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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南昌大雾
  夜已经深了,陈玉成一身团龙检点袍穿在身上,站在木墙之上远望清军的土山,口中喃喃说道:“看来形成僵局了啊。”这时却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笑道:“陈检点切勿烦恼,属下给您送锦囊妙计来了。”

 陈玉成回头看时,只见身后一名戎装女子仗剑立于自己身后,朦胧的月光下,只见此女明眸善睐、俏颜如花,脸上笑起来却是两个甚是可爱的酒窝。陈玉成见了这女子,上前拉住她的手大喜道:“晚妹,你怎么来了?”

 这太平女将却是曾天养的孙女曾晚妹,年方十六,曾天养当年划归西殿统属之时,曾晚妹也跟着爷爷入了西殿,一直在洪韵儿的锦绣营中。史书中一直也没提过有曾晚妹这人,是以当洪韵儿听闻此女时还有些惊讶,但随即也就释然,太平天国失败之后,湘军大肆掳掠天京,太平天国的文书一概当做妖书烧毁,就连一些可怜的存世资料也是洋人保留下来的,要么就是乡间野史和清史稿,这些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呢?太平天国中没留下传记和名字的人物英雄实在太多,更何况曾晚妹一个弱龄女子呢?

 曾晚妹被陈玉成抓住小手,俏脸微微一红,低头道:“西王娘命我给你送信来。”陈玉成和曾晚妹早已经相识,而且两人颇有情意,洪韵儿这次命曾晚妹来送信也是看这小姑娘太过惦记陈玉成了。

 陈玉成惊喜道:“西王娘有信来?”当下接过曾晚妹递来的信函拆开来看,看完之后眉头微微皱起。

 曾晚妹见他面色有异问道:“陈大哥,有什么不妥吗?”

 陈玉成摇摇头道:“西王娘信上说,若是南昌之战已成僵局,当跳出清妖战线,在江西腹地游击。不已一城一地得失而计,当以消灭清妖主力为要。”

 曾晚妹哦了一声道:“西王娘的意思是我们不要在南昌城下和清妖消耗,主动退走,寻机歼敌喽?”

 陈玉成点点头将信函收好道:“正是,我看啊这也不是西王娘的意思,多半还是西王的主意。临来时西王就多次嘱咐我,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我这是杀红了眼,都忘了西王他老人家的嘱咐。还好西王娘来信提醒。”

 曾晚妹眨眨眼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陈玉成抬头看了看月亮道:“适才我问过这里的乡民向导,观今晚月,月中有月,月晕朦胧,想来明南昌定是大雾天气。明大雾虽然会对我军出战多有不便,但料想对面清妖与我一般。也会受大雾所制。我想趁今夜便开始后撤。”

 曾晚妹嗯了一声道:“但杨辅清杨国宗那边怎么办?”

 陈玉成轻哼了一声道:“南昌之战一开始我便劝他先破清妖援兵,但他非说城内清妖已无斗志,强要破城。我兵马不足,虽然连败几次清妖援兵,但总是不能聚而歼之,才有今局面。杨辅清此人好大喜功。而且他将我部安排在城南抗击清妖援兵,似乎也有借刀杀人之念。”

 曾晚妹急道:“想不到东王的人这么坏,陈大哥,我们这就后撤吧。别管他们了。”

 陈玉成摇头道:“西王也说过,出卖队友的事咱们西殿可做不出来,但也不会任人宰割。嗯,这样吧,晚妹今晚你和炮队、辎重队先走,待会儿我去见杨辅清,告知他明我部后撤,跳到清妖后方袭击清妖,南昌城急不可图,也在劝劝他先收兵,再作打算。”

 曾晚妹轻轻嗯了一声,陈玉成唤过自己亲卫带曾晚妹下去准备,并号令炮队和辎重队连夜便开始后撤,他却带了十余名亲卫往城东杨辅清的大营而去。

 曾晚妹跟着亲卫来到辎重营的拯危馆,只见这里趟了西殿太平军的伤兵,不少拯危官和女营女兵在这里忙着抢救伤员。曾晚妹也在拯危馆救助过伤患,见状也不顾亲卫的招呼,便卷起袖子上前帮忙。

 才过了一会儿,陈玉成的将令下达,拯危馆开始收拢伤员,除了正在救治的伤员,其余人等都开始收拾准备后撤,整个营地内灯火通明,他们将伤患抬上牛车、马车,运到赣江边由水师接走,其余物资都是打包放在马车上带走。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曾晚妹帮着军中拯危官替最后一个伤员做完截肢治疗后,看着这伤患被太平军的拯危官们抬走,她才洗去手上的血污,走出营帐,只见天上月头已经偏末,天色更加的浓黑起来,却是黎明前的黑暗了。

 “晚妹,你怎么还没走?”陈玉成的声音传了过来,曾晚妹回头看时,只见陈玉成带着几名亲卫正在指挥后撤,见到她便快步走来。

 曾晚妹上两步微微一笑道:“陈大哥,我帮把手就走了。嗯,杨国宗那边怎么说?”

