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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骤变突生!
 “啊!”一声凄历的尖叫自她身边响起,在季如绘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被脸的血!

 瞬间,她身边就倒了五六个皇卫,而她刚被白琳给仆倒在地,然后带着滚向安全的角落!

 “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有人狂吼尖叫:“保驾!快保驾!”

 季如绘终于回过神来,睁开眼,从一片血红里看出去,就显得一大群人飞奔过来,与另一群人打成一团。

 “你躲好!别出来!”白琳吩咐完后,就要起身离开——

 季如绘抓住她:

 “你去哪?”

 “到皇上身边。”白琳头也不回地冲过去,抢下一名刺客手中的剑,并将之解决后,便一路杀过去。

 季如绘咬咬牙,她恨死了打打杀杀,这辈子也没真正见到打打杀杀,但眼下这情况,不管她喜不喜欢,又能改变什么?!

 她讨厌这情况,她甚至觉得快要吐出来了,可是,躲着并不是办法!

 这里,这个国家,是个女人应该保护男人的地方!

 所以她不能躲!

 在这样混乱的时刻,她脑中居然突然浮起莲帝下轿前慎重的叮嘱。老实说她与他真的称不上朋友,顶多算是台作伙伴,互取所需那种。

 她知道他并不喜欢她,觉得她太高傲。说白了就是——心比天高、身为下。低的奴隶出身,却妄想与世上每一个人平起平坐,简直是不自量力,毫无根据的狂妄!

 但,即使如此,即使他认为她不配,却仍是给了她诸多的尊重,甚至是关怀。可以说全皇宫里,最容忍她、也能尽量以平视的角度宽待于她的,就莲衡一人。

 是朋友了吧!既是朋友了,就不能坐视朋友陷于险境…

 虽然她痛恨血腥暴力,也没有什么强大的能力去保护人,若是冲出去了,恐怕济不了什么事,徒增伤亡而已…

 即使没想起这个世界女人应该保护男人,就身为朋友这一点,她并没有别的选择!

 真他妈的!

 在心中暴出生平第一句口之后,她只觉得全身血都在逆,什么也不能想,从地上捡了两把刀,冲了出去!

 沿途砍,她不知道该冲去哪里,她其实一点目标也没有,只知道她必须是一个保护者,不能躲在角落发抖。

 一道闪电似的银色光影猛然从大厅里杀出,这道闪电冲出来不是为了杀敌,而只是为了杀出一条血路出去!那闪电口中吼着一个名字,绝尘而去!

 那是颂莲王的声音!

 为什么颂莲王没有留在大厅里保驾?!

 她走了,那皇帝怎么办?!没有武功的皇帝怎么办?!这女人居然就这样把皇帝放在刺客堆里跑掉了?!有没有搞错!

 季如绘在人群里闪避着刀光,顺着颂莲王开出来的血路冲进去。

 她努力在混乱中找寻莲帝的身影,而当她终于看到莲帝时,都是一把大刀正要往他身上砍去!

 她想也没想,将手上的刀向刺客,并且整个人也向莲帝扑了过去!

 她只记得自己成功将莲帝扑倒在地,但不确定他有没有躲过那把刀。

 他,还好吧?

 这是她昏前的唯一挂念。

 不能爱生的事爱情

 京岛花家少为人知的一处隐密别院——

 “颂莲王府的风水一定很不好。”花灵叹气。

 “你是指每次来到颂莲王府,都会遭遇到刺客一事?”李格非问。

 花灵点点头。

 李格非角可疑地,看着花灵不解的表情,还是忍不住促狭道:

 “颂莲王府立府至今九十年,只发生过两起刺客闯入事件。我想…与期说带来灾难的是风水,倒不如说是人祸所致。”

 那个被影的‘人祸’立即不平地挥着小拳头道:

