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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依我的看法,秦始皇的仪队行经这座山头的时暌,就是下手最好的时机。你看,这是一个峡谷地形,我们的人马都安排在峡谷上,等他们经过,我们就给他来个箭如雨下,就算不死那个暴君,起码也让他们元气大伤!还有你看这里…”

 屈偃和熊钺在书斋中商议刺杀秦始皇的行动。

 正当熊钺指着桌上地图滔滔不绝的时候,袁泗湘端着两杯茶,走到他们身边。

 虽然她没有出声惊扰到他们,但熊钺还是觉得她打断了他的言论,心里老大不高兴。袁泗湘端茶给他的时候.他连一声谢也没有说。

 屈偃温柔的对她点一点头,示意她坐在他身边。

 她顺从的坐下,没看熊钺在旁边猛翻白眼。

 喝过一口茶之后,屈偃慢慢的说!“我想,你刚刚所说的,似乎都不妥。”

 “不妥?哪里不妥?”熊钺听他这么说,顿时瞪大了眼。

 在他看来,屈偃虽然出身比他尊贵,但他熊钺可是武将世家的后代。论带兵打仗、行军策略二百个偃也比不上他!所以听到屈偃反驳他,他从鼻子、眼里,显出他的不服气。

 “你刚刚说的,虽然不失志良策,但既然秦皇敢巡狩天下,必然是有备而来。这么容易利用的地形,我们想得到,难道秦始皇想不到吗?”’

 “这…”熊钺倒了一口气。

 他不能否认屈偃说的有道理,可是他还是不大愿意放弃自己的策略。

 “这也不一定,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呢?也许秦始皇会有百密一疏的地方,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刺杀他的机会!”熊钺坚持的说。

 屈偃摇了摇头。“以赢政的仔细多疑,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个天险地带。如果他看准六国之人定会选择这个地方行刺,而事先设下陷阱等我们自投罗网呢?我们的人不能平白牺牲。”

 “如果大家都这样畏首畏尾,怎么能成大事?”

 “依你的说法,是要让你们的人民无辜牺牲。才能成大事了?”袁泗湘突然冷冷的说道。

 她对熊钺这个人本来没什么意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越看他越不顺眼。总觉得他看着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好像肚子坏水又怕让人家知道,再加上熊钺总一副穷兵黩武的样子,让她更加反感。

 如果她决心说服屈偃放弃复仇,那熊钺将是她眼前一个很大的障碍。

 对于屈偃否定他的妙策,熊钺心里本来就有些不高兴,现在居然遇到了更硬的反击——特别是来自一个他本来就不喜欢的人,更加起他的怒气。

 他霍然用力一拍桌子,把桌上的茶杯给震倒。茶水四溢。

 “巫姒!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楚国人?”

 熊钺愤怒的放声咆哮,原本就不小的嗓门在此时几乎要嚷破了屋顶。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袁泗湘维持平常的语调,不亢不卑的回应。

 她不喜欢吵架,但是如果有人要跟她吵,她倒也不怕。

 “如果你还是楚国人。就不该反对我为自己的国家复仇!”

 “好牺牲更多人是吗?”她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战争哪可能不牺牲一点人?牺牲是为了换取包大的利益!你这种婆婆妈妈的臭娘们懂个!”

 熊钺向来都会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在屈偃面前批评巫姒,虽然他一直觉得她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非常门,但屈偃喜欢巫姒,他就不便对着他说巫姒哪里不对、哪里不好。

 可是今天他没惹巫姒,是她先惹上他的,所以他可忍不住了,不管的、野的话,一律骂了出口。

 屈偃微微变了神色,正想阻止好友继续说下去,耳边已经听到泗湘的反击——

 “我是不懂你这样穷兵黩武,对大家有什么益处?明明知l道眼前这步棋走下去的结局是两败俱伤,为什么还要坚持己见?”

 “如果能撂倒暴秦,两败俱伤又有什么关系?亡国之痛,我们要秦国血债血还,又有哪里不对?”

 两败俱伤也没关系?!她觉得熊钺这种态度简直是草菅人命了!

 “你拿什么去让秦国血债血还?你的?!还是更多百姓的生命?亡国是很悲痈,但没必要因为这样,就把你们的人都推去送死!”

 “你这娘儿们讲这什么话?我推谁去送死了?我说的是复仇大义!”熊钺大声咆哮,脸孔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复仇需要牺牲,不是吗?”

