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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紧追有责 破局始动
 木云瑶越来越有孕妇的状态,却是越发挂念在开封城中的父母家人,不过李、罗联军不再围攻开封城,开封城暂时的安全下来,好歹是宽了下心。

 十月初,天气开始慢慢的变冷,一年的收成差不多都是整理入库,动用民夫丁壮也不怕耽误生产农事,而且天气寒冷,不用担心在暑热之时那些繁多的疫病,总得来说,到了打仗的时候了。

 目前欧曼是跟在李孟的身边,虽然说收入之类的相当于营千总,但实际的职务却很模糊。

 实际上李孟付给欧曼的薪酬是在内府的收入里面拿出来的,严格来说,这欧曼不属于胶州营,而是李孟自己聘请的,按照西方的说法,这应该叫做军事顾问,在胶州营,大家也就欧先生欧先生的叫着,模糊化了。

 那次演习中,欧曼所提到的那些,还有现场演练的那些战术,给胶州营上下的震动很大,但要是实施却有些阻力。

 主要的问题是,按照欧曼的说法,按照目前胶州营的火器配置,大的方队是有必要的,目前两营合一营,火铳手不用去管,一千六百人的大方阵正好是西班牙和法国在某个时代的编制。

 不过,对于胶州营来说,问题不是军事方面,而是人员地位的调整,两个营合为一个营,两个营地位相等,合二为一之后,谁来做这个大营的统兵官,下面各级的官佐位置又该如何的安排,这都是问题。

 眼看着南面地事情已经是大局已定。济南大营的士兵就要倾巢而出,再有什么变动。未免对军心士气有很大地影响。

 但在十几天的思考商议之后,李孟把这为难变成了好事,给他解决方法灵感的是现代地部队编制。军师旅团营,目前自己这边只有千人的营和统属一方地军。几名参将都是要面对十几名,甚至是二十几名千总。

 这样的指挥,未免有些铺的太开,缺乏效率,而且胶州营虽然能给这些千总将来的荣华。如今的富贵,但这些千总最近几年在这个体系下。几乎没有什么升迁地希望,人总是要步步上升才有干劲,才有努力的方向,可这套体系之中,除却立有大功,分镇一方地幸运儿之外,其余的军将就未必有这个机会了。

 而两营合为一个大营,不光是在军事上面会有好处,而且凭空的增加了一套位置,出来升迁的通道。

 两个营不若合为一个团。一名团总统帅两名营千总。这团总的人选就是那两名营千总中的一员,次第上升。空出来的位置有其他人替补上,这一来是可以多出许多升迁的官位,二来是可以实现一千六百人的大方阵这个消息和那屯田军户改籍的政策一样,都是在没有实施之前,先在军中吹风,说是再有一次大战之后,按照功劳高低,择优提拔。

 团总、副团总、团火器统领等等地位置,更不要说他们提拔上来之后,空下地那些位置,一时间整个胶州营,从最基层的士官队副,到高级军官营千总,都是激动非常,升官地希望就在眼前,接下来的战斗该怎么表现,自然不必说。

 屯田兵们因为可以获得自由民的身份而兴奋,士官军官们因为自己眼前突然展开的前景而激动,一个个政策,士气越发的高涨起来。

 这个两营合为一团的政策,让胶州营上下都是惊叹异常,大帅果然是非常之人,明明是坏事、麻烦事,却变成了激励众将的大好事。

 莱和兖之中,有些和胶州营走得近消息灵通的,对这个政策和往常一样,都是大唱颂歌,还有人做赋写诗,歌颂新的大方阵,形容是“巍峨之城”之类的,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在实验之中,两个营合为一千六百人的大方阵,特别又是胶州营的军阵,的确是比那八百人的视觉效果壮观了不止一倍,想想胶州营这几年的横行,这样的大方阵在现实中会有什么效果,实在是让人期待。

 上上下下高兴,但李孟和欧曼的一次密谈却没有传出来,欧曼对这种大方阵的看法是,未必是最先进的,可目前这是最合适的。

 在现在的欧洲,长矛方阵逐渐的变小,而火铳兵在部队中的比例越来越高,火铳的击越来越成为火力输出的主力,而长矛则只是为火铳兵抵挡骑兵的冲击和作为移动工事来使用的。

 可胶州营兵器制造局的能力,并不可能制造出这么多的火铳来足需要,火器不足的情况下,也只能是以长矛兵为主了。

 眼下的这种大方阵是因为能力不足,不能达到那种最优的表现,才选用了相应落后的形势,尽管李孟知道这个方阵,甚至是八百人的那种的小方阵也足够可以取得大部分战斗的胜利,但心中却有一种紧迫感。