 “喂喂,你客气点。我哪有啊!”嗯…这个话题不宜深谈下去,怕终究得对号入座,所以还是算了。很快地又说道:“也不知道是莲膧做人太失败,还是整个王府的守备出现漏,这个王府也太容易任人进进出出了吧?幸好周夜萧没事,我们来得及时。要知道,那个时候所有的警备力量全放在前厅护卫皇帝,周夜萧这边只有四个武卫守着,要是我们没赶到,他恐怕就没命了。”虽然事情已经过了三天,但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至今仍搞不懂那些刺客是来刺皇帝的还是为了刺杀周夜萧?居然两边都派了高手行刺。

 “说起来,颂莲王与花吉时都该好好感谢你,你一个人力抗六个武功高强的刺客,撑到颂莲王带人赶过来,没让周夜萧有丝毫闪失。还好你来了、花吉时本来还怨我坚持要带你一同来呢,这下她没话说了吧。我家格非果然是盛莲最强、天下第一!”她双眼冒着崇拜的心型泡泡,眨啊眨的对情人放爱的电波。

 李格非总是招架不了花灵的甜言语,虽然心中很甜,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咳了咳,局促地转移话题道:

 “花灵,你练功可不要再偷獭了,虽然我能尽量护她周全,但若你的身手能更好一些,就不必担心再有这样的状况,你会被意外伤到…”

 花灵最伯听到练功!女强男弱的国家就是不好在这里——女人没有柔弱的权利!简直太没天理了!连忙道:

 “哎,这个回家再说啦!重点是,我会叫花吉时好好地感谢你,这次要是没有你,我看颂莲王一定会疯掉,所以颂莲王也该慎重地感谢你。”

 “我不需要她们的感谢。”李格非对那两个女人一点好感也没有。更没忘记他与花灵至今仍然被颂莲王缉捕中,无法正大光明出现在盛莲国土上。“我手,只因为你不希望周夜萧有事。”

 花灵听了,笑得甜甜的,整个人偎进他宽广的怀中,正想甜言语、你侬我侬、亲亲爱爱一番时,虚掩着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花灵,前两天,你说想进皇宫是吧?”花吉时一进门就说道。

 花灵偷香的动作被打断,无力地倒在李格非怀中,幽怨看着不速之客:

 “你至少应该敲一下门吧!花吉时,你的礼貌被狗叨走了吗?堂堂一个国师,身兼礼仪教科书的人,随随便便就推门进来,这样不对吧?”

 花吉时见花灵抱怨,只好应付一下,抬手在门板上叩叩两下,算是做足了礼貌,然后进入正题——

 “十后,飞扬国将会派遣使节团过来商讨婚事,到时会有盛大的宴会,我也必须列席,到时你可以跟着我一周进宫。”

 “你要带我进皇宫?”花灵讶异地问。

 “没错。你想进去的,不是吗?”花吉时难得大方。

 “我是很想,不过,谢谢,就不麻烦你了。”花灵挥挥手,平白给人好处的事,是不可能发生在这世上的,尤其不会发生在花吉时身上。

 花吉时一楞,没想到会被拒绝,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

 “你已经不想进去了?”

 “我会进去,不过不是跟你一道。”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

 “为什么?难道还有比跟着我进去更安全的方式?”

 “跟你一周进宫当然安全无虞,不过我进宫只是办点小事,没打算惹是生非,也不想帮你什么忙。所以呢,我会自己想办法进宫去,你就忙自个儿的事去吧,不必褂念我这边了。”

 花灵认识这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花吉时从来不会平白施恩给别人、不会做多余的事,她冷淡矜贵,缺少情,就算如今把花灵当成自家人看待,也一样不会做设意义的事——至少,在不知道花灵进宫想做什么之前,她不会帮她进宫。而花灵从没跟她提进宫的目的,照正常的情况而言,花吉时是不会理会她的。那么此刻这般热心,自然就很有问题。

 “你…”花吉时有种被看透的难堪。花灵这女人…为什么能如此大而化之又如此难?!“你以为盛莲皇宫是能任你来去的地方吗?没有我带领你,你根本没办法进宫。”

 花灵笑了笑:

