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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保媒
 为了让马智杺过一个开心的新年,小年这一天,朱隶和沈洁备了几样礼物,登门拜访乔和僧。

 听到门房来报,乔和僧大吃一惊,急忙协同夫人一起了出来。

 北京城刚刚下完一场雪,积雪尚未融化。朱隶一身大红的修身棉袍,衣袖和领口用金线绣的祥云和仙鹤的图案,外罩一件明黄的比甲,比甲上同样用金线绣着花边,脚蹬软鹿皮翻云靴,头戴青色棉瓜皮帽,帽子顶上缀了一块碧绿的翡翠。

 沈洁的服装同朱隶款式、颜色都相同,只是变成了女装,各别地方做了少许改动。

 这两套服装明朝王爷和王妃的骑马装,即正式又简单,比长裙、霞帔穿起来方便多了,深得沈洁的喜爱。

 何况那两件明黄的比甲,是皇帝御赐的,是身份和宠爱的象征。

 只是为了配合这套衣服,沈洁不得不同朱隶一起骑马来。

 朱隶和沈洁很少穿得这么正式,乔和僧将朱隶和沈洁接进正厅,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不论朱隶此行是何目的,自己看样子都不得不答应。

 朱隶协同沈洁坐上上座,乔和僧与夫人下首相陪,丫鬟奉上香茶,朱隶开口道:“冒然拜访,还望乔大人不要怪罪。”

 “哪里哪里。”乔和僧忙客气道:“王爷和王妃光临鄙府,是下官的荣幸,下官高兴还来不急呢,何来怪罪。”

 这种场面话,大家说出来就跟背台词一样,虽然说得极富感情,但说的人不当真,听的人自然也不会当真。

 朱隶正考虑下面的话怎么开口,沈洁微微一笑,望着乔夫人说道:“本宫终为琐事奔忙,好几次闺宴都没有参加,听说乔夫人的侄女依依小姐是顶好的一个女子,不仅样貌出众,琴棋书画无所不,脾气秉也极好,温柔大方,贤德淑良,整个北京城,千里挑一。”

 王公贵族夫人、小姐们的聚会叫闺宴。

 以往沈洁在南京时,在京王府办过两次闺宴。

 古代女子不十五周岁,未行过及笄礼之前,尚可偶尔上街面,一旦过了十五岁,只能等到嫁与夫家后,方能头戴丝巾上街。经常在大街上抛头面,还是为世人所不齿的。

 到了明朝,这个规矩不那么严厉了,婚嫁后的妇人不带丝巾也可以上街,但年十五岁,婚嫁前的女子,原则上还是不允许的。

 因而女子们见面,多是参加这种闺宴。

 尚未定亲的女子,也常常是闺宴上最受关注的话题,这个时代婚嫁很大程度是带有目的的,特别是王公大臣们的女儿。谁与谁攀了亲家,很大程度上影响到各家在朝廷中的势力结合。

 到北京后,沈洁终忙于筹建紫城,虽然接到过不少次闺宴的邀请,都没有时间去,只是让小芸和索菲亚参加,小芸不是个爱热闹的人,沈洁没有时间,小芸也从没有在王府中摆过闺宴。

 乔夫人见沈洁这么说,心中一阵激动,如若跟京王爷攀上亲家,好处不言而喻,然而乔夫人很快冷静下来,朱隶的两个儿子刚五岁,定个娃娃亲尚可,向自己的侄女求亲,是万万不可能的。

 乔和僧与自己的夫人想法相同,只是诧异沈洁为什么会特别提到自己的侄女。

 “王妃谬赞了,鄙侄女只是略有几分姿,琴棋书画也只是通,哪有王妃说得那么优秀。”乔夫人心里明明很高兴,一脸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似乎沈洁不是在夸她的侄女,而是在贬低她的侄女。

