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卿君照着包柏教授的指示上到了曼陀罗网站,并敲下几个字。
“我是水果。”这是她的代号。
“什么事?”包子回答。“包子”是包柏的中文代号。
她写了代表权能的“能天使”的希伯来名称︰“Deunamis,他病了…”
“下线,私下谈。”包柏立刻
代她。
她便和他离开网络聊天室。随即,她家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她道。
“我是包柏。”
“教授,找了您好久。”
“发生什么事了?”他关心地问道。
“病人就是纽约大亨——拉菲尔,他罹患了曼陀罗相关的疾病,遍寻不着您,于是找到我这里。既然恩师在,就麻烦您亲自为他看看。”
“卿君,不瞒你说,我之所以消失于医界,是——”他
言又止。
“教授您怎么了?”她显得焦虑。
“我也病了。”
“您——罹患什么病?”
“癌症。”
“天啊!怎么会这样?”
“你我都明白癌症是怎么形成的,继续医治只会浪费医疗费用,一切就交给天父吧。”包柏说。
“不,教授,对于您,我实在做不到将理论与实际的感情分开。”她哽咽地说道。
“你是我教过最出色的学生,唯一的缺点就是感情太丰富。这会害了你。”
“教授,天地万物皆有情,何况您待我如亲生子女,我怎能弃您于不顾?”包柏一生都未婚,也没有子女。
“唉!让我安静地走完全程吧。我会将一些数据传输给你,希望对他有些帮助。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谢谢教授,我可以去看您吗?”她开始啜泣。
“孩子,在感情上,我希望你来,但在理智上,我不希望。因为你来了,自然会舍不下我这糟老头,医学界与病理学界在这段不算短的时间内,就会少了位优秀的医生与研究员。”
“教授——”
“不哭,请止住眼泪与悲伤,好使你有力量到我的墓前献上一株曼陀罗。”他这一生也致力于研究花卉,尤其对曼陀罗特别专
。
“教——授——”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
电话在这时被挂断了。
“教授——”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倾泻而出。
之后,她就陆续接到包柏寄来的数据,只是每一次的发信位置,全是在不同的地方。
一时之间,她也
不清恩师真正的所在地方。
而在这过程中,水卿君浑然不知自己的计算机已遭黑客入侵。
有双眼睛正在某处监看着水卿君计算机上的所有信息,并用特殊手法,将她的电子邮件信箱地址悄悄转移,之后,她的所有邮件,都会被寄送到这个神秘者的信箱中。
这个神秘人物是个高超的黑客,也是个病理学的医生,当时他正在网络上搜寻有关病理植物学的相关信息,无意中骇进水卿君的计算机中,并发现这一重要信息,于是立即将这些数据占为己有,且计划找到罹患此症的准病患,图利自己。
于是他随后便发信至美国各大医学中心,说明自己是克拉克教授的入门学生,有治疗曼陀罗相关病毒的本事。
这封信也发至了天使医院,并被泰格医生接获及处理,他因而成为了神秘人与拉菲尔的联络人。
水卿君对这一过程,当然完全不知道,而自己的计算机被黑客入侵,邮件遭到拦截、转移,她更是毫不知情。
一个星期后,水卿君仍然依约飞往纽约市。
只是到了天使医院,泰格却对她说︰“拉菲尔已找到名医了,所以
后不会再来这里就医。”
“什么?”她惊诧地低呼了声。“他有没有说这个名医是什么人?”因为之前,拉菲尔与她约定到纽约立即与他联络,目的便是洽谈治疗事宜。
再说,除了她的恩师及已失智的克拉克教授之外,就属她在这一方面有较深的研究,拉菲尔到底还会请谁主治?
“我很抱歉。他是克拉克老教授的入门学生——沙但医生。”
她
了口气问道:“他不是研究猪笼草的专家吗?什么时候开始对曼陀罗也有研究了?”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安心及专心地继续在天使医院服务其他病患了。”
泰格与水卿君共事这段日子来,知道她是个对自己有兴趣的事就会完全陷入的人,以致生活作息随之大
,甚至到达废寝忘食的地步,所以他觉得将拉菲尔转介绍给沙但,对水卿君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哦。”她不再说什么。
这一天会议下来,水卿君的心一直定不下来,也许她该打电话问问拉菲尔。
当初他离去时,是那么的倚重她,怎么才一个星期就全变了?