 “如果皇宫的守备‘固若金汤’得犹如颂莲王府一样,那我想…悄悄进去一趟、又悄悄地出来,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然后,花吉时又被花灵气走了。

 李格非淡淡一笑,问:

 “请问你打算如何进入固若金汤的皇宫?如何做到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他武艺虽然不差,却也从来不敢大言不惭惭地自认为能任意在皇宫里进出。所以他不知道花灵这个身手只有三脚猫等级的家伙,要怎么做到。

 花灵无视李格非的挪揄,笑嘻嘻地以双臂环住情人的肩膀,大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

 “格非,你记不记得我半年多前在绿岛组了个台唱团?”

 李格非自然记得,花灵养病的那半年多来,召集了三四百名墨莲,教他们唱歌,后来还让他们组成一个团四处去卖唱。他不解她为何会提到这个:

 “那个百人唱歌团?我记得你四个月前就把他们安排出去卖唱了不是吗?”

 “什么卖唱!那叫世界巡回演唱会好不好!在英明的白牧桦大总管领军、最美声男高音青俊的威力下,如今已然轰动了全世界——”

 “全世界?”李格非忍不住嗤道:“他们也不过在盛莲国各岛间卖唱——”

 “是演唱会!演唱会!”花灵激动抗议。

 “好,就演唱会。”天晓得她干嘛这么在意。”虽然牧桦报告这个百人唱歌团很受,在盛莲国内享有极高的声誉,邀演名帖如秋风扫落叶般飞来,但你说轰动什么全世界,也太夸张了。”

 “哪有!两个月前他们不是带团去飞扬国的什么飞神祭典上献艺退吗?”

 “出国唱了一次,就叫‘全世界’了?”李格非笑。

 “当然!”就像台湾歌手,在中港台,外加新加坡、马来西亚几个地点开个唱,不也号称‘世界巡回演唱会’?!听起来好像很伟大的样子,其实也不过在台湾的周围转一下,没能走出多远。

 “有出过国,就叫全世界,不行吗?”

 “好好,你高兴怎么叫都成。不过,这与你进皇宫有何关系?”

 说到重点了!花灵眉开眼笑,从袖子中出一封信。李格非认出来上头是自家商号的传讯标志,但标志旁又画了一朵绿色的花,表示这封传讯的对象是绿岛的主人——花灵。无须经过李格非之手。

 “你看。这是白牧桦昨天晚上让你家野鸿利用‘原野暗部’的通讯系统送来的快捷最速件。”

 “什么我家野鸿?花灵,我再一次警告你——”

 “收到收到,大哥,您的警告我有收到。咱接着往下说——你知道吗?因为上次在飞扬国演唱,被飞扬国的女王褒扬有加,赏赐了一堆东西,还差点所整个台唱团硬留在皇宫里当她私人御用,还好白总管聪明,溜得快。这件事也传回国内了,造成很大的瞩目。所以这次飞扬国使节来,皇家开宴,召了民间六个表演团体献艺,自然首先邀请的就是咱们红遍全世界的‘绿岛合唱团’也就是说,想进宫,完全没有问题!”

 嘿嘿嘿,想进盛莲皇宫很难吗?不,一点也不难。

 清晨的阳光柔柔地照拂在盛开的莲花园时,阳光下的莲花在微风抚下,摇曳生姿,景致动人。

 这个国家的莲花种类有上千种之多,有的莲花品种甚至可以在陵地上种植。最大朵的莲花叫皇极莲,开花时,花朵的直径可达两公尺以上;而最小的莲花则叫做繁星莲,小到O。1公分,眼几乎看不清,每一株可同时绽放千朵,敷量之多,有如繁星,因此而得名。这些种种,已经出了季如绘以往对莲花的认知,觉得这个国家真不愧名为盛莲国,非常的名副其实。

 湛蓝的天、碧绿的水、粉盈的花,皆带着透澈的清灵感,美丽而祥和,这是个得天独厚的国度。她很享受这般的美景,每每置身其中时,都会忍不住扁起一种就这样沉沦下去、失去所有理想也没有关系的堕落感…

