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雕花药匣
老太太点点头,缓缓道:“姹儿怎地也不说?岳丈的寿
,云儿便是再忙也是要去的。”
子姹勾头不语。老太太又向杜夫人道:“我记得秦家还有个女儿是吧?”杜夫人道:“老太太好记
,秦候爷身边还有一位少爷和一位小姐呢,子由少爷如今在户部当差,嫣儿则也跟姪儿一般,正待字闺中。”
“唔。”老太太没什么表情地“那丫头我也见过,端的是皇妃家出来的孩子,那气派自是不同些。只不过,可惜呀…”究竟“可惜”什么,她却又不说完了,只听得旁边的子姹脸色忽地发了些白,而杜夫人也觉着了些异样,顿时也不语了。
却正好这时丫头上来传话,说是饭菜都预备好了,老太太便笑着招呼道:“略备了些酒菜,杜夫人与小姐就请于花厅内入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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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要回秦家去?”
西林苑里,喜儿听徐嫂这一说,手上正要晾的
衣裳都差点掉了下来。“小姐怎么说?”徐嫂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震惊,但见她如此模样,也不敢多问,便道:“少夫人说,大少爷若有空,自是要回去的。”
喜儿丧气地衣裳丢进盆里,坐在石阶上生起气来。徐嫂不再多话,慌忙又接着把衣服晾好。“我去找小姐!”喜儿忽地又站起,转身进了屋。
子姹正在蔫蔫地翻着一本诗集,但其实也只是翻翻而已,
就看不进去。
“小姐,老爷大寿,你真的要回去?”喜儿气呼呼地站在面前。子姹头也没抬,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出似的,幽幽道:“如今连老太太都知道了,我能不去么?”
“可是,大少爷他不一定有空!”
“你放心,没空也会变得有空的。”她苦笑了一声,单手斜斜地撑起头来“百善孝为先,凌家家风维持了这么多年,首先老太太就不会准他这么做,然后,他做为一国之相,而且秦世昌又是龙煜的舅舅,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就让大少爷一个人去!”喜儿赌气地。
子姹好笑地瞄着她:“那你去跟他说?”
喜儿被她一语噎住,又趋上来摇她的手臂“去了肯定又不开心,那秦府里的无论哪一个人,都只会让你难过,为什么要去呢?”子姹叹气“我如今已今是‘相国夫人’,他们纵然不认我,但想必还是得给凌云几分面子罢?左右就这一次,别再为这些事横生枝节。”
喜儿噘着嘴,不出声了。
回府替秦世昌祝寿的事,凌云早已经跟她提过了。只是她一直只是含糊地应付了过去,并没有提过想怎么做,而凌云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些往日她在娘家时的境况,也未多说,只叹着气安慰她“往后若还有人敢为难你,那岂不是跟我过不去?”便再也不准她提及不愿回去一类的话。
到过了两
,也就是初五这一
,早膳过后,老太太唤了允儿到了西林苑,
代她一些回门所需记着的事务。子姹听了老太太的吩咐,打起精神去梨雪斋与凌云商量细节。
彼时凌云正在服药,桌上摆着一个装着丸药的非常好看的红漆木匣子,上面雕着一些奇特的花纹。子姹望着那花纹顿了顿,才走了过去。
“吃药呢。”她随口地说。
凌云放下水杯,从后面拥住她,嗅着她的发香。“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了你好一阵了。”安然被他拥着的子姹微笑,拿起桌上的匣子把玩。“这泷国的雕功天下闻名,如今拿在手里细看,真真是名不虚传。”
凌云手臂一僵,接着把她掰转过来,可是她脸上除了如往日一般的微笑之外,并没有更多的别的情绪。沉默了一阵,他只好叹气:“这个,是上回她给的解药。你别想多了。”
“我知道。”子姹静静笑道“不过是逗逗你罢了。”
凌云蹙眉,把她拥紧:“姹儿,你别总是这么安静好不好,我真的一点也看不透你在想些什么,我后来真的没有再见过她…我也真是可笑,居然会对一个女人做这样幼稚的解释!”
子姹忽地笑出声来,从他怀里挣开,离着一步远,说道:“我从来没要你解释,其实我也早就知道她留了解药给你,因为她也一样是个为爱所困的女子,她没有想过要置你于死地的。”
“一样为爱所困的女子”说完,她才心惊起来。只是还好,他的注意力并未在这上面,而只是顿了顿,转而勾起她的下巴,语含痛意地:“你这么了解她?我也为爱所困,你为什么一点也不了解我。”
子姹勾
:“因为我跟她都是女人。而你——你是男人,有种男人生来就不是被人去了解的,如果有人想了解你,那么他会发现,他会越来越不了解你。”
“哦?”他蹙起眉来,眉间一派英气“你觉得我深不可测?”
“唔…”她含糊地摇摇头。“不是?那是为什么?”他好奇了。她只好含笑眨眼:“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测’你,怎么会知道其深‘可测’还是‘不可测’?”
凌云一愣,见她要退开,瞬间伸手将她捉住,咬住她的耳垂:“你这丫头,今
也捉弄起我来,看我饶不饶你!”一阵轻
使得她颤栗不止,好不容易挣脱开,脸上早已经红晕遍布,散落的发丝也变得凌乱不已。
他捉住她的双手贴在心窝,止住了笑意,说道:“你不想了解我,我却想了解你。我以为自己能摸透一切,可是却不包括你,——姹儿,你能不能给我更多一点时间,让我去了解你在想什么?”
子姹不置可否:“我跟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是不同的。”他温柔地拂她的发丝,在她身前轻语。“我承认我喜欢她,可是,真正使我
了阵脚的却是你…”而子姹仍只是微笑,渐渐地越来越飘忽。假如没有余莫愁,她会不会爱上他?…有些时候,她真的很钦佩这个女孩子,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去爱,去恨,就想娘当年一样。可她自己呢?她所有的希望已经夭折于十二岁,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余生里还有没有可能去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