼道:“打、打,打什么酒,我打你个头!”

 当久违的面孔落入眼底,宋鸿珞难掩诧异地惊喜出声。“阿爹!你来了!”

 听到女儿快的语调,宋育心里感动得直想抱著女儿细诉心里的思念。只是一思及女儿擅自作主把自己许了人,他心里头就有气。

 “你这没良心的死丫头,现在懂得叫爹了?”他气呼呼地袍,不请自便地选了个位置,倒了杯水,猛灌了一口才开口骂道。

 早已知晓会碰上这局面,宋鸿珞软声细语地道:“女儿也不愿意呐!”

 “哼!不愿意?”他冷哼了一声,不理会女儿刻意低的姿态。“你瞧瞧、你瞧瞧,这些日子来,你爹我为你白了多少头发?”

 她煞有其事地半倾身,探了探。“唔!不多嘛!顶多个三、五,无损阿爹的官威。”

 宋育闻言,角微勾,但瞬即恢复理智地啧啧嚷著。“你少灌我汤,瞧瞧这穷酒坊连老鼠都养不活,怎么养得活你?杜铁生那家伙呢?你相公呢?都跑哪偷懒去了?”

 他从以前就不喜欢这个地方,所以拐了…呃,是娶了杜家酒坊的传人之后,他想也没想,便把她带离这块穷酸地。

 没料到,十多年后,女儿一赌起气,竟跑来这荒僻的小山村躲著,莫怪他花了银子、贴了告示,却怎么也寻不著女儿的踪迹。

 “生伯出远门了,至于我家相公…”

 她话还未尽,宋育一脸厌恶地打量著老旧却十分干净的酒坊,撇了撇嘴继续叨喃著。“你疯了?搁著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不过,真留在这当杜铁生的丫环?”

 天老爷!一面对他这得理不饶人的阿爹,宋鸿珞可真想把抹布进他嘴里。

 她深了好几口气后才缓缓开口。“阿爹!你饿了吗?女儿帮你张罗点吃的、喝的。”

 语落,不待他反应,宋鸿珞连忙站起身,却险些被自己的裙子给绊倒。

 她失声尖叫,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扶住她的

 “小心!”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她侧过眸有些俏皮地道了谢。

 他亲密地轻拧她的俏鼻,却霍地发现正望向他们的老者。

 “老?”宋育诧异地扬眉,好半晌才语带迟疑地开口。

 袁行定定望向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许久才掀问道。“你是…?”

 “我是委托你寻女的宋育,你忘了?咱们不是说好,只要你帮我找到女儿,我就把女儿嫁给你,另有温酒两坛,赏银一千两。”

 宋鸿珞闻言,如遭雷击地愣杵在原地。“你们…认识?”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宋鸿珞隐隐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共犯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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