 在这个没有机械与科技带能人类便利的时代,最大的财富就是干净美丽的天空与大地。只有亲身经历过环境破坏所带来的苦果,才能真正体会眼前一切有多么珍贵,珍贵到再便利的科技也不能取代。

 但愿这个时空永远不会在科技方面进化,或者,等到能完善地保护环境时,再进行科技的研发…虽然很不切实际,但她还是这样希望着。

 这几天季如绘哪理也没有去,常常在御花园的凉处,一坐就是一整天,享受着这些在二十一世纪即使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的自然美景、清新空气。

 她并不觉得来到一个完全没有科技的时空,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初时当然会觉得不方便,但人是习惯的动物,久而久之,许多觉得不便的事,也终会适应。当然,她还是怀念有电有自来水有冲水马桶的生活,但除此之外,盛莲国的环境优势,是二十一世记的地球远远比不上的。

 自从舍身救了莲帝、光荣被抬回皇宫之后,季如绘在宫里的待遇提升到简直可以用‘锦衣玉食、后宫任我行’来形容。别人看她的眼光变得柔和,与她接触时的态度无比客气。

 当她这个‘吃软饭’的女人以事实证明自己也是有女人英武大无畏的本之后,她便被皇宫上上下下所有女人男人认同了,甚至被一些有‘英雌情结’的人崇拜了。当然,这其中不无因为她被皇帝看重感激,从此地位大不相同后,别人趋炎附势的讨好。总之,她这几天接收到的都是善意的眼光。

 季如绘想到今天早上帮她更衣的两名幽男一反平冷眼以对,出那种依稀仿佛是羞答答的神色看她时,就忍不住打起冷颤!当下她简直可以说是落荒而逃地离开房间,惹得那两名幽男误会她是不好意思,正兀自得意偷笑呢!

 那两个死娘娘腔并不知道,当时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发的拳头不要往他们脸上呼去!这里是盛莲国,这里是盛莲国,这里是盛莲国…她像念经一样的在心里催眠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对男人动手。

 就算是被恶心至死,也不能动手。既然不能动手,总可以躲吧?所以她躲到这里来,命令所有人都不要跟来,也不要送中午点心过来,她什么也不想吃!

 闭上眼冥想,思绪纷杂不已,许多事越想越烦心…突然感觉到身边有轻悄的动静,于是睁开眼。这一睁开,便望入了一双猝不及防的黑眸中,并看到了那双眸子深处的狼狈与一丝丝来不及收拾的关怀…

 是莲衡。双手扶着凉被的被角,顿在她的身体上方的莲衡。

 如果她没张开眼的话,如果莲衡仍然误以为她在睡觉养病的若,那么这件被子就会轻轻盖在她身上,给她保暖,不让春日过凉的天候将她吹出病恙。

 但是她睁开眼了,所以场面就尴尬了。

 季如绘表情既不惊讶也没多余的变化,像是再自然而然不过一般,抬手接过凉被,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完成莲衡本来打算做,却无法完成的事。让这一切的不正常显得正常,让正狼狈万分的人能够不着痕迹地离尴尬处境。

 “怎么来了?”季如绘直接略过那不该被提起的情景,问道。

 “宫医说你已经大好了。朕过来看看。”他回道,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

 身为一名皇帝,他有太多不能做的事。皇室宫规摆在那儿,行为举止都有人关注记录,所以就算心底着急于季如绘身上的伤,却也不能见她,因为她只是身分低微的女宠,也因为尊贵的皇帝,不能轻易探望病家,怕沾到病气秽气,总之,规矩很多,至少可以找出二十条以上的条款来阻止他靠近生病中的季如绘。

 所以这四五天来,只靠白琳两边跑,那边送去皇宫特效药、这边向他报告她的最新复原情况的,每总要来来回回五六趟,累得大呼小叫。虽然听说没有大碍了,可总要亲眼见过才能放心。

