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可以走了!明天你户头里会汇入尾款的五十万美金。”身穿白袍的老者冰冷地睇向霍紫苑。
霍紫苑望着手术台前再度昏厥的纪斐然,一种莫名悚然的感觉狠狠啃噬着她…
她不该独自留下他的!
老头见她像生了
地凝视着纪斐然,吼道:“除非你想自动放弃余款,否则最好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她不能见死不救!只是…她该怎么救他呢?
才一抬首,她便接收到老人眼中凌厉狠绝的光芒,蓦然惊觉自己绝不是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的对手,还是先退出去再说。
“我怎么会不要那五十万呢?毕竟五十万可不是五十元。”她旋即勾起一抹秋水似的潋澄笑容。
“算你头脑清醒,没栽在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手上!”他突然情绪化地怒吼着。双手竟然用力地捶着冰柜,聚缩的瞳孔盛载着深不见底的宿怨。
霍紫苑佯装淡调的表情,彷佛透着事不关己的漠然,以避老人的怀疑,其实一颗心好奇极了。
这老头究竟与纪斐然有什么过节?
“你还不快走!”他忽然回神令道。
霍紫苑走到门边,着实不安。
此刻一个被麻醉的大男人,和一只躺在手术台上待解剖的青蛙没两样——
生命是很脆弱的,它可以在须臾间化为虚无!
她不能弃他于不顾,不管能不能现在救下他,但她却不该在此时离开。
握在门锁上的手忽然松开,她决心踅回去救出纪斐然…
心念一转,不妥!这老头
得很,倒不如…
她还是拉开门锁,随即将门关上,意味着她关门离去,事实上人还是站在原地,她快速地
下鞋子,蹑手蹑脚地往实验室走去,却看见她这辈子永远不敢相信的事——
两张相同面貌的“纪斐然”,分别并排在两张手术台前!
这老头…霍紫苑顿时感到
口的空气一瞬间被
乾。
这个老头复制“纪斐然”做什么?
名?利?怨?恨?
她左思右想,就是归纳不出任何一丝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但却明白的知道,这个老人的意图不诡!
太可怕了!她浑身发抖地不知所措,因此踢到了门板,
出轻微声响。
老头耳尖地听见,往监视器看去,庭院里那辆霍紫苑开来的小车并未开走。旋即面
凶光,低声
道:“霍小姐,我知道是你,最好自己走出来!否则等我揪出你,少不了也给你一剂麻醉针,让你俩到
曹地府做一对同命鸳鸯。”
他带着手术刀慢慢往门边走去,森寒的声音逸着由地狱而来的绝情。
霍紫苑这下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只好拔腿就跑,一坐进车内,火速发动引擎,飞也似地冲出跑道,消失在黑暗中…
站在门口手持锋冷刀片的老头,锁着眉,瞪着那团车身的黑影嗤笑…
***
霍紫苑骇于先前所见的景象,抖着手抓出皮包内的大哥大,
抖声颤地对着话筒“喂,纽约市警察局吗?我要报案…”
希望这通求救电话,对纪斐然而言,不算太晚!
之后,她又拨了通电话给父母,并向他们说明原委,要他们连夜去订三张逃往南美洲的机票,以免遭到那老头的荼毒。
与父母通完电话后,一辆倏如黑豹的车身与她擦身而过,像记警钟再次挞伐着她的良心…
“嘶”地,紧急煞车的声音划破夜空,霍紫苑再度打转方向盘,驶回山谷大道十三号。
她不能丢下他!
***
霍紫苑刚抵达山谷大道十三号时,立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袭心而来,除了刚才与她错肩而过的黑色跑车外,老头的大型货车早已不见踪影,而且整栋房子犹似十五世纪的古堡,森冷而死寂。
她悄悄地走下车,轻轻地滑向门边。
“砰!”两名大汉机灵地撞开大门,将立于门前的她,撞退了几步。这时,他们四人倏地执
对着她“谁?”
“我…我…”黑暗中,她认出他们手中拖着的男人正是纪斐然!她立时尖声惊叫“你们要做什么?”似有搏命救出他的气势。
“你是谁?”其中一名大汉冷冷地瞅视着霍紫苑,手上的
依旧直指前方,缓缓地向前走来。
霍紫苑认出他来了!他就是纪斐然去体热俱乐部时身边的一名保镳。
“是你?”她惊唤。
“你——认识我?”大汉蹙着眉。三秒钟后也忆起她是谁了“是你?!”便放下
。
“是我,你们——”她环顾着这四名大汉“你们怎么知道?”
