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对墨非坦白
我本来就不会喝酒,这果酒味甜,我平时也只敢小试一小杯,今天喝了两在壶,虽未当即倒下,却也面红耳赤,状若颠狂。幸好那掌柜是个jing明之人,早早就将我们两送到了我的房间,却又送了几壶果酒进去,任我们喝个痛快。
醒来时,我只觉得那嗓子里似是有万千只虫子,痛得发抖,我咳了几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过后更是一只轻柔的手在我的脸上游zou,我想看是谁,却也睁不开眼。
一个清脆的声响起“任祈哥哥,姐姐醒了,你去告诉少爷。”
这个声音,好熟悉。
我难过的皱起眉,接着一个泛着凉意的
巾搭到了我的眼睛上,那个声音轻声道:“姐姐,你昨天喝太多了,倒致肝火上升,眼睛赤红赤红的,我现在拿
巾敷一下,等你好过点了才张眼好吗?”
我点点头,抬起手。那小丫头忙用自己的手握住了我的“姐姐想要什么?”
“你是谁?”我哑声问。
小丫头一阵清脆的笑声“姐姐是醉糊涂了,我是玉琴啊。昨晚到的。哪知刚进门就看到姐姐醉得糊里糊涂的,昨晚你拉着我的手唱了一夜的歌,你不知道吗?”
啊,唱了一夜的歌,难怪嗓子疼得厉害了。
但是,都唱了什么呢?
不对,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玉琴,你看到端木公子了吗?”
“哦,端木公子啊,他在隔壁房间休息。”她好像捂着嘴在轻笑“姐姐真没酒力,一点果酒就醉了,那端木公子回来后又喝了许多,现在却还是神采奕奕的一点事儿也没有。”
我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又问:“那昨天我回来之时,墨非在吗?”
“在啊,公子就一直守在这里,怎么拉你都拉不住,你就一个劲儿的唱啊唱的,姐姐,不是我说你,你的酒品真差,还好你遇上的是公子,他性格好,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
“把你休了。”
我听得有趣,竟笑出声来。
正还问些昨晚的事,就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我皱皱眉,玉琴说:“姐姐别急,是公子回来了。”
我听是墨非,头便朝有声响来的地方看去,那眼睛上盖的
巾便随着我转头而掉下来,我睁开眼,却是一团模糊,那眼睛里是火la辣的疼。
我紧皱眉头,又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才看清墨非正朝我而来。
玉琴忙着去捡那
巾,见墨非过来,忙让开位置。
我要起身,墨非一下子按住我“你这酒量,还学人痛饮。怎么样,难受了吧。”
我笑了一笑“这眼睛里,像是有火在烧一样。以前也上火,可没上得这么厉害,好像这双眼睛不是我的了。”
我扶着墨非的手臂坐起来,还要说话,墨非便从玉琴手里接过一碗黑黑的药过来,我闻着那药气便反胃,一下子转过头,手还抓着墨非前面的衣服“我能不能不吃这个?”
“生病了不吃药,你想做什么?”墨非笑问。
“不吃药也会好,这药太苦了。”
墨非道:“里面加甘草了。”
我还是皱着眉,但眼睛又痛,只得用手捂住,不知不觉已嘟起嘴,只闭得紧紧的,根本不看那药。
墨非大笑着把药拿起旁边的人“我让人拿几粒梅子,成么?”
我长叹一口气,用手捏住鼻子,接过药,几下喝完,也没敢敞开鼻子呼吸,便伸手要梅子,走到那梅子送到嘴里了,我才敢将味觉释放出来。
墨非大笑出声“看你吃药,简直像打战。”
“这可不就是打战。”我道:“我还从未喝过这么苦的药。”
墨非又把我扶着躺下,玉琴将冰
巾敷到我眼睛上,他坐在
头,握着我的手,轻声道:“听说昨晚你酒楼里的动静很大啊。”
“你是说那说书的?”
“嗯。”“那是我让他们做的。”我笑了一笑“怎么样,他们的想像力够丰富吧。”
我见墨非不说话,想是他们并不理解我为何这么做,或者,在他们看来,这样的见面,应该是要保密的,至少官方应该如此。而我作为郡守夫人,率先将信息公布,也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
我轻轻咧嘴而笑“墨非,你想知道为什么,对吗?”
墨非握住我的手,紧了些。
我笑道:“其实没什么,只有握住并了解了百姓所想,才能在以后左右其所想。”我想了一想,又道:“墨非,这屋子里都有谁?”
墨非道:“只有你我和玉琴。”
“哦。”我放下心来,因上辈子一直在中国最大的华人社区—天涯社区混,便自然知道,许多的媒体及官方,都在天涯地驻地,在那里,一来是为了了解民意,二是为了左右民意。我此时的做法与那有相通之处,然而这种事一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像我在那天涯社区,明知那上面许多消息都是官方控制,然而却无论如何也喜欢去瞧瞧,因为在那里可以看到不同的人的反应,就可以借此知道民意为何,比例怎样。
我沉思片刻,才道:“墨非,我知道我做的许多事在许多人看来,很奇怪,不可思议。但我总知道一件事,防民之口胜于防川。我们来南郡,千难万难。我也知墨非这几个月的艰危之处,我却还是想说: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需要看紧端木看住移南教,但更重要的是要
清楚民心,再加以利用。”我深
一口气,只觉得喉咙里若有万千只蚂蚁在爬,难受得紧“我昨晚和端木一起去酒楼,说书的一段话令我知道这南郡的形势,最占优势者是端木。他拥有的民心,即使他在南郡并无根基却也遍地都是根基,移南教势大,手下也不过几万之众,但南郡城有几十万人,除去那几万移南之众,再除去朝廷在南郡的势力,其他的都是向着端木的,他就是南郡的土皇帝,他是无冕之王,不须朝廷加封,若有一
,他要在南郡造反,我想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墨非的手在我的手上慢慢的婆娑,一下紧一下缓,我知他在认真听,便接着道:“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有这么一句话: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墨非,你如何看这句话?”
