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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大宋鸳鸯阵
 “刀下留人…”

 那挥刀侍卫的手立即停了下来。

 谢慕华斥道:“我叫你刀下留人了么?斩!”

 侍卫不敢怠慢,钢刀高高举起,手起刀落,曾岗人头落地。

 这时只见几个人朝点将台跑了过来,为首一个男子四十多岁,留着一脸在南方人中很少见的络腮胡子,穿着一身公服。可是他终究是来晚了一步,曾岗已经被一刀斩下脑袋,鲜血了一地。

 那人扑了过去,抱住曾岗的尸体,失声叫道:“二弟!”

 谢慕华沉声叫道:“你可是江宁府监当曾浩?”

 那人收起眼泪,躬身道:“下官正是曾浩!”

 谢慕华带着五郎等人走下点将台,直到曾浩的面前:“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江宁府厢军军营。你是什么身份,擅闯军营知道是什么罪名么?”谢慕华的语气越来越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叫人看了就心中发抖。

 曾浩暗呼不好,平素里自己的弟弟掌管军营也就罢了,自己把这儿就当自家后院一样想来就来,也习惯了。却没想到今天是谢慕华在这儿,上次刘大官人的事就害的曾大人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好在后来谢慕华也没有跟他追究,这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今天自己救弟弟心切,却送上把柄来给谢慕华捏住。

 想到这儿,曾浩急忙施礼道:“经略相公,曾岗是在下的弟弟,担任江宁府厢军都统制。方才有人告诉下官,说舍弟得罪了经略相公,被经略相公抓了起来,下官急忙赶来,却不想冲撞了军令。”

 谢慕华见曾浩一转眼之间已经恢复了冷静的模样,心下也不暗暗叹服,要说这样的人,也是人才啊。亲弟弟死在面前,刚才还一副哭天喊地的模样,转眼之间到了事关自己生死的时候,还能这么冷静。也难怪在江南官场混了这么久,还身居江宁府监当这样的要职。

 要知道这监当乃是掌管征收茶、盐、酒税事务的官员。江宁府的监当就相当于南京市国税局加上地税局的局长,权力极重。要动曾浩不是不可以,可他手下不知道多少人要靠着他吃饭,牵一发则动全身。现在还不是动曾浩的时候!

 谢慕华指着曾岗的尸体:“令弟担任江宁府厢军都统制,可是在其位不谋其政,玩忽职守。本官依照军法将其正法。你就将他的尸体收敛,带回去安葬吧!”

 曾浩心中已经把谢慕华骂了一千遍一万遍,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真要是硬着来的话,谢慕华只要动动手指头,就凭他现在擅闯军营的罪名,就能把他砍头。曾浩低头施礼道:“谢过经略相公。”

 谢慕华淡然一笑:“军营毕竟不是你久留之地,收敛了尸体就快快离开吧。来我再去拜访曾大人。”

 曾浩强忍着想跟谢慕华翻脸的念头,点头答应了,吩咐从人将曾岗的尸体收敛。便急忙告退了。

 杨延彬这厢已经开始从厢军挑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为人老实,遵纪守法服从政府,敢打硬仗,敢冲锋不怕死,具备二愣子性格的肌男了。

 谢慕华看他挑选了一会,忽然想起后世戚继光非常有名的鸳鸯阵来。便对杨延彬说道:“七郎,对付那些寇盗匪,我倒想起一个阵法来,不知道是否能派的上用场。这些厢军缺乏训练,就算挑出一些还算勇武的士卒,也未必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盗匪的对手,与其如此,不如用阵法取胜。”

 杨延彬顿时来了兴致:“请大人赐教!”

 谢慕华绞尽脑汁的边想边说:“这阵法需要十一个人组成。有一个是队长,他站在队伍的前列中央,其余十个人分成两列纵队,站在他的背后。虽说只有十个人,他们却持有四种不同的武器,并组成了五道互相配合的攻击线,在队长身后,是两名持有标的盾牌兵,他们用盾牌掩护自己和后面的战友,并首先投掷标发动进攻。掩护盾牌兵的,是站在他们后面的狼筅兵,所谓狼筅,是一种特制的兵器,形状十分怪异,以长铁为主干,上面扎铁枝和倒刺,往前一,跟铁丝网一样,任谁也过不来。狼筅兵的后面,是四名长矛兵,他们是队伍的攻击主力,看见敌人,就使用长矛前刺。队列的最后,是两名短刀手,防止对手迂回,从侧翼保护长手。这样的阵法,进可攻退可守,对付大兵团作战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对于这样小规模的作战,却是非常有用。长、标、盾牌、提刀,咱们兵器库里有的是,那些狼筅到时候命人赶制就行了!你看如何?”

 杨延彬仔细想了想:“经略相公真乃天纵奇才啊,这样的阵法,用于对付盗匪的短兵相接是最合适不过了。经略相公是从哪里知道这样奇妙的法门?”