 沈洁微不可查地蹙蹙眉,她讨厌这种虚伪的表情,好在朱隶位高权重,她不用刻意伪装曲意合什么人。

 “本王也听侧王妃提过多次,既然没有外人,可否请依依小姐出来一见。”朱隶放下手中的茶杯,随意地说道。

 今虽然用了王爷和王妃的身份前来保媒,马智杺也今时不同往日,是皇帝钦赐的皇商,但说到底马智杺还是商人,乔和僧能不能同意这门亲事,朱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旦乔和僧坚持不同意,再想挽回基本无望,因而朱隶想当着乔依依的面提出此事,虽然乔依依会因此不好意思,但乔和僧若是回绝,必然也要顾虑乔依依的想法,而乔依依什么想法,朱隶是很清楚的。

 朱隶算是乔依依的长辈,提出如此要求并无不妥。

 朱隶和沈洁的话题一直围着乔依依转,乔和僧再迟钝,也知道今朱隶和沈洁是为了乔依依的亲事来的。

 能请的动朱隶和沈洁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朱隶提出要见乔依依,乔和僧心里也很高兴,不论朱隶将乔依依介绍给何人,门第一定都不错,就算朱隶自己留着,能给王爷当个侧妃,也是乔依依的福气了,当然,对于乔和僧好处就更大了,要知道,皇帝是朱隶的兄长,乔依依嫁入京王府,乔和僧就是朱隶的老丈人。那是皇亲。

 当然,乔和僧也就是在心里想一想,朱隶虽然风倜傥,但从未提过娶妾,这些年也有人向朱隶身边送女子,希望朱隶收为妾室,都一概被朱隶严词回绝了。

 小半个时辰后,随着一阵环佩叮当声,乔依依轻移莲步,缓缓走了进来。肤若凝脂,眉如远岱,目如深潭,樱口朱红,面庞清瘦但不失妩媚。

 暗绿色的上襦,两袖用淡黄的丝线绣图案,下身配一条草绿色八幅拖裙,裙摆上绣工精美,走动时摇曳生姿,恍若浮莲。

 头上云鬓高高挽起,左右各一支金步摇,即不显繁复,又见庄重。

 朱隶心中暗叹一句:马智杺这小子好有福气。

 沈洁早已走下座位了过去,乔依依虽没有见过沈洁,却也知道眼前的人便是王妃,见沈洁过来盈盈下拜:“民女乔依依见过王爷,王妃。”

 “快起来。”沈洁伸手拉起乔依依“果然是个美人。”

 “王妃过奖了。”乔依依悄悄望了一眼沈洁,含羞地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

 沈洁按说年龄也不小了,这些年跟这朱隶奔波在外,脸上已然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也更彰显出沈洁成的魅力,一双眼睛少了少女的含羞,多了几分自信和威严,即使静静地坐着,高贵的气质也让人无法忽视。

 紫城的建设,沈洁参与了大部分,天天与官吏打交道,也经常出现在公共场合,北京城的妇人几乎无人不知,然而却没有人在背后谈论沈洁不守妇道,似乎沈洁协助朱隶办事是应该的,某些官吏回到家中感慨沈洁办事雷厉风行时,那些妇人偶而也会出现羡慕的目光,但也只能羡慕,沈洁的学识,朱隶都多次出言称赞过,很多官吏也自愧不如,这样一个有才学的女子,关在家里确实是浪费,想想沈洁做的事情,夫人们觉得自己确实做不到。

 不过,没有人背后说沈洁的闲言碎语,当然不完全因为沈洁学识高,有能力,又是王妃,还是诰命夫人。沈洁知道自己的行为违背了宫闺,流言虽然不会让沈洁掉几斤,但听着总是不舒服,所以沈洁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堵众人之口:送礼物。

 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收了沈洁地礼物,当然也不会在背后诋毁沈洁。

 一年大小节日,婚丧嫁娶,甚至各别节气,以及沈洁故意找出来的理由,沈洁都会打发人给王公大臣的夫人、小姐们送去礼物,沈洁的礼物各种各样,有时很贵重,有时虽不贵重,但别人没有。沈洁见多识广,又跟着朱隶下过西洋,想出来的小礼物自然稀奇特别,一个装着幸运星的玻璃瓶,一个画着水墨画的手帕,甚至月事时用的棉包,至于手链,项链,脚链等等小饰品沈洁都送过,这些东西都是沈洁自己设计的,再街面上根本买不到,因而能得到的人,自然也是一种身份的炫耀。