最后,水卿君还是决定先回波士顿。
她生气极了,好好的一件事怎么会变成这样?真是越想越不服气。
叫了车到达飞机场后,她进到候机楼旁给头等舱客户专用的贵宾室休息。
在等待的期间,她的心一直很浮躁,最后还是拿起手机拨了拉菲尔的电话。
铃…响了好久,就是没人接听!她
气地关上手机。
这时,贵宾室里传来空服人员亲切的提示声:“再过十分钟就要登机,请各位贵宾检查你们随身携带的东西。”
水卿君决定再拨一次电话!
再不接通就路归路,桥归桥吧!
铃…手机响到第六声忽然通了!
她的心跳得好快“喂。”
“喂——”对方同样是一名女子。
水卿君一时愣住了。
他的手机怎么是一个女人接的?他和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她——很嫉妒,也更生气了!
“喂?”那女子又喊了一声。
“我——”她停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你找拉菲尔对吗?”对方礼貌地问道。
说话的女子,是知名的水中生态摄影师水影,她正巧在和拉菲尔商讨合作的相关细节,此刻他正在洗手间,无法接电话,于是请她代接。
水卿君当然不知道这事的转折,更加怀疑了。这么私密的私人手机,怎么会让其他女人代接?
但她还是有风度地说︰“是的。我找拉菲尔先生。”
“很抱歉,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是否愿意留下电话号码,我会请他与你联络。”水影有条不紊地说。
“我——”本想说真实姓名的,但旋即一想,不要!于是改口︰“请告诉他,我叫麝香,不用回电了,我现在要搭机离开纽约。谢谢。”
不待对方响应,她就关机,然后大步离开贵宾室,取消回波士顿的机位,改飞加州。
她在那里也买了一栋房子,做为她另一个养殖及研究花草的实验室。
重点是,她不想让他有机会找到自己!
而另一头——
水影一见拉菲尔从洗手间出来就告诉他︰“有个叫麝香的女孩打电话给你,并要你不用回电,她已经要搭机离开纽约市了。”
“什么?”
他立刻接过水影递过来的手机,按下水卿君的号码,但怎么就是接不通!
“我很抱歉,刚才应该直接将手机交给你的。”水影有些抱歉。
“这不关你的事,不要太自责。”他说,但脸上
是沉郁不乐的表情。
南加州。
下了飞机,水卿君便立刻来到她所购买的房子。
这里的阳光充足,庭园的花树长得十分茂盛,也因为依山傍水,算是南加州最贵的地段之一。
虽然水卿君不像“君临天下帮”其余四人那样全力投身商界,但每年光靠他们给予她的“股东分红”,外加她在生物科技方面的研发收入,就足以让自己挤入富士比全球五百大富豪之列。也因此,她和其他四人一样,也是个懂得享受人生、宠爱自己的人。
今天的黄昏真的很美,她决定到外面走走,顺势赶走患得患失的心情。
她穿着一身紫衣紫
,头顶着淡
的草帽,足踏凉鞋,外套一件丝质罩衫,美丽而飘逸。海风徐徐吹起她的秀发,海
就像和谐的乐章,歌咏着她的美丽与自在。
最后,她索
将凉鞋
了,任凭雪白细
的小脚,踩在细柔的白沙上。
夕阳余晖洒在她的身上,甚是美丽,她再也不顾忌地往沙滩一坐,抓起一把沙子往前抛——
谁知,右手却在半空中给截了下来!
“啊!”她因惊恐而低嚷。
“只留下麝香的名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很过分喔!”拉菲尔的声音自她的身后响起。
“你——”她瞪着已走到她面前的拉菲尔。
“对,是我。为什么不告而别?”他的脸上有着不能理解的责备。
“这是我的事。”她气在心里。谁教他错在先。
“你用了我的机票,也承诺在先,就不单是你个人的事。”
“你这话说得好,那为什么之后失信于我?”她不高兴地反击。
“我失信?”他有点不明白。
“再装就显得你这个人太虚伪。”
“水卿君,把话说明白!”
“好!”她深深
了口气“你叫我来纽约,我也竭尽所能地想办法找到恩师包柏,可是没想到,当我回到天使医院,泰格医生却说你已找到名医,不会再回到天使医院了!那我还去凑什么热闹?”
“他说他是克拉克老教授的入门学生——沙但。”
“所以你就相信他了?”
“不是!”
“不是?”
“因为在他
遂自荐的当天,刚好我发病,所以就让他为我急救,而他也真的稳定了我部分不舒服的情况。”
“哦——”她突然有些自责“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发病了。”
“现在知道也不迟。我是找到名医了,不是吗?”