“这是我们的工作。”大汉不打算多作解释。
“还好你们来了,我已经报警了。我想警方就快来了。”
“报警?”大汉再度蹙着眉心。他知道大少爷一定不希望自己因这件事曝光。
“说来话长,你们刚才进去有没有看见一个老头,还有一个男人?!一个长得很像你们少爷的人?”她不想直说复制人,总觉得这该直接与纪斐然说明才是。
“老头逃了。”大汉答得俐落。
呜…呜…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
“快退!”大汉令道。
“为什么?”霍紫苑不解。
“快上车!”没时间多作解释,大汉一把将霍紫苑推进他们先前开来的车中,呼啸而去。
“我的车子——”她大叫,她还得靠它到机场呢!
“少爷会再送你一辆。”大汉冷冷回道。
他们早已看透纪斐然对这个女人的莫名好感,只是当局者
吧。
***
纪斐然在他私人的医护人员救治下,很快地清醒了。他便撤退所有人员,独留下霍紫苑,在一声落锁的声响后,他慢慢踅回她身边。
“我…”霍紫苑打算起身,却被他强霸地
回沙发中。
“现在你欠我的债,应该不止十万美金了吧!”最冷绝的惩罚,常是持平的音调中夹藏着冰点。
“我…”娇咛中有着忏悔。
“你还有什么话说?”嘲讽如软刀的声音,越磨越犀利,猝不及防直落。
“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起你,可是若不是你一再相
,我又怎会被
得走投无路?偏那老头送来了个机会,只要将你再带回那间实验室,便可拥有一笔钱,从此海角天涯不受制于你们或是任何人。”
“哪个『我们』?”他一脸惊异。
“就是你和你那个卓大美人啊!”说到这里,她心口又无端裂了大
。
“卓妤?!”睇见霍紫苑脸上的妒意,忽觉这次死里逃生有了代价。
“不是她还有谁!”怒与妒再次
织在那张绝美容颜之上。
“她的确是美人。不过,不是我的美人。如果你希望她是——或许我可以考虑。”逗
之心继起,只是期望睇见她为自己不经意
的热情。
“那不关我的事。”她突然察觉自己感情正毫无保留地写在脸上,又惊又惧。何时开始…她这么在乎他?在乎到不容任何女人霸占他、亲近他?
“紫苑,如果我说,你说了就算,你觉得如何?”他要她正视自己的感情。
“你?”水灵灵的大眼写
了惊诧。这算是一种…承诺吗?
“你说了就算!但是你要任何女人,成为我的女人吗?”他问得好认真。
“我——”她好困惑。这个问题,她从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这些日子的躲躲藏藏,为的不就是和他撇清关系吗?
撇清什么关系呢?应该是撇清一份她无法负荷、也无法高攀的感情吧?!
可如今,他却说…她说了算数,突来的遽变,着实令她无所适从,更遑论面对他的问题作出适当的答覆。
纪斐然凝视着那张
惘的脸蛋,知道他们之间还有段鸿沟需跨越,故而转移话题“这个承诺我暂时为你保留,有一天,我会再问你,到时你若放弃,我就海阔天空了。”话甫落,戏谑的笑声继起。
“你——你这个骗子!”她觉得自己被骗了!不知该笑还是哭。
“小姐,我骗了你什么?”朗笑的背后夹着她看不见的挫折。
“你——我——”她突然辞穷。
“好了,言归正传。我实在
不懂你,放着好好的生化研究员工作不做,竟跑去那种**俱乐部勾引男人做什么?”一想到她险些被别的男人生
活剥,声量也跟着提高。
“我宁愿被囚,也不愿为你工作。”什么勾引男人嘛!怎么这么形容她,太过分了!
“但是你却笨得为另一个姓纪的人工作。”他频频摇头。
“什么?”她愕然失声,人也从沙发上坐起来,
“你口中的老头,正好姓纪,叫纪系国。”一记谩笑应声而起“是谁说要告诉她的子子孙孙,绝不为姓纪的工作的?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又将她挣扎的身子
了回去,却不经意触碰到她那急
吁吁的
脯,如雷电般的电
直袭上心,倏地
回手,迅速掩饰刹那间对她驿动的反应。
她也是一惊,浑身起颤,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让她忆及几个小时前他们的拥吻,顿时波眼转盼“自生情韵、颊染嫣红。
他见这抹万般柔情的
盼,到口的怒言刹那间凝住,一脸寒霜也被抿去。
唉!他该拿她如何是好?
