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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官军的填河 裂痕
 因为有涡水这百余步宽的河相隔,不管那一边先动手,另一边都会觉察到,必经趟河涉水,这想要不惊动对方太难了。

 河水虽然不深,但毕竟是速度要比平地上慢一些,而且这涡水是胶州营的火器范围之内,若是其他的大明官军,不管是火器还是工事,这完全不成问题,闯军和曹军聚起前锋,一个动员就能拿下。

 毕竟北岸那边仅仅是倒置的木栅,而不是开封城那高厚的城墙,但昨天死掉那三千多民,让李自成罗汝才心中都是惴惴,这些民炮灰在这样的冲锋之中,实际上作用比精锐士兵差不了多少,甚至还有所超过。

 毕竟打老了仗的军兵,都知道如何在战场上保存自己的性命,如果对方火器确实是的厉害,这些人未必会那么狂热的冲上去。

 大家都是有个估计,若是让陕西的边兵和老弟兄向上冲,死的人不会少于三千,而且这些人都是骨干,他们厉害了,火并、哗变都不是不可能。

 但再用炮灰去冲,昨掩埋尸体的时候,这些民百姓已经是胆寒,在驱赶上前可没有昨天那样的效果,对面的几万大军,倚靠着黄河和归德府最大的几个庄子,补给问题不大,可自己这几十万人,人吃马嚼的又要消耗多少。

 李、罗联军虽然有一定的后勤,但这个后勤军需所能提供的军粮补给,对这几十万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微薄,大多数还要依靠打开寨子和府县城池拿里面积储来补充,即便是现在,这几十万兵马,那些最外围的人有时候还要吃点树皮和野菜之类地。

 如果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相持下去。官军无所谓。可自己这边怕是要崩盘了,许多人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才跟随闯军吗,而这吃的,闯军目前只能是通过不断的运动,不断地攻城略地才能获取。

 闯王李自成确实是发愁,牛金星和宋献策几次和他建言,说是大王地气势已成,应当据有一地滋养。以图大事,而不是现下这般到处游战,徒费兵马士气。下面几个军将也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但目前罗汝才要回陕西,就连自己手下的不少人都是这个念头,但在陕西闯王李自成的亲朋故旧已经没有太多,他的亲族不是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就是被明朝的地方官吏杀了个干净,罗汝才却不同,他的部下里面陕西边兵的成份很大,回到陕西。收拢那些散地边兵,势力还会膨

 罗汝才和李自成合军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四万多人的规模,但这四万多人却都是核心的精锐,所以他才有和李自成平起平坐的地位,如果说再让罗汝才回到陕西,势力膨,两人的地位高下又该如何呢?

 这出生入死的造反打仗,到底是为了什么?

 几十万大军在南岸扎营布阵,除却在靠近河岸的地方布置越来越严密的防护之外。一直是没有动静。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闯营却推了十几门火炮到岸边,准备试着轰击前两排地工事,不过闯营的十几门火炮都是那种最老式的炮座,移动起来极为的麻烦,这边距离河岸边还有十几步而定时候。

 就看到对面的官兵合力的把木栅搬开,也是推出五门火炮,这种下面装着大轮子的火炮。移动起来可是要迅速很多。

 而且这官兵炮兵的装填弹葯当真是快的惊人。火炮推出来之后,三下五除二已经是装填好了炮弹。点火开炮。

 一共打了三轮,这次山东兵马用的是铁弹,威力虽然稍微差些,但程却更加地远,一看见第一汾弹的落点,推着十几门炮上前的那些闯营炮兵就是一哄而散,三轮炮下来,实际上也就是把对岸的火炮砸毁了三门,连个人都没有伤到,不过却向着闯军展示了一下胶州营这边的火器能力。

 警告对面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想要过来打,就要在我山东兵马的钢铁暴风雨的洗刷下过来,就要付出巨大地代价。

 轰隆隆地炮响之后,两边又是安静下来,如果不是李孟下达了命令,胶州营众将还以为双方就是把营地摆在这涡水两岸对视来着。

 闯军所有主事的大头目都是在外面看到了这一切,就连最乐观地人脸色也变的阴沉下来,默默的转回了营盘。

 李自成转回去的时候,却是盯了郝摇旗一眼,心中想道:“郝摇旗当跟我说,原来没有什么夸大的地方。”琢磨了下,回头看了一眼对面层层叠叠的工事,暗叹道:

 “果然是有我签订城下之盟的本钱!”

