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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屋外,尚未真正掉头走人的麦格夫,将屋内那隔着一片门板哭泣的声音全收进耳里。

 叹口气,麦格夫走到路边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到纽约…

 “喂,是我,麦,告诉他,那硬脾的臭丫头不跟我走,还说他是死是活都不干她的事,叫他自己看着办好了。”

 守在病前的席尔斯闻言,不动声的看了躺在病上的陶冬悦一眼,淡道:“你想找死吗?”

 “看这样他会不会从病上跳起来啊,还是昏指数持续往上升。”

 “知道了,我会转告他的。”

 “那就交给你喽,我查到的线索在台湾,所以不过去了。”

 “嗯。”“对了,要不要我给你老婆每天带点吃的?还是每天陪她去看看夜景什么的?你知道千金小姐一向受不了寂寞之苦,我可以帮你陪陪她。”

 “不必了,你顾好自己的老婆就好,别又顾丢了,还得劳烦所有人去找,劳民伤财,我挂了。”

 啧啧啧,麦格夫收起手机直摇头。

 有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

 他当然会顾好自己的老婆喽,还用他啰嗦吗?往日的赌场大亨麦老大如今可是一贫如洗了,全部的财产都在老婆手上,他能不把老婆顾好吗?

 不过,虽然顷尽山河换美人,他麦老大终究还是麦老大,席尔斯这家伙竟敢这样嘲他?

 好样的!看来,等席尔斯这次到台湾来,他这小师弟得发出战帖好好跟他打一场!届时,一定要在他那俊美无俦的脸上好好出一口气…啧,光想,麦格夫全身的细胞都亢奋起来。

 只是,亢奋归亢奋,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去干活。

 既然这女人不跟他去纽约,他就多了一点时间可以亲自调查纽约的那场击案背后的幕后主使者…会是谁呢?一向温文耐好脾气佳的大师兄会在台湾得罪了谁,竟让对方隔海派人去暗杀他?

 媒体全都报导大师兄是为了保护未婚而中,事实上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据他得来的线索,手的真正目标其实是大师兄而不是山野樱子,这其中的涵义真是非常耐人寻味呵…*********

 “明天我要回纽约一趟,处理一些事,回来的时候,你为我亲手设计的房子应该也好了吧?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当我学生的师娘,如何?婚礼就订在六月,听说那个时候的台湾不冷不热,很适合结婚,嗯?”

 每天,陶冬悦离开台湾前对她所说的这段话就会跃上脑海,一次又一次的播放着,当时听起来很甜蜜,回忆起时却痛苦万分。

 原来是个谎言,甜蜜的谎言,所以他说出口的婚礼才会在台湾而不是纽约,对吧?因为纽约那边有他真正的新娘子,而她,终究是陶大少生命中的一场游戏而已,对此,夏苏湘已有了充分的认知。

 不去问,不去关心,漠然得像是自己从来不认识过一个叫陶冬悦的男人,只有她的心才知道,她的灵魂早就离了体,飞到那叫相思的崖边,纵身跳下,鲜血淋漓,不知死过了几次。

 这半个多月来,她刻意的躲开白玲玲,除了她不想见到白玲玲这个存在于潜意识里的认知外,害怕从白玲玲口中听到某人的噩耗,才是她极力想躲开的最大原因。不过,她想躲,白玲玲却自己送上门来。

 见到她,夏苏湘意外的扬起一抹笑,从包包里翻了一封信递给她。“你来了正好,辞职信在这,我的工作都OK了,你在上头签个名,让我好领这个月的薪水,以后不必再见面了。”

 “湘儿…你瘦了很多。”白玲玲看也没看那封信一眼,关心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夏苏湘身上。“还不行吗?不能忘掉那个男人…”

 “别跟我说这个!”

