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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新罪
 一大清早,江宁府的老百姓就兴高采烈的来到府衙,今天谢相公还是把公堂放在了衙门外边,闲来无事的老百姓来看看大老爷审案也是一种乐趣,没事去馆子里听曲,在街头听卖唱的,偶尔来换换口味,生活也是多姿多彩的么!

 谢慕华特意组织了一次三堂会审,除了江宁府谢慕华之外,还有主管刑狱的张咏和扬州大仪镇的曲县令。这次曲县令可是冷汗直冒,他也知道谢慕华的名头,自己是南唐的旧官,没想着要和谢慕华对着干,可是王家抬棺来到江宁府,算是把他审理的案子给推翻了。现在说是三堂会审,可眼前这两位大员,哪有自己说话的份?于是,看向王老汉的眼光又多了几分狠毒。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快看,谢相公出来了!”原本吵吵闹闹的人群一会儿工夫就安静了下来,能够为民做主的官儿不是太多,一般老百姓一辈子见到的都是骑在人民头上拉屎撒的贪官污吏,包拯之所以名垂千古,正是因为清官稀少…这不得不说是中华官场的一大悲哀。

 谢慕华走到公案之前坐下,一拍惊堂木,喝道:“呔,将人犯曾洪带上来!”

 一旁苦主王老汉一家早就守在这儿了,看到曾洪跟在两名衙役身后走到府衙门口的空地上,一双双眼睛里都出仇恨的光芒。要不是这儿有百十名官兵衙役看着,王家人恨不得能将曾洪给碎尸万段。

 “扬州大仪镇秀才曾洪,参见谢相公,张大人,曲大人!”曾洪看起来还是颇为斯文有礼的,细皮白,脸上着一绺整齐的小胡子,看年纪约是二十出头,一身长袍洗得干干净净,也熨的笔像个读书人的模样。

 “曾洪,你可知道今王家告你什么罪名?”谢慕华厉声问道。

 曾洪不紧不慢的答道:“大人,此案在大仪镇已经审理过了,当晚生喝醉了酒,在路上遇到王家娘子,她与晚生争执了几句,后来还动手撕扯晚生。当,在大仪镇的衙门,有仵作给晚生验伤。证实晚生身上的确有指甲的抓痕!”说着,曲县令就配合着他,将一份仵作签字画押的证明文书转递给谢慕华。

 谢慕华冷笑道:“听你如此说法,你还是被冤枉的不成?”

 “小人不敢这么说,但是实情如此!”曾洪说起假话来,实在是面不改心不跳。谢慕华又不佩服他几分,要知道做官的第一要诀就要说假话,一定要把假话说得连自己都相信是真的,才算是出师了。曾洪看来也是深受家族熏陶啊!

 “你放!”王老汉叫着就要冲上来打曾洪,两名衙役急忙拦住了王老汉,曾洪皱了皱眉头,脚下却往旁边走了几步,要躲开已经愤怒无比的王老汉。

 谢慕华又猛力一拍惊堂木:“打打闹闹成何体统,此案还在审理之中。哪个再吵闹,就马上滚出去。来人,把证人给带来!”

 又是两名衙役带着几个寻常人家打扮的人走了进来,那几人来了就朝诸位大人施礼。谢慕华问道:“你们都是扬州大仪镇的居民?”

 “回相公的话,咱们世世代代都住在大仪镇。”为首的一个男子,约有四十岁模样,胆子也颇大,当即答了谢慕华的话。

 “那好,你倒把那的情况给本官说说!”谢慕华微微一笑:“放心大胆的说。”

 那人应了一声,绘声绘的说了起来:“小人名叫邓小乙,人家都叫我豆腐邓二,世代住在大仪镇,都是靠卖豆腐为生。咱家的豆腐店就在镇口附近。那一说是朝廷放了皇榜,以后再考举人就可以保留举人老爷的身份。镇上许多人就去看皇榜,这里许多人和王家娘子都是去看皇榜的。他们可以作证。后来王家娘子看完皇榜回来,走到小人豆腐店的门口,就遇到了曾秀才。那看得出来曾秀才已经喝了不少酒,脚步虚浮,脸色红彤彤的,一身的酒气,小人站在店里都能闻得到!”

 谢慕华点了点头:“嗯,说的仔细,继续说!”

 邓小乙一看大人夸自己说得好,顿时高兴了起来,朝左边走了两步,扭头学着曾洪的声音说道:“那曾秀才见到王家娘子,便说道:‘遮莫不是王家娘子么?怎地一个人就出门了,你家官人为何不陪着你?’他说着便挡住了王家娘子回家的路。王家娘子见他已经喝多了,便没有理他,只要绕路过去。曾秀才虽然喝多了,但是脚下还不慢,绕了半圈又拦住了王家娘子,说道:‘你家官人学问还是不行,考个举人都考不上。将来我曾秀才肯定是曾举人了。娘子花容月貌,跟那病怏怏的官人如何能快活?不如跟了我吧…’说罢,曾秀才就伸手去拉王家娘子!”

