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士无良 夜行船 蛮兵
阮大铖是明末着名的东林
人和反东林
人,这么说并不是个笑话,当年是东林干将,也是朝廷内外翻云覆雨的风云人物。
后来因为东林内部分肥,本来要落在他头上的吏部都给事中却换到了另外一名东林
人魏大中身上,他只是落了个工部的差事,那可是天上地下的分别,这阮大铖恼羞成怒,花钱重新把这个位置夺了回来。
当真是意气使然,做了一个月,他这等不服分配的举动已经是东林公敌,因为传闻是阮大铖走了魏忠贤侄子的门路。
他倒也是洒
,干脆是一个月后辞官不做,回到了家乡安庆,整
间奔波在安庆和南京之间,阮大铖家中豪富,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尽管不属于东林
,却仍然是交接广阔,声威赫赫,也算是江南士林影子领袖之
这阮大铖在艺术史上有他的地位,因为他对戏曲研究颇深,在安庆和南京都蓄养戏班,要知道这戏曲在这个时代是和那***之事分不开的,江南士人多好***声
,有这个戏班自然又是笼络了一大批人。
别看每
间清
浊
什么的分得明白,而且言语文章上都是势不两立的模样,但在喝酒看戏玩女人上,江南士人还是不分
派彼此的。
花他的银子,喝他的酒,又在一起玩,自然是嘴软手软,阮大铖登高一呼,下面呼应的人还是不少的。
这就是突然出现反对李孟声音的
源,攻击山东兵马是趁国家危难捞取利益,攻击李孟心怀叵测,有不臣之心的。当然,也有人把当年这强抢秦淮两美的旧事重提,来说这总兵李孟目无法纪的历史
源。
马士英、阮大铖是江南士林的两个异数,一个是做事不按照规矩来,还有一个是不听东林内部号令,一向是靠得很近。这次马士英着人给阮大铖带去亲笔书信,就是让阮大铖鼓动江南士林,发动舆论攻势,迟滞李孟的行动。
得到了贺一龙的投靠之后,马士英地兵力也在悄悄的膨
,击破淮杨军和青州军虽然不可能。但与卢九德合兵一处之后,保全大部的实力从容撤出来却还是能够做到。
但颜继祖和李孟所谈的,正是这件事,颜继祖能做到吏部都给事中,所谓廷臣腹心,那阮大铖当年争的头破血
的位置。自然也是东林核心人物,对其中地内情心知肚明,不过颜继祖所推测却稍有不同。
山东大军沿河南下。最先能感受到要大变。要进行投机赌博地就是这些江南士人。李孟这种大将行事。自然和
贼不同。最起码原本大明要优待地。他也不脑铺薄了。士人们却也不为今后地前途担心。
可士人之所以被称为士人。那是因为这些人不是寻常地黎民百姓。他们是国家地上层。要在政权分配中拿到大头地。
眼看就要变。如何能在这变中赚到最大地便宜。这才是士人们所关心地。那歌颂奉承鼓吹地事情。山东地兖
和莱
已经是做地风生水起。再等到自己做已经是价值不大。如何让李孟注意到。并且做出让步?
而今李孟做法大家都能看出来。虽有逆而夺取地能力却要顾忌舆论。在百姓眼中。不是他镇东将军李孟要做什么。而是在朝廷地命令。天下地形势中不得不做。到时候求地是一个顺理成章。
既然你想一切都顺风顺水。那我们偏要给你来点麻烦。大明是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咱们士人都是精英。向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此时发些慷慨
昂地言论也是应该地。也是显出这忠义地态度。
当然了。李大帅布置了这么久。一次次煞费苦心地行动不就是为了民间安静支持吗。让我们不说话也不是不行。银子要给点。当然。也不要以为这银子就能买通大伙。大变之后。这官爵地位是不是要优待下。
明太祖朱元璋定下的是北四南六,将来若是有变,是不是来个三七、二八什么地?
