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也拿到证书了,是竞天亲手替她领回来的。
堡作结束,她该回台湾,但没办法离开,因为她仍处于商品阶段。
她将
脔生活适应得很不错,看书、看电视、研发新口味蛋糕,然后在主人进门后,奉献身躯。
就说她是有能力的女人吧!不管把她扔到哪里,她都能自在、适应,并生长得很好。爸说,她是生命力旺盛的野草,春风吹又生;她倒觉得自己是株仙人掌,再恶劣的环境气候,都阻止不了她的生存
望。
放心,自杀不是她这种人做的事,她只会把别人气得想自杀。她不会让自己枯萎凋谢,状况越糟,她越张扬棘剌,
直
背,仰视苍天。
所以,没什么,离开竞天、结束
易后,她回到台湾,生活仍会快乐继续,何况,她还带著一大笔钱,要给小秩做创院基金。
瞧,她是一个多好的女儿、姐姐!?全世界都该为她这种拥有伟大情
的女
喝采鼓励。
她将忘记巴黎、忘记贺竞天和
易,这回,她要把旧东西全部丢弃,不再思念、不再遗憾,不再抚著空
的心脏,埋怨自己。这些话,她时时对自己说。
她老唱著相同两句歌词:“我很快乐、我很快乐…”她老对镜子装笑脸,可她瘦了,明显消瘦,那么瘦的两颊挂著笑容,更觉凄凉。
然而,不管凄不凄凉,她要笑,反正凄凉和睡觉吃饭一样,都是她的生命要项。
小也用力搅拌鲜
油,近来,门外两位守卫先生被她的蛋糕讨好了。
偶尔,华籍太太不在,他们会放风,让她到院子里走走,也愿意和她攀谈两句,不让她误以为自己住在外星球。
她这才知道,自己被关在巴黎郊区,一幢隶属威卡尔名下的房产,而华籍太太是带大竞天的保母兼管家,退休后,在巴黎定居。
难怪她对小也那么不
,她心疼未来的贺太太吧!
拿起刮刀,她将厚厚的鲜
油涂在蛋糕外层。
她喜欢蛋糕,在吃不起蛋糕的年纪里,她常站在面包店的玻璃柜前,欣赏里面不同造型的蛋糕,想像它滑
绵密的口感。
十岁,她便立志当蛋糕师傅,立志让吃不起蛋糕的孩子围在她身边,让她将甜蜜分赠。
所以,在台湾念大学那段日子,她常在假
到孤儿院,为小朋友做蛋糕,她失去竞天的笑容,只好用小朋友的真诚欢乐,来填补心中空
。
她把鲜
油摆进挤花器里,开始装饰它的美丽。
小也很专心,没发现厨房门口,竞天伫足。
他贪看她做蛋糕时的自信与专注,仿佛她创作的不是蛋糕,而是新生命;仿彿那不是简单的食品制作,而是繁复的基因工程。
洒上碎核桃和细切的蓝莓果粒,再将花了工夫做出来的巧克力泰迪熊妆点上去,她的确想赋予蛋糕生命。
完成了,蹲下身,闻一闻,好
人,她要请守卫尝尝加了威士忌的新口味。
端起蛋糕,走两步,她看见竞天。
他来了!
她眼底的幸福感被黯淡取代,笑容隐没。这刻,她记起,自己不过是
女。
就这么讨厌他?隐隐地,竞天的怒火扬升。
她折回料理台,把蛋糕放下,认命地往卧室方向走,准备“工作”
她的认命碍眼极了,他上前一步,在厨房门口拦住她。
要在这边做吗?好吧!没关系,反正华人太太的鄙视,她早习以为常。
踮起脚尖,她送上嘴
。她的技巧越来越成
了,才几秒钟,她挑起他的
望。
竞天的呼吸转为急促,他接手主动,扶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舌纠
,体温燃出热烈。他要她,这念头不曾或减,他对她的冲动并未因为得到而消灭。
他无时不刻想她,工作时想、开会时想、开车时想,想她的倔强,想她的快乐幸福总在发现自己时消灭,也想
时,她美丽的
体浮上淡淡红晕…他变得不容易专心。
他明知她是骗子,为何执意待在她身边?他知道她所有东西都可以出卖,连感情都有议价空间,怎还是分分秒秒想着她的容颜?
