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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正午的阳光宛若血腥玛丽般热辣红,晒得人昏眼光,连贪食的虫蝇也懒得抬动翅膀拈花惹草。

 霍紫苑亦如一个多月前,来到纽约中央公园,低头翻看报纸的人事广告,眼瞳转,一路下滑到最后一排,仍是一无所获。

 “啊——”原来,天有绝人之路!想她堂堂一个分子生物学的博士,竟落得“高学历高失业率”的困窘中。

 回学校找教授吧!好歹助教也是份高尚的工作,假以时还可桃李天下,逢年过节还有加菜金。人嘛!到终了,还是得为五斗米折

 只是她不知自己的“惊天”之声,惹来了注意她多时的老先生,瞪着她瞧了好一会儿,接着加紧脚步来到霍紫苑的跟前。

 “还记得我吗?霍小姐。”老叟定眼再次端详着霍紫苑,这时更加确定她就是三年前合作过的小女孩。

 “老天——是你?!”霍紫苑认出他那双炯炯晶眸。

 这双眼总像藏着些什么秘密似地,教人捉摸不定。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不是说,以后走在路上,谁也不认识谁的吗?”她强挤出一抹乾笑。

 “我是说过,但事情有了变化。”老叟向她挨近,风乾橘子皮的脸漾开了毫无杀伤力的笑。

 “是有些改变。”她低低嘟喃,忆及这一个多月来被纪斐然“赶尽杀绝”的状况,又恼又怒。

 他精明地瞥了霍紫苑手中的报纸,明知故问地关心道:“找工作?”

 她连忙将报纸抛在一旁“随便看看。”

 “现在在哪儿高就啊?”狐狸即使和善终究还是狐狸,更何况还是只老狐狸,就算小动物再狡猾,也斗不过他。

 “问这做什么?”她不喜欢这种饵,与不都让人为难。

 “聪明的女孩,我只是关心你。吃中饭了没有?我们一起去前头一家新开的法国餐厅用餐,边吃边随便聊聊,好歹我们曾经共事一场,如何?”他慈爱的笑越泛越大,就像一张越织越密的蜘蛛网,罩得人心惶惶。

 “不了,我吃过了。”霍紫苑打定主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不能再犯错了。

 “你很怕我?”他步步近。

 “我…没有。”她答得心虚。

 “藏在你眼镜下的美丽双瞳可不会说谎。”他仍旧悠然地笑着。

 “你到底想做什么?”涉世未深的霍紫苑,面对他还生得很,慌忙对答中更显无措。

 “霍小姐,让我猜猜,你目前正在失业中,而且一直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又不愿让家人担心,所以来此打发一天的时间,顺便翻翻人事广告,以求奇迹出现。”他苍老的容颜因自信而释放采“我说得对不对?”

 她戒备地敛上一层霜“老先生,我想这是我的事,多谢您费心,若没别的事,我要走了,我还有个家教。”她心虚地扯着谎。

 “等一下,霍小姐,如果我让你感到尴尬,我道歉,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这口气倒较先前真诚了些。

 霍紫苑这才止住了脚步,缓缓回首“但愿不是上次那类的差事。”

 “霍小姐,以你所学在纽约要找到一份适任的工作,除了教职或医院,是很难有其他发展的。让我再猜猜,如果你喜欢教职,以我对你学识的认知,谋个教职不是难事,可见你并不喜欢执教鞭;至于去医院工作,问题比较多。

 在纽约举凡需要你这种长才的人,多是经过考试、面试,你我心知肚明,『面试』的是——谁的背景够看。据我了解,你的双亲一生奉献教育,所以,你没有——”

 “够了!”这个老男人将她的底细摸得太清楚了。

 “别生气,现实就是人生。除非你愿意一辈子端盘子当侍女,否则,千万别放弃我提供的机会。”他的笑犹如沾了毒的,对于处在饥饿边缘的小蜜蜂,怎么回拒得了?!