“我欠你的,我会偿还的。”她可怜兮兮地说。
“你已经说过一百遍了,我听得耳朵都长茧了,换个辞儿吧。”一个陷阱在他眼中隐隐浮现。
“换辞?”
“例如——”他但笑不语。
“例如什么?”她的
口再度怦怦作响,不安地
上他充
慾望的眼眸,宛若一只豹子,浑身充
爆发力。她…好怕,却又莫名的期待。
“例如——”他终于
上她的
,索取他失落的灵魂,还有她欠他的“债”
每抱她一次,他的心就沦陷一次;每
吻她的芬芳一次,就失魂
心一次;有如贪恋毒物的
毒者,无法抑制自己体内与内心的声音,继续沉沦…
女人就像伊甸园里的那条蛇,本身就是带毒的
惑,但他却如亚当,义无反顾地去
食那鲜红
滴的苹果,一点儿也不后悔。
一口咬下,果然如记忆般的甜美,他再也不肯罢手,悄悄攀上她皙白粉
的肌肤,
得原本排拒的可人儿娇喃轻
,颊生酡红,更显娇美
人。
他喜饮她的
,尝起来有种甘甜的滋味,虽然她的反应略显生涩,却突显她是朵未经人采的奇葩,常躲在那丑呆了的眼镜下,保护着她的童贞。一思至此,那原本笨拙的吻,竟带给他前所未有的震撼,一种浑然忘我的
情,迅速在他体内漫烧…
他彻底欺上她的
,舌尖一再
住她,像是索债,也像是案情。宛如狂风骤雨的节奏,更加深二人的
绵…
她体内轰然而出的渴望早让她晕眩,身体的某一深处又
又疼,急躁地期待那淋漓狂嚣、最私密的仪式尽快进行。
她必须承认自己身心几乎已无法自主,甚至…愿意被他占有、被他填
!
“嘟——嘟——”内线的电话声霍地响起。
“可恶!”他从她**的襟前爬起,懊恼地低咒着。不知是骂自己让这场“盘问”变了质?还是恼怒这通该死的电话声,打断他们态情的厮磨。
霍紫苑却松了口气地从椅中爬起,窘态十足地扣着
前的衣扣,及抚平纷
的秀发,也让一颗失落的心重新归位。
糟了!她的父母还在机场。她得尽快与他们会合才对,怎么在这里与这个大众情人纠
不清!登时她支起身子,背着他打算溜走。
“去哪里?”他
下她开门的手,口气再次森然。
这个女人要他讲多少遍,才会知道自己永远属于他!他不会让任何人录用她,不会!因为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这个“双面”娇娃了。
“不要再拦我了,我要去找我父母!”她嘶吼出声。
这个男人到底要怎么样嘛?!
“你有车吗?”他似看好戏地瞟着她。
“我…糟了。”她的车还放在山谷大道的路边“求求你——”
“早知要来求我,就不该不告而别!不用脑筋。”他摇着头苦笑,却将她重新搂进怀里“以后,没有我的保护,哪都不许去!”
“你——”这个人在说什么啊?
“你与纪系国的事我全都知道,他给你一百万要你再次绑架我,对吧?”
“嗯。咦?你怎么知道?”她
惘地望着他。
“我知道的可多了!还知道你到三星珠宝公司买宝石。”
她乌黑晶粲的眼,又写着疑惑。
他撇了撇
“因为那是我二弟纪霍然开的公司,不过他算你太便宜了。”这小子不知安了什么心,他得小心霍然,免得打他女人的主意!
他…他在吃醋?!纪斐然也会有这一天?!
这时,加在她肩上的手劲儿又重了一分,彷佛想证明怀中的女人,真真实实地在他的掌控内。
“那个纪系国,不会也是你们家的亲戚吧?”全天下姓纪的全凑在一块“整”她,她不被
得走投无路才怪!
“被你猜中了,他正是我父亲的亲兄弟、我的大伯!”他说得咬牙切齿。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陷害你?”她
口问道。
“霍大小姐,这个问题应该问你会比较清楚吧。”他又将问题丢回给她。
“我?”她突地回视他,不知如何作答。
“你也不知?”他委实难以接受她的无辜之
。
“我不——哦,我想,我知道一些『结果』。”她突然回忆起那惊心动魄的画面。
“什么结果?”