只是惩罚吗?他不确定了。
他不断提醒自己,这个女人没有真心;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沉沦下去。他知道她不是小爱,知道她不像小爱,可这一大堆的“知道”无法阻止他向她趋近。
他惶恐了,他预感著旧事将要重演,他会再度爱上她,而她仍然无所谓。
于是,他打电话告诉若筑,等他回美国,就结婚吧!若筑考虑三秒钟,然后同意。
电话挂上,竞天吐口长长的气,却发现,没有意义。
于是,他又来了。
他在厨房与她燕好,他的
情,热烈得无从理解,他一再做同样的事,一再将自己挤进她的生命。
亘古的旋律和著混浊的
息,他在她身上释放热情。
她的头发散
,苍白双颊泛起红晕,上衣被褪到
口,
白的颈间
脯,处处是他留下的痕迹。
他对她,不曾温柔。
他从她身上离开,她默默转身整理衣著。
他听见她溢出一声微小的叹息,冷笑浮起。不甘心吗?是她要出售身体。
竞逃谒起台上的蛋糕,走到客厅,
恨似地一口一口挖食。
随后,她也离开厨房。看一眼他的背影,小也自问,他们之间,将走到哪里?摇头,她放轻脚步,准备回房冲洗。她没忘记,他有洁癖。
他淡淡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过来。”
饼去做什么?该做的事不是已经做完?他们早就不再交谈了,不是?迟疑地,她举足不定。
“过来!”他再喊一声。
气,她缓缓转身,缓缓朝他的方向走去,短短的一段路,她走了快一个世纪。终于,她走到他身前,低眉,不同他对眼。
她的脆弱不教他看见,她输得很彻底了,但她不要在他面前服输。
“当你的主人真不错,可以见识你温婉服从的一面,我记得你以前很凶悍。”他记得她对阿邦做的“啤酒人
泡”
叫住她,只是为了嘲
?唉…随便,那是买家的权利。
“抬头。”
轻叹后,她还是抬眉望他,闪烁太阳光的眼睛失去灵魂,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贴在脸庞,他看见她眼底的空
。
一定要这样?要把不在乎表现得这么明显?
她不在乎他,从来就不!
她的不在乎惹火了他,小也知道,因他重重地把蛋糕放下、重重地走到她身边、重重地瞪住贝起她的下巴,瞪她。
“你到底要怎样?”
不对,这话该由她问,他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无语,她只是微笑着,沉默以对。
“该死!”恨恨地,他低声诅咒。
一个用力,他再度把她圈回怀里,
恨的吻,蹂躏她的双
,他辗转反覆,要将她的魂魄摄去似的。
她整好的衣服又凌乱了,他又在她身上燃起簇簇火焰。
*********
杯起身子,手环膝盖,她倚靠著落地窗,眺望天际
霾。要下雨了吧!
在法国,每个下雨
都让她更想念家乡。
他们的顶楼铁皮屋,每逢下雨,叮叮咚咚的雨声马上扩大好几倍,好似要把人的耳膜敲破才甘愿。
有时,他们被雨声
得焦躁不安,火大起来,小也拿起锅铲匡匡锵锵和屋外的雨滴对抗,爸爸、小秩跟著学,
锣喜鼓咚咚咚咚锵,钹铙穿云霄…他们把庙会搬进家里,将原本的火气消弭。
爸爸背起小秩,全家人绕圈圈,他们大叫大笑,那个时候的爸爸,最像爸爸。
有时候,他们干脆跑到屋外,跳上房东的酱菜桌,载歌载舞、任雨水刷过全身,像初生的稻谷,仰头享受雨水滋润。爸爸滑倒,他们忘记孝顺子女的正当作为,指著爸爸大笑。
小秩在雨水里扭
股,他的电动小马达功率很强。她唱歌,从“浙沥浙沥哗啦哗啦雨下来,我的妈妈拿著雨伞来接我”唱到“咱两人,拿著一支小雨伞”再唱到“哗啦啦啦啦下雨了,看到大家都在跑”她唱遍老中青三代的歌曲,有时想不出新歌,老爸自动接下两首…
那是家,让她无奈又温馨的家,不管爱不爱,家人已深植在她的血
里,除不去。
想家,她好想回家。
屋里静悄悄的,竞天的管家保母出门了,空
的屋子,少了她的敌意,变得孤寂冷清。
几滴斜飞雨丝飘下,刷在洁亮的玻璃窗上。
下雨了!
她的眼睛陡然发亮,笑容跳上脸颊。好
!下雨了!下雨天,她最想跳舞唱歌。
足,她跳下沙发,冲到大门边,打开,笑脸
著守卫人员。
“可不可以,让我到庭院里跑一跑?”