 直到今,宫医上奏,证明她已安好。伤口愈合快速、没有发烧、没有感染;她所居住的小偏殿、所使用的衣物用品,全都清洗过,而她本人,也从头到脚沐浴吧净,甚至也举行过驱秽除病仪式,一切都完成后,他才能过来找她。

 “你看起来气不错。”他看着她的脸,被阳光充分滋润的面孔,有着白里透社的水感,像是清晨初绽的水莲,有着美丽的泽。

 “当然不错。只是被割了一小道伤口,实在算不上什么。这种小伤,硬是躺在上四天,也实在是小题大作了。”

 “你身中剧毒,虽是小小的伤口,也足以使你致命。”

 “可是并没有不是吗?皇宫神奇的解毒药将我救回来了。”

 “你连对待自己的性命都如此冷淡。”莲衡轻道。

 “也不是,谁不怕死?我自然也怕。我只是比较实际,总之是活着了,那其它也就没什么好想的了。”

 虽然那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没命,因为她明明看到刺客的刀光向她身上砍来,而且她脖子冷飕飕地寒全立起来,那是一种战栗的本能,知道那把大刀原本该是把她脖子砍断,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不是那样的结局。反而只是肩膀被小小的划过一刀,然后,刀上有毒,她很快被毒晕,而刺客听说全死了。

 “对于那些刺客的来处,有没有查出一点眉目了?”她突然问。

 “…还在查。这件事由颂莲王全权处理,她会给朕一个满意的代。”微乎其微地沉了下,说道。

 她接着问:

 “你常遇到这种事吗?”

 “不常。”莲衡笑了笑。

 “可你看起来很镇定,像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季如绘道。

 “朕必须如此表现。”莲衡看着她,又道:“不是不怕,也不是不生气,但朕必须以平和的面貌示人。困为朕是男帝,有时候,男帝比女帝还来得难做…不提这个了。听说你不让人在近旁服侍?”他问。同时也看了下四周,除了她手上抓着的一本书外,找不到茶水点心的影子。

 “没必要,我不喜欢被人盯着看。”

 莲衡听了,没表示什么。举起左手示意,静候在不远处的宫侍们立即将茶水点心摆上,摆了三个白玉石桌的各点心与各式的茶水后,又静静退下了。望见季如绘以疑惑的目光看看他又看看桌的点心茶水,解释道:

 “知道你挑食,所以让人每一种口味都备齐。这些都是朕比较常吃的几样,十种花茶、三种水酒、三十种甜的咸的糕点。你不妨都尝尝看,多少吃一些。”

 季如绘想了一下,道:

 “莲衡,那天的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也不要觉得亏欠了我什么,而努力想要补偿我。”

 莲衡将一杯茶进她手中,才以特别冷淡的声音道:

 “是,朕确实不该放在心上。毕竟那…扑在朕身前挡刀子的,不止你一个…而本来,你们也该这么做…朕又何必挂念、何必担心?朕是男帝,不该有任何的柔软感情,可以抚恤厚赏,就是不该忧心挂念。”

 这男人边还残留着一抹习惯挂着的笑意,而眼神也直接出冷绝讥诮的情绪,可这样的脸色组合起来,却奇异地让人解读到逞强与脆弱…即使是自认冷血、打算冷眼旁观盛莲人的种种而不涉入的季如绘,也还是在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对这个高高在上却又高处不胜寒的男人有了一丝丝心软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虽然自己并不愿意这样,但却也控制不了。来到这个国度一年多,即使想要片叶不沾身,也终究还是留下了牵念,对她很好的离——如今终于如愿以偿被赐了白姓,归入白琳总管的体系,被白琳认做义女,日子过得很是顺心如意;除了白离之外,被她挂心的,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

 她这一生朋友并不多,主要是从来不会主动与人结,也不是讨喜的个性。能与她成为朋友的,通常都是在别人对她付出许多之后,让她再怎么不希望、不情愿,终究也只能两肋刀以报。

 “你在生气吗?莲衡。”她轻问。

 “朕没有生气。”他甚至能摆出惯常的笑容以对。

 “其实我觉得你一直在生我的气。”季如绘若有所思道。“从一开始认识你,就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虽然你对我不错,但其实你并不喜欢我吧?选我当女宠,若貌有一半出于不得已,那另一半则是出于对我的厌恶是吧?虽然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么。”

 莲衡闻言一震,定定地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些无法捉摸的复杂情绪,对她的审视也凌厉了起来。

 “你…”在她眼中,他竟如此容易看穿吗!