“他复制了一个你。”她的脸色一下子褪成如纸浆般纯白。
“复制我?”他鬼魅般寒冽的眉宇,蓄着一触即发的烈焰“快!”
“你怎么了?”她被他大力箍着走,越加的恐惧。
“你的父母…”
“有问题?”她的脸色惨白,泪珠快被
了出来,可她一如往常般倔强地咬着下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他们一坐上莲花跑车,倏地,车身如火箭般狂
出去…
纪斐然的四名保镳也在他前脚冲出之后,一路跟了上去。他的安全,是他们今生唯一的任务。他们深知没有他,璀璨王朝就不存在!
纪斐然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心中不停思索着,他的大伯究竟是何居心,竟想复制一个他,这将引起多大的纷争?不单关系着璀璨王朝的生存与否,还关乎着全人类的伦常次序…
他该怎么做?
***
纽约机场
霍紫苑在纪斐然的莲花跑车一停妥后,便往机场内冲了去。
“请问,有没有一对霍成夫、霍易芊芊夫妇办理出境手续?”她气
如牛地询问航空公司的柜台人员。
“请稍候。”服务人员礼貌地说着,便低头敲着电脑键盘。
她慌乱无助的眼神像只骤失亲人的孤雁,虽有着双羽翼,却不知如何振翅。
“小姐,这里有他们的购票证明,却没有登机纪录。”小姐礼貌地说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眼泪倏地如断线珍珠,洒落一张绝美容颜。
“紫苑,别哭。”他追赶了上来,将她扳向自己,任她泪洒
膛。
“我爹地、妈咪…他们没有登机…没有…”她的泪克制不住狂
,濡
了他的衣衫,也拧疼了他的每个细胞。
他从没见她哭得这么痛心,即使被他
得走投无路,却也骄傲地生
珠泪,选择他法生存!而今,父母生死未卜,让她如折翼的雏鸟既恐又惊。这串串的珠泪似千万
细针齐飞,螫得他的心千疮百孔。
原来…他纪斐然也有为女人缴心靠岸的一天!
他紧紧地搂着她,说着连自己也不相信的安慰话语“霍伯父、伯母,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他浓而不腻的甜蜜,就像暖
不疾不徐地
进她的血
,彻头彻尾甜了她一身,一寸寸蚕食她囤积一晚的忧心与无助。
蓦然,她牢牢地抱紧他“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我不会!”这话像爱的宣誓也像熔冶的钢印,一烙成定,坚不更改。
一缕春风柔柔地吹过她的心扉,也拂皱了纷
的一池
水。
讶然惊觉,昔日的对峙彷佛情人间的周折,揪得人心痛、触得人气结,然而一旦失去对方,便觉得生命有缺口。
他之于她,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有期待就会受伤害;但不曾爱过,会教生命失
。
她管不了了!决定好好爱一场。何况她的对手是这般完美的男子,舍他其谁?有谁更能教她魂牵梦系?
除了纪斐然,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抱紧我。”她轻声道,眼中的泪再次被
退。
他依命地搂紧她,不知这个小女生突来的转变是为了什么,却牵动内心深处久蛰的柔情,他轻吻着她乌瀑亮丽的青丝,净是怜惜。
是该靠岸的时候了,他的心灵飘
太久了!杂芜空虚的心灵,怎堪如此长久的孤寂?此刻起,他的心扉将为一个叫霍紫苑的女孩敞开,甚至牢牢地隽刻上她的名,永永远远。
“大少爷!”四名大汉恭敬地站在纪斐然身后,神情严谨。
“什么事?”一群杀风景的家伙!
“纪系国有行动——”一名大汉说道。
“走!”他旋即搂住霍紫苑的
,快速朝机场外疾行。
这老小子向来森冷乖鸷,行动必须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强生,你先送霍小姐回家。”
“回家?”强生讶问。回哪个家?
“回我家。”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话有语病,却也了解到,在他心中已认定,他的家便是她的家的事实。
“不!”她抗议,怎么也不肯上强生的车。
“乖。”他努力地安抚她。
“我要去救我父母。”她依旧坚持。
“你去了反而碍事。”他点出事实。
“谁说的!有谁比我更懂得破坏『复制』的方式?如果他以另一个『你』攻击你,你该怎么做?”说到她的专长,天生的自信,立即取代她女
的娇柔。
“好吧。不过,要小心地跟紧我。”纪斐然只得妥协,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嗯。”
战火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