“在下雨。”守卫指指天空。
“拜托,管家太太不在,我出去一下下就好。”
“淋雨会生病。”他们的口气迟疑。
“我很强壮的,淋一点雨没关系,知道吗?在台湾,每逢下雨,就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她努力说服对方。
“为什么?”
守卫被她闪闪发亮的眼神吸引了。她是个美丽的女孩,相当让人喜欢。
“下雨天,我们全家人会守在一起,会跑到屋外畅畅快快淋一场雨。下雨天,有我最甜蜜的回忆。”
他们被她愉悦的语调说服,微微点头。“别太久。”
“谢谢、谢谢,你们留在这里,不必陪我淋雨,我保证待在你们看得见的地方跳舞。”
跳舞?他们没
清楚她的话,小也已先欢呼一声,冲进雨中。
她果然在跳舞,张开手臂,
接天雨,不停绕圈圈。
不过是从屋内到屋外,短短的二十步距离,她像从地狱奔往天堂般,幸福雀跃。
互视一眼,她的快乐感染两人,守卫笑了。凝视著皙白的她,
著足,在草地上奔跃,她跳芭蕾、跳恰恰、跳踢踏舞、跳一大堆会让人
头雾水的莫名舞步。
没多久,雨将她全身淋得
透,却不见分毫狼狈,白色的洋装贴着她的曲线,每个旋转,裙摆飞起,水珠飞溅,她是天使,是误入凡间的精灵。
她在唱歌,唱著他们听不懂的台语歌,大概是很愉快的歌曲吧!才会跳出这样的轻盈舞步。
知道小也唱什么歌吗?她唱雨夜花。
雨夜花、雨夜花,受风雨吹落地,
没人看见,每
怨嗟,花谢落土不再回。
花落土、花落土,有谁人倘看顾,
无情风雨,误阮前途,花谢落土要如何?
分明是悲伤歌曲,却让她唱成快板轻音乐,厉害吧?这就是申也宁,总有本事把葯当糖吃,把悲苦假装成快意,她是个很
、很
的假装高手。
她玩得好开心,她在雨中想念家人。
快回去了!就快回去了!她对自己,也对遥远的台湾说谎。
突地,一个巴掌甩过来,打掉了她的自我陶醉。小也睁眼,尚未感到脸颊传来的热辣滚烫,先看见管家的严厉眼神。
“是谁让你出来的?你不知道狗仔队一天到晚守在附近,准备挖掘无聊的小道消息?你想破坏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吗?”
这是管家保母第一次对她说话,小也反刍消化,然后,她听懂了。
低下头,她很抱歉“对不起,我错了,我并不知道有狗仔队。”
守卫们也被管家那巴掌吓傻,一下子,小也的左脸肿
,挂在睫
上的,不知是雨还是泪水。
他们无权干涉的,但还是双双
了身,站到小也面前,才要张口,话就让小也接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的为难,以后,我不会了。”她向他们行了个九十度鞠躬。
转身,进屋,她合作乖巧。
她走近落地窗边,凝视窗外雨水。
雾气染上窗,她百般无聊,在上面画心,一个心、两个心,无数个心相
叠…她懂了,出卖自我后,连思念也不被允许。
她写下贺竞天三个字,他是好丈夫吗?肯定不是。
幸好啊!幸好当年她选择了三千万,若是选择他,现在管家保母会不会在另一个遥远国度,替他守护另一段不伦外遇?
是不应造成别人的困扰,若她真上了报,可怜的少夫人,一定很伤心!
少夫人美丽吗?突如其来的念头涌上。
她美吗?应该是,他母亲挑选的媳妇,绝对是家世良好的名门淑女,绝对守身如玉,不会让儿子染上脏污的优质女子。
没错,他母亲连为儿子挑选假情人,都仔细认真,还得到医院确认,挑媳妇,肯定要更谨慎了。
他爱她吗?应该吧!否则他怎在意消息曝光?外遇不过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何罪之有?何况,她连外遇都算不上。
她要怎样,才能停止爱他?
她爱他四年、想他四年,再相遇,不在预估间。
只是,她估不到的何止相遇,她还估不准自己的心。她没想他会对她这么坏,更没想到她会对一个对自己坏到极点的男人…心醉…
她爱他,无论他怎么相待。
不是为了愧疚,而是为了那份存在
口,酦酵多年的思念。
一直一直,她不敢想他,害怕突如其来的心痛,会教好不容易
紧的心脏绷裂。
可他活生生站到她面前,不乖葡不肯,不管她多么小心翼翼维护,
线就是断了,心就是裂开了,藏不住的爱一波波窜出来,教她窒息。
不承认的爱,怎能光明?
