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东方薄雾渐浓，月已经淡的看不清了。

　秋无意甫跨进秋思院的大门，抬眼便看见一个身影斜倚在对面树干上。

　他微笑颌首，对面那人也点点头。没有问他昨夜行踪，也不必问。

　相数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给你。”影子递过来一个小小的玉瓶，通体莹白，剔透可爱。

　“这是什么？”秋无意打开来看了看，里面有四粒碧绿色的药丸，清香扑鼻。

　“卓大教主派屈墨那小子给你的好东西。”影子懒洋洋的道“总算他还有点良心，想起来今天有一番恶战，提前把续命丹给你。这种难得一见的镇教之宝你可得好好藏起来，免得他事后反悔又要回去了。”

　秋无意莞尔一笑，把玉瓶收在怀中，问道“情况如何？”

　“他们方才派人通知，决议三战二胜。”

　秋无意道“倒也爽快。”

　影子哼了一声“只怕是输起来也爽快。”

　“输？谁输？”秋无意淡淡道，一边往房里走。

　影子跟在后面，又想了半，道“说的也是。虽说如今四大堂主倒有三个在外面，不过好歹风云顶上还有你一个，陆浅羽一个，加上他卓大教主，三个倒也勉强顶得上。”

　秋无意摇头“他们都不会来。”

　影子一怔“今他都不出关？”

　“大概是紧要关头罢。”秋无意道“教主闭关，陆左使跟随护法，所以现在只有我一个。”

　影子在原地发了半天呆，吱呀一声，关上的房门又打开了。秋无意换了身干衣服从里面出来，乌黑的长发用素丝绦扎起，一边拢着一边就往院门方向走。

　平稳的脚步突然顿住。影子从背后拉住了他。“等等。

　秋无意没有回头。“我以为我们在京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是说的很清楚。所以这次我不打算拦你。”影子的声音从背后闷闷传来“加上我，至少有两个。”

　秋无意一怔，惊异的神色自脸上闪过。

　影子撇撇嘴“你那什么表情啊？好歹我也曾经是苍教的前任蛰雪堂主，上场挡一阵也没什么。”

　秋无意摸摸自己的脸，苦笑道“只是想起教主曾经对你下过格杀令，依你睚眦必报的子，居然还会帮苍教的忙，实在让人吃惊。”

　影子哼道“我又不是帮苍教，我只是帮你。再说了，当年他下格杀令也是因为…”

　他瞥了眼秋无意，忽然闭上了嘴。

　“因为什么？”秋无意追问道。

　影子挥了挥手“别问了，反正我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扳着指头算“你一个，我一个，加上现在蛰雪堂管事的小野，我们三个凑数罢。”

　正说话间，院门外有个声音响起道“秋左使，西峰那边已经划定人选了。第一个上阵的是武当云辰——”

　话音未落，秋思院门已经大开。

　影子从院子里面快步出来，一把抓住说话那人笑道“说曹曹就到！小野，你也准备准备，待会上场少不了你一份。”

　原来外面那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就是苍教负责此次大会的具体筹措人，也就是现任蛰雪堂主，殷野。

　殷野愣了愣，转头去看秋无意。秋无意对他微微颌首。

　殷野深口气，躬身道“属下遵令！”

　数丈高的擂台周围，各大门派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天色已近午时。

　云辰道长手执拂尘，在擂台上如松站立。宽大衣袍在风中鼓不休，如谪仙人一般。

　影子提了柄剑，松松垮垮的站在对面。

　互相注目片刻，影子一笑道“云辰老牛鼻子，你好。”

　云辰面沉如水“报上名来。”

　影子笑道“无名小卒而已，哪里比得上您老牛鼻子的大名如雷贯耳。”

　台下一片哄笑声。

　云辰修道数十年，涵养极深，闻言也不生气，只一挥袍袖“小子狂妄。”他自恃长辈身份，当下摆出防御姿势，只等着影子先手进攻。

　秋无意站在暗处，遥遥仰望着台上。

　之前影子笑言此战必胜，但秋无意却清楚的很，以云辰数十年的纯功力，论剑术，论内力，却都在影子之上。

　如此不利局面，如何能胜？

　和殷野对视一眼，表面上不动声，但不知不觉，手掌早已握紧。

　这时，台上的影子却说话了“这样站好了对打忒没意思。云辰老道，我们不如换个花样罢。”

　云辰沉声道“你要如何打？”

　影子笑道“我们现在相距三丈。如果从现在所站之处背过身子，各自走近五步。五步之后，一齐转身动手。这样的法子是不是有趣许多？”