 连真皮手套,手提袋沈洁都设计过,只是做起来太麻烦,沈洁就送过一次人,想来这些东西,已经成了夫人小姐们的珍品。

 每一次闺宴,都是夫人小姐们有意无意炫耀沈洁送的小礼物的时机。若是哪位夫人小姐没有收到沈洁的小礼物,大家一定会怀疑她是不是得罪了沈洁。

 其实这些年来,沈洁从没少过任何一个人的。尽管如此,谁也不敢冒着收不到礼物的危险,去编排沈洁的坏话。

 “王妃娘娘雍容华贵,依依立于王妃身旁,犹如萤火虫立于夜明珠之畔,光华尽在娘娘身上,看不到依依了。”乔依依一开口,声若黄莺出谷,婉转曼妙。

 沈洁心中暗笑,这么会说话,今天你这事情,我也多卖卖力。

 “依依坐。”沈洁拉着依依坐在椅子上,转头对乔夫人说道:“依依小姐美丽大方,本宫看着也非常喜欢,不知依依小姐可有婚配。”

 知道朱隶和沈洁此来的目的必然是这个,真问到时,乔和僧和乔夫人还是对望了一眼,乔夫人道:“依依是个可怜的孩子,生母去世得早,生父年前也去世了,民妇可怜依依心情不好,并未急于给依依定下亲事。”

 其实乔和僧和乔夫人指望靠着依依连一门好的姻亲,以扩大乔和僧在朝廷的势力,这两年上门为乔依依提亲的人不少,都因为不符合乔和僧的要求,挡了回去。

 这点心计,朱隶和沈洁当然知道。

 “尚未定亲?依依小姐芳龄几何?”沈洁拉着乔依依的手和蔼地问道。

 “虚度二九年华。”

 二九十八岁,女子十五及笄,就可婚配,虽然朱隶认为十五岁的女子还是太小了,但到了十八岁尚未定亲,在这个时代,年纪算大的了,可见乔和僧一心想用侄女为自己换点好处,心中对乔和僧多少有些鄙视,目光在乔和僧脸上转了一圈,虽然平淡,却仍然让乔和僧感到了朱隶对他如此做法的不

 自己的侄女什么时候嫁人当然不关朱隶的事,但朱隶这一眼,还是让乔和僧像做了亏心事被人发现似的,背后出了一下冷汗。

 “十八,正是女子的好年华。”沈洁拍拍乔依依的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十八岁也可以婚配了,本宫正巧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人品、相貌、学识都是一的,家产也堪称厚实,不会让依依小姐吃苦,男方娶过去,以正相待。不知乔大人和乔夫人可舍得让依依小姐出嫁?”

 朱隶听完沈洁的话,悄悄伸出拇指,把沈洁带来当说客,绝对是走了一步高棋,这话说的不仅圆滑,且滴水不漏,明明是乔和僧想在乔依依的婚姻上捞好处,沈洁却说成舍不得让侄女出嫁,但再舍不得,也不能因而耽误了侄女的终身。

 沈洁收到朱隶的赞扬,回了个得意的微笑,这点事做不好,这些年的八挂不是白听白看了。

 乔夫人果然有些着急地说道:“王妃娘娘介绍的人,必是好的,民妇再舍不得,也不能因而耽误了侄女的终身,再说,民妇相信,娘娘为依依挑选的人,一定年轻有为,与我们依依门当户对。”