 又是这么安静了下来,夜深人静的时候,闯营中又是有人跑出来,准备把火炮拖回去,不是没有想过,趁着夜深开几炮找找便宜,谁想到对面的岸边火把通明,几门炮就那么摆在那里,炮兵也在值守。

 比较一下官兵的火炮和自家火炮的程,闯军的炮兵们还是悻悻然的把火炮拉回了自己的营盘,还是不要去拨的好。

 这一夜又是这么僵持着过去,深夜里,高一功曾经带着牛金星悄悄的进入李自成的营帐,面色有些难看的和闯王禀报,军粮最多也就是在能支撑十天,必须尽快的结束这场战斗,或者是打下另外的城池,闯王军帐的***亮到很晚…

 “大王,大王,河对面的官兵有动作了。”大清早,闯王李自成就被冲进来的护卫头领给叫醒,这护卫头领是江湖人士出身,因为武艺强才被提拔为护卫的头领。不过这大惊小怪地习惯却总是让人皱眉,李自成拿手了几把脸,闷声的说道:

 “铁通,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外面这么安静。要是有大工作,难道其他军将不会过来禀报吗?”

 “好,好,好”

 骑马出营的李闯在马上连说了三个好字,阴沉了两天的脸上,难得的看见了笑容,近面地木栅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是搬走,只有一队队士兵从高坡上排列到河边。据靠近查看地军官回报,坡顶到坡下的士兵都是火铳兵,而且队列之间的间隔很大。

 官兵这么守着,好像是浑身是刺的刺猬,根本没有办法下口,但自己撤掉了攻势,摆出这样的架势,显然是要打进攻了。

 现在的闯营,不怕他进攻,就怕他守。只要是扯出来打,人多势众,一人一口吐沫也淹死了他。

 不光是李闯高兴,就连罗汝才,以及李刘宗、刘芳亮等一众的大将也都是兴高彩烈的模样,唯一提出不同意见地就是田见秀,他不太确定的开口说道:

 “闯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他们这些打过的人,心中实在是有些摸不准这胶州营兵马的底细,但这时候郝摇旗却没有出声。刘芳亮却在边上嘴说道:

 “就算是有不对的,这堂堂正正拉开了打,也比咱们傻乎乎的冲上去送死强。”

 李自成看了罗汝才一眼,笑着说道:

 “老曹,野战的兵马,还是你手下的强些,如何?”

 这时候,罗汝才却没有昨的那么推。凝神看看对面的布置。重重地点点头,开口说道:

 “前队中军我的儿郎来主攻。大哥你给俺护着两翼。”

 说完之后,转头和自己的亲兵大声的下令,调集兵将在南岸和大营之间准备列阵,战官

 从北岸的河边到坡顶这边,一排排的火铳兵按照最大的间隔站立着,按照这种间距来进行轮换击,差不多要六排才能实现不间断的开火,不过他们在这里仅仅是戍守而已。

 在李家坡顶的后面,胶州营各营兵马都已经是开出了营盘,按照本营本队的兵马聚拢站好。

 李孟难得地穿着他全副的披挂,浑身钢的铠甲,背后是大红的大氅,骑着的马匹也是灵山商行特地从西域购来的高头大马,以李孟的身材,这一身打扮,真是显得威武非常,此时太阳刚刚升起,阳光照在李孟的身上,整个人都好像在闪闪发光。而陈六、张江、王海等人也都是穿着全甲,骑马肃立在阵前,李孟后面有十几名同样骑马地亲兵。

 凌晨士兵们都被军官们叫起,吃完早饭之后,就来到营外列队,众人自然是知道大战即将来临,对面是几十万地贼,不管战力如何,这个数目就很让人心惊胆战,人人心中都是有些忐忑。

 但看到自家的主帅在阵前来回巡视,人人都觉得心中渐渐被勇气充,山东总兵李孟在这些普通地胶州营士卒之中有许多传说,从一开始的起家到统领近十万大军,每一步都可以当作故事来讲。

 山东总兵李孟,他就是传奇,而今这传奇就在自己的面前,就要领着自己去作战,那肯定是从胜利走向胜利,自己还有什么要担心的。

 每名胶州营的士兵和军官都是自觉不自觉的直自己的膛,握紧手中的武器,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帅校阅。

 每营为一队,营和营之间都有不小的空隙,李孟纵马在各队之间奔驰,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的时候,他放慢了马速,在马上大声的喊道:

 “兄弟们,你们的背后是那里?”

