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恍若一梦
在四周围墙和楼宇房舍所围的场地的正中的一个小花园里,我坐在椅子上向四面看看,左方是幢不高的楼房,右面是一排矮矮的平房,似乎有些熟悉,可能是在梦里见过罢。一些穿了白色长褂戴了白帽的女人匆匆忙忙的来来去去,还有不少人在我正对面的大楼里进进出出,也不知他们正忙些什么。
她老是这样,在这拔朵花从那拔朵花让我看,脸上的表情很让我觉得有些奇怪,心里想着怎么才能躲开她,隐隐的感觉到似乎这个女子与我及为亲近,不知怎的心里总是有些抵触难以接受,仿佛曾做过有些对不起她的事,可又不好意思明说,只能呆呆的看着她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
“快来,这里有只蝴蝶你快些帮俺捉住它。”少女着了一身大红衣衫,兴奋的站在花园里的一坛花前对着我边挥手边大声喊道。
缓缓的站起身来,不情愿的走了过去,绕过一处矮丛篱到了她的身边,她兴奋的用手指向身前的一朵白色的花瓣,上面落着的一只粉红色的蝴蝶,正悠悠的张合着一双带着花边的翅膀,少女看着我的眼睛笑意。
慢慢的伸出手,一点点的向前
动终于到了蝴蝶的身后,刚想**两指将它捉在手中,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喊“你俩个在那作么?”
喊声有些突然让我不
将手轻抖了一下,那只蝴蝶定是发觉了我的企图,一双高高凸出的大眼也一定看见了我,不然怎会发出一溜光似乎在嘲笑我,然后将个小小的身子猛然一闪大大方方的拍拍翅膀飞走了。
着蝴蝶慢慢悠悠的、上下飘忽的、渐渐远去的小小的身影,我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将手在衣角上来回擦了擦,心里不知怎的反而有了些欣喜,再看身边的少女已是噘了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拧了身子向花园外跑去。
“叔,你来了。”少女跑到一个头发夹杂些银丝的老人身边笑嘻嘻的说着,然后伸手接过一个彩
塑料丝绳做的网兜,兜里是一些好看的水果和花花绿绿的罐头。
老人竟自走到我的面前上下看了看我道:“你今天感觉好些没?”
我有些恍惚,这个老人怎么让我如此熟悉,似乎如亲人般让我想与他亲近,于是笑着答道:“俺今天感觉好多了。”
老人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晒会儿太阳后快些进屋,别再受了风。”然后回了头对着少女接着道“红红,你爹让你回去一趟,可能是关于你转正的事。”
我侧耳听着老人的声音,嘴里说出的这个名字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了无数遍,竟然那么熟悉,抬头看了看少女,少女对着我抿嘴一笑。
“叔,没事,俺暂时不想回去,”少女眉毛弯弯的笑着道:“俺看他这几天好了许多,今天似乎能听的懂俺们说的话,可能快好了,这几天可不能离了人,所以俺觉着俺应该留下来再照顾他几天,说不定就能成。这此东西你还是带回去,这里也没地方放。”
老人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也罢,东西俺先带走了,你就留下来好好的陪陪他,这个让人不省心的东西可将你折腾的够劲。”
叫红红的少女笑着道:“没事,俺乐意。叔,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罢,待回可能又要去打针呢。”
“也好,他可真是你命中的克星,那俺就先走了。你也要吃
饭,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才成。”老人点点头道,然后又看着我长叹一声,缓缓的走出了花园,向不远处的大门走去。
我一直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脑海中似乎有些什么在不停的闪动,可无论怎样费劲也抓不住似的让我有了些头痛。
“好了,俺们回去罢。”红红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似扶似拉的牵着我向侧面的大楼走去,一个人也很是自然的依在了我的身上,让我不由的有了些紧张。
我心里有些“砰砰”
跳,这个叫红红的少女胆子可真不小,如此光天化
之下就敢做出这样的动作来,不知别的人该如何看了,心里想着偷偷的向四面看去,似乎没人再意我们两人在做什么,遂放下了心缓缓的行去。
“红红,又带他出来了,我看真是要累死你了,你这个媳妇可真是难得,我怎么没那个福份。”一个穿了白衣的中年妇人看着红红笑着道
红红扭了头看了看我,然后又扭了头对中年妇人笑着道:“瞧阿姨说的,你可是好命呢,你看你儿子对你多孝顺。”
中年妇人叹了口气道:“真是谁家的事谁家知,你这是要带他回屋么?”