“你在做什么?”
小也回身,看见管家铁青了脸。她又做错?
“不可以站在窗边吗?狗仔队会拍到?”她问,同时向后退两步。
“为什么不换
衣服?”
低头,看见
地水滴。对哦!她忘记了。
“地板…待会儿,我会清理干净。”点头,她迅速拿衣服进入浴室里。
避家摇头,她哪里是说这个,她要说的是,若她感冒,少爷肯定生气,少爷最近已经为了她的消瘦很不
。
用力叹气,她不明白,好好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做这一行?缺钱也不能丧失自尊呐!
拿来抹布,把地板抹干净,她只希望少爷快点回美国、快点和少夫人结婚,这样,他们之间才会断得干脆吧!
*********
她发烧了!
竞天坐在
边,居高临下,看住她因发烧而
红的脸。
那么痛恨留在他身边?他给了她最喜欢的钱不是?她和守卫相谈甚
,甚至对她冷漠的管家都能说上几句,独独,她不肯对他说话,她让自己消瘦、她淋雨让自己发烧,她用
待自己来
他放手。
她总是赢,以前赢,现在也赢,她不介意他是否难受,一心一意离开。
他唯能用来表示自己没输的方式,居然是娶另一个女子,证实他心中无她。
真好笑,对吧?申也宁总有办法,把他变成大笑话。
他想,她从没爱过他。
留下不爱自己的女人,是对或错?他强迫得了她的身子,却买不下她的心,怎么办呢?他束手无策了。
小也睁开眼,半清醒、半迷糊,笑着问他:“知不知道,你捡这么多贝壳,害多少寄居蟹无家可归?”
怔愣,这话,是他送她
瓶贝壳时说过的,那时,他回答:“我把贝壳送你了,心疼寄居蟹的话,你自己把它们放回沙滩里。”
他以为她放回去了,没想到,在她的收藏盒里发现它。
原来,她很早就知道他的身分,很早就收藏他的东西,等待有朝一
,卖给八卦杂志创造话题。
不能怪小也,她提醒过他,她多么有商业头脑。她要复制把自己当蜜蜂,狂跳8字舞的蚊子,她发誓要当有钱人,她还想要把他们的友情标价位。
是他笨笨的把感情埋进去,期待它们开花结果,怎知,她的心不是一方沃土,埋下去的种子未发芽先摧折。
她只会爱钱、不会爱人,留下她,除了受伤,他还能怎样?
他想过要恨她,以为这样的作法可以惩罚到她,哪知,真正被惩罚的人是他自己。
一天又一天,他更加放不开她,感情再度沉沦,他又害怕起失去她的岁月。
于是,他经常打电话给若筑,企图藉著另一个女人忽略她,然,成效不大,因她占
他心间。
他但愿自己能恨她,可惜,他的恨总被她的哀愁歼灭。很没出息,对吧?
算了,就这样了。
报复,伤的是自己;不放手,他只能不断在痛苦中沉溺。
放弃吧!她的人生和他没有
集,所有的努力,不过是徒然而已。真的,放弃了,伤她自伤,两人都不好过。
小也慢慢回复意识,慢慢地,理解自己身在何处。
“你醒了?”竞天问。
小也点头。
她还是不肯对他说话?苦笑,他说:“你把病养好,就可以离开。”
她终于可以离开!?该狂喜的,她想家、想亲人、想得在雨中跳舞,可是怎么…落寞无预警袭上,她措手不及。
离开很好啊!不必面对他,不必压抑爱他,不必想着他的未婚
是不是比自己漂亮,她不再需要戴著冷漠面具在他眼前晃。
这回,他不遗憾了吧?四年前她欺他,四年后,他尽数讨回了公道,他们之间,再没有谁欠谁。
切断
线,两人不再
集、不再怨恨,这样很好,真的。
好,很好很好,她多说一些“好”便说服得了自己,离开,真的很好很好。
“我会让人把机票送过来,你随时都可以回台湾。”他不再生气了,他要好聚好散,要未来她想起这段时,怨怼不至于太多。
“谢谢。”
终于,她正视他说话,为了他的放手,她说谢谢。
还需要更多证明?她想离开他,迫不及待。
可悲!他不知自己是个令人憎厌的男人,可是她这么讨厌他,他却无法痛恨她,怎么办呢?没办法了,用情的那方,总是吃亏。
伸手触触她的额头,热度稍减了,她是个不合作病人,不看医生、不吃葯,只肯喝温开水。她坚持开水是最
的感冒葯,还说自己是无敌铁金刚来投胎,
得保母没办法了,只好打电话找他过来。
幸好,她的坚持没错,喝足水、睡过觉,她的体温慢慢下降。
“回台湾,有计画吗?”卸除武装防备,他问。
猛地抬眼,那口气…像多年以前。
是因为她生病,让他变得柔软?还是,他决定放手同时,便决定不对她祭出惩罚?