 霍紫苑想从这个泥沼中离,可无数个一分钟过去,现实的鞭笞,趁她钢铁般意志力失之隙,悄悄自脚底蜿蜒而上,霸住她曾拒绝妥协的心。

 “你要我做什么?”她开始在心中为自己的失去原则编织理由。

 “将上次那个男人带来我的实验室。”

 “什么?!”她的心几乎跃至喉间,险些进跳出口。

 今落难,不就是为了逃避这个男人,哪有再自投罗网的道理?

 “不!”

 “别拒绝得这么快。”他沉稳如常。

 “我不想再绑架任何人,就算给我二十万美金,我也不干。”她直摇头。

 “不,是一百万美金。”他抛下这个天价,相信这个灰姑娘绝对会饵。

 “什…么?”她没听错吧!

 “一百万,一百万美金。”老叟笑盈盈道。“你只要施点小手段,把他骗到我的实验室即可。”

 “骗他?老先生,你是否老眼昏花了,他纪斐然是何等人物,我会有今全是拜他所赐。”

 “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这一点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所以,你该不会叫我这个丑陋,又曾经害过他的人再去骗他吧?!”

 “我人是老,眼可不花。”不待霍紫苑反应顺手一摘,将她厚重的眼镜给拿了下来。

 “你干什么?”见他的举动“把眼镜还给我!”

 “你是块璞玉,没有女人可以像你这么美,却又聪明地将美丽刻意隐藏起来。”倏地,他又将她的发髻给放了下来。

 如瀑的青丝而下,搅行经他们身边多少双惊的波光。

 “现下,中央公园里就属你最美了。”老叟眼赞叹。也许…应该换个方式“骗”纪斐然。

 “你这个老头究竟想玩什么花样?如果你再不将眼镜还给我,我就大叫非礼了!”霍紫苑心火狂炽。

 “还给你。”对于她的嗔怒,他毫不萦于怀,并准备为她戴上眼镜。

 “我自己来,这么大的年纪还这么唐突!”她气愤填膺的将头发重新圈了上去。

 “霍小姐,明天上午九点到我的实验室来,我们详谈细节。机会不等人,一百万对你及未来可是个转机。我等你。”他向她眨着眼,从容地离开。

 他深信她会来。

 现实就是人生!

 这时,她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柔美的女子声“我们可以谈谈吗?”

 霍紫苑茫然地抬起眼朝来人望去“是你——卓大小姐,有事吗?”她一想到那天的事,还是一肚子气。

 卓妤完全不理会霍紫苑话中的不悦,迳自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没什么事,只是想和你聊聊你和斐然之间的债务。”

 “你怎么知道?”纪斐然竟然连这种事都对她说?!

 “我和他之间,还有什么事需要隐瞒?虽说斐然口中说这点钱不算什么,不过今天既然在这儿遇到你,我想还是要问问,你年纪轻轻,怎么会欠斐然这么多钱?需不需要我跟斐然说说,让债务从此一笔勾消?”卓妤故作姿态地说,存心让霍紫苑难堪。

 “不必了,”她霍紫苑向来不愿欠人债,尤其是欠纪斐然!“麻烦你转告纪先生,这笔钱三天后,我就能连本带利的还给他。”话落,立即掉头就走。

 因为,她已经打算接受老头的提议了!

 卓妤望着霍紫苑远去的背影,旋即泛起胜利的笑容,看来,他们之间真的只有单纯的债务问题。否则,就凭霍紫苑那副尊容,斐然哪会看上她!