 目前的欧洲已经是渐渐的甩开了大明,如果不尽快的把华夏从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解出来,恐怕会这距离会越来越大,那接下来的屈辱和黑暗到底是会不会以另外的方式重演呢,形势危急啊。

 欧曼还提到了甲胄的问题,济南大营驻扎的地方差不多都是济南附近的所在,骑着马很快就可以浏览完毕,尽乖拼得疏,可欧曼还是能分析出一些基本的问题,按照他的说法,这时代的欧洲,步兵团的士兵们已经可以穿上半身甲,带着金属的头盔。

 这些盔甲就是李孟在南京得来的那套西洋甲上半身的简化版,那些复杂的关节,被类似于凉鞋带扣的装置取代,头盔也是如此。没有了那些复杂地面具机关,尽管没有那么多繁复的雕刻和装饰。可防御地效果却差不多。不过穿戴的舒适下降了很多,肩膀也比较难受,但是额外倒也换来了穿戴的方便。以前地全身甲,必须找人帮忙。还要动用螺丝起子,现在这些士兵自己就能很方便的套上去。这样地铠甲,用鸟之类的已经打不透了,更不要说弓箭。

 这种盔甲,曾经让几百名白人在美洲击溃过几万用石头武器的印第安人。弓箭基本上不可能打穿这防御,刀剑的劈砍。长矛的刺杀,要击破这种防御也是很困难。而欧曼看来地结果,胶州营的盔甲大部分都在马军和亲卫队地身上,普通的步兵,只能是穿着厚布的衣服和毡帽,这个防御力实在是提不得。

 对这个事情,说出来李孟也只是脑凄笑了,那种板甲和头盔的打造,对于胶州营的兵器制造局来说,是很麻烦的工作。

 胶州营的兵器制造局。也需要大批的青壮劳力工作。可山东的兵源和田地耕种这一块对人力的需求也很大,而且兵器制造局地铁矿和兵器制造。相对来说需要有技术地劳力,对劳力素质要求也是不低。

 种种原因,胶州兵器制造局的人力一直是个问题,李孟也曾经想过生产士兵们地甲胄,不过孙和斗、丁旭和郭栋都是联名写信诉苦,如果这一个盔甲所消耗的人工实在是太多,如果在盔甲上耗费的太多,那么武器制造、修理都是要受到影响。

 要知道如今的胶州营除却十几万正规军之外,还有武装盐丁、依附胶州营的豪族势力,这些都需要各种兵器,兵器制造局足这些人的需要已经是颇为的吃力,如果在铠甲上投入人力制造,肯定会有缺口。

 如今的胶州营兵器制造局,铁匠们的工钱已经比太平年景最高的时候还要高两倍,可即便是这样,铁匠们仍然有愿意回乡种地,不愿意这么继续干下去的,实在是太让人劳累了,疲惫的要命。

 听到这个说法,欧曼。加里斯也感觉到颇为的无奈,在欧洲这样的盔甲可都是大批量的生产,他是军人对制造的程并不是太懂,但知道价钱,一名长矛兵或者是火兵所使用的半身铠甲加上头盔,差不多是三到四个杜卡特,折算成银子的重量,按照欧曼在澳门给商人打工的经验,这最多也就是七、八两银子。

 这价钱不贵,而且欧洲的士兵装备也是大批的采买,没说什么工坊生产不出来,怎么在大明就这么难。

 他来了这几个月,山东的大小,胶州营的规模,几乎和欧洲的那些大国差不多,而且平民的生活程度还要超过欧洲,怎么这盔甲还这么难生产出来,对欧曼的疑问,李孟只是苦笑,心想或许此时的工业,也已经落后不少了。

 只是自己招募来的这些洋人,有了个欧曼。加里斯,有了个张立普,这就是幸运中的幸运,不能再奢望有什么精通工业的工匠也傻乎乎的来自己这边了。

 在寿州一带,官兵和革左五营的战斗有了难得的安静时候,前段时间发生的那场内部火并,让太监卢九德以为自己有了胜利的机会,但除却散掉一部分兵马之外,革左五营原本各自有营头,各自为战的局面反倒是得到了改观。