刀笔刀笔,有时这笔杆子力量颇大,在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变成勒索敲诈的工具,能为自己带来富贵荣华。
就算是李孟这边的事情没有成功,那我江南文人在天下失声之际,慨然陈词,怒斥逆贼,这不是大大的忠义,大大的铁骨铮铮吗。
算来算去,这真是有赚无赔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颜继祖深知这些江南士人的劣
,所以提前和李孟做了个报备,这就是他的投名状,文人要投靠李孟,自然就要拿出文人能做地事情来。
对于颜继祖和李孟的关系来说,颜继祖能不能拿出一个有分量的投名状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他能做出一个姿态来,李孟就会欣然接纳。
毕竟颜继祖是整个山东的行政首脑,并且有在中枢和地方上极其丰富的行政经验,这些可是无比宝贵的财富,对目前武重文轻的胶州营来说,实在是太需要了,至于当年在朝廷提过什么“攘外必先安内”的话语,就让他随风而去吧。
等到江南言论大起,更显出来这颜继祖的远见卓识,这直接就是一份功劳,不过事情地起因却稍有不同,这事情是阮大铖鼓动地,他只是在南京散出一些消息,恰到好处的点醒诸位书生,此时骂娘,非但没有坏处反倒是大大地好处。
这让那些慑于兵威的书生文人们顿时是恍然大悟,然后就是蜂拥而上,先狠狠的说上几句,然后就等着李孟这边来收买了。
颜继祖的判断是自发,但实际的情况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也就是这等小小的区别,事情的结果完全没有区别。
所谓江南文士因为资本主义萌芽和商业传统产生的自由风气,所以敢于直言,对天下事发表意见的话不过是妄谈,整个舆论完全是被几名大佬操控在手中,为了某些私利的目的,可以借助种种手段来影响。
比如说此时的风
,就不过是阮大铖在南京城中小小地推手。就马上是有了这样的局面,江南文坛的风气不光是此时如此,上溯下推,都可以依稀见到影子,只不过手段略有变化而已。
巡抚颜继祖贡献上这个计策,自然也有相应的对策。他说的也很简单,自然是武力威慑,金银接纳。
下面那些走卒不用理会,只需要把那几位幕后的推手理顺,万事
刃而解,颜继祖当年也是天下闻名地东林高士,在南京城中人头熟悉的很,自己请命活动,很有信心马到成功。大不了做个中人和阮大铖谈谈条件,看看他想要些什么。
颜继祖出发之后,李孟心中却有些烦躁。他在南京也有自己的关系网和眼线,可这次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从前胶州营在南京的活动和舆论,都是通过那位南京兵部侍郎吴嘉卫来运作的,可这吴嘉卫的身后却是福建的郑家,自从李孟收回兵船,并且在沿海港口大肆修建要
之后,尽管双方的生意做地很顺利,可暗处却回不到从前那种友好的状态了,大家彼此提防。
这兵部侍郎说话自然也就不那么不偏不倚了。让李孟控制南直隶,进而控制江南,那郑家的势力范围和生意地区大部分不是在山东兵马地威胁之下,就是在其控制之中,那样的话,郑家的命脉差不多都是被李孟握在手中了。
本来双方都是参将的级别,地方上几府的势力,而今李孟已经可以撼动天下,可郑家仍然是个海寇招安的参将。你让郑芝龙心中怎么能高兴。
此次天下文人失声,最先跳出来的正是南京兵部侍郎吴嘉卫,那时候阮大铖还没有暗地里面策应。
这吴嘉卫的如此表现,倒是让很多人的怀疑烟消云散,本来吴嘉卫地几次建言表态,虽说最后的确是达到了目的,可始终是山东兵马得了最大的便宜,是不是故作直言反倒是鲁地的暗桩,已经有这个传言。
可这次的表现。却让大家的疑虑烟消云散。看来这吴嘉卫还真是个二愣子,说话直来直去。有这么高位的人起头,又有阮大铖的运作,自然是言论如
。
不过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以言语要挟,以图将来富贵地想法,外人可就说不清楚了…
巡抚颜继祖前脚带着金银先走,后脚李孟就叫来了南直隶山东盐帮的分舵统领,李孟布置下去一个很简单直接的命令,如果颜继祖活动不利,那就马上放手杀人,南京城从外面打进去很难,可是在内部搞风搞雨,却是简单。
越是大事在即,李孟就越是感觉到莫名的烦躁,这些人螳臂当车一般的呱噪,让李孟愈发的愤怒。
在李孟所了解那些
浅的历史知识上,可不记得明清
替之际,有多少书生慨然就义,这些嘴皮上的功夫,到了关键时候,那是一点用也不管的,如果不知道好歹,那到时候给他们点利害。