 “湘儿,忘了他吧,你这个样子看得我很心疼…”

 夏苏湘抬眸,若有所思的望住白玲玲。

 白玲玲心虚的别开眼。“我的意思是…我很关心你,不管你的心里是怎么想我的,从以前到现在,我都当你是我的好朋友,这句话是真的,所以,可以不要离开尚登吗?如果你走了,尚登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越听…越诡异。

 夏苏湘睨着她半天,才从里蹦出一句话:“我听不懂你在鬼扯什么!我要走了,记得叫会计把钱汇到我户头去,掰了。”

 夏苏湘拿起包包急急奔出了门,跳上自己那台破车,急速的踩下油门离开现场。

 她一定是太累了才会胡思想…怎么听,都觉得刚刚白玲玲对她说的话很暧昧…

 甩甩头,夏苏湘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一点。

 今天,早点回家吧,睡一觉起来,应该就可以摆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了。

 ************

 一进屋关上门,夏苏湘踢掉脚上的鞋子,打算先去冲澡,再把自己成大字形的在上好好睡它一觉,所以她开始外套,衣,边走边,边边丢,就在她反手去解罩的暗扣,一双脚将要踏进浴室里时,眼角却瞄见她的房里似乎有个男人…

 “啊!”她惊叫一声,第一个反动作不是遮,而是转身找买来防身保命的球

 球找到了,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房里的男人也已经走到房门口,衣衫半敞、神色温柔的笑看她穿着内衣拿球感模样。

 拿着球的夏苏湘也在同一时间看见这位刚刚背对着她的男人的脸了,竟然是她恨之入骨,又念之人骨的男人…陶冬悦。

 她一怔,有半晌的时间脑袋呈现彻底的空白。

 陶冬悦见她呆呆的,知道自己再次吓到她,走上前,伸手要将她拥入怀,结果人没搂到,对方的球反而举得高高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失笑。“你想干什么?谋杀亲夫吗?”

 “你怎么进来的?我有锁门,锁也没坏掉,还有,你不是昏不醒、身受重伤了吗?是骗人的?不,不对,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你出去!你再下走我就打一一〇叫警察过来,说你私闯民宅!”她力持镇定,拿着球的手却在发抖。

 陶冬悦将抿成一直线,扬手替她托住那抖得不像话、可能会因此不小心掉落而打伤她的球

 “你要对我怎么样都行,就是不准伤了自己。”他看着她明显瘦了一圈的脸和身子,心揪了一下。才半个月呢,这女人就把自己搞得更没女人味了,看来得花一段时间好好养胖她才行。

 夏苏湘瞪着他,差一点又要为他的温柔而动容。

 总是这样呵,雍容大度到令人讨厌的家伙!他怎可以老是这样温柔的对待她?不管他是在生气也好,高兴也好,威胁她的时候也好,全都是这个样,用温柔的表情、温柔的言语、温柔的姿态…却还是可以达到他所有的目的。

 她,就像被他摆在掌心的傀儡,逃不出他的眼,逃不出他的掌心,连灵魂出去给他了还不够,他连她的身体也要一并拿去,甚至还要她的心,一颗为他活蹦跳的心。

 “放手,出去,请你永远离开我的生活。”

 “这是你真心想要的?”

 “对。”

 “骗子。”

 什么?夏苏湘愕然的瞪着他。

 这句话应该是她先对他说的吧?这个男人竟然反过来先指责她?!会不会太过分了?

 “你…”她很想破口大骂,对着这张温柔好看又认真无比的脸庞,却一个字也骂不出口。

 “我说过,你已经亲口答应我了,我就不可能放手,记得吗?”

 夏苏湘怎会不记得?他对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像是刻在心版上似的,根本擦都擦不掉。也就是因为这样,心才会那么疼那么痛呵。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因为樱子吗?你是因为她而打算放弃我?因为一个不相关的外人,连我受重伤昏的消息都不能让你主动来到我身边?”

 夏苏湘快疯了!

 这个男人总是有本事这样三言两语、云淡风轻的就把她到疯!

 咬牙再咬牙,她拚命忍住朝他吼的冲动,可是好难,就算她的理智告诉她放手,不要再去在乎,可是在她内心深处最幽微的情感里,她还是在乎着这个男人所有的一切啊!