 李孟说完一句,跟随在他身边的亲兵护卫齐声大喊,把李孟的话语重复一遍大喊了出去,李孟一开口,阵列之间已经是肃静之极,只有李孟的话在回

 下面的军兵一听到“兄弟们”这几个字,不约而同的感觉到心中被什么东西充,一时间感觉到热血***。第二句却都有些糊涂,背后是哪里,很多人回头去张望,不是营盘吗,有地人想的远些。难道是柘城。

 而更远处的那些地主武装充敬畏的看着这个场面。此时的胶州营几万人悄然无声,森然肃立,好像是一个神威凛凛地巨人,正在作他地准备。

 众人还在琢磨的时候,李孟已经替他们回答了:

 “你们的背后是山东,你们的父母亲人都是生活在那里!”

 “你们随我南征北战,这天下间,还有比山东太平的地方吗。还有能给你们和家人温的地方吗?”

 李孟的大声询问,下面的士兵开始地回答还是凌乱和嘈杂,后来则是汇聚成了巨大的声

 “没有!”“没有!”

 李孟一直南边,开口大声的喝道:

 “对面是什么,是几十万的贼,是肆天下的蝗虫,他们走一地就要抢掠一地,吃光所有的粮食,带走所有的青壮,饿死所有的老弱。如果我们不能挡住他们,这些贼就要进入山东,毁掉咱们山东的太平,抢走你们家人辛苦耕种的粮食,让你地家眷或者称为填河的炮灰,或者活活饿死,你们答应吗?”

 这些话已经完全的把士兵们的情绪调动起来,李孟这一段话说完,下面山呼海啸一般的回答:

 “不!”

 稍微平静,李孟出佩刀高举过头,又是大喊道:

 “拿起你们的刀,想想你们是为何而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是为了你们的的家人父老,为了你们爹娘的温和笑容,为了山东的太平。”

 又是山呼海啸地回答,但这次却不是回答李孟的问题。而是声嘶力竭的喊道:

 “愿为大帅效死。为大帅而战!”

 每个人在李孟的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自己的温。自己家人的温安宁,相比于其他处的有如地狱,山东这样地局面,自己这样地生活是从何而来,还不是李大帅功劳。

 靠近李孟坐骑的营队,有士兵已经是喊道地泪面,那种愿意去舍命厮杀的狂热完全是发自心底。

 “胶州营,向前!”

 李孟在马上向前挥刀,大声的发出了这个命令,亲兵们跟着大喊,每个营队的千总、把总,每列的士官,每一名士兵都是同声同气的发出了大喊:

 “向前!”“向前!”

 鼓声咚咚咚咚的连续敲起,而那些一直是边上凝神静气观看的地主武装,这时候才算是吐出口气,方才真是连出声都不敢出声,他们这才见识到,山东兵马之威,居然如斯。

 这些地主武装和他们纠集的民壮们也有用处,抗土填河,他们每个人肩膀上都是扛着装泥土的草袋或者是布口袋,还有人提着装碎石的箩筐。

 鼓声响起,他们接到了命令,连忙迅速的朝着河边跑去,给他们留出的路径就是火铳兵们之间的间隙,这些河南民壮们战战兢兢的跑着,每列火铳兵就是一堵活人组成的墙壁,两列就形成一条道路。

 这十几条“道路”从何路下坡,再从何路回到取土的所在,都有严格的要求。

 这些河南地主武装的民壮们,扛着泥土和碎石,小心的跑动,空隙足够的大,他们不会也不敢触碰边上的火铳兵们,这些河南的年轻人们,很多听方才李孟的演讲都是心动神弛,只想着,我要是在这胶州营中为一士卒该多好。

 而且这“填河”和昨闯营的填河不同,他们并不是炮灰,因为站在最前面的是胶州营的士卒,他们只需要在身后把土石丢进河中。

 第一排和第二排的火铳兵就站在岸边,鱼贯而下的民壮们把土石丢在河中,填起一块土地,他们就跟着向前一点,后面的大队也是跟着缓慢的向前移动。

 道路通畅,泥土用草甸和布袋装着,丢进水中不会被河水冲散。而夹杂碎石让填河的土地更加坚实。

 道路通畅,不是一拥而上,而是规划好道路和轮次,同样是填河,官兵们做的可就是比闯军效率要高许多。

 在对面正在列阵准备击地闯军诸将。看见这川不息的填河人。田见秀拿手拍拍自己的额头,嘴里面骂了一句。

 而中军的罗汝才则是神色谨慎,方才对面传来的喧哗和大喝,他还嗤之以鼻,但此刻却是凛然,他是老,但也是久经战阵地老将,自然知道眼前这一切到底是代表着什么。“用兵聚散为常以为上。”

