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爱妾
辰时已过了,天上密布的
云终于等来了一阵疾风,开始涌动着翻滚着,雷声越来越密,预告着一场大雨即刻来临。王都街道上,人们开始急行,将要出门的人只能留守,随着疾风一阵紧似一阵,街道上也越发地冷清。
王都西南有一条清幽的小巷,巷内有两座相邻的府邸,王宫护卫军统领虎贲氏的南宫府和其长子伯典的南宫别院。疾风中,一骑马正由巷道向南宫府疾速行来,到府门前,马上人翻身下马,对府门外执守的府卫拱手道:“马上到了,快去禀将军!”自己则牵了马立在府门外,向巷口处张望。
不一会儿,一辆素丽的马车在几骑人马随行护拥下驶进巷子,向府门行来。
此时,豆大的雨点已随风倾落,劈哩啪啦扣打着府门前的青石地面。那素丽的马车疾行到府门前,护拥的人立刻翻身下马,齐刷刷地立于府门两侧。一边早有府卫上前开了车门,撑起一顶素绸竹伞,弯着身子,恭
车中人。
府前不远处一棵榕树后,周筱青和叔子烈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华丽的一幕。
“会是谁来了南宫府?”周筱青低声自语。
“定是位重要人物了。”叔子烈道,一般人怎会有这种规格。
周筱青点头同意,她知道在西周,能坐得华丽马车,有卫士护拥的不是达官就是显贵,再看那柄竹伞,
巧素雅,倒象是为佳人而备。
果然,一位小巧玲珑的素丽佳人,正用柔柔的玉指轻提了罗裙,缓缓步下车门。刚一落地,就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揽入怀中,珍宝似地拥住。
“爱妾!”孔武的王宫护卫统领虎贲氏温柔地唤道。
“大人!”佳人低呼。“快快进府。小心淋着。”虎贲氏边说边将佳人轻拥进府。
府门两侧
立地卫士见任务完成。急忙将各自马匹牵入府中。府卫重新闭了府门。将斜风骤雨挡在门外。
贲氏地爱妾—筱青
了口气。忽然心跳加速。手心
热。身体不能自控地哆嗦着。
一旁地叔子烈见状扶住周筱青。急问:“怎么了。怎么了筱青?”
周筱青不明白自己何以如此激动。她手抚左
。眼睛盯住南宫府门。好久说不出话来。
“别吓我。筱青!”叔子烈害怕了。周筱青受折磨捱鞭打地时候都不曾如此。为何见了这情景会如此激动可如此是好!
忽一阵琴音响起,如水
般时而舒缓时而湍急,时而沉郁时而兴奋,如心弦起舞,如情思涌动,与雨声唱和,与风声和鸣。
“伯典!”周筱青低呼。叔子烈见周筱青终于说出话来,长舒了口气,再一听她唤的是那个伯典,转头四下看看,除了倾落的雨,并无他人。
“子烈,你听,是伯典的琴音!”伯典的琴音抚平周筱青悸动的心。
叔子烈抹了把脸上的雨,去找他吧,小心淋病了!”
“子烈!”周筱青
眼歉意“和我一起去吧,避避雨也好啊!”叔子烈摇摇头,大步跑走了。
周筱青只得走到别院门前,扣门。一府卫出来,见是周筱青,知是公子之友,赶忙让了进去。
巷尾,叔子烈伫立雨中,看着周筱青走进南宫别院,走近她的伯典,他的心重重地痛了一下,大声喊道:“筱青,我等你回心转意!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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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请更衣!”南宫别院,袅娜的妾奴为周筱青送来一套崭新的素锦衣裳。
周筱青低头看看自己形如落汤之
,赶忙接过,又生怕
衣显
自己的女儿身,不得不略躬着
。
见周筱青怪模样,妾奴掩嘴轻笑“这么大的雨,旁人躲都来不及,公子怎会淋成这样?”
周筱青不好意思地笑笑,四下看看典呢?”
“公子在书阁抚琴。”
筱青到无人之地换了衣裳,将头发重新束了束,向妾奴要了绸伞,径直往书阁而来。
书阁正是周筱青昨
藏身之所,她轻车
路,不一会儿到了。开了门,一股浸着雨
的墨香味飘进鼻孔,十分舒服。走进去,仍旧是
阁竹简木椟,也不迟疑,循着琴音找上二楼。
二楼周筱青是第一次踏足,只见木板做地玉帘为窗,地上蒲席,帘外
台,
台之上,伯典指尖轻绕幽然抚琴,一双眸子望向雨丝深处,仿佛雨中有丽人相顾。
周筱青将绸伞轻轻置于角落,慢慢走过去,隔着轻漾的玉帘,凝视着伯典。伯典一袭素
深衣,长发披散,那清奇的背影令周筱青
惑,疑为天上神宿。
忽然琴声歇了,低柔的声音响起“你回来了!”