红红点了点道:“是呢,今天还有一针,明
起就要停药了。”
“好了,快去罢,他的身子可真结实,这么重的伤都能抗过了过来也真是不容易。”中年人妇人看着我道。
“是呢,庄稼人别的没有就是有一付好身板,回头见了,阿姨。”红红笑着道,然后在中年妇人“回头见”的声音中拽着我进了大楼的正门。
股浓烈的药水味顿时冲入鼻中,我有些谔然,难道我是在医院里不成?方才一直听不明白她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听口气似乎我受了很重的伤,也难怪我今天总是觉的头痛,想来定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才会如此。
顺着台阶缓缓而上不一会即到了三楼,红红紧紧的挨着我让我紧张的几乎不太会了走道。顺着洁净的楼道缓缓的向另一头走去,一扇扇门在两旁密密的排了过去。行到一个
白色的门前停了下来,我注意的看了看,上面用红漆写着三零二,想来定是这间房子的门号。
推门进去屋内纵向摆了三张
,两张靠墙的
上都有人躺着睡觉,靠窗的一张
空着,上面铺着洁白的
单,白色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着,信步而去,在
上坐了下来,努力的想着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头又有了些痛。
“好了、好了,可别再皱眉头了,年纪不大跟个小老头似的,也不怕未老先衰了。”红红笑着对我道,然后将手轻轻的来回
动了几下,拧转身依着我坐了下来接着道“今天好些了么?”
我点了点头,似乎所有的记忆是从今
早晨开始的。早晨似乎一睁开眼时就坐在了花园里,那么在这之前我在做什么,怎的一点也不知道,脑中根本没有任何的印象。
“你叫红红?”我小心的看着红红,嘴里恭维着没话找话的道:“这个名字可真好听。”
“咦,你能记住事了?你好了?”红红忽的一下站了起来,
脸惊喜的看着我大声的娇呼道,然后身子一旋向门外冲去,随即她的喊声从楼道里传了进来:“医生、医生,护士、护士。”
“什么事,别急慢慢说。”随即有个女人大声的应着。
“他好像醒过来了,能听明白俺说的话了。”是红红惊喜的声音。
“嗯,那可真的祝贺你。”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后是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身着了白衣白帽的少女快步行了进来走到了我的面前,在其身后紧随着
脸喜
红红。
“抬起头看着我,”白衣少女盯着我道,然后从白衣上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笔对着我晃了几晃:“能不能看清我手里的东西?”
这个动作让我有了些恼怒,可想想自己如果真是在这里待了许久为什么一点也没有记忆,也许这中间还有些什么事发生过,于是
住了怒气老老实实的道:“是只黑色的钢笔。”
少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这些日子可是让你把人折腾的够了。”
红红似乎是开心的不知该说什么,嘴
颤抖着眼里有了些泪花。
“行了,下午让医生给你再检查检查,我想如果没事你就该出院了。”少女笑着对我说道:“你刚被送来时我还已为你救不过来了呢,你的命真大。”
我呆呆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说话,只好扭了头再看看红红。
“你呀,”红红咬了咬嘴
对着我轻声的道:“这几个月过的可真是不容易。”泪水终于顺着她的脸颊
了下来。
“好了,你还嫌你
的泪不多么?”白衣少女看着红红笑着道:“不过,也还要防止他再复发了,收拾一下准备打这最后一针。”
长途车站上了车后,我才知道我是住在了省城的一所医院中,似乎接下来还要走很远的路,所以必须坐汽车才能到。听红红说下了车还要走很远,如果不行我们就在县城住下来,然后明
再说,我只能点点头。
心里一直有一个似乎解不开的结,对于这个世界即熟悉又陌生,总有种感觉似曾相识,可想细细的回忆起些什么,脑中却又是一片空白。在来车站的路上行过了一座大楼,似乎我曾在那里做过什么,可脑中方一闪动些画面头就
裂开般的痛,那种痛是撕心裂肺似的让我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几次都似乎要一头栽倒。
了车听着发动机“嗡嗡”的声音,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一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就是我将去的地方定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甚至可以说那里如同我的家一般。将身子顺着车座的靠背向下顺了顺,寻了个自己觉的稍微舒服些的姿势歪了头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你去哪,带上我。”一个身着了奇异服饰的少女哭着向我的身上扑了过来,然后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肩膀大声的哭喊着:“带着我,带着我,带着我。”声音渐渐的远去。
我猛的一下惊醒了过来,眼前晃动着那个少女苍白的面孔,在她的脸上
着泪水,在她的眼中
出让我心悸的惊慌。
耳中继续响着汽车“轰轰”的声,定了定神才明白自己是做了一个梦,不由的轻轻的呼出了口气让心情放松下来,忽的又感觉到怀中有个人,忙低下头来看时才发现那个名叫红红的少女正侧了身,倒在了我的怀里“呼呼”大睡,这让我一时有了些忙
。
这个女子要不与我有着极亲近的关系,要不就是我的一个亲人,可在我的记忆里始终没有这么个人,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罢,遂伸了手轻轻的将她环住了,以免她睡的正香时不小心坠落下去。