 “牺牲是值得的!”

 “如果你们的人都死光了,也算值得?”

 “你这…”

 两人争执不下,眼见熊钺就要有更不堪入耳的话要爆发,屈偃立刻出来打圆场——

 “好了,到此为止。”

 他看了泗湘一眼,她立即会意,起身一声不响地走出草屋。

 “你给我站住!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给我站…”熊钺怒气腾腾的瞪视着她的背影,狠戾的眼神像要杀人一样。

 他觉得巫姒自从复生之后,更加讨人厌了。简直到了他无法容忍的地步!

 之前的巫姒虽然总让他觉得芒刺在背,但至少她还不会当面跟他作对。自从她死而复活之后。仿佛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态度强硬而牙尖嘴利、变得让他开始想除之而后快!

 “别嚷了。”屈偃突然觉得头有点痛,长指眉间。

 熊钺转过头来,又愤怒地重击了桌子一下。

 “你也看到了,她说的那是什么话?我真怀疑她不是楚国人,而是秦国派来的好细!”

 屈偃微微皱了皱俊眉。“熊钺,这话说得太重了!”

 “我说的话重?那难道她刚才对我说的话就不重?你也听到了,她简直把我当成害人的刽子手!

 我一心只为了替楚国复仇,我最坏人吗?我有坏心吗?不是我自己好战,我是为了那些现在被囚在咸当奴隶的人们、那些当年为了抵抗秦兵入侵.而战死沙场的人们!

 如果说我不是为了楚国,而是为了私,就叫我不得好死!”

 “熊钺,别这样。我替姒儿向你赔罪,暂息雷霆吧!”

 “屈偃!像她那样的人,你还要跟她在一起吗?我怕她迟早会腐化了你的灵魂!”

 他之所以不希望看到屈偃和巫姒在一起,主要就是怕屈偃被她洗脑!

 屈偃淡然一笑。“没这么严重,我了解她,她没有恶意。”

 “她没有恶意,那是我怀着一肚子坏主意了?”

 “她刚才说的话,是为了我们的人民着想,你能说她的本意不善良吗?”屈偃不要为泗湘说话。

 “哼!妇人之仁!妇人之仁!”熊钺完全不以为然。

 屈偃叹了一口气。“唉…不提这些,我们再另想其他的策略吧!”

 “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我刚才的计划不好?”熊钺对好友瞪大了眼。

 “是不够好,你应该要承认。再想想吧!”屈偃以手支额,闭目沉思,表示不愿意继续跟他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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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泗湘坐在房中,对着微弱的烛火制屈偃的衣裳。

 回想起今天和熊钺起的冲突,她心里有些高兴,也有些不安。

 有这样的开场,她接下来要劝说屈偃,就不用为不知从何说起而烦恼;可是屈偃对于她今天的行为。

 会有什么反应呢?

 屈偃是温柔的人,一直对她很好,自然是不会责怪她;然而大概也不会认同她的看法吧?

 怀着不安的心情,她冒着浓重的水跑到书斋去找屈偃。

 “夜深了,你还没睡?”屈偃抬眼看她踏进房门,态度跟平常一样。

 “嗯。”

 “有事吗?”他微笑地问,随手卷起桌上的地形图,收到一旁。

 泗湘望着他,觉得他应该有话要对她说,可是他的态度却像是今天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怎么了?”他收好地图,看到她望着他一语不发,便仲手召她过来自己身边,亲昵的握着她的手。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她奇怪的问。

 “什么话?”

 “今天我和熊钺吵架的事。”

 “喔,那件事,不要放在心上。”

 “熊钺应该很讨厌我。”

 她老早就感觉得出来,熊钺对她很有成见,不过她也很不喜欢他,刚好扯平!

 屈偃微微一笑。“他只是不喜欢别人反驳他的意见,以后你不要再跟他作对就没事了!”

 “不可能!”泗湘摇摇头。

 屈偃神情微变。“怎么说?”

 “我不喜欢他的作法,那是草菅人命!”

 而且…说不上来为什么,她隐隐觉得熊钺有些奇怪。他是真的因为复仇心切,才会那么积极地把他们自己的人民推向牺牲之路吗?她实在很怀疑!

 虽然她不懂面相,但再怎么看,她都觉得熊钺绝对是自私自利胜过于急公好义的人。

 屈偃沉默了一下,脸上的微笑稍稍收敛,但态度还是十分温和。

 “熊钺复仇心切,想法比较进,他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但是,要复仇血恨,牺牲总是在所难免。”

 “你们…你们不能放弃仇恨吗?”