 对方地兵马阵列,严整到这样的程度,想想郝摇旗所说的对方的可怕,还有那些原本以为匪夷所思的传闻,现在看来未必是夸张。

 尽管为了不让官兵的火器发威,罗汝才和闯军这边把阵线的很后,距离河岸边差不多有三百步,这也是为了给自己的骑兵有冲击地空间。

 但所有在阵线前列的人,都能看到对面严整列阵的胶州营火铳兵,以及在其中涌动的填河人群。河中不断的溅起水花,对方的队伍不断的向前移动。

 这些士兵移动的速度并不快,可给人的压力却是越来越大,罗汝才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冲着身后吆喝道:

 “老九,你领着五百骑上去转转,对方火器厉害,小心着,不要被打着!”

 一名年轻些地军将抱拳领命,骑马招呼一声。领着几百骑狂奔而出,而今这等率大军者,都是喜欢收义子,有了义父子的关系,也是九族之内的亲戚,比起外人来,关系肯定是近了许多,用起来也放心。

 罗汝才也是不能免俗。手下也有所谓的“十三太保”至于为什么凑个十三的数字,这就说不明白了。

 此时的涡水河已经被填起了快有一半的距离。站在第一排的火器统领看见对方的骑兵开动,他也是大声的下了命令。

 第一排地火铳兵直接是高举着火铳,走进河中,涉水先上北岸,第一排移动,后面的也都是跟着移动,火铳兵都是在水中有些艰难的朝前走去,五十步而已,并不远,在轻骑还没有兜过来之前。

 胶州营的火铳兵前一步上了南岸,后面那些还在填河的民壮们有些错愕,马上就被军官们和他们头目的吆喝以及咆哮给驱动起来“不要停,又他娘的不要你们去前面拼命”“谁再发傻,老子砍了他!”

 率队的火器统领上岸之后,朝前十几步,左右看看地势,把自己手中地火铳竖立起来,立正不动。

 他就是个标杆,其余地火铳兵们都是在他的左侧排成战斗时候地阵型,转眼间,已经有六排,将近四百火铳兵上岸了。

 轻骑已经是近,火器统领稍微一估算,发出了号令,罗汝才的这位九太保行动非常的谨慎,骑兵的速度不快,一直是试探着前进,可还是有几匹马进入了百步之内的范围,胶州营的火铳程虽然是百步,但一般都是讲究放进到八十步或者是六十步然后再开火。

 但在不同的战局下,要有不同的应对策略,一声令下,第一排的火铳都是举起,稍一准备就是齐声的开火。

 百步之内好歹是有效的程,又是几十支火铳的齐,进入这个击范围的几名曹军的轻骑,连人带马都是给打了下来。

 那九太保马上判断明白了局势,对这个火铳的阵列,百步之内是危险的,连忙的发号施令,那几百骑都是在外围兜住了马,开始绕起***。

 说起来,大阵距离这河边一共也就是二百步的距离,火铳兵的阵线和程叠加,就是一百二十步左右,那轻骑就好像是没冲出来一样,动作间很是局促。

 碎石筐、土包还在不停的丢在河中,坡顶上的火铳兵都是趟水过河来南岸列队,也许是田见秀和郝摇旗前里冲阵在火铳面前的伤亡实在是太大,对面大阵兵马虽然是势大惊人,却没有敢于动作的。

 “闯王,动用车,或者是调火炮上来?”