 她想知道这样温柔的男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的离开又回来?她想知道那个叫山野樱子的究竟见鬼的是谁?更想知道他是否也曾经像他抱她那样,去抱那个叫山野樱子的女人?

 “我的确抱过她,樱子。不过那是在认识你之前的事。”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夏苏湘心一痛,呼吸瞬间停止了,手上的球一松,如陶冬悦所预期的,如果他没托住它,它会直接砸在她光的脚丫了上。

 他接过球把它丢在一边,伸手拉住脸色苍白无比的夏苏湘,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不要这样…不可以这样就定下我的罪,在你之前,我抱过不只她一个女人,这些,你都要怪都要恨吗?”陶冬悦沉了眼,坚定的将他这辈子唯一真正想要的女人牢牢抱住,他希望她可以明白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过去而已,虽然很难,可是他还是这么深深冀望着。

 心,真的好痛好痛。

 痛到让她不想说话,暂时乖乖的偎在他怀里听这男人沉稳的心跳声,听这个男人说他想说的、她可能不想听的话。

 “樱子是我未婚这事,本来我打算在我处理完之后回来再告诉你,因为,我不想在这件事处理完之前让你知道,没想到却在纽约发生了一场意外,被媒体先给曝了光,我很抱歉,我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因为我爱你这件事而让你受到伤害,不管是心理的,还是实质上的伤害,一丝一毫都不愿…

 “所以,我打算回纽约先处理好这些事再让你知道,因为我深信再多的保证与解释都不可能真正让你心安,唯有处理好的那个结果才可以让你安心依靠我…你是我这辈子真正想爱而且也已经爱上了的女人,唯一的一个,最独特的一个,就算你不信我也要这么说…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按照既定的生涯规划走,一年半后娶樱子,接手父亲的尼顿财团,然后,生几个小宝贝,每天在忙碌的工作中度过…我对未来的日子根本没有美好的期待,而你的出现却让我冲动的想要改变这一切…至少,我知道我不能娶樱子了,因为我对她从来就没有爱情,也没有思念与渴望,她对我而言只是生涯规划里头一种似乎应该的存在…这么说你懂吗?”

 她不懂,真的很想不要懂,可是她的心听闻他这一大段话之后开始又在活蹦跳,失去规则的跳。

 可以吗?她真的还可以爱他吗?这是件多么令人感到雀跃的事呵,可是,真的可以这样幸福吗?这个男人真的可以属于她?

 “我不知道。”泪掉下,淌进他半敞的口间。

 低眸,陶冬悦温柔的吻去她颊畔似珍珠般晶莹的泪,她掉一颗、他吻一颗。

 “请你相信我。”他轻声低语。

 夏苏湘忍不住了,哗一声哭了出来…

 双手握拳在他口上拚命的槌打着,像是要耗尽她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把过去半个多月来的伤心与难过全部倾倒出来!

 口隐隐作痛,他却纵容又宠溺的任她打,环住她的双臂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开过…

 ************

 陶冬悦复原个七、八分的伤,因为夏苏湘毫不留情的将怒气与悲伤发在他身上而再次血入院。

 夏苏湘再一次被吓坏了,当她不小心看见那从衬衫里头渗出来的鲜血的时候。

 当时陶冬悦一声都没吭,只是额角冒着薄汗,还笑着对她说:“你好一点了吗?如果是,陪我上一趟医院好吗?”

 夏苏湘真的想都没想过,这个男人会为了让她逞一时之快,而笨得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如果她不小心把他打死了,那不是要害她伤心难过一辈子吗?还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消气?现在的她更气了。

 麦格夫和席尔斯走进病房,前者手上拿着办好的住院文件,后者手上提着一篮饭店的外烩,见到眼睛哭得肿肿、坐在边的夏苏湘,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们是…”

 “这位是席尔斯,陶冬悦的大师弟,国际葛拉尔私募基金亚洲区总裁。”麦格夫迳自替席尔斯介绍,然后再介缙自己。“至于我麦老大,是陶冬悦的二师弟,咱们见过了,你不会这么健忘吧?就那次,我说要带你去纽约找大师兄,你跟我说他的生死与你无关的那次。”

 夏苏湘有些困窘的红了脸。“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人是大师兄,瞧,他为了赶紧见到你,连伤都没养好就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来台湾,现在好了,人见到了,结果呢?又得在医院住蚌十天八天的。”麦格夫说着,不以为然的挑挑眉,两手环的看着她。“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伤口又裂开?不会是一见到你就扑上去所以才这样吧?”