在宿迁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完毕,大军也是做了些调整,此次是倾尽全力务求成功,除却李孟在济南大营领出来地兵马之外,青州军和淮杨军都是在两淮留了守备地兵马,这次也全部过来和大军汇集,力量越大,出差错的可能也就越小。
这毕竟是决定胶州营将来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地大事,一点也马虎不得。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十八,在傍晚时分,庞大的船队和部队开始移动,差不多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是完成了准备工作,就要看见结果了。
按说此事李孟应该是百无聊赖,等待那个已经确定的结果,可此时的李孟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无聊,反倒是烦躁的要命,在船舱内都无法静下心来。
夜间行军,船只到还可以,但路上的部队却受不了,所以一起前进二十里之后,他们就要就地扎营,而船队则是继续的向前行动。
李孟的烦躁却不敢让身边的卫士和亲信知道,他是一军的统帅,乃是这十几万大军的主心骨。在这必胜的大战之前,都是这般地沉不住气,
后如何去统领大军,
服天下,这就是上位者的坏处。
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公众形象,需要时时刻刻的注意。真情
,有时候即便是在私宅也不可能,自然是有些憋闷,但这也是上位者应有的代价之一。
尽管这天气和环境都是颇为的适宜睡眠,但李孟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干脆是自顾自地搬了张椅子来到船头。
李孟的出现让负责守卫的亲兵侍卫们吓了一跳,但随即也就是安静下去,在宿迁李孟的船只已经是换上了盐商提供的一艘大船,颇为的宽敞。把那椅子放在船头,隐约间有坐在台子上的感觉,颇为的惬意。
这个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不过李孟也
受的起,反倒是觉得空气清洌异常,运河上没什么波
,船只极为地平稳,坐在椅子上看着前后左右的船只,在夜
中只能是依稀看到个轮廓,这还是因为船头船尾挂着的风灯映照。
眯着眼看去,船只地轮廓都是消失不见,只剩下竿子上挑着的风灯在闪烁。河上的船队看不见头尾,这么看,好像是挂在天上的银河落在了运河水面,似梦似真,让人根本分不清楚。
早在一个时辰之前,陆上的部队已经是扎营休息停驻,被船队撇在身后,半个时辰之前,船队上的士兵也开始休息。
尽管是几万人的部队行进。可却是安静异常,没有什么声音发出来,不时的有一两艘小船在各个大船之间巡视,剩下的就是河水拍打船舷地,但这种单调而有规律的声音却让整个氛围更加的清幽。
李孟没有想,如此大规模的部队行进,却能做到这般安静,这本身就是说明部队的实力和他训练的
深,这样的环境却只是让他想起来现代的一些事。开始这种烦躁和现代时候。在解放军部队之中,从士兵升为士官。任命仪式的前一天晚上,那种等待和忐忑,心情是如此地相似。
不过坐在船头,仔细的思索,却发现并不是想这个,大事将成,接下来或许就是在现代时候根本不会想到的富贵荣华。但这富贵荣华实在是太让人孤单了,如果能让自己的父母也来一起分享,可也仅仅是如果而已。
李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的事业或许就要达到顶峰,这一刻到来之前,人却无比的寂寞孤单,想不可能再回到的家,想不可能再见到的父母。
在李孟这座船上的亲兵卫士们是轮班休息地,看见李孟坐在船头一动不动,都是小心翼翼地盯着,却又距离远点。
视线中的***突然间有些扭曲变形,李孟一惊,这才是从伤感和愁绪中醒转过来,居然眼眶都有些
,
不住心中笑骂了自己几句,眼下什么事情都没有确定,自己却是这般地多愁善感,真是好生的可笑。
去国离家,整整十年,李孟心中的思乡思亲之情愈发的强烈,偏生不管如何思念,却没有再次相见的一天,这就令人绝望了,平素里万事
身,李孟又有大志,所以这思绪还是被
在心中,没有表现。
但大事将成,又是在这种安静的局面下,人一些心底的情绪却
不住泛起来,这才是出来如此伤感的心境。
可这样的场面颇为的微妙,也仅仅能维持很短的时间,李孟坐在船头的时间并不长,这种静谧就被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
夜间行军驻扎,尽管胶州营平素的训练和整备,让士兵们的素质已经是超越了这个时代,并不怕因为喧哗惊扰而造成的夜间炸营,可为了士兵们的休息充份,夜间也是要求肃静,喧哗者重重处罚。