 谢慕华微微一笑,自然是跟一代名将戚继光学的了。只不过这话却说不得,便说道:“这阵法在大秦时常用到。那些经常有一些盗匪出没,官军和盗匪接战久了,便琢磨出这样的战法,我看还算合用,就跟你说一说!”

 杨延彬动容道:“这次正要多谢经略相公指点。”

 谢慕华笑道:“别客气了,你赶紧选好了人,好好训练他们得了。这一次,我就是要用厢军击溃那群盗匪。这一仗是你来江南东路的第一仗,别看盗匪人是少了点,打得漂亮一样是功劳。这次,你给我好好一手,让两浙路安抚司看看咱们江南东路安抚司的本事。”

 “放心吧,七郎绝不让经略相公失望。”杨延彬拍着脯立下了军令状。

 谢慕华转过脸来对五郎说道:“这次要委屈你了,暂时你就担任江宁府厢军都统制,等我回了安抚司之后就给你出正式公文。只不过厢军并不是你要待的地方。我向朝廷奏请掌管水军之后,你还是要去帮我带带水军的。”

 五郎笑道:“怎么带兵不是带啊。就听经略相公的!”

 谢慕华知道他生,为人又是耿直,也不愿亏待了他,这次要是立下功劳,无论如何要给五郎争取个官职封爵之类的。当即淡淡一笑也不多说。现在的谢慕华城府已经渐渐深了,一件事若不是已经有成竹或是水落石出之时,绝不说出来。

 谢慕华吩咐了他们一番,便带着侍卫离开了军营。

 走在往安抚司去的路上,忽然前方一片叫嚣之声,隐约夹杂着妇女哭喊之声。谢慕华有些诧异,翻身下马,带着侍卫朝前方走去。侍卫们急忙分开众人,护送谢慕华走了进去,却见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直的躺在地上,面无血。身边跪着一个中年妇女,像是他子模样的女人正在哭着朝路人求助。

 谢慕华走过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妇人抬头看了看谢慕华,哽噎着泣,却没有说话。侍卫厉声斥道:“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面前是经略安抚使、江宁知州谢大人。问话怎敢不答?”

 那妇人忽然拜倒在地,抱住谢慕华的小腿,哭喊道:“谢大人,青天大老爷,救命啊…救命啊…”谢慕华心下有些不忍,扶起那妇人道:“出了什么事,他怎样了?”谢慕华一指那个男子。

 侍卫急忙抢上前去试了试鼻息,回禀道:“大人,没死,还有气。但是看他的年纪,只怕动不得。”

 谢慕华吩咐道:“派个人去请大夫过来,费用就算在我身上吧。”

 一个侍卫领命,转身急急忙忙的跑去了。

 那妇人又要跪倒在地上,哭喊道:“青天大老爷,救命啊!”谢慕华叹了口气:“你总要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官才能帮你啊!”那妇人泣着说了起来,原来这对夫妇是在江宁府摆摊卖点手编的竹筐竹篮之类的东西。这种小生意就跟挑着一担柴来街上叫卖是一样的,入城的时候一点点税,有的时候就不用税,卖了钱就是自己的,反正不过是糊口而已。可是夫妇两人在这儿摆摊的时候,忽然来了一群漕司的人,自称是转运司的差役,要收税!

 这夫妇两人一辈子也没为这点竹筐竹篮正儿巴经过税啊…就和附近其他卖东西的人一起和那伙差役吵了起来。那群差役蛮狠惯了,说得几句就动手打人,三拳两脚将那老头打翻在地。这一下就引发了众怒,街上的商贩围住了那群差役,那群差役知道怕了,指着商贩叫道:“你们不要来啊!”便夺路而逃了。

 谢慕华皱紧了眉头:“以前你们过税吗?”

 那妇人哭道:“这只不过是混一口饭吃的小买卖,从来也没人跟我们收过税,在这儿摆摊的,要么就是砍柴来卖的,要么就是自己做些东西来卖,再不然就是采些野菜蘑菇来卖的。以前的官府从来不跟我们收税的,最多入城几文钱罢了。谁知道现在漕司的老爷们也要收税了,那将来可怎么活啊…”谢慕华看她哭得悲切,也明白她的难处。这些东西并不值钱,一个几文钱而已。一天下来最多也就卖个五六十文钱。要说收税的话,至少收他一半的税,夫两人或许还有孩子,可要怎么过活?一家人一个月不到两贯,生活只是勉强刚刚好而已…

 谢慕华叹了口气:“是否真的要收税,这件事,本官查问清楚了,自然会在府衙出通告的!”说着,谢慕华从口袋里摸出一些铜钱,放在那妇人面前。

 正好,侍卫也带着郎中来了。谢慕华心中一动,对侍卫吩咐道:“走,先别回安抚司。咱们掉头去转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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