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开台湾的日子进入倒数计时,但官亭又却迟迟未办交接,而魁里也不强迫她,每天早上还是如往常地陪她晨跑,然后准时送地上班。
“最近好奇怪。”在上班途中,她软绵绵地偎在魁里身上。
“嗯?”
“没人发函邀请我出席派对耶。”
魁里慵懒地扬起眉。“不好吗?”
“也不是好或不好的问题,而是我跑趴跑得很习惯,一天一场算正常,但近来却连半张邀请帖也没有。”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叹气。“老公,我是不是被嫌弃了?”
“谁敢嫌弃我老婆?”他佯怒沉下脸。
“不然他们为什么好像在排挤我一样?”大夥近来对她好冷淡,还真是教她不习惯。
“有我爱你,够了。”
“…”“难道你不要?”这次是真的沉下脸。
“要~老公对我最好了。”她扬开笑脸。“这样也好,往后我们可以多点时间相聚,偶尔看场电影,甚至一起看电视也觉得人生很美妙。”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跑趴呢。”他冷哼,却享受她甜美的撒娇。
“其实并不喜欢,很累,要准备很多行头。”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呀了声。“对了,我还有好几套小礼服都没穿过呢。”
“回家穿给我看。”
“开两个人的轰趴?”先来场
感睡衣趴?
“喂,我还没死呢,怎么不邀我?”坐在后座的典圣忍不住开口。
“你干么老是要介入我们的两人世界?”魁里冷哼。
“因为我没伴,很寂寞。”
魁里勾笑,懒得理他。把车停在向
银行门口。“老婆,我晚点再来接你,记得办交接。”
她看他一眼。“老公,你觉得我昨晚问你的问题会很严重吗?”
他笑意浅逸。“没问题的,向
并不弱,只要把资金缺口补足,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昨晚两人的甜蜜之夜被乏味的向
资金短缺问题给占住,他很不
。
“真的?”
“嗯。”他没有迟疑地点头,亲吻她一下。“心情要放轻松。”
“好,晚上见。”她挥挥乎。
魁里将车子掉头,住四方集团大楼方向前进,身后传来典圣啧啧啧的声音。
“你啧个鬼。”
“我佩服你可以睁眼说瞎话。”简直是甘拜下风。
明明并购向
的事是他下今执行的,现在居然还能回头当亭又的狗头军师,这真的是太神奇了。
“她会知道我是为了她好。”魁里淡淡沉
。“她没发现自己不适合应酬,过度的
际会让她神经紧张,而繁忙的工作步调让她情绪紧绷,太有责任感会让她把所有事都住肩上扛。凭什么一家破公司要她来扛?要我她哥没本事扛,换人
盘也未必是件坏事,至少员工权益不会因此受损。”
再者,她的胃向来不好,近来气
很差,他不过是帮她卸下压力而已。
典圣听得一愣一愣。“可是,你为什么不乾脆照责跟她说就好了?”他是明白魁里的闲心,但问题是,万一东窗事发,会爆发大问题的。
“我不想说。”
“为什么?”
魁里吊儿郎当地斜挑眉。“因为我决定并购向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只要让她失去公司,她就再也不用周旋在其他男人之间。”
典圣瞪大眼。“你、你你…难怪近来你会对外施加压力,不准别人对她发帖,甚至还要财务长管好吴修身,不准他接近她。”好可怕的占有
啊!
辟亭又的生活步调被魁里给彻底颠覆却浑然不觉,究竟是魁里渗透得太犀利,还是亭又太信任他?
魁里挑超
气的笑。
“如果被她发现的话…”典圣开始担心了。
“那就别让她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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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亭又像只幸福的鸟儿飞进办公室,连椅子都还未坐下,官密之已经十万火急地冲进她办公室;
“哥?”她被他似风的狠劲给吓到,而后又被他脸上悲痛的神情给怔注。“发生什么事了?”