能这么毫无顾忌的冲过来的,想必是大事了…
“大帅,是咱们自己的信使,送来的急报。”
边上的一名亲兵头目低声的禀报说道,那马蹄声靠近的时候,距离岸边近的船只上有人拿着风灯在船头冲着李孟的座舰发出讯号,各种军令都是自成体制,亲兵们都是熟悉地很。
信号已经是传了下去,能听到来路上水面各营军官在那里发令,让士兵们继续休息。不用管外面的事情,毕竟是半夜突然有这样的快马加急,难免会让士兵们的心思波动,有些变化。
在李孟座船两边的船只都备有小船和踏板,就是为了陆上来的使者能顺畅地到达李孟的座船,通报情况。
这几艘船都是亲兵营来负责。晚上轮班值守,效率丝毫不受影响,很快的小船就被放了下来,看着***闪烁发信号,那快马送信的使者都已经是被送了过来,夜间行船,***是指示的信号和标注,不能轻易的改动。
所以尽管是夜间,李孟的座船上也没有什么灯光。那传信的信使登船,还是借着船头的灯光才能看个大概。这一看倒是把李孟吓了一跳,这名信使浑身上下地衣衫破烂。即便是在昏暗的情况下也是能看到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好像是遭了什么罪一样,上船地时候,正在捧着个皮口袋在大口的喝水,干渴之极。
一见到李孟,这信使丢掉水袋,跪在地上,开口嘶声的说道:
“大帅,鞑虏自十一月初四入关。十一月初六破蓟州,小人自十一月十五自济南启程时,鞑子军马已过杨村。”
听到这个消息,李孟即感觉到意外,又感觉到有些轻松,按说他主力在南直隶,仓促间无法回去,山东的防务正是空虚的时候,这倾巢而出。以图南省的大战略又是他提出来并且坚持实施的。
眼下突然听到这个军报,应该是愤怒、慌乱、自责等等情绪都应该有,可李孟这一刻感觉到的总是轻松,方才那些烦躁和愁绪都是烟消云散,或许这才是他那些烦躁的
源,此刻摆上台面来了,反倒是觉得轻松。
唯一地负面情绪或者是无奈吧,当
在小学中学的时候,那本书上讲过鞑子在最后入关夺天下之前。还入关过五次。
李孟也是怀疑。就算是自己了解这知识,可自己是个军人和押运员。又会有多少的精力来记着这些,怕知道这五次入关,恐怕在脑海之中也仅仅是记住“五次”而已,详细的年份,不是学生和专业者,谁会记他。
可这局势还真是应了一句话,所谓“世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两年,李孟布下了两个棋局,想要一举定鼎,确立自己在天下各个势力之间的优势地位,谁想到前后两个局面,或者是内因或者是被外力,都是没有成功。
看来自己过高的估计了一个穿越者对天下大势的影响,或许这大势是不可逆转的,想要躲开他或者是在其中投机取巧是妄想,只有面对面的解决才是正途。
不过大事临头,大兵
境,埋怨什么,感慨什么都已经是晚了,唯一能做地就是尽人事去做,想通了这一点,反倒是坦然。
“不要慌,来的鞑子有多少人,带队的是谁?”
相比于周围亲兵士卒的紧张和如临大敌,李孟问话语气出奇的平静…
李孟收到消息的时候,
清鞑虏的大军已经是过了杨村,朝着天津三卫行进,天津是京畿之地的海上门户,算是北直隶的海运枢纽,在边上又有长芦盐场,在万历年间,大明帝国地火器制造中心就是在天津这里。
有这种种地意义,天津的布防也是一等一地严密,北直隶的兵马布置,刘元斌的两万兵驻扎在通州,另外一万五千人勉强还算可以的部队,则是布置在这天津周围。
阿巴泰率领的
州兵马对这天津城也是颇为的重视,这也是此次入关的目标之一,尽管上次多尔衮率军入关回程的时候,已经是劫掠了大批在天津的火器制造匠人回关外,这次阿巴泰的任务就是劫掠更多的火器匠人。
上次带回去的那些火器匠人,已经是让
州兵的火器实力大幅度增强,几次在白山黑水之中扫
,抓取野人,都是依靠火器占了大便宜。
三顺王之一的孔有德带来的匠人,铸造出了火炮,而在天津火器制造营掳掠的匠人,则是让
清自己可以制造鸟铳,尝到了甜头的皇太极和各个亲贵。都是要掳掠来更多地匠人,制造更多的火器。
来自科尔沁的贝勒图里琛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在这大军里面,人人都是要客气相待,即便是奉命大将军阿巴泰也是如此,他也知道这军中
洲兵将都是打老了仗的。就连这些半路上汇聚而来的蒙古牧民,怕也是做惯了马匪地。
人人都是见过血、不怯场的,可自己从小是被当成宝一样的养着,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这次来历练,部落里面不说,就连盛京的宫内宫外,都是千叮嘱万叮嘱,说是自己什么都够格了。就是缺少行军打仗的历练。
只要是跟着在明国走上一趟,回去之后肯定要大用的,要不临走的时候。皇帝在病中不还是特意见了自己一面吗?