 席尔斯冷眼扫向麦格夫。“少说两句不成吗?你以为大师兄跟你一样,连在医院里都还对人家伸出魔手?”

 “啧,这也不是不可能,十天半个月没见了,就算大师兄的耐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也难保他不会情不自。”

 夏苏湘的脸更红了。“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他的伤口之所以又裂开…是我打的,我不知道他身上真的有伤,他当时看起来好好的,从头到尾都没吭一句…”说到此,夏苏湘的眼眶又酸涩了起来。“是我太粗心,太晚才发现…”

 麦格夫和席尔斯对视了一眼,迳自走到她身边,伸出双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是那种又牢又紧的熊抱。

 “你…”夏苏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挣开,身体却动弹不得。

 “我没有要把你哭的意思,但如果你想哭,可以在我的怀里哭。”麦格夫深情又温柔的对她说。

 席尔斯看着麦格夫的举动,想起上回自己受伤到医院时,这家伙跟大师兄两人也是这样调戏他的老婆向千晴的,当时,他还气得想马上从轮椅上爬起来揍他们两个几拳哩。

 “你玩上瘾了吗?麦老大,你现在可是有妇之夫。还有,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大师兄的道行可在你我之上,如果被大师兄看见了,哪一天他想揍你一顿,连我也帮不上忙。”

 “我已经看见了。”低沉温柔的嗓音在他们三个人身后传了出来,是甫睁开眼醒过来的陶冬悦。

 闻声,麦格夫的熊抱马上松开,忙坐在边冲着陶冬悦笑。“你醒来啦,大师兄。伤口很痛吧?要不要我运功帮你疗伤,这样会舒服一点?”

 陶冬悦温柔的看他一眼,眼中却闪过一道杀气…是真的,麦格夫确定他看见了大师兄眼中的杀气。喝,真吓人。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正在不断下降中…连坐比较远的席尔斯也感受到了那股冷意。

 丙真是…醋劲大发呵。连一向沉稳的大师兄也难逃爱情的魔障。

 “不要就算了,那我跟你报告一下我的调查进度吧,就是那个叫莎琳娜的女人,就是她主使…”

 “别说了,我现在很累,不想听。”陶冬悦突然打断了麦格夫。不想让夏苏湘知道这件事的真正内幕。

 麦格夫挑挑眉,长年训练下来的默契让他乖乖闭上嘴,知道事出有因。

 夏苏湘可就没那么好搞定了。“你刚刚提到莎琳娜?哪个莎琳娜?是白玲玲吧?她怎么了?她对陶做了什么吗?”

 见她的双眸朝他看过来,麦格夫摸摸鼻子,又摸摸脸上的假胡子,不吭声了,席尔斯则假装完全不知情的状况外。

 夏苏湘只好把睑转回病人身上。“陶冬悦,你说。”

 陶冬悦笑了,伸手拉起她放在边的小手,正想跟她说什么事也没有,她却早他一步开了口…

 “告诉我实话,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别让我像个呆瓜似的,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有关于你的事。”

 他看着她,她也坚定的望着他,还补上一句:“当然,如果你不是真的爱我,那就当我刚刚没说那句话。”

 陶冬悦叹口气,低眸一笑。“知道了,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乖乖待在我身边,没我的允许不许跑,如何?”

 “成。”她笑了,脸上一扫霾。

 答应得这么爽快…真是让人不放心呵。陶冬悦看了麦格夫一眼,麦格夫了解似的点点头,知道大师兄是要他派更多人在她身边看着她。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凡事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看来,莎琳娜这件事要早一点处理好,看是要关几年,早一点把她送进美国纽约的牢房里控管着比较安全…麦格夫心里暗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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