 屈偃蓦然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

 他慢慢走到窗下,望着窗外那沉睡在原野上的山脉。

 “不可能的!”他叹息似的说。

 “为什么?…

 “秦人灭了我们的国家,将我们王室的成员俘虏到咸当奴隶。你说这样的仇恨,能不报吗?”

 “可是,以你们的兵力,根本不是秦朝的对手。”

 虽然这话有些残酷,她也不能不说。

 “即使知道以卵击石,没有活路,也不能不为。”

 他说的有些无奈,却坚决异常。

 “如果你死了,那我…”望着他的背影,她不下眼泪。

 屈偃回身,怜爱的将她拉人怀中。

 “不要这样。事情还没有到最差的地步。”他安慰的说。

 “可是…”

 “我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泗湘见状,不便再坚持,只好沉默地依靠在他怀中,但脑中还是不断回绕着刺秦的问题。

 她想起史书上的记载,那些揭竿起义以及在博沙试图刺杀秦始皇的人们,全都…

 她想到了屈偃的死。他可能被秦军万箭穿心、可能被踏死在马蹄下、可能被斩首示众、可能…

 她不颤抖,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想下去,缩人屈偃的臂弯下,紧紧地抱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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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她还是很早就起来了,为了替大家准备早饭。

 有部分的人在山上负责砍竹子做竹箭,因此早饭做好之后,她也必须提着那些粮食上山去。

 平常都有人会代替她跑这一趟,省得她辛苦,但今天她决定自己送上去,顺便散散心。

 她提着三大篮干饭咸菜,顺着山问的石子小路爬上山去。

 清晨的时候下了一点小雨,所以草上都沾着水滴,等到她走到众人砍竹子的地方时,她的鞋子和裙摆已经透了。

 众人看到她出现,都相当的高兴,纷纷丢下釜头向她围过来。

 她一边把粮食分给众人,一边和他们闲话家常。

 “巫女,我们听说你昨天和熊将军吵架?”

 “你们都知道啦?”她没料到熊钺这么大嘴巴,不由得有些尴尬。

 “熊将军气得要命,四处嚷给大家听,我们都听的一清二楚!听起来巫女也是为了我们好嘛!不希望我们丢掉性命!”

 “是呀,我们听了之后,心里是很感激巫女的!”

 “巫女是心地善良的人,对我们又好。当然是不愿意我们为了打仗而牺牲!”

 “这没有什么,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活的的。”

 听到众人向她道谢,她有点不好意思。

 “巫女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死的!”

 “为什么…这么有把握?”

 “因为我们一定赢!熊钺将军说的,只要我们复国的心很坚定、够团结,不管什么敌人都打败不了我们!”大家信心又带着点骄傲的说。

 泗湘愣了一下。

 “你们这么相信熊钺的话?”众人的自信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的兵力和秦朝相差多少?

 “当然!熊将军的父亲、祖父都是我们楚国有名的大将,他们活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了我们楚国打过多少次胜仗,熊将军是他们的子孙,当然也是很厉害的。

 在熊将军的领导下,我们一定所向无敌r

 “这…”她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自信是好事,可是信心坚定到这样的程度,是不是有点自大了呢?她简直觉得熊钺是在愚人民!

 如果在熊钺的领导下,楚军真的所向无敌,那秦国又是怎样减掉楚国的?这样沉痛的失败,他们都不记得了吗?

 当然,以寡击多却胜利的史实不是没有,就像句践复国,但这不能~概而论。

 秦朝现在气势鼎盛,国势如中天,不是单凭着一千多人的信心和决心就可以击垮的。

 她觉得熊钺是在欺骗他们。如果让他们知道成功的机会渺茫,他们还会这样急于战争吗?

 熊钺的心计放得成功,但是也够毒辣!这是羊入虎口啊!

 “巫女,难道你觉得我们不会赢吗?”看到泗湘在发呆,没有附和他们的话,众人忍不住问道。

 “啊?我?不…我没有这么想。”众人的信心这么强烈,她实在没有勇气当面打击大家的士气。

 “那巫女也觉得我们一定会赢-?”

 “这…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她说不出实话,也说不出谎话,只好狼狈的落荒而逃。

 她匆匆离开众人。一个人在林间的山路快步的走着。

 原来她也是懦弱的人!那又怎么能责怪熊钺欺骗大家?