墨非的手顿了一顿,过了片刻才开口“这话我第一次听说,本没什么感觉,但听你上面一番话之后,觉得甚有道理。”
我勾嘴一笑,伸手将那凉
巾拿掉,侧头认真瞧着墨非,良久才道:“墨非,我知你对我一直存疑,我也不辩解,但我总归是为了我们将来,这里面是否存有私心,你也可以慢慢查看,但是,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说。”
墨非缓缓道:“不能告诉我么?”脸上的神情倒也平静。
我轻咳几下,让声音能明白些“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时机未到。”
“什么时候是时机?”
我眯起眼,心道,是啊,什么时候是时机?
我轻声道:“墨非,我不想在你在心里有瑕疵。”
墨非点点头,挤出一丝笑意“既然不想说,不说便是。不用说得这么严重,我们是fu
,结合前ri你我的fu
协议还在我的心里,我们既是fu
,那就应该相互信任。这是你协议上说的。”他握住我的手,神情声音都极其诚挚“晴儿,我虽不知为什么,但我相信你。”
我只觉心里一阵nuan
升起,想说些什么,却终归是堵在了嗓子口,我长叹一声“呵,是啊,fu
间应该相互信任。”那么,我不说实话,岂不是表明,我不信任墨非么?
信任这词,说得容易,但做起来谈何容易。我不敢去想说出来的后果,只得沉声道:“墨非,若我说我非红袖,你信么?”
我初到王爷,是非柳如是,全府上下好不容易接受;而此时,我又说,我非红袖,结果又将如何?
眼睛还是一阵一阵儿的刺痛,但是
不出泪来,其实人最害怕不是遇到困难的时候,而是在面对身边最亲近的人时候。就如此刻,我心里的害怕程度前所未有,就在我胡思
想不知所措之时,却听到墨非笑着说:“你当然不是红袖,你是张晴嘛。”
我苦笑“是,我是张晴,却是以前所说的那个意思。”我闭上眼,道:“墨非,以下的话,你要作个心理准备,也许你不相信,但我句句属实。”
墨非握紧我的手,转头对玉琴说“玉琴,你先出去。”
玉琴垂着头:“是。”
“百步之内不能有人。”
“是。”
门声一关,墨非才转头看着我“你是张晴,是我
子,这无论如何也不会变。”
我略为放下心来,开始慢慢讲一直以为深埋于心的事情“我本是未来世界的一个人,或者是另一个时空的人,因为我学过的历史时,没有这个王朝。但是,这个时代的许多东西,与我学过的历史有许多相似相通之处,字体也相似,所以我才能在短时间内学会如何书写。我在以前的那个世界,只是一名小小的职员,在一家不算小的庄园里工作,每月领薪俸。一个人自由自在。但有天我去玩,我所玩乐的地方突然起火,我双眼一闭,醒来之时便到了这里,成了红袖。”
“初到之时,我很迷茫,幸好红袖服了药剂,我才趁此机会装失忆,后来我无意中在柳清允面前念了一首以前世界的词,他惊
不已。我那时才知,这个世界与我学过的历史不一样,我以前学过的文化这里没有。”我看着墨非“我抄给你的那些诗歌,那些兵法,都是千百年来的jing粹。其中有些东西,我可以背下来,却要能终其一辈子也不能消化。还有我抄给皇上的《论语》,那是我世界之民的必读之书,但我从小学的文化都不是这些,我们学很多的学科,算术、语文、物理、生物、化学我们的正式教育从五岁开始,由国家出钱办理,哦,国家也就是这里所说的朝廷。无论家贫与否,家中的孩子一定要读
九年,这是义务教育,是所有人的责任。读完义务教育,就是高中,那是进阶知识的课堂,要学三年,三年之后,若还想学,就是按兴趣了。若你对学医有兴趣,便可以去医学院,如果你对算术有兴趣,就可以专学算术总归,与这里不同。”
我笑了一笑,回过神来,对墨非说“说多了。”擦了一下眼睛,发觉自己竟有些思念那个时代,真是奇怪的幻觉“不知不觉就说歪了。其实我不过是想告诉你,我来自于一个异世界,我接受的教育与传统民你们完全不一样。”
我仰头看着
顶“墨非,我一直不敢说的都说了,你怎么看?”
墨非脸带微笑,良久才笑道:“其实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我甚至想过,你是哪方面势力派过来的。却从未想过竟是这样一种可能。我初见你时,便觉你与其他人不一样,竟不知是这种来历。难怪你做的许多事都很新奇。”
我点点头“或许我做这些的时候没有想过,时代不同,我做的这些或许并不适合现在。”
“当然有用。”墨非轻笑道:“不说别的,就是你建的那酒楼,却是开了南郡的风气之先,棋馆书画馆,还有茶餐厅,都是以前所没有的,你做的事我虽不理解,却也未曾反对,初时我有疑惑,但你解释之后我都深以为然。”墨非双手放在我肩上,将我掰到与他相对“我说过,你我是fu
这点决然不会变,我也不会管你从哪里来,你便是张晴,是我
子,如此而已。以后万事,你便放开了手脚去办,我能帮忙的就帮忙,不能帮忙的也会在一旁支持你”
那天,墨非还对我说了许多的话,也许是我压抑太久,后面的话我竟没听着,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