“我打算和朋友合开咖啡厅。”是他的口吻,鼓吹了她说话的勇气。他似乎,不再那么恨她。
“做过市场评估了?”他又问。
对于他的巨大转变,小也不解。是她在发烧吗?烧得分不清他是消遣看衰,还是关心体贴?
泵且把它当作后者好了,她就要回台湾,也许此生再没机会见面,暂且让他们当一回朋友吧!
“我不是太清楚,但我们都有不错的手艺,分工合作应该不成问题。”小也迟疑。
“做生意,没有你想像中简单。”
“大概,先一边做、一边学吧!”
她望眼桌边开水,他顺著她的眼光瞧去,伸手,替她拿来开水,他的温柔,回到从前。
“你有很多钱了,不需要让自己太辛苦。”这才是他问话的主要用意。
“那些钱,有其他用途。”她笑而不语。
“供小秩念书?念最昂贵的私立名校,也花不了那么多。”
她摇头,转开话题,问:“你呢?接下来有什么计画,要回美国?”
既然是朋友,即便短暂,她多少要付出关心。
“对,下星期三的飞机,我要回美国,和我的未婚
完成婚礼。”
完成婚礼!?
那是既定事实啊!她老早晓得了,却还是觉得被冰雹砸中,头晕目眩。
难怪他
情温和,脾气不再;难怪他肯让她回台湾,不再计较她的负债。没错,是大喜,有再多的仇恨都该抛到一边。
她分明退烧了,怎么寒意从脚底往上窜,寒颤一个接一个,冻得她
发白?
“恭喜,祝你幸福。”她说得勉强,但终究把话说齐全。
“谢谢。”
她的恭喜像
针,狠狠地戳上心。
他又输了!以为结婚会让自己占上风,没想到她一句恭喜,硬是将他从上风处推至谷底。
“你也一样。”
她抿
,笑了笑,伪装笃定。“我会幸福的。”
她那么笃定,是不是离开了他,她就会幸福?心被刮两层,说不出是痛是酸,他皱起浓眉,悄悄
气。
“可以谈谈你的未婚
吗?”
她真的很擅长假装,棉被下的手脚抖得不像样,脸上仍然可以安放微笑。
“她大方聪明,是家教良好的女子;她的学历很高,在家族企业里面担任总经理位子。我想,她会是个很好的
子。”他一口气说完,然后静观她的表情。
小也笑得很阳光。
她在笑啊!他还能期待什么?没有嫉妒、没有丝毫不
,她很高兴有若筑这么
的女
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好教他不再纠
她。竞天苦笑。
她真的是宇宙无敌超级
呢!她抖得胃都
筋了,还可以若无其事对他敞开笑容。以后请喊她“假仙”这封号名副其实。
“很好,这样的女人才配得起你。你的灰姑娘一定很安心,把你
到这样的女生手里。”
竞天没回答,不想谈了,再往下谈,他的脾气又要狂飙,她在生病,他怎能再吓她。
“你休息吧!我先离开,你可以等病好了再走。”
谈话结束,竞天起身,走到门边,当他的手伸到门把时,小也的声音傅来。“竞天…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没回头,背对她。
“对不起,曾经伤害你。”她轻语。
她的话撞上他的心,深
气,他作出若无其事,转身,背对门。“你也会原谅我伤害你吗?”
“你没有伤害我,和你认识,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以后见面,还是朋友吗?”
“恐怕不行。”
拳头握紧,青筋浮现,竞天迅速转身。
差一点点,他又要绕回她身边,又要把对她的爱重温,又要一输再输,输在他爱她太多。
小也敲了自己的头。笨!当然不行,他要结婚了,怎能继续和一个关系暧昧的女人
朋友?泪滚下,幸好,他没看见。
她笑着对他的背影说:“唔…没关系,我理解。还是祝福你。”
他走出门,她还在笑,只不过泪水一串串,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