 老回回马守应居中调度,魏小北和蔺养成左右配合,反倒是打得有声有,刘良佐本就是不善战,又是吃了几个大亏。

 期间倒是有个事情让各方很是无语,革里眼贺一龙率领几百亲兵亡命出逃之后,居然是投奔到了漕运总督马士英的手下,众人心想你不是不愿意被招安吗,怎么这时候却去投奔马士英了。

 但革左五营之中也有传闻,说是蔺养成和贺一龙素有矛盾,这次很可能是借机发难,贺一龙也是想到了这个危险,才不愿意一同招安。官兵的副将刘良佐吃了几个大亏之后,干脆是领着兵马退守到寿州北面的硕镇,率兵据守。

 这年头要想打下个城镇,没有大批的火器和几倍于敌人的兵力根本做不到,那刘良佐朝着镇子里面一缩,等闲也是打不进去。何况这革左五营的兵马也就是那种程度,火并之后军心浮动地厉害。也组织不起强攻。

 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干脆是把兵马囤积在寿州一带,让黄得功在正镇据守,他自己策应。相比于南京和两淮之地源源不断给他发来的粮秣给养,革左五营可没有太多地粮食能用上。耗到对方自己散去,这才是上策。

 尽管他这边一直是催促朝蜕出援军,但另一边卢九德却每天大骂在颍上和颍川之间驻扎的胶州营淮杨军,大骂他们坐视友军被攻击,却在那里按兵不动。=居心叵测。

 不过九月末十月初的这段时间,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还有南直隶上窜下跳地官员们都是噤声不语了。

 李、罗联军打下了汝宁府的汝州(即为汝)。大军距离凤府已经是很近,如果胶州营淮杨军不在那通路上堵着,几十万大军过来,任谁也都抵挡不住。受到影响地不光是官兵,本来已经是决定投降的革左五营高级军将,都是有些心浮气躁,心想如今闯营距离自己这边这么近,去投闯营肯定要比被官军招降快活啊!

 但李、罗联军向东到孟家庄之后,就不再动作,一路向南攻城略地。因为在九月末十月初。归德府的兵马都是到陈州一带集结,加上兖州军在漕运水道上的那一番动作。归德军○州军、淮杨军,此时的位置和指向,所针对地倒像是在汝宁府的李、罗联军,这样地对峙形势,自然要小心翼翼。

 名震天下的闯王和曹都是如此的表现,让革左五营彻底的死了这条心,看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谁都害怕这山东一系的兵马。

 硕镇镇外一里左右的地方就是魏小北的营盘,双方这么不尴不尬的对峙着已经有将近五天了,眼下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士兵们也都是无打采的。

 可十月初五这一天地凌晨,世王魏小北地营中骨干兵马都是被催促了起来,这些骨干兵马都是些老兵油子了,一旦早起,自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私下都是念叨,这有什么用处。

 陈北和刘秦自从革左五营大军起家三年后加入的军队,这些年生死地战斗已经经历过不少了,对一些形势也都是看的明白。

 “这么早起来,难道就朝着官狗那边撞,花马刘把那营盘修筑的好像是个刺猬一般,撞上去还不是个死!”

 “得了,咱们上面又不是傻子,这才火并完呢,着弟兄们冲上前去,就不怕大家伙一哄而散不给他干了!”

 刘秦才说完一句话,就被身后的一头目拿着刀背了下,恶狠狠的低声骂道:

 “快给老子进队里去,再给我这么吆喝,老子一刀劈了你们两个!”

 这两个惫懒人物一缩头,连忙钻进队伍里面,世王魏小北手下的各级头目都已经是窜了出来,紧张的维持秩序,特别是不让士兵们混乱喧哗,平里队伍整理到这个地步已可以拿着攻城的武器前冲了。

 可这边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天色越来越亮,谁都知道要是再不动手,恐怕这早晨进攻的突然就没有了。

 陈北刚要开口问,却听到身边的几名头目连声的吆喝让他们闪开,正纳闷间,看见后面推上来一门火炮,前面有两头牛在那里拉扯着,大炮身后又有十几个人在那里推搡,更夸张的是,还有人不断的在炮车轮子下面垫土。

 推着大炮的人是老回回营中的打扮,可这炮却不是大明的火炮,也不是在寻常营中见到的火炮,炮车不是那种箱子的模样,而是那种巨大的铁轮,这炮从后队缓缓的向前推进,周围那些世王手下的士兵,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惊讶,不管头目们的约束喝骂,开始低声的议论起来。

 陈北踮起脚,看了几眼,转身对刘秦低声说道:

 “娘咧,老回回那边平时穷的要死,什么时候有这个大家伙了,这日子突然就好过了这么多!?”