 沈洁本来很得意,但听到最后两句话,也楞了一下,乔夫人经常出席闺宴,舌剑已然练就,同沈洁这个不常参加闺宴的人,显然高出不止一筹,侄女我是要嫁的,但条件不该。

 “门当户对当然重要,但本宫觉得夫恩爱更胜于门当户对,如果嫁过去后得不到夫家重视,不受夫家宠爱,婚后的日子必然也不会幸福,亲家之间的来往恐怕也会少了许多,乔大人,你说本宫的话有道理吗?”你要买侄女,但若侄女不受夫家重视,你卖出去也得不到多少好处。沈洁拐弯抹角打口仗不行,但她能一眼看出对方的软肋,一拿一个准。

 乔和僧被沈洁一问,连连点头:“王妃娘娘说的事,我们做长辈的,最大的希望是孩子过的好,如果到了夫家被人欺负,我们嫁得也不心安。”

 乔和僧捻轻避重,说得自己多么替侄女着想,沈洁倒不介意,不管乔和僧出于什么目的,赞同沈洁的说法就好办。

 朱隶知道自己该出场了,这桩婚事由沈洁提出来,不如由朱隶提出来份量重,沈洁已经做好了前期铺垫,朱隶要做的就是乘胜追击,一举拿下。

 轻轻清了一下嗓子,朱隶开口道:“乔大人可知道圣上最近御赐四名皇商,我们北京城就有一个。”

 这事已然下了公文,乔和僧当然知道:“是燕角楼年轻的老板马智杺,听说他的产业不止燕角楼一处,还有米铺、成衣铺等,在其他地方也有产业。”

 朱隶点点头:“正是,此番圣上御赐皇商,一定还会有更多的业务交给马智杺打理,马智杺是四名皇商中最年轻的,后的发展不可限量。”

 “圣上此举重在发展商业,让百姓的生活过的好一些,圣上真是爱民如子好皇帝。”永乐帝此举是谋划人是朱隶,这在朝廷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其实这些年,但凡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举措,不管是不是朱隶提出的,朝臣们已经习惯了都按在朱隶头上,乔和僧这些话明着是称颂永乐帝,暗里是讨好朱隶,朱隶自然明白。

 虽然由婚姻大事突然转到皇商,但乔夫人是什么人,在八卦新闻中锤炼多年,八杆子打不着的消息都能联系到一起去,这点小技巧当然瞒不过她,此时已然明白朱隶的意思,见乔和僧仍然没转过弯,乔夫人不好明说,只好一个劲地给乔和僧使眼色。

 朱隶不等乔和僧明白过来,直接一个炸弹先扔了过去:“本王此番来,就是想为皇商马智杺保媒,礼聘贵府的乔依依小姐。”

 乔和僧诧然地看着朱隶,后知后觉的张张嘴,没说出话。

 他确实没有想到,一个堂堂王爷,会为一个商人保媒。

 朱隶唱完正戏,沈洁马上开始敲边鼓。

 要说朱隶和沈洁同时为一件事努力的时候还真不多,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是合谋着算计别人,而且从来不用排练,绝对天衣无,沈洁叫这妇唱夫随。朱隶虽然说的两句都是主要的,但铺垫,敲边鼓,收尾都是沈洁做。

 “你要明白,只要红花没有绿叶,红花是活不长的。”沈洁如此教育朱隶。

 朱隶绝对当成真理:“是是,我离开老婆是活不长的。”

 于是沈洁立刻用手捂住了朱隶的口,呸了两口,绷着脸娇斥:“胡说什么”

 最后占便宜的必然是朱隶。

 跟老婆讲道理,纯属吃了撑的。

 优雅地端起一杯茶,沈洁拿起茶杯盖,淡淡的轻啜了一口:“智杺小时候,我们就看出他非常聪明,这些年虽然没有父亲在跟前教导,但智杺的母亲是个善良贤淑的女人,为了智杺,她的母亲一直没有再嫁,且把一多半的家产都拿出来为智杺请最好的老师。智杺若不是为了报答他义父的养育之恩,早就考取功名,进入仕途了。”沈洁搬出自己与马智杺相识多年这一情况,倒是让乔夫人也微微吃了一惊。

 这么说,马智杺京王府多少有些关系?也是,一点关系没有,朱隶和沈洁也不会亲自上门保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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