想想形销骨立的皇太极,图里琛心中竟然隐隐有恐惧地感觉,可皇太极和他说的那些话却都是暖心窝的体贴话,完全像是一个姐夫在嘱托小舅子地话语。这次你能跟着学多少就学多少,回来之后,朕给你个好位置。
所以这图里琛来到军中,尽管人人都因为他的身份高贵,和皇帝关系不同寻常,对他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可图里琛尽可能的低调谦逊,多学多问。
要说没见过打仗,也是听那些打过仗的讲过,一些大概的东西心中还是明白,这几万大军声势倒是不小,可在明国之中,仍然是支孤军,步步都要小心翼翼。这些道理。想必那老将阿巴泰比他要更熟悉。
但打破蓟州之后,阿巴泰居然从来没有做什么后队的布置,难道不需要专门布置,难道不需要有一支可靠的兵马在后面防备吗?贝勒图里琛感觉到自己完全糊涂了,这不是常识啊。
在这支征明的大军之中,图里琛就好像是一个外人一般,此时他就害怕自己所问的问题会被别人笑话,可不问又是心中不安。
原本以为草原是最广大地地方,可进入关内之后。却发现这大明的地方不比草原少。而且人太多了,草原上骑马一天看不见一个人的时候多得是。可大明这京师一带全都是人,这要有多少兵,要是动起手来,淹也淹死了,在这样的地方孤军深入,难道不应该小心翼翼,步步谨慎吗?
偏偏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率领的大军行走在关内的时候,看那架势居然比走在草原上还要肆无忌惮。
科尔沁贝勒图里琛可是记得,在草原上行军的时候,每天阿巴泰领着各旗各部的将领头目,每个营盘巡视,而且行军扎营,总是派出大批的
蒙骑兵去各处当做哨探,谨慎异常。
这样地老将为什么在入关之后反倒是
疏起来了,奉命大将军阿巴泰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去问对方或许会客客气气的回答,不过肯定会心里嗤笑,图里琛也是个好面子的人物,自然是不愿意。
但沿着运河一路行军,就这么破绽百出扎营布置,图里琛每天睡觉都是感觉到不安稳,听到个风吹草动,就想着明国大军杀过来了,实在是提心吊胆,在打天津三卫之前,大军有个整军预备的时间。
趁这个功夫,贝勒图里琛直接是来到了阿巴泰的军帐之中,战斗在即,阿巴泰倒是步步中规中矩,十分的老练,不过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无非是打破了天津三卫之后,不要纵容士兵们抢劫,要先把制造火器的那些匠人抓住,然后再开始洗城。
等到阿巴泰一项项地分配完毕,各个部队地军将都是领了命令出去布置,图里琛这才是上前问好见礼。
对图里琛这种公子哥,阿巴泰一向是瞧不起的,但却又不得不佩服这种公子哥察言观
地本事,尽管一些常识
的问题不少,可问话时机选择的颇为合适,这次看着图里琛
面谨慎的开口问道:
“大将军,咱们大清的兵马在明国的境内,眼下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大将军打老了仗的,每
行军扎营是不是应该更密实些。”
这话倒是很有技巧,阿巴泰也是年老成
。听到这个马上是明白为何,一时间倒是有些感慨,心想着图里琛倒不是绣花枕头,这问题却也是颇为的有趣,稍微思索之后,就是哈哈大笑。
笑声停歇。阿巴泰伸手拍拍身边地
皮垫子,吆喝着说道:
“贝勒爷,坐这里来。”
这是自从图里琛进入征明大军中,阿巴泰和他做出的最随便的动作,不过图里琛却觉得心中很舒服,终于被接纳进这伙军将之中,这也算是个成就。
