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正义感
边说边走,总是感觉不到时间,很快,李孟他们就到达了逢猛镇,说是镇,也就是几百户人家聚在一起,说起来这人还没有薛家千户所多,不过这逢猛镇的位置很不错,是浮山所,即墨县,胶州,灵山卫几个地方陆路的
汇点。而且逢猛镇还靠着一条河,运输也是方便不少。
各路做生意的人都是汇聚在此,或者是互通有无,或者半路歇脚,总的来说,也算是有小小的繁华景象。
距离这个镇子还有二里路的时候,李孟一行人从小路走了出来,上了大道,这时候能看到人可就多了不少,这时候,李孟他们才想到,若是在这大道上遇见官差或者缉查私盐的盐丁怎么办。
正慌张的时候,站在路边的一名小伙子笑着
了上来,开口说道:
“几位客官是不是要卖盐,是卖给王家还是卖给林家,看各位的样子,想必是第一次来这里,不如小弟带路如何。”
李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赵能却在边上了松了一口气说道:
“原来是收盐的中人,这逢猛镇应该是没人查了。”
赵能前几年曾经是被征发出去修城,也算是见过些市面,他跟众人解释说道,行销私盐的盐商在各处收盐的时候,很多产私盐的都想把盐卖给他们,可这毕竟是有风险的勾当,谁也不敢吆喝着来。
干脆是雇佣些聪明伶俐的人各处行走守望,要是有人要卖盐,就上前领路搭话,赚点小钱,听到这里,李孟明白了过来,这不就是中介吗,赚的就是中介费,有这个就方便了,当下开口说道:
“兄弟,你要多少辛苦钱。”
那小伙子一愣,心想这位也太直接了,这些做私盐中人的一般都是在买卖完成之后收钱,而且还不能明要,要说“请赏几文糊口钱”客人要是蛮横不给,也只能是认了。谁想这位直接开口问,不过看着李孟虽然瘦削,可是身材高大,而且身上有些让人害怕的气质,也不敢多说,只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不敢隐瞒客官,十文钱…”
看着李孟犹豫没有说话,这小伙子咬咬牙,又是说道:
“客官若是觉得多,七文钱也可。”
谁想到李孟在怀里一摸,一下子拿出来一串钱,将近五十文,直接丢在了那小伙子手里面,笑着开口说道:
“我们第一次来,想要卖的价钱高点,要是价钱满意,我再给你加钱。”
这小伙子做中人还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大方的客人,手中将近五十文钱,而且说是等下还要加钱,这小伙子的热情顿时是高涨了起来,笑容也是变得真诚了不少,拍着
脯说道:
“几位客官放心,我侯山在逢猛镇也是有名号的,肯定让这盐买个好价钱!”
说话间,朝着李孟的车子凑过来,笑着说道:
“打开盐包看看货
,才好去说合价钱。”
笑嘻嘻的就要去开盐包,一凑近却看见盐包下面
着的
刀,私盐贩子和盐枭都是亡命徒,有兵刃并不稀奇,可这十二个人小私盐贩子,却也有这么好的兵器,就显得很不寻常了,不过想想李孟答应的条件,心里面还是热火起来。
一打开盐包,侯山伸手翻检几下,显得很是疑惑,把草袋子的口打开大些,又是朝里面掏了把,放在手里细看,这时候,军户们都是把东西放下,围了过来,心想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客官爷,你们的盐都是这成
吗?”
李孟有些摸不到头脑,伸头看看,盐粒没有什么异常的模样,跟着点点头,不过那中人侯山的下句话,让他差点跌个跟头:
“客官爷,你们居然一点沙子也没有掺!?”
且不说这侯山的称呼越来越客气,这话的内容却太让人哭笑不得了,敢情掺沙子才算是正常的路数。
接下来这侯山很有把握的领着李孟一干人朝着镇子中心走去,大凡是做中介的都是口舌灵便之人,不管是古今皆是如此,即便是四百多年前的明朝,一个小镇上的中人也是不含糊。
原来这逢猛镇很久以前就由私盐盐商来这里收盐,不过那都是一年在
秋的时候来一两个月,大概是六年前,逢猛镇开始有盐商,长期的住在这里收购的私盐,听起来应该是鲁西和鲁南口音。
说起来山东的盐政一向是老大难,盐场出盐无人愿意购买,因为北面是北直隶的长芦盐场,南边是号称天下第一的两淮盐场,这两边的官盐,私盐都是行销天下,挤在中间的山东盐场那有什么好日子过。
平时没有盐商愿意在山东这些盐场出盐,一向没有什么销路,这些私盐大商人来逢猛镇收盐,总算是有人买盐了,莱州南边的盐场和海边那些煮海晒盐的小户人家都是把盐卖到这里来,尽管有明白人说是这收购的价钱比起外地来要低不少了,可对于莱州难免这些人来说,又得卖就不错了。
而且李孟他们还知道了一件事情,原来灵山盐场的所谓官盐也是卖到逢猛镇来,而且经手人是牟巡检。当然,牟巡检本身就是莱州府最大的盐枭。
说了这么多,李孟倒是全明白了,灵山盐场是官营的产业,管理混乱,
没有什么产量,全是靠收取像是李孟他们这种煮海熬盐的军户民户的盐,然后掺上沙子。卖到逢猛镇来。
等于是坐地转手,几倍的利润,甚至是十倍的利润到手,怪不得,那个牟巡检和手下的盐丁对缉查这些私自卖盐的民户这么起劲,怪不得卖到盐场的私盐就不是查的那么严,原来有这么一层原因在里面。
想想这牟巡检和手下的盐丁给李孟的所见所闻,欺凌弱小,
婬妇女,严格来说,几乎就是一帮披着巡检盐丁外皮,烧杀抢掠的土匪,禽兽!
薛家千户所的大部分军户平
里面填报肚子就算是奢求,可还是要被牟巡检这些人凌驾在上面敲骨
髓,
血吃
!
想到这里,初次杀人的那种负罪感突然间消失了许多,几乎是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