 “其实我不应该对你坦白的。”她笑了笑。二卖聪明的人总是活不久。”

 “那你——”

 “别忙了。既想消除我对你的‘误会’,又想知道我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好让你可以调整,这两样的说词是相违逆的,你还是别忙了,听我说就好。”她眼神虽淡淡的没有太多情,但看向他的眼光是宽容的。

 不是她说的话让他无言,而是这样的眼光,抚平了他所有的焦躁与紧张,让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害他,不曾威胁他。她顶多像以前一样,什么也不管,冷眼旁观,就是不会站在与他对立的彼方,成为他的心头大患。

 “也许我曾经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惹怒过你吧。不过这事就算了,不提,反正我也不好奇。你可以继续生气下去,我不管你。”从来被她惹过的人就没少过,她也习惯了,没有追究的兴趣。她接着道:“虽然你对我生气,但却也从来没有真正让我难堪过。我知道以一个帝王而言,对我如此屈尊是不可思议的,由着我不跪拜、由着我言语不恭。你对我如此宽容,我却从没有对你的宽怀大量感恩戴德过,我很狂妄是吧?”

 “与期说狂妄,倒不如说是不在乎,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他不带情绪地道,精神与身体都处于戒备状态,以随时应付她如此开诚布公之后的底牌——她到底想干什么?!

 “好了,不谈这个。”她转回正题:“我知道你的处境很艰难,你有理想志气,想要改变眼前的一切,想要真正掌握自己的人生。在你心中,颂莲王是你最大的威胁,可我觉得,你的威胁应该不止于此。有时候,明摆着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被你忽略、定为暂时不必担心的人。”

 “你在说什么!”他仿若不解,心中却波涛不止。

 “如果不是觉得事情不对劲,怕你轻忽以待,我干嘛在今天自找死路?”季如绘笑着自嘲。

 “你只是在胡乱猜测,你说的话,朕听不懂。”他瞪视她。

 “莲衡,你真的太孤立无援了。”她叹。

 他是不是一个有作为的国君,她不知道,因为整个盛莲国的人都不打算给他机会证明。而,她,身为一个忠实的女权主义信徒,原本该安然享受这个女尊至上的世界,把男人艰难的处境视为大快人心的笑话欣赏,但她却做不到。

 当这个男人可能参与计划了一场刺杀,却又无法真正对她下杀手,把她当成皇宫这边的牺牲品,借此打消别人怀疑时,她就再也做不到了…

 “其实你应该让我死掉的。这样的话,对你比较好。帝王可以有许多美德,但绝对不应该心软,对自己或对别人心软,通常都只会导致失败的下场。”看吧,对她心软之后,颂建王的怀疑名单里,少不了把他列为头几名对待。后患无穷啊!

 “季如绘!你在胡说什么!停止你的胡言语!朕命令你——”莲衡突然觉得忿怒,以从来没有过的疾言厉面对她。

 “莲衡,也许我真的在胡言语。那你姑且就当作听笑话好了,我也希望它可以被当成笑话,但就怕不是。”

 她见他激动得坐不住,已经快要引起远处侍仆们的注意了,只好起身,将他拉过来,一同并坐在躺椅上,双手施了点劲道着他的肩,两人从来没有这样肢体接近过…见他因这突然的亲近而浑身僵硬,像木板似的,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你…这是非、非礼!”莲衡怒斥,但结巴的声音让他气势全无。这让他恼得差一点拂袖走人,却也只是,差一点…