 原本忐忑不安的忧虑,顷刻一扫而空。

 ***

 为了不让卓妤看扁自己,霍紫苑还是妥协了。

 她一离开老叟的实验室,便驾驶着车一路往纽约第五大道开去。

 如今她的户头已有五十万元美金,另外五十万那老头则答应在她事成后兑现。但现在她必须依照老头的指示,以这些钱去添购一些行头,以便“”纪斐然。

 唉!她瞥了一眼躺在车座上,由纪斐然钻石公司所发出的拍卖会邀请函,心头混乱如盘丝,搅得她呼吸困难。

 为了避免第五大道这些有钱人看低她,因此特别将她的小破车停得远远的。

 首先,她走入一家保镳公司聘了四名保镳,以便为两天后的拍卖会造势。

 紧接着,她又往最有名的流行街,买了一套白底映着七彩光泽的晚礼服,并预约了纽约颇具知名度的美容沙龙设计师,为她化妆与发型设计。

 最后,她得为自己选些钻宝石来搭配那件礼服,于是走进第五大道颇富盛名的三星珠宝公司。

 据她了解,这家公司的负责人是一名优秀的珠宝设计师,他所设计的珠宝虽不是件件价值连城,然而只要出自他手,即使是简单的红蓝绿三颗宝石,也能设计出卓越不凡的高雅造型。

 才一踏入门板,红蓝绿宝石造型的门把,就熠熠生辉地显示顾客的到来,殷勤的服务人员笑容可掬地为她拉开门。

 霍紫苑为了来此选焙珠宝,还特别穿了一套亚曼尼今夏新款的二件式套装,以防这些名店的店员狗眼看人低,可是所有的完美装扮,就独漏将眼镜摘下及一青丝。

 “小姐,您需要些什么吗?”女店员已看出她身上行头,口气更加亲切。

 “我要一副耳环、项链,还有手链。”她试着端出派头,昂首扫视,以期更像个富家女。

 服务的小姐笑咪咪地引她入座“这边请,您喜欢哪种宝石?我们店里最特别的,便是由红、蓝、绿三种宝石搭配而成的各种钻饰。”

 “那三星极光呢?”她记起这家店最有名的宝石就属这款了。

 “小姐,很抱歉,它是非卖品。”服务人员很惊讶她对他们公司之宝的认识。

 其实,她只不过是被老头临时调教的,哪是真的懂宝石。

 “这位小姐,好眼光。它是本公司最高精神的象徵,不卖的,但见你对它及本公司的爱戴,请容我为你选些其他等量齐观的精品如何?”一声浑厚人的嗓音,字字有力地自霍紫苑后方传来。

 “总裁——”女店员低声惊呼。

 她们的大老板甚少光临门市部,今天是刮什么风,竟将这位超人气、倒半边天女人的英俊老板唤来?

 这声音有一点旧人的识感,这个男人是谁呢?

 霍紫苑幽幽地转过头——

 好个俊逸男子!

 一头过肩长发,光洁束成辫,皙白的衬衫不经意**古铜色的壮硕膛,灰黑织、立体剪裁的西装,有种传统与叛逆的现代感,却又出巴洛克风味的典雅与突破。

 平静无澜的好相貌,加上充力与美的体魄,兼具慑人心魄的刚猛与火热,教她失神了好一会儿。

 想他这身好风采,准教纽约的蝶儿连驻足,他与纪斐然的容貌、身形,只怕在伯仲之间。

 纪斐然?!

 一张识的脸,突然与眼前的男子重叠…这两个男人还真的有几分神似!

 对于她的愕然,纪霍然早已司空见惯,还以为又是个对他容颜倾慕的女子,顺手拿出由他设计的“天使之恋”的七彩项链“喜欢吗?”

 一见这璀璨人的项链,她的心头一窒,好美!

 不经意地瞥见标签上的价格,四十万!“美是美,可惜——”

 “贵了些?”他笑道“三十万如何?”