 边上的刘秦却是个有主意的。拽拽陈北示意他低声,开口说道:

 “这炮我看着古怪。最近你听说没有,上面在商议招安地事情…。。”

 “这话不敢讲…不过昨天从俺那个同乡那边倒是听到过这事,可上面一直没有给明白待啊!要是他娘的招安。怎么今天还闹这么一出!”

 “没准是和颍上西边地那些官兵。”

 两人的交谈很有意思,要知道革左五营的官兵对卢九德这边地兵马称为“官狗。”对陈六那边的称为“官兵”称呼尊重贬低,双方地实力对比倒是一目了然,刘秦顿了顿,开口说道:

 “我琢磨着。咱们五营没准是和颍上那边的招安,而不是和这边。”

 说到这里陈北瞪大了眼睛。低声说道:

 “这他娘的不都是官兵们,哪来的这么多古怪。”

 正说着,那大炮已经是缓慢的推出了阵列,世王魏小北地阵中又是一阵慌乱,各级的头目驱动着士兵跟着大炮地运动缓缓向前。这么大的动静,硕镇上的官兵当然已经是看到,很快就听着一阵锣鼓的响声,想来是给各处传递警戒,让全镇的官兵准备防御作战,但紧张也紧张不到什么地方。这边防御的好像是个刺猬一般。

 革左五营的兵马攻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估计这次也是雷声大雨点少,那炮朝着前面推了一百余步之后。瞄准了硕镇防御工事的门户处,驱赶开靠着火炮太紧的民士兵之后,十几个人开始紧张的忙碌起来。

 距离过远,隐约能看见这边摆着门炮在那里准备,刘良佐地属下都是晒笑,心想这三百步地距离,革左五营的家底,到底什么炮能打到这边来,就算是打到了,又能对工事有什么损害。

 陈北和刘秦都是在踮着脚看这火炮地发,魏小北这对人马中其余的人也差不多,都是在这里看热闹,虽说魏小北营中不缺什么火炮,可这伙老回回营中过来的人,开炮前的种种准备做法都是有所不同。

 地上放上了个火盆,有人拿着烧红的铁钎看看周围,高喊了一嗓子:

 “把耳朵捂上!“

 周围的民士兵哄堂大笑,更有人在那里吆喝着“老子又不是没有见过开炮,在那里拿什么架子…”那喊话的炮兵掏出两团棉花堵在了耳朵里,轻蔑的笑了笑,拿起烧红的铁钎入了炮孔之中。

 “轰!”炮声轰鸣,刘秦站在那里只觉得两耳朵嗡嗡作响,地面在微微的颤动,身体踉跄着朝后面退去,本以为密集的队列,肯定有同伴在身后接着,可在身后是个空档,一股坐在了地上,浑身生疼。

 这炮的声音和威势,比他们见到的火炮都要大很多很多,在火炮周围看热闹的民士兵不少人都是被震得双耳短暂失聪。

 再看硕镇工事的门户处,已经是坍塌了一块,要是眼力好,能看到工事里面的人慌张成一片,这工事简易,一炮砸上去,起的砖石土块,倒是溅,对周围的官兵杀伤也是极大。*****

 世王这一营的民士兵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那十几名炮兵又是开始忙碌起来,的抹布清理炮膛,然后擦干,进火葯夯实,然后放入炮弹,动作迅速而有效率,很快就是完成第二发发前的准备工作。

 这次在火炮周围的人可不敢再那么大意的观看了,不用开炮的人提醒,民士兵们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空出好大一块地方。

 第二炮呼啸着打出,硕镇外围的工事门户那边又是被砸中,这次也是巧,落在距离上个缺口不远的地方,这也说明炮兵炮技术的良,两汾弹造成的缺口叠加,硕镇的工事已经被开了个口子。

 坐在地上才恢复了点精神的陈北开口说道:

 “这肯定不是老回回的炮,这他娘的就是颍上西面那伙官兵的家什!”