　云辰一皱眉。各自走近五步，双方想必相距只有一丈左右。届时同时转身动手，分明考的是听音辨位的本事了。

　正沉间，台下早已分成两派喧闹起来。白道弟子纷纷喝道“魔道诡计多端，定然有诈，不可上当！”另一边的苍教众立刻反相讥“都在擂台上了，各自凭本事单打独斗，哪里还有诈？分明你们没胆么！”

　云辰听得又是一皱眉，拂袖道“贫道接下来就是。不过擂台上刀剑无眼，若有争执，可有人仲裁？”

　影子“啊”了一声，道“有道理。”回头看看台下，随手指道“就他罢。”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影子所指的那人一袭蓝衫，颀身立于台下，竟是萧初。

　暗处的秋无意苦笑不已。影子乖张的脾气一发作，居然随手把对方的人指做仲裁，若不是胜券在握，就当真是肆无忌惮了。

　台下的萧初也是一怔，道“既然如此，就由在下仲裁罢。”随即快步上台。

　众人注视中，台上二人当真相隔三丈，彼此背立。

　萧初沉声道“第一步。”

　云辰向后退了一小步，影子向后退了一大步。

　“第二步。”

　情况依然。两人相隔不过二丈。

　“第三步。”

　各自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一小步。

　“第四步。”

　双方同时按住剑柄！

　台下的喧哗声音忽然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紧张注视。

　萧初了干涩的。

　曾经几年的江湖岁月，见证过无数次对决，从未有一次如这次般惊险。双方均见不到对方，只凭揣测，聆听，记忆，判定对方的方位，身形，出手位置。

　只要错一点点，生死立判。

　萧初缓缓开口，声音回在众人耳边——

　“第五步！”

　声音传入耳膜的同一个瞬间，背对伫立的两个人同时拔剑！

　利剑的光芒，带着冰冷的寒意，闪过所有人的眼底。

　炫目，耀眼，如雷雨天际闪过的那道最亮眼的电光。迅疾无伦。

　却只有一道剑光。

　光芒一闪即逝，人已倒下。

　无数双眼睛呆呆望着台上，数千人的风云顶，竟屏息般安静。

　影子双手支着剑柄，摇摇晃晃的站在台上。

　在他的眼前，是两道不甘的目光。云辰捂着躺在地上，声音断断续续“我明明…没有辨错位置…”

　影子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冷笑道“去他妈的听音辨位。一丈之内拔剑，天下又有谁快的过我！”

　台下一阵耸动，众多武当弟子愤然大呼“果然使诈！魔道中人，卑鄙无！”

　影子嗤笑几声，回头道“请问萧大盟主，我哪里使诈了？难道我不是单打独斗，用武功赢了老牛鼻子的么？”

　萧初面沉如水。

　静默了片刻，他道“这一战，苍教胜。”

　大片喧哗声中，萧初的视线扫过台下，又扫过后台，注视着树荫下的那片阴影，那个人。

　多少年了，那个身影一直默默的在他身后，那双眼睛一直默默的注视着他的举动。

　如今清冷容颜依旧，他的眼睛却再也不在自己的身上。

　秋无意似乎有所察觉，忽然抬起头来，只遥遥瞥了他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萧初也扭过头去。

　一路至此，再无可言。

　早有苍教弟子上台，将影子扶下场来，影子摔开他们的手，自己下台。

　“第二场是谁？”他大声问道。

　身旁的殷野握紧了手中的剑，跨前一步。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秋无意口道“对手据说是唐鸿。”

　“唐鸿唐七少？”影子不自觉的摸摸鼻子“小野，小心了。”

　等了片刻，却不见对方有人上台。

　又等了一阵，对面人群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台下隐约动起来，嘈杂声音越来越响。

　“怎么回事？”周围几人互相低声问询着。不多时，只见有一个苍教弟子从人群中快步走过来，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秋无意扬起秀气的眉头“你亲眼见到？”

　那名弟子躬身道“属下亲眼所见，不会错的。”

　“怎么回事？”影子正要凑过来询问，眼角忽然瞥见人群中分出一条道路来。四个大汉抬了块门板，从那条分开的道路缓慢走上台。再仔细看去，那块门板上似乎笔直躺了一个人，动也不动。

　影子一眼便看出那个人身体僵直，显然早就断气多时，不由笑道“怪了，居然抬个死人上台，莫非要小野和这个死人打么…”

　那四个人忽然齐齐瞪视过来，神色愤恨不已。

　为首那人小心的放下门板，直起来面对台下众人，脸色森冷如冰“魔教其心歹毒，于昨夜上山路中伏击我唐门一行，害死我少主。”