 一下子便宜了百分之二十五?两泓软化的波光,昭然若揭地着。

 实际些!她是去人,可没必要将自己的老本花光,她突然精明了起来。“如果我对它不感兴趣时,可不可以重新卖还给你?”瞬间皓眸氤氲,并不因厚框的眼镜而有所改变。

 纪霍然不自觉地掉进她清湛的泽光中。无关爱慕,而是一种没来由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像是面对久违的朋友…

 最后,他笑了“好吧!如果你玩腻它了,小店以原价收回。”

 “真的?”她皎白如雪的脸庞下飞速凝起两朵彩霞,跳动的波泽在她如梦的眸瞳里灼灼照映着,甜滋滋的风姿,昭显她的青春。“谢谢。”

 “我说过的话,绝不打折扣。”那对斜飞的剑眉、直的鼻梁及略嫌削薄的,更彰显他男的魄力。

 “再次谢谢,如果它有耳环,还有手链一并为我包上,是否也有折扣?”也许是打细算惯了,总不忘问及折扣。

 这种问题绝不会出现在真正的富家女身上,纪霍然顿时对她的“怪异”举动很好奇,燃火的双瞳似在思索,转瞬间,大方地承诺“就当小店附送你的赠品吧。”

 “谢谢。”她喜形于

 “别谢得太早,如果你想退掉『天使之恋』,也必须将它们一并退回,才能全额退费。”

 “你真是个帅气又随的大好人,相信尊夫人一定以你为荣。”她兴奋得几乎想亲吻他的脸颊了。

 “小姐,『大好人』这种赞美,我这是第一次听见。”纪霍然深不见底的黑眸仍旧平静无波。“希望你的赞美,不是故意套问我是否结婚了。”淡淡的诡谲,一声不响地飘进他深幽的晶瞳底。

 霍紫苑忽然娇笑出声“先生,我对你的赞美是因为你的慷慨而起;至于打你的主意,我——敬谢不,已经有一个与你,甚至更甚于你的男子,蓄意『扰』我多时,够教我走投无路了,我不会再自找麻烦。”

 有人比他更耀目?纪霍然错愕了一会儿,这时他家两个兄弟的影像,旋即爬上心扉。

 不过,他可不相信他们家那个酷哥型的大哥,与花心萝卜的三弟正好遇见她,而且还对眼下这个女子爱情大放送,尤其大哥更是不可能。

 见他警惕的神情,霍紫苑想他一定不相信有人可以像他这般吸引人,这是帅哥的通病“后会有期了。”她接下由店员包好的礼盒后,潇洒离去。

 有钱男人太难伺候,赞美与不赞美都会被人怀疑有企图,好累人。

 她宁愿选择伺候钞票,而不是男人。

 纪霍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对于她就是有种莫名的好感,像她这种不将他俊颜风采放在眼底的女人,着实不多了。浅浅倾赞的笑,不自觉地越逸越大。

 “她是什么人?”纪斐然忽然站在二弟身后,无法将视线从渐渐消失在转角的熟悉身影调开。抑不住狂嚣的心跳,连带声音也变大了。

 “一个有意思的女人。”纪霍然欣赏的目光仍聚焦在前方,语焉不详。

 “我才不管她是不是有意思的女人,我是问她叫什么?”纪斐然再度失控出声。

 “大哥?”他好奇地偏过头,斜睨着比他高两公分的兄长。

 向来冷静如南极寒冰的大哥怎么了?竟为了个女人吼他?

 不过,纪斐然似乎还未发现到自己的失常举动“我只是很好奇,为何你会将自己亲手设计的『天使之恋』以低价售出,还免费附赠耳环与手链…”

 纪斐然五分钟前,才由内部工作人员的出入门进入,就在离大厅约十公尺处,便看见一个和霍紫苑十分种似的女子在大厅挑选首饰。为了确认那人是否真是霍紫苑,他不由地加快脚步,却听见霍然与那女子那段“免费附赠耳环、手链”的对话。细听之下,那人的说话声竟也与霍紫苑十分相似…

 “一个有意思的女客人,竟然可以面对我出色的仪表而不为所动!而且她还有股令人说不出的神秘魅力——”纪霍然对那女子显然有好感,频频赞美。

 “所以,你就将天使之恋低价卖给她,还与她打情骂俏!”话中不觉带有三分醋意。

 “我和她打情骂俏?!”纪霍然真不敢相信,这种酸溜溜的话语竟会从大哥口中说出。

 “不是吗?不然为何还提及结婚与否的问题?”话语中的醋意愈来越重。

 怪了!怎么大哥今天说起话来酸不溜丢的?