兄长神情严肃得教她打从心底发起寒颤。
“公司的经营权准备要转让了。”他深呼吸几次才说出最新消息。
“嘎?”
“待会要召开临时董事会,你准备一下。”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抓著他。“我们官家在向
的股权超过半数,怎么可能丢了经营权?”
“你等一下就会知道了。”他脸色沉痛,不愿多说一句。
辟亭又内心剧烈震
著,不懂事态怎会变得如此严重。
随著哥哥进入会议室,发现二叔一家人并未出现,一颗心不
更往下沉。
向
是由她父亲和二叔共同建立的,但二叔有自己的事业,所以两家是以
叉持股方式,互相成为彼此经营体系下的大股东,要是二叔抛售属于他的股权,那么就算把她和哥的股权相加,也没超过百分之四十五…
会议正式进行,由两个陌生人主持,她才明白,原来在大家忙著补资金短缺的当头,无人发现股权正被外来势力不断
噬,等到缺口补足,人家已经扬旗列座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向
正式成为四方集团体系的子公司。”
台上的人说得落落长,只有最后一句吸引官亭又所有的注意力。
她拾眼瞪去,身旁的官密之却突地拍桌跳起。“胡来!今天的临时动议,是为了董事会改选,怎么会让向
变成四方的子公司?”
“官先生,你可能有所误解,董事会既然改选,董事长自然由我方推派,我方的董事长决定加入四方集团,身为股东的你要投反对票,必须先问过其他股东的意见。”台上的人口条分明地诉说。
爆密之看着在场不超过八位的股东,立即发现大势已去。
接下来到底又加入什么临时动议,官家兄妹都说不出话,直到会议结束,两人依然未回神。
“这样子,你懂了吗?”官密之愤怒地瞪著尚未回神的妹妹。
辟亭又眨眨眼,脑袋混沌未明。“怎么会这样?”
“你还问?!”官密之气急败坏地吼著“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要报复父亲当年说狠话
迫他放弃你!”
“他不是那样的人!”她握紧粉拳,却觉得一股冷意从心底深处钻出,冰冻了它的血
。
“不然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巧合?资金缺口就发生在他接近你的时候!最近公司问题那么多,他还无所不用其极地引开你的注意力,还有,我听人说,近来一些社
名
都被四方威迫不许对你发帖。”
辟密之声嘶力竭地吼著“亭又,你清醒一点!他在报复我们,你感觉不到吗?否则,来并购我们公司的为什么凑巧就是四方,而且还是用这么下
的方式对付我们!”
辟亭又听得冷汗直窜,胃部发狠地纠结著。
“不会的、不会的,我还问过他,资金的问题要怎么处理,他说没问题的。”指尖掐进掌心,像是要刺入
中,可身上的寒栗依然祛除不了。
“好,那我问你,身为总裁特助的他,集团内部有这么重大的决策案,他会不知道吗?”
辟密之冷酷的话成为
死她信心的最后一
稻草。
无力地松开手,让寒意将她彻底包围。
“他在骗你!”官密之叹了口气。“也许,他是在报复你。”
酝酿已久的泪水像粉润珍珠滑落她的脸颊…
他说爱地,他让她品尝幸福的味道,带她去她所画的地图上的每个景点,和她嬉笑怒骂,就算不说话,只是彼此依偎,还是好开心,每天都过得好快乐…
昨天,他们还讨论要去哪里
,为什么今天却走样了?
他为什么要骗她?!
************
“你说什么?!”魁里忽地抬眼。
吴八德看了眼门口,
低声响说:“千真万确,今天早上已经过去办交接了。就跟你说了,吴冠荧那个人心机很重,他是玩真的,真的把向
到手了,速度快得吓死人。”
魁里湛黑的眸沉冷地眯起,像头凶悍的猎豹,瞪著口沫横飞的吴八德。
“你怎么这样看我?”吴八德被看得好心虚。“我是故意要总经理把他调开,赶紧跟你通风报信,你怎么这样看我?”