 “对不起,我不是笑你。”她道歉,一手安抚地轻拍他后背,像在给家猫顺似的。“我只是忍不住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嗯…”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在我的家乡,一男一女纠在一起,通常会叫非礼怕是女人,而且别人也会相信女方的无辜,对男方群起攻之,让他百莫辩。然而在这里,我这个女人若是大叫非礼,也只会给人打死。我觉得…很感慨。”若有一天,台湾的女权高扬到像盛莲国这样,那她们到底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莲衡从来没有机会听到她谈自身的事,所以此刻她突然谈起,倒教他惊讶万分,不再挣扎,只是看着她。

 在这半年多的相处以来,从她言行举止的观察,让他怀疑她的出身大有问题,肯定不会是奴隶!没有哪一个奴隶会养出她这样清冷孤绝的气质,更别说出入任何一个盛大的场合,都不会显得有丝毫局促、见不得场面的卑琐感觉。

 但她不是奴隶,又会是什么呢?她这整个人,根本与这个国家格格不入!他无法想像哪一种社会阶层、哪一种人家,能钩养出她这样的女儿!

 他对她有太多的疑惑,但又无从问起,便一直搁在心中。一方面是知道她不想说的事,他问了也没用,另一方面,则是她只是他身边一枚无足轻得的摆饰,只要对他的计划没有妨碍,那就不值得他多加追究。至少他目前没有闲情去追究这样一个小角色。

 他…一直不想,从来不想,对她亲近、对她了解太多。

 这是,不应该的。

 即使他心中隐隐有着渴望。

 但他已经很习惯隐忍,多这一项也无所谓。

 可,当她愿意说时,他却不由自主屏息聆听,带着一种久旱之后的饥渴感,静默地噬着从她红小嘴里吐出的只字片语。

 “你并不是我国的奴隶,对吧?”见她没再开口,于是催促。

 季如绘点头。

 “我的确不是。”单间说道。然后又回正题:“我知道今天对你说这些话,就是把脑袋抬你砍了,不过,我还是必须所想说的话说完。我只是想提醒你,也许那些与你合作的人,才是你最大的敌人。”

 “你…应该住嘴的。”莲衡喃喃道。

 “我既然决定开口,就不会住嘴。”她笑。

 “为什么?”

 “莲衡,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当傀儡皇帝?是为了证明男人的能力不比女人差?还是认为皇家主权不能旁落、不容侵犯?又或者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最后一个问题,她自己都边说边抖,实在太麻了!毕竟盛莲国虽然不是千炫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但到底也算是治理得安居乐业,没有民不聊生的惨况发生。虽不敢就没有外患,但至少是没有内的,所以谁当权并不重要,就算男帝的实权被架空,对这个国家的运转一点影响也没有——必须说,那个颂莲王、甚至是大司徒富天虹,将这个国家治理得不错。

 对百姓而言,皇帝有没有实权在握与他们无关,谁管他皇家发生什么内斗大事?重要的是整个国家机制运转顺利,人民安稳生活就成了。所以眼下莲衡的争权,在她看来,也不过就是争取皇家主权,以及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

 “皇权恶斗?争男人的一口气?在你看来,这一切都只是人丑陋的争权夺利、一心只为成就自己而引发宫斗,为了自己,泱定闹得天下犬不宁?”莲衡笑得有点空

 “至少目前看起来是这样。”季如绘也不否认。

 “可,你甚至不能确定我是否真的如此自私自利,就把脑袋提着等我砍,只为了提醒我要小心行事…季如绘,朕以为你很聪明,你却教朕失望了。”

 “我没有义务对你的幻灭负责。”季如绘没心没肺地回道。

 就知道她只会这样回答!莲衡没有放在心上。只定定地看着她,轻而坚定道:

 “朕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朕需要取回权力。不是为了证明男人当皇帝绝到不比女人差,也不是为了想当一个名副其实的皇帝,朕…在有生之年,只将一件事而努力…”