 “大哥,这只是一般的对话。”纪霍然有些哭笑不得。

 “是吗?”语气里是疑猜。

 “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女客人这么感兴趣?难不成,你认识她?”尽管他问得轻淡,却十分好奇。

 纪斐然近似狂野的眼神,倏而一敛“也许。”话落的同时,他快速推开大门,朝那抹已消逝的身影追了去。

 怪了,大哥和那个女人有何关系?她竟然可以让大哥失去以往的冷静?有趣!纪霍然脸上登时浮出一抹玩味的笑。

 ***

 霍成夫垮出两道盛载不可置信的纹路,凝视着女儿从不轻易放下的长发,如暗夜的泉涓涓轻际,他浑身每一处孔全戒备地张了开来。

 “紫苑,你打扮成这模样要去哪儿?”

 “爹地?!”一反过身子,霍紫苑犹如一尊美轮美奂的石雕,浑身释放出教霍成夫错眼的沉懒感。

 睇睨女儿这一身合身纯白的长礼服、璀璨照人的珠宝链饰,及略施丹青的螓首,看似天使,又娇俏得像精灵,偏又彰显出恶的撤旦化身,美的妖气、放肆又撒野,简直就是存心锢男人的女魔。

 不好的预感就像不住窜的电,直导霍成夫的心脏,明显地昭告女儿此举的背后,有着不可漠视的意图。

 他一把扯住霍紫苑的手“你要去那里?!看你打扮得妖里妖气的!还有这些珠宝是从哪里来的?别告诉我它们是假的,老爸对珠宝还有点概念!”他那高分贝的声音,也将在卧室的太太给喊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成夫?”易芊芊急忙忙地走了出来。

 四眼相对之际,她这才瞧见,她那几乎从不肯示出真面目的女儿,幻化成偶然造访大地的仙子,蓦然,她欣慰地笑着,天真的以为紫苑恋爱了。

 女儿真的比自己当年还美,上了妆的她有着成女人的风韵,恰似醇酒发出淡淡的陈香,亦如烈酒般地火辣,燃放着心的热焰。

 “女儿,你好美。”易芊芊真心地赞美,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

 “美什么美,简直是——妖。”他口是心非的批判着,实在是出于父亲过度保护的反动作。

 “爸!”霍紫苑首次慎重打扮,竟换来这种指责,喉头哽涩像火炭烙烧,疼痛不已。

 “成夫——”

 霍成夫摸了摸鼻子,心有丝愧疚,却不愿罢手“说,你要去哪里?这又是谁给你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该只是给『女朋友』吧!”男人的算盘珠子一向拨得,没有男人会白白送这么贵重的礼。

 难道…他这个傻女儿被人包养?

 思至此,怒火宛如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你当了某个公子哥的情妇对不对?!否则有哪个冤大头,会将这贵重的东西送你而不收分毫?”

 “爸——妈——”她不佑该如何详解,早知道就在外面换衣服了。

 老爸的脾气来去如狂风遽雨,常教人无所适从,现下该怎么办?