 那邓小乙越说越是来劲,又跳到右边,学着王家娘子的声音,掐着嗓子说道:“王家娘子看曾秀才要拉她的手臂,脸色就不好看了,一甩袖子,说:‘我家官人也是读书人,你也是读书人,为何不知廉,不知自重呢?’说着就要推开曾秀才走开。”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了声喊:“真是斯文败类啊!”顿时应者如云。谢慕华噼里啪啦快把惊堂木给拍断了才算镇住局面,安静了下来。

 邓小乙接着说道:“后来曾秀才恼了,便扯住了王家娘子的袖子,一把将王家娘子抱在怀里,小人在豆腐店里看起来,和街坊们一起往外跑,想要拉开他们。就见王家娘子急了,伸出手指甲,在曾秀才的胳膊上一阵抓,才教他放开手来。再后来,这事,老爷们就都知道了!”

 谢慕华沉道:“邓小乙,在大人面前不能说假话,今要是你说了假话,将来本官会罚你同罪,你可知道?”

 “大人,小的在大仪镇有个绰号叫做‘十足真金,童叟无欺’,小人从小都不敢说假话,家祖说要是讲了假话,死了要进拔舌地狱。小人是万万不敢的。”邓小乙惊惶万分的答道。

 谢慕华“嗯”了一声,看着曾洪:“你和王家各执一词,现在有证人作证,你还有什么话说?”

 曾洪冷声答道:“他们本就是蛇鼠一窝,企图冤枉晚生罢了。还请大人明查。”

 张咏这时才开口道:“你说和王家娘子争执,于是你们拉扯了起来,这份仵作的供词已经写明了,其实是你调戏与她,你敢不认罪?”

 曾洪心中一懔,却想到,胳膊上只不过是指甲痕,如何能说明是自己调戏了王家娘子,这位张咏大人只怕是在讹诈自己,于是硬着头皮答道:“晚生没有做过,大人可别冤枉了晚生。捉贼要拿赃,捉要见双。没有证据,不可毁人清白!”

 “好,我便叫你心服口服!”张咏拿起供词念了起来:“大仪镇仵作写明,在曾洪的双臂上有抓痕,抓痕是从虎口一直到小臂上,虎口处伤口最深,血模糊,到了小臂上,却渐渐淡了。诸位,本官就给各位演示一番。”

 张咏走了下来,站在众人中间,叫过一名衙役,两人面对面,张咏伸出手指去虚抓那衙役的胳膊,同时说道:“诸位可看清楚了,面对面的时候,抓人自然是从上到下,应该是从小臂抓到虎口,那样的话,应该是小臂的伤口最深,到了虎口应该是最浅才对。”

 然后,张咏又命那名衙役从身后抱住自己,这时,张咏再伸出手指去虚抓那衙役的胳膊,同时说道:“诸位,这次呢,因为他在后边抱住本官。那本官要是抓他,就要从下往上,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是虎口的伤口最深,而到了小臂才是最浅。”

 围观的老百姓顿时议论纷纷,说什么虚的,都没有张咏这一下演示来的真实。谢慕华一拍惊堂木:“呔,曾洪,你还有什么话说?”

 曾洪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怎么知道当验伤居然会写下这么详细的供词!但是现在铁证如山,瞎子都看得出来是他从后边环抱住王家娘子,王家娘子才会如此伤他。难道说王家娘子故意背对着他,还和他拉扯?这话骗三岁小孩子也骗不过去啊!

 “复之,辛苦你了!”谢慕华朝张咏点了点头,张咏又走了回去,端坐下来,正好面对着曲县令。曲县令的背脊已经汗了好几遍,这次翻案是一定的了,说不得还要把自己也给拖下水。真是不值得啊!

 “看来不用大刑,你也不会招了!来人,先给这个斯文败类的功名革了,给我重重的打。看他招不招!”谢慕华大喝一声,两名衙役快步走了上来。

 曾洪汗如雨下,惊声叫道:“相公,你怎可革除我的功名。就算是我认罪,也不过是杖责二十而已,你怎可动用大刑?”

 谢慕华冷笑道:“你只道调戏良家妇女就是杖责二十么?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本官却来问你,你拉住王家娘子不放,是要作甚?若是旁边无人,你又要作甚?假若王家娘子不敢反抗,你能做出甚么?”谢慕华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曾洪不知道如何回答。正支吾间,忽然听到张咏厉声叫道:“这并非是光天化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这是意图**!”

 意图**?大宋还有这条罪?曾洪忽然遍体生寒,如堕冰窟,知道已经走进了谢慕华布置好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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