 高一功看着战局有些着急。李自成闯军的攻城武器以及重型火器,保有量比其他的民军马要高出许多。

 罗汝才和张献忠这种一直被官军追击,和闯营合军之后才有些安稳日子过地兵马几乎没有什么重型武器。

 眼下对方的火铳兵在河岸上刚刚立足,按照高一功的想法,应该是趁势的把这些火铳兵打回河对岸。要不立在这里。一步步这么推过来,这仗还怎么打,尽管要让这些火铳兵回到对岸,恐怕要付出的伤亡肯定很惨重。

 车是那种厚木板顶在前面,上面放上沙包和棉被,用人力推着前行,因为前面是木板和沙包,所以对面地弓箭和火器一般无法对这车造成什么伤害。用车掩护着身后地步卒,就可以直接的冲进对方的阵列之中。

 看起来,对付这胶州营的火铳兵,这车是最好的工具,眼看着对方只有火铳兵上岸,而没有火炮,正可以用火炮来进行压制。

 这一仗罗汝才既然是在中军,那主导者就是罗汝才,李自成正在左翼的阵前,听到高一功这么说。闯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转头看了眼边上罗汝才的中军,淡淡的开口说道:

 “车和火炮在攻打开封城地时候,已经是颇为的破败,拿来给曹用,那不是给他帮倒忙吗,莫要做这多余的事情?”

 高一功一愣,却马上是明白过来,他可是闯军中难得的深沉角色,心思也转悠的快。方才李自成朝着中军瞥那一眼已经是说明很多问题了,稍微安静,高一功又是上前低声说道:

 “闯王,这大战在即,辎重补给不能有失,末将先去后面押后,走的远些,免得除了纰漏。”

 李自成不动声的点点头。高一功招呼几个人。拨马朝着阵后转去。

 这边在算计,罗汝才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他转头看看两边的兵马,朝着地上就是一口吐沫,嘴里低声的暗骂几句,一脸严肃地和身边的亲兵命令道:

 “快些告诉李闯王,那官狗就是个刺猬,在岸边一口吃不下去,骑兵步卒冲不起来,咱们大家伙把队伍朝着后面退一退,扯出个冲锋的地方,俺老罗先退了。”

 那亲兵一走,罗汝才就和后面的几名亲信将领冷声的说道:

 “退,每个人都给我看住你们手里的儿郎,不要。”

 听到罗汝才的这个命令,就算是他的亲信也有些不理解,一人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大将军,咱们中军一退,怕是整个阵线就散了,闯王那边会不会怪罪下来。”

 罗汝才在自己这些心腹面前,可是没有什么隐瞒,黑着脸冷声说道:

 “怪罪他娘,他那边那么多攻城打仗的家什都是放在阵后,让咱们光膀子去送死,凭什么,还他娘的仗义闯王,快退快退,退个三百步,要是这李闯没个表示,咱们撒丫子散伙,娘地,那里不是咱们过不好,大不了再去招安。”

 天底下最盛的三股势力,闯王、八大王、曹,罗汝才是最不坚定的一个,几次都是主动和朝廷谈论招安,而且曹罗汝才的兵马行事最肆无忌惮,剽掠成,不分穷富,这或许和他部下大多是边兵出身有关。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正在阵线上严阵以待的胶州营火铳兵紧张戒备的举起了火铳,准备应战,谁想让他们愕然无比的是,对面那李、罗联军,开始缓缓地后退,这是什么鬼动向,大家可都是糊涂了。

 罗汝才说退就退,闯军在两翼地军队一阵混乱,闯王也是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反应也是不慢,几十名传令亲兵骑着马在各处的奔跑通知,那些混乱过后,各队也是缓缓地向后移动。

 有件事情,不管是闯王还是罗汝才都是做到了前面,大营在一清早就已经是开拔,朝着西面而去,远离这个战场。

 在涡水北岸坡上的火铳兵们都已经是到了南岸,差不多两千一百人的阵列,排成了四排。

 填河的工程快要结束,李、罗联军还是在不停地退却。后退时候的混乱,想要控制住并不是那么容易。

 远远的看着坡顶,一杆大旗缓缓的坡顶升了起来,上面黑底红字,血红的一个“李”擎着大旗地骑兵控制着下地马匹慢慢的向前。在这掌旗士兵的身后。是杀气森森,严整向前的胶州营方队。

 有节奏的鼓声一直是在响着,长矛方阵的士兵们竖立拿着长矛,列队通过前面那些民壮填上的土地。

 前两个营过这土地的时候,还有些磕绊,但走过之后,差不多就是踩踏地平整了,那些填完河的民壮。都是站在土地两边的河中。

 他们要是朝着后面跑,肯定会扰阵型,反正闯军已经是远离了河岸,他们直接就是跑进了河中。

 看着山东兵马用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严整阵型走过土地,这些地主武装集中起来的民壮,此时觉得自己也为这大战中出了一份力,心中很有些自豪的感觉,都是站在两边的河水中大声的欢呼。这一退不要紧,差不多退后了七百步,罗汝才和李自成都是把所有的轻骑放在了阵前。生怕对方因为这个掩杀过来。