那目光如弦上利箭,冷厉尖锐,看得他好
。
彷佛在审判他,而非怀疑他。
“不是我,是吴冠荧下的指令,我什么都不知道。”吴八德慌了。
“你真的惹恼我了。”声音冰冷低沉得宛若是来自海底的低鸣。
“欸?不关我的事啊,那明明就是…”
“吴冠荧!”
砰的一声,办公室大门彼人推开,魁里抬眼,心间狠缩刺痛了下。
“你先出去。”魁里亲手将吴八德推到办公室外,上了锁,回头面对气得浑身打颤的官亭又。
“亭又,你先听我…”
“还想骗我?!”她恼声打断他。
魁里张口
言,但终究还是无奈地闭上嘴。
“你不反驳?”泪水像初晨的
珠莹亮清澈,随著微颤的声波抖落。
他的沉默像把大刀,杀进心坎,砍得她血
模糊,淌出一地的血!愤怒、痛苦、悲伤、绝望轮番上阵,不断地将她撕裂再撕碎。
“亭又。”他无奈叹气。
“你真的是来报复我的?”她冲上前,狠狠地捶打他的
膛,不管端庄的盘发狼狈地散落。“你未免太大费图章了吧!”
居然跟她演戏!他说典圣是演员,她只能说,他的演技比典圣更胜一筹!
“谁说我是来报复的?”他神色
鸷地揪住她的手,不是怕她打,是怕伤了她的手。
“不是吗?”她哭著,却忽地笑了,自嘲而凄恻。“如果不是,为什么四方集团会并购向
?”
假的,全都是假的!他的爱、他的情、他的温柔、他的体贴…全都是假的,就只有她沉沦在自以为是的爱情里,一切都是假的!
“我…”
“你恨我爸,所以你要并购向
,对吧?”她泪
面,神色憔悴,像朵凋零的花。
“这个问题,我想都没想过。”对一个已经不在乎的人有什么好恨的?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并购向
?”
“你先冷静一点,我可以慢慢解释。”他试图拉著她到沙发上坐下。
“你还要跟我解释什么?”她恼火地甩开他。“我真像个傻瓜,竟然还对伤害公司的人请教如何挽救公司,你一定在心里笑我,对不对?”
“我不会,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黑眸定定注视著她益发苍白的脸。“亭又,你冷静一点,你不能激动,放轻松。”
“这种时候你要我怎么冷静、怎么不激动、怎么放松?!你伤害我,你报复我,你根本不爱我!”她的心好痛,好痛!像是被万针扎入,像是被锐刃剌人,被狠狠地剐,无助地淌血。
竟然被最深爱的人背叛到这种地步,让她成了家族的罪人…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她?怎么能够这么狠?!
“我爱你!”
“你要是爱我怎么舍得伤我?”她声泪俱下地控诉著,刘海横落惨白颊面。
“你在设计我,引开我的注意力让我忘了要挽救公司,还对外施加压力,不让我参与聚会寻找助力,你根本就很恨我。”
她瞪著他,一股腥味涌上喉头。
“我承认我对外施加压力,不让你有机会参与聚会,但我的用意,是不希望我的女人老是在男人之间周旋!”他用他的方式来保护他的女人,有什么不对?
她突地瞪大眼,粉
的
乾裂死白。“这就是你并购向
的主因?”终究还是因为她?
“不是!”他千算万算,忘了算计吴家两个笨兄弟!
忘了他们会试图挑起他和典圣的战火!他们认为典圣是正牌的吴冠荧,所以对并购案推波助澜,企图制造他们的嫌隙,待有朝一
,要他背叛!岂料,竟影响了他整盘计划。
混帐!一个个都该死!
“但不管如何,向
破并购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她被伤得柔
寸断。“你要怎么报复我都没关系,但是请你放过向
好吗?”
