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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行医
 一边想着,甄十娘不觉间已带着武哥文哥进了屋。

 “小姐去哪了?”头大汗的喜鹊正要出去,瞧见他们回来,快步了上来“奴婢正要去找您呢。”

 “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见到喜鹊,甄十娘眼前一亮“阿胶卖了多少,帐都收回来了?”

 喜鹊一脸喜气“全卖光了,李掌柜直说不够卖的,问小姐能不能再多熬些?”掏出一块碎银和几串铜钱递过去“小姐的阿胶一共卖了二十两六钱银子,奴婢又给您抓了三副汤药,收了五张驴皮、十斤黄酒、十斤冰糖、五斤香油…”搬手指一样一样算着“一共花了十六两八钱,还剩三两八,都在这儿了…”

 汤药是甄十娘吃的,驴皮黄酒等是熬制阿胶用的。

 自从被打发到这儿,甄十娘便没得过沈家的一分例银,两年前,她典当了最后一件嫁妆,生活就开始捉襟见肘,不说她长年吃药,单说这五六口人吃饭都成问题,眼见沈家老宅的那两亩荷塘不够糊口,甄十娘就想起了前世的行业,好在她因自己需要,偶而也熬些阿胶自用,于是,就熬了一锅阿胶拿到镇上去试卖。

 可想而知,她一个女人家,又名不见经传,谁信她会熬阿胶?

 一开始各大药堂都不肯替她卖,凑巧有一天,她正在瑞祥药铺哀求大掌柜李齐帮她卖阿胶,碰上坐诊大夫冯喜误把一例外感伤寒诊成了热证被病人找上门来。

 当时冯喜诊得病人目赤,口燥,脉数,都是热证典型表象,他也没多想就开了承气汤,谁知病人服药后病情突然加重,奄奄一息地被家属抬着找上门来,药堂门口人越围越多,眼见就要砸了牌子,最后还是甄十娘瞧出了病因:

 虽说数脉是热证,迟脉是寒证,但这并不绝对,偶尔也有脉病相反的时候,那个患者就是典型的盛隔于外,通俗一点说就是他体内气太盛,把虚弱的气都给挤到外表来了,看上去才会面赤、口燥,一副大热之像,实际却是大寒之证,她当即果断地用了干姜附子等大热之药。

 果然,病人发了一身透汗,几天功夫就好利索了。

 替瑞祥药铺解了围,掌柜李齐感激之下,才同意让她把阿胶放在祥瑞药铺里,他帮着卖个试试。

 刚开始熬一锅阿胶要卖上几个月,好在李齐也信了她的医术,偶尔遇到冯喜有事儿或有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都会找她去帮忙,赚些银子维持生活。

 谁知,一来二去,她竟也小有名气了,现在一锅阿胶用不上半个月就卖光了,就像这一锅,她记得好像才送去五六天,因要采收莲藕了,需要雇短工用银子,她一早才让喜鹊去祥瑞药铺找李齐看看能不能先给结些银子回来。

 不想,竟都卖光了!

 “…看来这梧桐镇上都认同了我的阿胶啊。”接过银子,甄十娘心情极好。

 踢开这第一脚,总有一天,她会有一个自己的小药堂。

 “岂止是认同了,听李大哥说,小姐的这批阿胶是被哄抢的。”喜鹊嘻嘻地笑“李大哥还一个劲儿说,奴婢再不去,他都要亲自过来看您呢,想和您商量一下能不能再多熬些阿胶?”

 甄十娘就叹了口气“…有银子谁不想赚,只我这副身子骨哪盯得住?”一个月出二锅她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哪能再贪心。

 喜鹊神色瞬间黯了下去。

 她也没想到,这以后,她家小姐的身子会糟蹋成这样。

 “…攒了十七两八了。”甄十娘从磨的发白的四屉柜低下抱出一个小坛子,把里面的银角子倒出来数了数,连同喜鹊刚拿回来的一起又放了回去“今年莲藕长势好,怎么也能收个三四千斤…终于能过个好年了!”她笑看着喜鹊“待卖了莲藕,今年给大家一人添套新衣服。”

 想一想,她们这些人也有二三年没穿过新衣了。

 喜鹊心里却是一酸,从小到大,她家小姐哪受过这种苦?以前甚至连她这个贴身大丫鬟都不把这区区十七两银子放在眼里,现在却要一文一文地算计!

 “太好了,太好了!”没注意喜鹊神色不对,听说有新衣服穿,秋菊首先跳起来“奴婢就要二丫穿的那种玫瑰红!”

 二丫是前趟胡同于良家的二闺女,这些日子就穿了件簇新的玫瑰红领棉布衫,是她大姐成亲时做的,秋菊看着直口水。

 “好,好…”甄十娘微微地笑“到时候让你自己去挑。”

 “就说小姐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秋菊眼睛有些发热,想起什么,突然回过头“对了,喜鹊姑姑,镇上罗锅喧天地是怎么回事?”

 一上午就听得外面锣鼓喧天,不是要照看简武简文,她早跑出去瞧热闹了。

 “噢…”喜鹊噢了一声,目光落在漏壶上,惊呼道“天,光顾说话,都晌午了。”抬头吩咐秋菊“你先去把那几张驴皮浸上,我这就收拾收拾做午饭。”

 “哎…”早忘了刚刚的问话,秋菊应了一声,快地走了出去。

 喜鹊又看向甄十娘“奴婢买了半斤猪,今儿中午就做粉蒸吧,小姐上次做的真好吃,文哥武哥都没吃够。”

 “说吧,怎么回事?”

 甄十娘在椅子上坐下,淡淡地看着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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