　话音刚落，台下轰然一声，炸开了锅。

　秋无意几步走上台去，俯身查验唐鸿的尸体。

　尸体还没有完全僵硬，显然死去不久。但看其浑身肿发黑，身为唐门一高手的唐鸿唐七少，竟是中毒而死。

　“这倒奇了。”看着毒，分明是陆浅羽的牵机毒，但此刻陆浅羽分明在澈剑峰替教主护法。

　秋无意沉片刻，下鹿皮手套，转身道“既然是在风云顶发生的事件，这次大会之后，苍教自会负责追缉凶手，给唐七少一个代。”

　台上的唐门四人脸色阴沉，俱不说话。台下有人怪气的道“还查什么？这毒一眼便知是贵教陆右使惯使的那种。秋左使只怕是贼喊捉贼，代不出来罢！”

　秋无意冷冷一笑不答，随即转向萧初道“唐鸿已死，那第二场还比不比了？”

　萧初面色凝重“唐鸿之死，是不是你们做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彼此心中已有定论，多说也无益。”秋无意神色冷漠“追究之事押后再议。当务之急，只怕是贵方要再派一个人出来了。”

　萧初深口气“第二场可是你出战？”

　“第二战是我的。”接口的人却不是秋无意。

　随着坚定的话语声，萧初看到一个身体瘦削的年轻人走上台来。他的脸色苍白，仿佛弱不风，但他的身躯却得笔直，眼中光亮如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秋无意拍拍那个年轻人的肩头“小野，当心。”

　萧初眉头凝得更深。

　按照原先的打算，以云辰道长对秋无意，胜算可以在七成以上。不想今云辰道长竟在一个照面内就被那个身份不明的年轻男子击败，无力再战。

　如今唐鸿已死，势必再选出一个人手来应对。第二战的对手只个堂主，许帮主、善师太等门派宗师虽然有以大欺小的嫌疑，应该还是可以下场一战…

　萧初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忽然凝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丐帮帮主许自友，恒山派掌门善，六省总镖头元朗等各门各派为首之人聚在一起，烈说着什么，看样子竟争执的不可开。

　“好戏开演了。”

　身边传来清冷的声音。萧初侧头望去，秋无意的目光注视着争执的方向，却在和他说话。“听说你主动放弃下场比试的机会？”

　萧初冷冷道“你们的消息倒是快的很。”

　“不客气。”秋无意依然望着那个方向，脸色平静无波，声音中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嘲讽之意“这里白道几千号人里面，只怕也只有你和慧嗔两个没有多的心思了。看来教主的悬赏比想象中还要人三分。”

　“什么意思。”萧初的声音冷了下去。

　“你看他们。”秋无意指指争执的各方“若不是胜者可以获得各门各派的无上秘笈，他们身为门派宗师级人物，会舍得撕破脸皮么？不要和我说什么胜者将秘笈无偿还给各门各派，这种提议也只有你萧初会提的出来。唔，少林武当本就是武林泰斗，爱惜脸面，说不定还能遵守，别的门派再也不必指望了。你看，现在争执果然越演越烈了。”

　秋无意转过头来，嘴角上扬，似笑非笑“你这个盟主若再不去弹，只怕你们白道会先在这风云顶上火并一场。”

　萧初面色一沉“白道的事，不必你心。”

　注视台下的目光缓缓移动，倏然凝住，停在一个修长玉立的身影上。

　慕容飘香此时正负手站在人群外围，身边伴着慕容天，心不在焉的看着热闹。似乎感应到萧初的视线，他回过身来，对着萧初含笑颌首。

　电光火石的刹那，萧初心中已有定论。他蓦然扬声道“飘香公子。”

　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的争吵之声。刹时间，所有目光集中在台上的萧初身上。

　萧初深了口气，朗声道“萧某不才，下一战还请慕容氏飘香公子代表白道各派下场。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这一下出人意料，台下尽数愕然。善师太的脸上闪出忿忿之，向前一步道“萧盟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质问的声音忽然顿住了。

　同一个瞬间，台下嘈杂的声音也顿住了。

　就在这个瞬间，台上的萧初沉默着，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高高举起。

　雕刻古朴，泽鲜红。中央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篆体“盟”字。

　武林一脉，生死同盟。

　萧初手中高高举起的，正是那块历代盟主鲜血染红的令牌，武林同盟，同盟令！

　“武林一脉，生死同盟。”萧初的声音低沉而稳定“这块令牌仍在我手，不知各位还认得么？”

　许自友咳了几声，不说话。

　元朗也干咳了几声，不得不说话“自然是认得的。”

　善师太的脸色变了几变，向前的脚步停了半晌，向后一步退回恒山弟子阵营。

　慕容飘香微微一笑，意态飞扬。他朗声道“在下必当尽力而为，不负萧盟主重托。”