魁里脸色寒厉森鸷。“办不到!那种需要仰仗你当
际花的公司不如不要!斌公司无才,何不换人经营?”
难道在她眼里,向
比他重要?
他无情的话语像把利刃,狠狠刺了她的
口一刀,把她撑在体内的最后一口气
走,她无力地往后坠落…
“亭又!”他快一步将她捞进怀里。
她泪如雨下,气若游丝。“你怎么能够?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我没要报复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他吻著她冰冷的颊,忽地发现她如此激动,却浑身凉透。“亭又?”
辟亭又伤心
绝地闭上眼,不想再思考,不想再清醒,她只想沉睡,想要好好睡一场。
爱情不该这么伤人,这是不对的…
“亭又?”魁里神色紧张地看着她紧闭双眼,状似昏厥,不由轻拍她的颊,她无知觉地微启
,一道血红杀人他的眼。
“魁里,发生什么事了?”办公室外,典圣拍著门。
“典圣!叫救护车!”魁里暴吼,已经管不了自己叫出典圣的名。
此时此刻,再没有任何事比官亭又还要重要。
************
安静的长廊,尽头的透明坡璃窗映入明亮,处处光灿,魁里的心却暗沉得连阳光都照
不入。
“你还是回去吧。”病房外,官密之语调淡漠地道。
“我一定要见到她!”魁里眼神坚定,不容置喙。
“我拜托你放过她吧,她现在很虚弱,需要静养,要是再见到你,出血可能更严重,你负得了责任吗?”官密之恼火怒吼。他继承的公司被并购,亲妹妹去讨公道却传来胃出血紧急送医的消息,也许他真的太过平庸,保护不了公司,但至少他还可以守护妹妹。
魁里神色颓丧。“我知道她近来情绪很紧绷,所以试著帮她解
,但是…”
“你解的是什么
?你根本是想要害死她吧!”
魁里冷眸横瞪。“确实是我要求并购向
的,但我的本意并非如此。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宁可伤了自己也不愿伤她!否则,为何我绝口不提当年你父亲对我的苛刻?我想替她保有父亲的形象,我想给她幸福,我想要给她快乐,我…”
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想像,她吐血的画面像是鬼魅般在他脑海中不断地翻腾,仿佛在告诉他,他究竟伤她多重。
他真的是无心,他只是想爱她而巳。
辟密之看着他无措的侧脸,心竟被他牵动,想相信他说的话。
“亭又很爱你。”他说。
“我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打算什么,但是你并购向
,真的是最笨的做法。”
“说到底还不是要怪你。”黑眸凌空瞪去。
“我?”才刚在惺惺相惜而已,马上就翻脸,他很善变喔。
“如果你够争气,就不需要亭又去抛头
面!你以为她很喜欢跑趴吗?她虽然很热情很大方,可问题是,要她和不认识的人闲聊,她会很紧张,压力会很大,她甚至告诉我,曾经企图去
惑一些男人,帮助向
。”
辟密之愣住。“我…我不知道。”难道他一点都不了解亭又?
“她是我的女人,你以为我能够容许这种事?我光是看着其他男人包围她就受不了,哪可能忍受其他男人对她上下其手?”他不是没爱过人,但爱得如此
望涌现,倒还是头一回。
所以,他失控,严重失控,计划一改再改。
“所以,你不准她跑趴,因而不准别人对她发帖?”官密之推测。
“不行吗?”
“所以,你并购向
,是不希望她抛头
面?”
“你有意见?”眸
不耐。
辟密之呆掉。完全没有料到当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时,可以笨拙到这种地步。
“你可以直接跟她说,说你不喜欢她那样这样!”干么采取这么可怕的恐怖行动?
“我不要。”
“为什么?”
“那样显得我肚量小。”他冷哼。
辟密之无语问苍天。“但不管如何,你还是明天再来见她吧,今天让她冷静冷静。”
魁里缓缓调开眼。“我可以在这里等。”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所以他决定要守在这里,守住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