 正在心中责怪自己,她突然听到一阵不寻常的风声,从树林中破空而来。

 下意识往旁边一闪——咻的一声,就看到一枝竹箭在她身边的树干上。

 她吓了一跳,如果她刚才没闪,这枝箭九成九是在她身上了!

 还没想完,又听到咻咻两声,她慌张之下,脚踩落空,从小路旁的山沟摔了下去。

 山沟没有很深,可是她扭伤了脚,身上也被枯枝荆棘划破数处。

 她忍着泪,坐在山沟中等了许久,猜测刚才放箭的人大概已经离开,这才慢慢的从山沟爬上来。

 是谁要她的命呢?连发三箭,是对她的警告,还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

 难道是秦兵又侵入此地,见她没死,所以不肯善罢甘休?

 泗湘忍痛走到刚才被箭中的那棵树旁,看看那是什么箭。

 她发现,居然是楚国人自制的箭!

 是自己的人要杀她?她的心不凉了半截。

 凶手是刚才那些和她谈话的人们其中之一吗?为什么?

 她拖着严重扭伤的右脚,一拐一拐的往山下走,心里既恐惧又难过。

 不可能!那些善良纯朴的人们,不可能对她下这种毒手!她也没有得罪过他们,除了——熊钺。

 她明白,熊钺绝对有杀她的理由,依他跋扈的个性,铲除异己是理所当然的手段。

 可是,只因为她反对他的意见,熊钺就要杀她吗?她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如果真的是他,那她在这毽的处境就很艰难了。

 熊钺孔武有力,如果真要她的命,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泗湘不苦笑了一下。

 她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是为了拯救自己的爱人和人民,完成前世未完成的心愿和责任。可是,如果她先让别人给杀死了呢?那就太可笑了!

 如果是巫姒,她会怎么做呢?自求多福,还是作出反击?

 泗湘垂着头缓步慢行,脚踝痛得让她觉得自己快走不动了。

 “姒儿!”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看到屈偃正快步向她走来,脸上担心的神情,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呢?”他心疼地抱着她。

 泗湘很快的擦去眼泪。“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快中午了,不见你回来,我担心你出了意外,所以四处找你。告诉我,怎么回事?”他以洁白的袖袂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和污泥。

 她本想告诉他,有人箭企图杀害她的事。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她不想让他为她担心,况且,她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是何人所为。

 “我看到山沟的边缘长了一朵很奇特的花,想把它摘下来,结果一不小心就滚下去了,扭伤了脚。”她说了谎。

 “真是,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屈偃怜爱地轻抚她的脸颊。

 “我也没想到我会滚下去啊!早知道会摔成这样。

 我就不去采花了。”

 “花长在哪里?我摘给你。”

 “不用了,那朵花被我坏了。我们回去吧。”

 屈偃点点头,蹲下来仔细看看她的脚。

 “你还能走吗?”

 “可以。”她硬着头皮逞强。

 “我背你。”他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将她背在背上。

 “谢谢你。”她微微红了脸。

 她这么大了,还让人家背,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以后不要一个人到山上,我不放心。”

 “不会有事的。”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安。

 如果今天要杀害她的人,真的是熊钺,那他一定会再找机会下手。下次,她能逃得过吗?

 下山之后,泗湘远远看到熊钺站在湖边练兵。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

 “怎么了?”屈偃感受到她的颤抖。

 “不,没什么。”她连忙说道。

 屈偃将她背回房间,放置在边。

 他下她的鞋袜,在她脚踝敷上药膏,细心推拿。

 “痛不痛?”

 虽然额头上因疼痛而沁出了冷汗,她还是摇摇头。

 推拿好了之后,他替她那些被荆棘树枝划破的伤口清洗敷药。

 药粉接触到伤口的刺痛感,让她忍不住叫出声。

 “会痛吧,看你下次还要不要摘花。”他轻笑韵说。

 泗湘勉强笑了笑。

 上完药之后,屈偃便要离开,让她自己在房里休息。

 “偃,你要去哪里”望着他正要离开的背影,她连忙问道。

 “回书斋。”

 “我也要跟你去。”

 “你不休息吗?”

 泗湘摇摇头。“我想待在你身边。”

 留她自己一个人在房里,万一熊钺趁别人不注意偷潜进来,她不就没命了?

 “拿你没办法!”屈偃折回来,弯身抱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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