“贝勒爷,算上这次,已经是进关第五次了。老夫跟着来了四次,也就是上次睿亲王征明没跟着来,第一次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害怕的很,没想到这大明的兵马就好像是羊一样,
不是咱们八旗地对手,能打的倒有些,可人太少,一万兵两万兵里面,差不多也就是几百个能打的,可这些能打的还要护送着他们的官跑。“
图里琛平
里听的都是清国的兵马如何勇悍,关于这明军如何草包的事情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八旗的兵丁地确是勇悍,草原上同为蒙古部落的一些大势力都和八旗打过,都是落花
水,
人的勇悍他倒是有所耳闻,可没有想到被
清视为第一大敌地明国军队居然这样草包。
“第三次跟着阿济格贝勒抢了一路,到最后咱们砍了几棵树,扒光树皮做了个匾,上面写着各官免送,让这些汉人的吹鼓手吹打着。一路出关,那大明的兵马离着我们大军五十里,就是不敢靠前,还真是一路送出了关口,前面那几次也都是这样,你说容易不容易。”
这图里琛听的目瞪口呆,看那阿巴泰也不像是骗人的模样,不由自主的他的心情也是跟着变轻松起来。
“贝勒爷,这次老夫领着人入关。盛京多少人又是走门子。又是托人关说,这出来卖命的事情。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热衷前来,还不是来了这明国,没风险,光是有好处,有军功,全是好事啊!”图里琛从草原上的肃杀到此时地轻松,一时间有些转换不过来,阿巴泰又是在哪里继续说道:
“老夫这多年都是在马上,行军布阵也是明白,一路上这么走,就是为了引他明国的兵马来攻,皇帝在临走的时候跟我
待过,说是那些投降的汉人整天上奏要直接灭掉明国,可明国这么大,哪能是一次就能拿下来的,得让他们里面烂透了,咱们再一次次的过来割
放血,到最后就简单了。本来的打算是,他明国的军队若是想来打这个破绽,咱们就回头吃掉他!”
原来是
敌的行为,图里琛听地很兴奋,连连的点头,阿巴泰见说动了这位贝勒,也是有些轻松,此时懊恼的双手拍了下,又是继续说道:
“看来这北直隶一带真的是没什么能打的兵马了,咱们打下天津和河间府之后,去南边碰碰运气,贝勒爷,大明北直隶再往南,还有好多好地方呢,这次去看看,咱们好好拿点东西,到时候保您带着大批的人口金银回去,还有许多想不到的妙处那!”
真实的前四次征明并没有阿巴泰说的那般顺利,还是有些抵抗地,也有总督、巡抚一级地高官慨然赴死,也有卢象升这等名震天下的人物主动地
战,只是这些抵抗太少了,而且给鞑虏的大军的确仅仅是造成了一点点麻烦,不能影响大势。
正是一次次入关作战的大胜,才让
清鞑虏越来越信心,对大明的作战越来越有底气,这才有阿巴泰方才那番轻松的谈论。
当然,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比如说第四次曾经在山东境内吃了个小亏,损失了近千人,尽管是
八旗、蒙八旗、汉八朴诩有些,可这在
洲高层内部还是有些震动,如果皇太极不是为了维持士气民心,恐怕早就是借这个由头来找多尔衮的麻烦了。
这一直是在皇太极心中的心病,可派人在山东打探,一向是无往而不利的用间之策,没有什么可信的回馈,很多消息即便是光听就能听出来,是那些探子胡编
造的,所以这次皇太极特意的嘱咐,一定要尽可能的向南,若是还有明军或者是民团乡勇什么的,一定要倾尽全力打垮,尽可能的消灭明国的有生力量。
在皇太极的心中,在这个阿巴泰的心中,八旗兵马的失败是因为轻敌,或者是以一支小队遇见了大明绝对优势的兵马,这次实际上已经是小心谨慎,而且大军前来,在皇太极以及
清亲贵的估计之中,没有他们打不垮的汉人兵马。
这次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