“什么意思?”
“就是你呀。”
“我?”
“是的。”
“希望我能做得比恩师更好。”她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看出她眼中的无奈,与难以倾诉的苦恼。
“包柏——我的恩师罹患了癌症,他已不可能亲自为你诊疗了。所以,他将毕生所学全传给我。这些天我
以继夜地研究,总算找到一些治疗的方法。”
“谢谢你。”他再度握住她的手。
她有些腼腆地想
回手,他却不准“看夕阳,什么都不要想。”
说完,他也随她坐下。
她不敢再吭气,听话地任他握住自己的手。
海风很大,可是她的心却很温暖。
“哦!”突然,拉菲尔
口一阵剧烈疼痛。
“你怎么了?”水卿君见他发白的脸色,顿时吓坏了。
“也许是——旧疾复发吧!”他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不会太糟。
她马上撑住他“靠着我,我先量你的脉搏。”
“我会
垮你。”他苦笑。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久病会让一个人变得乐观或消极,我——是强者,自然没理由哀怨叫苦。”
闻言,她的心口像被针刺了下“别出声,我会帮助你。”
“啊——”痛彻心肺的吼叫声,突地自他口中发出。
“放轻松,我先将你放下,你轻轻地呼吸。”她安慰道,同时为他的
部按摩。“现在感觉怎么样?”
“哦——”此刻他已无法响应她的问题了。
“我现在要搥你的
肺部位,会有一点疼。若你不能承受,请随时告诉我。”她已香汗淋漓了。
他急遽地呼吸,宛若得不到氧气的潜泳者,试图在最艰困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加油!”她一再鼓励道。
他在苦笑“你是个——好医生。”
“好一点了吗?”她不安地问道。
“好——也不好。”
“就是不好了。”她直觉断定。
他仍然苦笑,无法说什么。
就在她决定为他进行下一步骤的急救时,他又发出比上一次更剧烈的叫声“啊——”
水卿君立即取出带在身上的止痛针剂,往拉菲尔的手臂注
进去“我会救你,别担心。”安抚他的同时,她的珠泪也情不自
地
下。
痛不
生的拉菲尔,奋力地睁开双眼,见到她的眼泪,心忽而拧在一块儿,他
着气低语:“我——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她点着头附和道。
“红豆——妹妹——”他苦笑着缓缓合上眼,接着便完全陷入昏
。
不久后,救护车的鸣笛声便响起…
拉菲尔经过两天的急救,已恢复了六七分,同时也移居水卿君在加州的家。
“原来这是你在加州的家兼研究室。”拉菲尔有点虚弱地说道。
“随便坐。”水卿君扶他坐下后,便走到一旁的小吧台。
“你很喜欢紫
?”他望着室内淡
的设计,及回想多次见面,她总是身着紫
系的衣服。
“对。”她倒了一杯现打的果汁给他。
“新鲜果汁?”他惊赞地呼道“你真是个懂得生活的人。”
“过奖。我只是不想
待自己的胃,也不想放弃加州盛产的水果。这和懂得生活无关。”她也端了杯果汁坐在他的对面。
“过来坐。”拉菲尔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不了!我家宽得很,挤在一起,空气会太稀薄。”她故意说道。
“胆小表!怕我吃了你不成?”他故意以
将法
她。
她才不上当“除非我心甘情愿,否则你吃不到;就算吃到,也不可口。”
“红豆妹妹,不,是麝香妹妹的头脑,看来恢复以往的水平了喔!嘴尖舌利,怪吓人的。”说这话时,拉菲尔可没半点惊恐状。
“拜托,你就专心喝果汁,这样对身体比较好。”她又说。
“这也是你的研究?”
“哈!”这回换她大笑了。“这是常识。”
“小女人竟敢捉弄我。”他立即放下果汁,一个箭步就冲向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取走她手中的杯子,并将她
入沙发。
两人四目相对,身体也紧密地接触。
“你干吗?快起来!”她惊诧地嚷道。
“不要!”他玩笑中似乎还夹着一丝认真。
“快下来,不然我会踢你!”她立刻摆出豁出去的模样。
“在你还来不及踢我时,我已经制服你了!”
而她在他启口的同时,用力一踢!
他立即挡下,人也挤进她的双腿之间。
“你——”她吓到了,她从来未曾和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地接触。
“我想吻你——”他沙哑地说道。
她连忙侧过头,他却不依地将她的下巴摆正“吻啰。”
“不可以!”她的心跳得好快,似要跃出喉间。
“为什么不可以?”他
肆的眼神及越来越接近的
,直教她双腿不住地颤抖。
“我不爱你!”她胡乱地找了个理由。
这话却似一块大石头,瞬间击中拉菲尔的太阳
“你只和爱的人亲吻?”