周筱青沉浸在幽幽的意境中,她怀疑伯典是不是**凡胎,怎会如神仙般虚幻,又有使人痴
的气场,连同那低柔的声音,都似飘在空中。
“是不是我背上长了什么,看个没完?”伯典起身,
开玉帘,向周筱青走来。
周筱青回过神来,原来伯典并不是天上神仙,他正微笑地向自己走来呢。
“是啊,”周筱青做了个深呼吸“难道你不知道,你背上长了什么?”
典诧异。
“长了眼睛啊!”周筱青打趣。
伯典一愣,继而笑了起来,洁白的贝齿闪动晶莹的光泽,一双眸子更深遂了。
“有没有兴趣合奏一曲‘关雎’?”伯典自袖中取出玉箫。
“什么?”周筱青没听懂。
“筱青兄难道不知‘关睢’?”伯典将玉箫置于
边试了试音。
筱青感到自己脸上发烫,好出丑啊,我的伯典呐,千万别拿这么难的题考我,拜托拜托!
忽然灵光一闪,这名字怎么有点
?“有了!”周筱青拍了拍手,朗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关睢是也!”
伯典被周筱青的样子逗乐了“筱青兄真是可爱至极!”
“好吧,你来抚琴我来
唱。”
周筱青暗叫不好,自己哪里会抚琴呐,自小勉强学的是钢琴,也大半扔掉了。如何是好!
伯典见周筱青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微笑了,不再看周筱青,收起玉箫,重新坐于席上抚琴。
楼外,斜风骤雨已化为丝丝细雨,淅淅沥沥,如一曲
绵的诗。楼内,悠沉的琴音轻绕,配合着抑扬顿挫的
哦,如梦似幻。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
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
周筱青静静地欣赏着伯典的诗乐,欣赏着诗一般的伯典,她仿佛看到一位绝
佳人,在睢鸠鸟漫飞的河面,在天青水绿的沙洲,一会轻摇船桨,一会素手采摘着
绿的水草,不时抬头对着岸边痴痴抚琴的男子浅笑,那媚生的靥窝,颤动的双睫,莹润的香
,令天地沉醉,男儿痴狂…那美人幻化成蔷的样子,如水雾般隐去了。
周筱青沉醉于诗乐中的水墨之境,缓缓地
起珠帘,步到伯典身旁,伯典又再
了一遍,指尖滑过琴弦,一曲终了。
“伯典,我来的时候看到蔷。”周筱青道,她猜他已知道蔷回来的事了。
果然,伯典并不惊讶“是的,她回来了。”
“你不去见她?”周筱青傻傻地问,奇怪,伯典
恋着蔷,自己好象没有醋意?
伯典转头看住周筱青,想说什么,却只煽动了一下嘴
。
忽闻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一个妾奴上楼来,含笑向帘外道:“公子,今
大人要您过去晚食!”
伯典眼睛一亮“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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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申时,落了半天的雨终于停了,原本晦暗
霾的天空放出光亮,整个王都又恢复了生机。
南宫府,丰盛的晚食就要开始。家臣妾奴们手里端着盘爵碗角,抬着尊罍鼎卣,于府中忙碌穿梭。
厅堂上,南宫夫人立于门边,望着雨后的天空发呆。她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透过脸上松弛的皮肤,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娇美。
“夫人,站在那别着凉了,来饮热茶吧,!”蒲席上,一位稍年轻些的妇人招呼着。
夫人依言来席上坐了“梅母,差人把我儿也叫来吧!”
被唤作梅母的妇人笑答:“大人早知会过去了,想是快来了!”
夫人点头“听说我儿之友住进别院?”
“听说是相
甚好的一位君子。”
样也好,我儿独住别院,未免过于寂寞。”
梅母点点头,忽发现夫人额前一
白发“夫人莫动。”抬手将白发拔了去。
人叹息“不觉间成老妪了,拔再多白发又能怎样,韶光已逝。”
“夫人莫要伤感,”梅母劝慰道“任谁都不能恒久年少,就说那妾,别看她现在美貌,过个二三十年,还不如我们呢!”
“不然,那妾气质非常人能比,就是老些,也不会丑过我们。”
“那妾若不是有大人宠着,能那般美好?我俩若也得大人宠爱,怎会早生华发。”梅母向外面看了看,小声抱怨道:“一个妾,出去探个姐妹,又配车又配兵士,还亲自
接,这等规格,不说我们看着不舒服,在外人眼中也非常礼。”
他去吧!”
“夫人,饮食已备好,请夫人过目!”妾奴在门外道。
南宫夫人携了陪嫁女梅母,来到内阁,见六张案几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几上牢
素餐,酱菜凉菜,甜酒黍酒都已备好,几旁竹篮内,饮酒器具也已备齐,只待主子席坐。
“请过大人了?”夫人问。
“还没有,奴婢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