 陈玉成脸色一沉,嘿了一声道:“他说要是我们西殿怕了清妖大可自行离去。”

 曾晚妹叹口气道:“东殿的人向来都是这么趾高气昂的,陈大哥,你生气了吗?”

 陈玉成淡淡的说道:“他杨辅清辱我一人没关系,但不能拿千万将士的性命开玩笑,南昌之战事成僵局,急切难破,要是清妖其他援兵再来,只怕难以身,他不愿走,我们西殿可不能再陪他耗下去,我决定明天亲带五千兵马殿后,其余人马先退到鄱再说。”

 曾晚妹听他要亲自殿后不由得担心起来,上前握住他的手道:“陈大哥,要不我留下来和你一起殿后?”

 陈玉成冷下脸来道:“胡闹,你忘了西王的训令了?除非西殿的男人死光了,否则是不会让你们女兵上战场的。”跟着朝身后一声断喝:“陈麻子!”

 陈玉成的一名亲卫上前道:“属下在!”

 陈玉成道:“你带着曾晚妹和炮队兵马一起先走,她若是单独走了,我便治你的罪!”

 那亲卫陈麻子大声应了,曾晚妹见陈玉成如此坚决,只得道声小心,便跟着陈麻子先走了。

 曾晚妹走后,陈玉成身旁一名太平军将领赖文光微微笑道:“陈检点,看来等江西战事一了,咱们回师苏福便可喝到你的喜酒了啊。”

 陈玉成和属下将领倒也如同兄弟一般,这赖文光又是广西老兄弟,跟随西王经历过多次大战,也是老人,平常也常会互相说笑。此时被赖文光这么一说,陈玉成脸上也不微微一热,干笑道:“晚妹和我说好了,等她爷爷的三年孝期过后,再说成亲之事。”

 赖文光点点头道:“不错,咱们西殿老兄弟虽然信奉上帝,但老祖宗的孝道总是要守的。陈检点,我只是担心这次咱们临阵撤走,东王那边会不会让西王为难…”

 陈玉成摇摇头道:“西王临来时代过了,临阵之时,让我自行定夺,但有什么和友军不谐之事,他自会和东王周旋。赖大哥,咱们做好自己的事便了。”

 赖文光点点头道:“不错,杨辅清小儿不足与谋,咱们西殿犯不着和他一起在这里耗着,西王娘说得对,咱们多杀清妖便了,他东殿要占城他自己占去。”

 陈玉成点点头道:“不错,我已经知会过杨辅清了,无论如何咱们明再守一便走,他要派兵过来接手也好,还是后撤也好,咱们都由得他。赖大哥,但凡大雾之中行军打仗,无法用令旗指挥各部,只能以战鼓、鸣锣、号角等物指挥,明殿后各部该当统一战鼓、鸣锣、号角所指之意,便于兵将们行动。”

 赖文光赞道:“好,正是该如此,闻战鼓而进,闻鸣锣而退,闻号角突战,大雾之间只能以声响指挥,待会儿我就把各声响所表示之意重新编制,发与各部,明一定要统一号令。而且大雾之中,最易失方向,军中当多备简易司南,明可堪大用。”

 陈玉成点点头,但却皱眉说道:“明大雾,目不见物,火器使用受限,这却如何是好?”

 赖文光也是皱起眉头说道:“属下于火器在浓雾中使用也尚不稔,无更好的法子。”

 陈玉成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明便命各部刀准备妥当,咱们西殿兵马除了会用火器这刀剑搏也不怕清妖的!”赖文光点头称是,当下号令各部准备去了。

 当夜太平军和清军各部都在悄悄准备,到了三更天,清军、太平军诸军不约而同的都造饭,让士卒食,跟着一队队的到了营垒前沿,各部发下新的号令,听鼓声、锣声和号角行动。

 清军各部人马也将大炮调好,只等一声令下便即开炮。大队火队集结后作为预备队,在二线营垒中等候。地道内,清军将数万斤火药埋置完毕,牵出引线,只等号令。

 到了四更天,天色依然黑暗,虽然天色未亮,但大雾已经开始显现,浓雾中数步之内举火不能见物。

 清军各部显然没料到这场大雾,荣禄看了看天色,轻声嘀咕道:“这雾来的不是时候啊,看来今后还要多加注意天色变化才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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