“你——”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那你爱过多少男人?”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个妒夫!
“你可以起来了吗?”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这回他可是心甘情愿地离开沙发,然后说道:“我还要一杯果汁,外加一杯冰水。”
她马上站起来,整理
皱的衣裳及秀发,故作镇定地说︰“Ok,请等一下。”
他就这么怔怔地睇着她的背影…
她真的好娇小!
“你有几公分?”他突然想知道她的所有事情。
“号称一六四。”
“那对一个东方女孩来说算是不矮了。”他说。
“对你却是小巫见大巫。你多高?”她一边
果汁,心绪也逐渐恢复平静。
“两百零二公分。”
“天啊!简直可以打NBA了。”她已打好果汁,并将它及一杯冰水放在托盘上,有条不紊地走向他。
“人高不一定要打球,还可以做很多事。”他说,并接过果汁与冰水。
“例如什么事?”她又坐回先前的那张沙发,好像之前他们根本不曾发生那段小
曲。
“如果想成名,可以当模特儿,或是演舞台剧、拍电影。”
她笑了“你会希望如此吗?”这种“抛头
面”的事,她相信拉菲尔是绝不会做的,否则也不会戴面皮,一戴就是十二年。
“不会。”
“那问题不就回到原点了。”
“庆幸的是,我祖上积德,加上我发扬光大,所以才有今
的成绩。”
“这倒也是,就某方面来说,你的确‘高人一等’。”
“某方面?”他的玩心又起。
“别再说了!也不准饿虎扑羊!我说过,我只和我爱的人‘零距离’,你——不是。起码现在不是。”
“哈!”他再次大笑“小姐,你知道吗?你可是第一个对于我的投怀送抱加以拒绝的女人。”
“这算是恭维,还是指责呢?”她笑看他。
“都不是。只是陈述事实。”
“好了,你晚餐想吃什么?南加州有些餐厅的东西不错。”她转移话题。
“有美人腿炒天使翅吗?”他一语双关地说道。
“美人腿?天使翅?”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菜。
“哈!考倒你了吧。”
“什么意思?我觉得你的眼神很诡异。”她指出他的居心不良。
“聪明,不亏是‘君临天下帮’的一员。”
“谢了!快公布答案。”
“美人腿即是中国菜里的皎白笋,但在这里却是指你的——腿。”
“你这个**!那天使翅就是你这个坏心的‘能天使’的手是吗?”她佯怒地瞪了他一眼。
“哈!聪明!”
简单说,就是他只要“接近”她,就算吃
了!
“拉菲尔,你再这么不正经,我就叫警察赶你走!”她并未真正动怒,但口气却充
威胁。
“你一定觉得我像个痞子吧?错!我只是开始明白,人生不必太正经八百,尤其是生病之后。谁都无法预知自己何时会向这个世界道别,难道非要到那时才能后悔错过某些人、某些事、某些物吗?”
她突然不语。
他说的没错。她的生命大多在工作中度过,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爱过一个男人,或是被一个男人捧在手中呵护过,更没有所谓的真正放假!
自从她十二岁被认定为天才之后,那些属于年轻人有的痴狂年少,她都未曾经历过。
“别说了!今晚,我们就忘了你我是谁,只是一双谈得来的朋友,在某家小酒馆相遇,一起喝酒,吃点小菜、天南地北地话家常。可以吗?”
“我不能喝酒。”她无奈地笑了起来。
“对哦,上次——”他又笑了。
“不准笑!”她撇了撇朱
。
“那你还是喝果汁好了!走,我知道这里有一家法国田螺烹调得很地道,叫甜橙法式餐厅。”
“我想吃中国小吃。炒海螺加辣椒会更
的。”
“你——哈!就依你。那你知道哪里有卖吗?”
“在蒙特利公园那里。”她答道。
“请!往蒙特利公园出发。”他拿出一串车钥匙。
“今天你没带保镖?”她有些惊讶。
“我已经‘易容’了,谁知道我是谁?”他自信
地说。
“说的也是。”她也笑了。
“女士优先。”他为她拉开大门,夸张地弯
作揖。
“谢谢。”她几乎笑弯了
。
她想一定没有人会相信,像拉菲尔这样的一个大人物,会有如此搞笑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