 见她犹豫,霍成夫以为他料个正着,一股怒火由脚底冲到脑门,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我霍成夫的女儿就算饿死,也不能成为别人的情妇!把项链给我!”他开始拉扯。

 “爸——不要。”她倏地跑到母亲后方。

 “成夫,你这是干什么?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这是何苦!”易芊芊摆出母护小的态势,毫不让步。

 “芊芊,你让开!”霍成夫大吼。

 “你是想让左邻右舍看笑话是不是?”易芊芊反相稽,气氛紧绷。

 “好!你们母女口径一致,我说不过你们,但我霍成夫今天若让女儿走出去,霍字就倒着写。”他怒火冲天地将她们母女锁在大厅,迳自回房。

 “妈——”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霍紫苑见参加拍卖会的时间就快到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紫苑,老实告诉妈,你是不是恋爱了?”易芊芊采柔情攻势,以期攻破女儿的心房。

 “为什么这么问?”她心不在焉地望着母亲。

 “否则你怎么会把头发放下来?你不是一向希望找一个不单『看重』你外表的男人吗?”易芊芊轻抚着女儿这头光缎如瀑的秀发,母亲的骄傲油然升起。

 啊?!母亲误会了!

 那何不…将计就计?

 霍紫苑继而低头不语,故做小女儿羞赧状。

 “对方是谁?”

 “他叫纪斐然。”不加思索,她便口而出。

 “啊?是那个纽约的钻石单身汉?”

 霍紫苑也被她下意识的口之辞吓了一跳!原来,她早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心,牵结在那个口口声声要向她讨债的男子身上。

 唉!她想缓阻对他的情愫,却偏偏深印成底,心中放的还是那抹俊美颀长的身影。

 她此生一心希冀一份平凡深远的感情,也执着地相信,有这么一个“识货”的男人,能够看出她刻意蒙尘的真正原

 纪斐然…会是那个真命天子吗?

 不见女儿辩驳及解释,易芊芊知道女儿真的恋爱了,只是恋慕上这么一个完美男子,她的女儿可承受得起?

 “紫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易芊芊认真地问着。

 “我…”她终于抬头面对母亲的疑问。

 她当然知道,只要完成计画,她就会永永远远地消失在他跟前,他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永远不会有集,就让她带着对他的妄念,隐没红尘,让一切…归于原点吧。

 “他爱你吗?”母亲的叮咛总较父亲深刻。

 “我…”这也是她的困惑啊!

 “唉!强摘的瓜不甜,如果他对你不如你对他般好,未来的路,势必荆棘布,你爹地虽然子火爆,到底还是个念家的男人。他始终相信一个男人对女人最深的爱,便是娶她为,而非无名无分任她容颜老去,最终不理不睬。孩子,对于男人,你父亲自比你了解,他的怒是护女心切,你可别怨他。”易芊芊轻幽一叹。

 “这些我都懂,否则多年来,我为何戴上奇丑无比的厚框眼镜?为何将引以为傲的秀发梳成髻?无非是对男人的一颗真心不抱太高期望。分子生物学早已教会我,男、甚至多数的雄动物,都非『专情』的生物。

 我不会成为任何男人的情妇,即使以全天下的财富换也不会!妈,你放心。只是这会儿我真有点事必须办妥,以后…我才能…自由自在地开拓属于自己的天地。”

 她的话也被附在门板上“偷听”的霍成夫听见,鼻头一阵酸楚。

 “紫苑,你走吧。”易芊芊从电视下方取出一把钥匙,为她开了门。

 “那爹地…”霍紫苑眉间锁着轻愁。

 “他能把我怎么着?放心去吧。”易芊芊推着女儿出门。

 “妈…”今天她才了解,女人之间有些感触是男人永远碰触不到的,父母都疼爱她,但在感情的领域中,父亲远不如母亲体会的深刻。

 “小心点。”易芊芊挥着手送别。

 女儿真的长大了。她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单飞的小鸟少了母鸟的护卫,是好是坏她都使不上力,心疼啊!珠泪潸潸滑下…

 一条方巾适巧地凑了上来“女人真是水做的。”这是霍成夫多年来,首次的温柔。

 “你?”易芊芊抬起沾雾的眼,愕然睇视着丈夫。

 “儿孙自有儿孙福。”霍成夫带上门扉。

 他知道鸟笼的门一开,小鸟自会飞上青天,回不回来,已不是自己可控制的了。他只能祈祷,她一切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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