 他以为自己是在低了说话,可此时他双耳听力下降地厉害,这番话差不多是喊了出来。这话要是被人听见,搞不好就要被杀头。不过现在他周围的人都是听不见他在说什么。都是这种瞪瞪地状态。

 两炮一过,对面的工事里面已经看不见什么人,魏小北这一营的头目们拿着兵器拼命地打被震得懵懂的部下们。让他们组成队形向前,眼下官兵地防御工事已经被打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冲进去杀人。

 很快的,大炮后面的民士兵情绪都是被鼓动了起来,看着前面的缺口,他们也知道胜利就在眼前。每个都是大吼着举起自己手中地兵器,一队队的朝着前面地镇子冲去。

 不过水一般向前涌去的民士兵队列。中间却好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割开一般,不管在奔跑中阵型变得多么混乱,中间有条窄窄的区域,大家也不愿意跨入其中----以火炮炮口到缺口的这一条线。

 两声地动山摇炮声,工事的缺口,还有呐喊着冲过来的革左五营士兵,城内的刘良佐知道大势已去,也不顾得组织什么反攻了,野战打不过对方,城内巷战。自己手下的兵丁们。更不用提了。

 有兵就有荣华富贵,可也要有命去享受。花马刘这些事情还是分得很清楚,带着几百老底子的亲兵,朝着寿州城地方向狼狈而逃。

 除却革左五营地士兵之外,无人记得这场战斗的关键作用是一门火炮,因为这门威力巨大地火炮,出其不意的打开了硕镇外围工事的缺口,并且给刘良佐率领的官兵极大的心理震慑。

 一切都是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发生,等到革左五营的大队人马冲进镇子之中,大局已定了。

 这火炮自然就是胶州营淮扬军的将军炮,一门火炮,轻易的打掉了南直隶官军的一翼。这真可以说是四两拨千斤,巧妙无比,当然,刘良佐这一支连土匪都不如的部队太过无能也是重要的原因。

 世王魏小北的部队涌入硕镇之后,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领的兵马右翼完全暴在革左五营面前。

 尽管革左五营发生了内,可仍然是比官兵稍强,刘良佐率领兵马的突然崩溃,一下子让双方还算是平衡的实力对比突然间变得强弱分明,马守应和蔺养成在正面,魏小北在左翼,进攻打不过,退守的话,江南门户大开,若说是守城,对方要拿下来很费力气,但对方同样是长驱直入。

 眼下南直隶除却南京和凤还有力量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空虚之极,所有的兵力都是被调到这边来防御。

 若是南直隶失去,漕运通道和漕粮的供给马上就要中断,那北直隶和山西的军队恐怕马上就要无粮可用,更不用说北方的平民百姓,那大明的统治恐怕马上就要走向崩溃了。

 朱仙镇之败,朝廷的可战之兵也就是一点仍在河南湖广的残余,还有这南直隶的兵马,若是这支兵马再覆灭,一切休提。

 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的再隔了一个月之后,再次的发出求援求救的奏折和文书,到此时朝廷能用的兵力只有山东兵马。

 朝廷只剩下这一个选择了---镇东将军、山东总兵李孟统帅的山东十余万大军…

 十月初十的天气已经是有些寒冷,可在皇宫大内之中的崇祯皇帝却依然是面色红,气息也比平些,怎么看着就好像是天气热的时候。

 宫内的宫女和太监却心里明白,崇祯皇帝这是心情极差,心中有事去不愿意自己说出口,等待别人来说的状态。

 谁要是这个时候来触霉头,恐怕少不得一顿板子,活活打死了都是可能。

 朝中大臣们更是心中明镜一般,崇祯皇帝不想自己开口去调山东兵马救援南直隶,这镇东将军是个蔫坏,从来不说硬顶朝廷和皇帝的旨意,可也从来不按照朝廷的意思来做,根本判断不明白李孟到底在想什么。

 要说是造反,这些年实实在在的给朝廷立下大功,京畿防务这等残破的模样,也不见他有什么不臣之心。而且严格来说,是朝廷对不起他。这几年可曾发下一分钱的饷银,可曾有功当赏,细算是委屈了他。