 不过这一退,也代表着李自成和罗汝才两军在合兵之后,纵横中原的月期地结束,这种联军,在面对强敌和巨大压力的时候,很多矛盾都被催发出来。

 李自成领着几名心腹亲自去罗汝才所在的中军商谈,双方简单的交谈了一句,这才是定下方略,算是统一认识。

 闯军的马队和步卒开始朝着中军调动,既然是不愿意独自的打前锋。那么就联合起来吧。

 胶州营的营方队从河对岸有序并且迅速的过河列阵,十二个营方队缓缓的展开,在战场上构成了一道长阵线,后面又是十二个营方队。

 这二十四个方队在战场上排成两列,彼此之间留有一定的间距,竖立如林地长矛,验证有序的队列。

 二十四个方队就好像是二十四座小城,南岸大片的平原。李、罗联军布置在前队的人足有四万。可四万对不到两万人。李、罗联军的每个人都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一时间罗汝才和李自成想。或许退这几百步不是什么坏事,就近接战,怕是顶不住啊!

 “弟兄们,不用担心什么身后事,俺老罗都给你们管着呢!”

 “只要我李自成有一口饭吃,兄弟们的家眷就有口饭吃,老李没吃的,就割给兄弟们地家人吃!”

 李自成和罗汝才都是在己方地阵列中大声的发话鼓动,这第一批冲阵地士卒,在胶州营的火器面前几乎是必死的。

 但这样的先锋,还不能用那些炮灰民,因为那些人固然有狂热赴死的心态,也随时有可能被对方打回来,不可控的程度太高,只能使用这种老卒,大战在前,李、罗两人也顾不得什么算计了。

 两军中的老卒,或者是自愿,或者是签,总归是选出一批人,这也是每逢大战前的规矩,众人倒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听着两个人这么说,还有人吆喝着大声说道:

 “闯王爷,咱老赵这辈子跟您不后悔,下辈子还给您拎着刀拼命。”

 “大将军,五年前要不是你,小的我就被人吃了,这命就是您的,您老可要保重啊!”即便是李自成和罗汝才这样的铁石心肠,面对这些死忠的话语,也是有些激动,李自成在马上抱拳深深一揖,罗汝才擦擦鼻子,大声的吆喝:

 “娘的,去吧,老子肯定给你找套好的棺材。”

 在南岸的二十四个方队彼此之间还在做着细微的位置调整,火铳兵们都是跑到了第一排去站立,还有部分则是聚集在这大阵的两侧。

 差不多有三千名火铳兵站在大阵的最前面,排着整齐的队形站立,引领步点的鼓声也已经是停歇。

 战场上稍微安静了下,突然间,李、罗联军那边的鼓声大作,那边的民兵卒都是齐声的呐喊。

 最前面的步卒开始走出阵列,手中拿着刀向前靠过来,这些步卒们的步伐不快,就和向前行军一般,队形很散,横排很松散,而竖列却很深,在这些步卒的后面,还有骑马缓步跟上的骑兵。

 第一次的冲击,闯军差不多就动用了将近一万人,就是要冲击官兵的阵列,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胶州营这边的鼓声在这个时候同声的响起,最前排的火铳兵们,也开始向前迈步移动,后面的大队也都是慢慢跟上。

 刘宗在阵中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看了一会,猛然间大声的对身边的部将说道:

 “这么打不对啊,那些官狗一动,阵型肯定要,这不是来吗,哈哈,一定是那些文官又是催促快些打,给咱们捡了便宜,小的们准备跟上吧!

 刘宗是个直肠子,肚子里面藏不住话,闯营和曹军中的将领也都是惊讶非常,官兵的战术应该是以静制动,这么对冲,莫非是脑袋坏掉了。但既然如此,就说明自家有机会,纷纷的喝令,后队做好准备。

 在坡顶上,马队的骑兵簇拥着中间的李孟,李孟看着对面的即将爆发的战斗,开口对身边的王海说道:

 “火器只能是把对方打散打跑,这些贼转眼间又是收拢起来,咱们胶州营的兵马也快要被火器养出富贵毛病了,要取胜,要给贼们一个不能忘记的教训,怎么办,只能是真刀真的去撕杀,去给他割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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