　台上的萧初也回报一笑，只是笑容中却带着些许苦涩。

　缓缓将同盟令收回怀中，他向后退了几步，一侧头，却看见秋无意脸上的嘲讽神色。

　萧初忽有所悟，苦笑道“以前在武林同盟看见类似场面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在心里这样冷笑？”

　秋无意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冷笑了。”

　萧初深口气“…看谁笑到最后。”

　人选既然选定，双方飞身上擂台，台下屏息凝视，静待第二场开始。

　秋无意目光盯着慕容飘香的手，问“为什么选他？”

　萧初闭口不答。

　秋无意却自己回答了“因为风云顶上慕容家的势力最小。若你们得胜，即使最后他不愿出秘笈，你也可以想办法让他出来，不至于有大的损伤。”

　萧初道“我知道瞒不过你。”

　秋无意笑了笑“只是没想到你也有以权人的一天。”

　注目望去，台上两人依然对峙，周围三丈之内，劲气人。

　萧初远远看了片刻，反问道“为什么不是你下场战？”

　秋无意凝神观战，不说话。

　这次萧初居然也自己回答了“因为你现在浑身是伤，武功连殷野都不如。”

　秋无意霍然回头！

　“说对了？”萧初神色不动“有些事你也瞒不过我——”

　正说到这里，台下忽然传来一片惊呼！台上如山屹立的两个人同时动了！

　只一招。

　眼前闪过一道如水波光，温柔似美人的秋波。

　心醉，神。

　大部分人甚至都没有看见慕容飘香拔出来的是刀，还是剑。

　大部分人只看见了殷野的刀，还有地上的断臂。

　薄薄有如蝉翼般透明的三尺翼刀，只剩下二尺连在刀柄上。剩下的一尺，在慕容飘香的手指间。

　只一弹指间，慕容飘香拔剑，削刀，削断手臂，接住断刃，归剑回鞘。

　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

　影子飞身上台，扶住摇摇坠的殷野，挥手封住几大道止血。

　慕容飘香微笑着举起右手，举起手指间夹住的那柄半截刀刃“看起来是在下侥幸胜了。”

　殷野死死瞪着那柄断刃良久，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狂而出，昏死过去。

　萧初的眼睛望着台上鲜血淋漓，沉声道“两战平手。秋无意，若卓起扬果真闭关不出，你们此次必输无疑。”

　“是么？”秋无意的眼中嘲讽之更浓，转身走开。

　影子的脸色很难看。

　没想到慕容飘香年纪轻轻，武功竟然高到如此地步，只怕换了他自己也不是对手。

　殷野断的是右手。修习了一辈子的武功，这下算是废了。肋骨也断了几，差点被利刃开膛，秋无意喂了他一颗续命丹，这条命总算能保下来。

　蛰雪堂的余香主替他裹的伤，殷野还是昏不醒。

　影子一抬眼，正好看到秋无意把长剑挂到间，又把靴子系得更紧些。

　他警惕的问“你要干什么？”

　秋无意头也不抬，继续系靴子“上场。”

　影子差点跳起来“你疯了！第三场他们肯定是让慧嗔那个老和尚上场！”

　秋无意道“我知道。”

　影子叹道“在他面前，你没有胜算的。认输吧。”

　秋无意神色古怪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胜算？”

　“…因为我暗杀过他。”影子又叹了口气“我出道八年，唯一失手的那次就是栽在这个老和尚手里。那时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怎么失手的？说说看。”秋无意忽然道。

　影子苦笑道“我根本来不及拔剑。那个老和尚察觉了我，只是拈花微笑，那股气劲就得我拔不出剑来，只好落荒而逃。”

　“然后他就放你走了？”

　“幸好他放我走了。”影子耸耸肩。

　“原来是这样。”秋无意淡淡的回应道“还有点事情问你…”他忽然神色一愕，低声道“教主？”

　影子一惊回头！

　刹那间，一手指伸过来，迅疾无比的点遍他全身大，两只手轻轻扶住软倒的身体。

　“你…居然对我使诈？！”影子本应大怒，但他却发觉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无意，别固执了。你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死在台上你也胜不了他的…”

　“屈墨，你看好他。今不许把他道解开，否则惟你是问！”秋无意恍若未闻，把屈墨叫到近前，沉声吩咐道。

　“等等！“影子在背后大声叫道“秋无意，你发誓你一定要回来！回来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秋无意回身注视他良久，微微一笑。

　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远，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台去，影子的嘴动了几下，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躺在身旁的殷野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眼睛低低垂下，已有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