 陈新甲那些招数尽管一步步地刻薄毒。可这山东总兵李孟也没有怎么闹腾,谁想到形势崩坏的如此之快。

 朱仙镇先是大败。朝廷觉得忠勇可嘉地左良玉、贺人龙都是狼狈逃窜,靠不住了,现在思来想去,也只是剩下这山东总兵李孟的兵马可用。

 但让崇祯皇帝开这个口,崇祯刚愎自用到了极点。让他开口去调山东兵马,他怎么能拉下这个脸来。

 “诸位爱卿。汝宁府陷落,崇王阖府自焚,南直隶凤中都一带情势危急,这样的局面,朕有愧于列祖列宗,可事已至此,各位,总要拿出个法子来啊!”能让崇祯皇帝说出这个“事已至此”这已经是让群臣惊讶非常了,可大家都是闭口不言。谁不知道。这位圣上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了脾气。要和你秋后算账地,没看到杨嗣昌自杀,莫名其妙的就把有功地郑崇俭砍了脑袋。

 还有着兵部尚书陈新甲的下场,谁都知道这议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连个转换余地都没有,说杀就杀啊,还是不要触碰这个霉头了,朝廷上连太监一起,都是口鼻观心,不动不说。

 “诸位爱卿,此时国家为难,正是需要各位出谋划策,谁有办法,快讲出来。”

 崇祯皇帝看着朝廷上这么安静,心中有些着急,开口催促了一句,谁想到他说完之后,朝廷上还是鸦雀无声,就连廊柱角落那边站着的大汉将军都是安静之极,一时间,崇祯皇帝居然听到了从门中吹进的风声。

 稍微错愕,崇祯皇帝登时大怒,厉声地喝斥道:

 “周延儒,你是内阁首辅,你先说,有什么主意可以拿出来!”

 内阁首辅周延儒已经是老巨猾,心中虽然是暗自叫苦,可神色却还不变,只是出列跪地,开口说道:

 “陛下,如今天命在我大明,贼虽有小胜,不过是回光返照,长久不了几天,陛下且安心等待,不出一月,将士们忠心用命,必有捷报传来。”

 这可是睁着眼说瞎话了,不过善祷善祝,别人倒也挑不出他的毛病,但这番近乎耍无赖地话,却是让崇祯皇帝直接就爆发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近乎是嘶喊道:

 “捷报,捷报,若是有捷报,朕怎么会在这个里问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每里巧舌如簧,可天下间的局面如此,你们还要这般,张国维,你有什么法子!?”

 兵部尚书张国维听到崇祯皇帝的问话,脸色也是变得很难看,法子大家都有,督师侯恂也讲过,卢九德也说过,山东兵马,目前就算是毒葯也要喝下去了,想不到饮鸩止渴的居然能在这里用上。

 不过这话却万万不能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讲出来可就不是毒酒了,搞不好全家都要跟着被牵连。

 内阁首辅、兵部尚书跪在下面,庭重臣一改平里辩论所谓大义那种吐沫横飞的状态,都是噤若寒蝉。

 崇祯皇帝只是觉得腹之间好像有股气在膨,整个人都要爆炸一般,可他就是不愿意自己说出这句话来。

 站在他后面的大太监王承恩偷瞧着崇祯皇帝的神色,看着皇帝地眼神不住地朝着两边的大汉将军处飘,心知这位天子可能已经急了,准备让锦衣卫拿人下狱,眼下地这个局面就快要失控。

 王承恩心里倒是明白,要是朝堂上的这些大臣真是被锦衣卫捉拿下狱,恐怕这事情真是不可收拾了,他知道自己的荣华富贵到底是来自谁,连忙准备向着自己的亲信使眼色,这时候出头,今后咱家保着就是了。

 他这边刚要开口,却听见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在那里喊:“有急报!有急报!”声音尖利,朝堂上诸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在朝堂外值守的小宦官,可听着他喊得这么声嘶力竭,人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心想莫非又是哪里祸事了?

 就连崇祯皇帝都是忘了发火,睁眼看着大门外,只见到一名小宦官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直接在门口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惶急说道:

 “万岁爷,山东巡抚颜继祖上奏,说是南直隶事态危急,他调镇东将军领兵前去救援,事急从权,未能及时上奏请旨,等救援事毕,在上奏请罪…”

 整个的大殿上,文武官员都是面面相觑,崇祯皇帝长出了一口气,坐回了龙椅上,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宽心在家中等着,等我回来,给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儿带一场天大的富贵。”

 出征之前,对依依不舍的木云瑶,李孟低声宽慰道。

 崇祯十五年十月初六,镇东将军、山东总兵李孟率本部兵马四万南下,救援南直隶寿州被困官兵,天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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