 “算了,莲衡!我突然不想知道了。”她开口打断他。

 季如绘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再听下去!非常后侮自己干嘛对他问出这个问题!当他神色奇异,紧盯着她,诉说心里深藏着的话时,她整个人开始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这种不妙的感觉,让她想起一句名言——好奇心杀死猫。身为一名体会深刻的好奇心受害者,眼下战栗的感觉让她决定自己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她想离开,但却动不了。如果她曾经因为常常听说皇帝身体微恙、偶感风寒什么的,便就此认定他是个弱不风的男人的话,那眼下的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她误会了。

 这个看起来很文弱的男人,居然轻晚就能教她动弹不得!他先是以一双手抓牢她手臂,为了不让她挣扎或喊叫引起远处的侍卫注意,突然伸手在她颈后脊椎处一点,她便瞬间石化…

 这感觉,怎么那么

 啊!是他!

 她记起来了!莲衡是他!就是那个刺客!就是那个被她捆在木桶里的那个黑衣刺客!

 “记起来了吗?”莲衡对她点,就是等着要她记起来。他愉快地笑着,虽然这笑很帅气,但在季如绘眼中看来就跟恶鳄鱼的微笑一样惊人!

 他想干什么!口不能言,但她还可以用眼光瞪人。

 “是你招惹我的,季如绘。”他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在她粉的脸蛋上滑动。“原本你可以完全地置身事外,你差点就可以了。朕…虽然与你有过过节,但后来却怎么也不想让你涉入这一切,尤其在四前,你替朕挡了一刀之后,朕衷心希望你好好活着就好。若可以的话,给你自由,让你远离这一切。差一点,你就可以了。你这么聪明,却在今连连犯傻,事已至此,你已经走不了了。”

 他的手指滑到她颈子上,张开五指,只消微微使力,就能轻易将她过于纤细的颈子给掐断。

 “只差一点,差那么一点点啊…”他的声音带着点懊恼,看着她的目光却是炯然有神,燃烧着某种志在必得、义无反顾的情绪。

 季如绘很后侮、超后海,比当初因为好奇而踏进鬼屋还后悔!她知道她越界了,跨过了莲衡自我防备的界限,彻底惹着了他!

 那个界限…她定在友情。可是,从他的眼中,她解读到的,却是她不敢面对的情绪!

 今,她准备把命在莲衡手上,因为他是她的朋友。

 可是,结果却是,她挑明了一切的后果,不是失去一条性命,而是让他现出真情,而是让他下定决心,将她抓入他的世界,再不让她当一名旁观者!

 她不是个笨蛋,这一生也绝少做过蠢事。但当她做出蠢事时,后果都很严重!

 “她是奴隶,我是皇帝。”他道。

 她定定地看着他。

 “你是女宠,我是傀儡皇帝。”

 她还是看着他。

 “我们之间会很困难…”他笑。

 她依然只能看着他…

 “不过,何妨,反正这个天下是一定要改变的。你我之间的身分差距,也将不会是问题。”

 他捧住她脸,俊脸轻轻凑近——

 “我有一个最大的秘密,这世上谁也不知道。你将会是第二个知道的人…当你知道之后,这一生,就算是死亡也无法将你我分开。”

 她可不可以不要知道?!她以眼神用力拒绝!

 “当然不可以。知道吗?我是一涸…”他好轻好轻地在她耳边说出两个字,然后,青涩地吻住了她美丽而人的红

 当他的与她的贴合时,他才知道,自己对这红已经渴望多久了!

 这是个她或他都没预期到的结果,但走到这一步,很好,至少他觉得很好。

 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原本也打算隐忍,人生忍着忍着,就过去了,所有的感觉都会淡去。

 但,她的那么甜,当他尝到之后,这一生都不想再放开!

 我是一个墨莲,他说。

 墨莲是什么?被点住道的可怜家伙,只能在心中疑问着。

 然后,被吻,又被吻,继续被吻…

 这男人从生手变成手的速度快到连流星都追赶不上!

 吃亏吗?还是占便宜?

 这是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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