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外面的景致很是好看,到处是金黄的麦
和淡黄的油菜花,远远的看去如同一副画一般,上面着了些黄黄绿绿七彩斑澜的景致极是清晰,蓝蓝的天空几朵云在缓缓的飘动,车外的空气一定是清
到了极点。
抱着红红心里总有些别扭,若说与之相识到也罢了,可这分明今
才得认识,她竟然就放心的倒在我怀里酣睡,也不怕被别人说些个闲话,如果被她的家人看见不生了我的气,就算是老天开眼了。
车行的很快,估摸着近两个时辰后即到了县城,拐了几个弯进了一个大的停车场,红红还在我的怀中打着酣,遂轻轻的晃了晃她,她才睡眼矇胧的坐起了身,对着我张口一笑,微微泛黄的牙让我似曾相似。
“俺们不出站了,坐下一趟车直接回家,好么?”红红歪着头看着我道。
家,好像是一个很温馨的名字,又似乎是很久前自己曾千思万念的想要去的地方,心里不由的有了些冲动,对着红红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时,不远处的一辆公车旁有人大声的喊着:“去青虎庙的车还有几分钟就要开了,还有没有没上车的抓紧时间了。”
红红一下子跳了起来,提着一个大包裹拉着我向那辆车奔了过去。
到了车前,车上有人惊喜的大声道:“红红,他出院了?俺的个娘,这一阵子可是累了你了。”随即有人下了车将红红手中提着的大包接了过去。
我疑惑的看着那个年轻人,高高壮壮的身子骨方方的脸庞似乎在那里见过,使劲的思索着可就是想不起来,红红在一旁已是高兴的说起了话。
“二柱哥,你这是去哪逛去了?”红红笑着问着叫二柱的年轻人道。
“还能去哪?张叔家的羊要打些防疫针,俺这不是去给他寻了几支,村里的太贵了。”二柱叹了口气抱着包裹抬腿上了车:“张叔这些日子来身子骨有些不大好,所以俺就代劳了。”
“可不是呢,张叔的身子这些年来就时好时坏的。”红红
的应着,伸手拉住了我向车里行去。
车上很是有些拥挤,不少人都站着在
的说着话,各种颜色的包衭堆的到处都是,向里行了几步便迈不动了脚,在二柱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分开了些车地板上堆着的物事,立定了脚后车已是发动起来,摇摇晃晃的行出了车站。
“他是不是那个摔下去的小子?”身前不远处立着的几人在窃窃私语。
“可不是,他可是个了不得了人,那年在省里救了火的。”一个妇女小声的道。
“也真是可怜,怎么会在那个地方摔下去了。”另一人看着我
脸的怜悯。
红红一拉我侧过了身,然后紧贴着我站在了我的对面眼中全是疼爱的道:“这么站着你能行不?”
我点了点头,身上并无不适的感觉,只不过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似乎自己真的曾遭遇过什么事,如此看来那个事还不是个小事了,听他们所说自己好像从什么地方摔了下去。
“红红,能行不?”二柱在车的中间过道中大声的问道。
“能行。”红红也大声的应着,然后身子和我贴了个紧紧实实。
我不由的一阵心慌意
,少女身上的体温和幽香让我几乎难以自持,本想退几步让开些,可本来这车上就只能有个立脚的地让我向何处退去?说不得也只好如此了,不过她结实而柔软的身子让我有了些想抱入怀中的想法。
车行的很快,一个时辰不到即进入了一个我觉的十分熟悉的地方,似乎一粒石子每一棵大树都让我感到无比的亲切。
待车停稳后,车上的人渐渐的散去,二柱和红红开始不停的从车上向下搬着东西,这让我有了些吃惊,那些大大小小的包和麻袋也不知他当时是如何
上车去的,不一会堆了个小土山似的,然后二柱叮嘱红红不要离开随即匆忙而去。
过了不久一挂马车摇晃着来到了我的身边,二柱从车上跳下来,赶车的大汉身子一纵即到了我的面前,然后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个不停,脸上惊喜的表情让我有了些感动。
“杨老二,你别楞着了,快些搬东西。”二柱大声的道,拉着我的手的汉子忙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大步而去,我也本想行去帮个手什么的,红红在一旁将我扯住。
“你还是算了罢,身子骨还没好全乎,先好生休息了再说。”红红对着我认真的道。
“正是、正是,红红说的对,你还是歇着去。”二柱扛了个大包向车上一扔对着我大声说了句然后转身又向小包衭山走了去。
“可不咋的,你以后可得当心些。”站在车上正忙着摆置物事的杨老二头也没抬的大声道。
我只好默默的站在了一旁,眼看着两人来来回回的终于装完了车,包衭麻袋也将个大车几乎堆的
了,红红拉着我向车尾快步而去,到了车身后一扭身坐了上去,我也有样学样的坐在了车后沿上。
“好了没?”被包衭遮挡着的二柱的声音大声的传了过来。
“好咧,走罢。”红红抓着我的胳膊也大声的应着,随即车身一晃马蹄声起,大车晃晃悠悠的缓缓的行了起来。
我一直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从身侧缓缓向后退去的景致,这一切让我熟悉不知该如何分个明白,努力的想回忆起从前在何处见过,可脑海里硬是根本没有一点点的记忆,不由心里十分的苦闷。
红红依然如在公车上一样将身子又埋在了我的怀里,我也只好抱着她不敢
动。
随着马车晃晃
的不知行了多久,一座桥从我的脚下缓缓的向后
出,待看清它的全貌时,我的心忽然急促的跳动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可又难以抓住心头一闪而过的画面。
我可以肯定的、明确无误的告诉自己,这里曾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说不定这里是我曾生活过的地方,也说不定这里就是我一直想往中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