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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昏迷
 大管家走后没多久,便有仆人与晋擎云通传,说是世子爷过来了。

 一听着晋余明的名字,晋擎云便立即沉下了脸,只吩咐了下人道:“回他一句,就说我正在午睡,让他回去。”

 事情未彻底查清之前,他一眼也不想多看这个令人糟心甚至是寒心的儿子。

 仆人暗暗觑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心地应下来退了出去回话。

 晋余明见他出来,抬脚便要往里走。

 “世子爷且慢…”仆人上前行礼,将人拦住了道:“老太爷此时心情怕是不太好,您还是改再过来吧。”

 “心情不佳?”晋余明微一眯眸,问道:“怎么回事?”

 仆人将声音放的极低,禀道:“老太爷今找了大管家过来,大管家捧来了几本厚册子,老太爷尚且没来得及过目之时,脸色便不大好了——后又待了大管家一句,像是要将之前那位老管家从庄子上带回来。”

 显然,这个看似普通的仆人实则是晋余明安在晋擎云身边的耳目。

 晋余明听罢这番话脸色顿时也变了。

 “你是说老太爷让人去找了养在外头庄子上的前任管家?”

 “是…还着意待了大管家勿要声张。”

 晋余明暗暗攥了攥拳,当即便转了身疾步离了长房而去。

 …

 今的连城,从一早开始,便遭了一层云笼罩着。虽未落雨,却也始终阴沉沉地,令人倍感压抑。

 就连白宵也无打采的,趴在江樱边眯着眼睛正打瞌睡。

 江樱本是闲来无事,拿了个绣绷子坐在窗边打发时间,打算为阿蓉绣上个水红色的小肚兜儿留到明年夏日里穿来着,可绣到一半,也不知是不是天气的缘故,便觉口闷得不行,放下针线去了院内走了一两圈。方才觉得稍稍缓解了一些。

 “姑娘可是这两在家里闷得?”云璃笑着问道:“现下离用午饭的时辰还早。姑娘要不要去周夫人和宋夫人那儿坐一坐说说话儿?”

 “前两月说肃州老家那边来了家亲戚,要在京城住上几的,我便不去给她添了,她若有闲空。必会来找我的。”至于梁文青。眼十有**还在蒙头大睡呢。

 纵然成了亲。却也没能治得了她贪睡的坏习惯。

 “下午再去文青那看看吧。”江樱漫不经心地来到小院墙角处今年打时她刚移种上的一丛扁竹前,一个夏间,已经生成了好大一片。因天气渐冷的缘故,外头的一层叶子已然枯垂了下来,她见了只道:“明年春天便能开花儿了,到时一进院子,就能瞧见一片蓝紫,可漂亮了。”

 云璃闻言笑着道:“姑娘真是与常人不一样——像奴婢这样的寻常人瞧见了花叶败落的情形只觉得苍凉悲切,而姑娘想着的却是来年开花儿的美景。”

 这像是一种自骨子里透出来的乐观和蓬

 江樱刚开口回她一句什么,却陡然听着了小兰的声音。

 “姑娘,家里来客了。”

 江樱便问是何人。

 今梁平与庄氏都去了酒楼里,家中倒只剩了她一个。

 她本也要跟去的,却拗不过一心要将她留在家中歇养的娘。

 小兰嘻嘻笑了两声,方才答道:“是准姑爷过来看姑娘了——”在梁家呆的久了,这丫头也渐渐瞧了出来,这一家人与旁的大户人家不同,没什么苛刻的规矩可守。就连这位晋家公子出身的准姑爷也一样,是个从不顾忌别人眼光的主儿,登门的次数都快赶得上来上工的她了。

 且每回过来,手里都提着东西,有时是给姑娘解馋的零嘴儿,有时是养身子的补药。

 虽然不怎么爱笑,但对姑娘的心意,却是溢于言表的。

 最重要的是,长得还那么好看…

 小兰不着调地想着,一边跟着江樱往前厅去。

 来至厅前,云璃见她还要往里头跟,立即将人一把拽住,低了声音道:“该干什么干你自己的去,这里不用你来伺候——”

 回回准姑爷过来,这丫头便比谁都勤快,一个劲儿地往跟前凑,云璃注意了几回,实在看不过眼。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平白给主子家丢脸。

 “…云璃姐姐说话便说话,拿这么大劲儿扯我作甚?”被云璃拦在了门外的小兰似是不太高兴,嘟哝了一句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干活儿去了。

 云璃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暗暗摇了摇头,思忖着还是寻个机会跟庄氏说一说,换个本分点的丫头来家里做事的好。

 正作想间,却见江樱自厅内又行了出来。

 云璃疑惑地往厅内看了一眼,见晋起还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处吃茶,便向江樱问道:“姑娘怎么出来了?”

 江樱笑了道:“回房换身衣裳,跟晋大哥一同上街去买件东西。”

 云璃闻言这才了然,忙地跟着江樱回了院子。

 江樱换了身天水绿绣小朵银色菊花半臂襦裙,头发也重新梳过,挽了双髻,单边箍了一圈儿攒着珍珠的湖蓝色绢花,将人显得格外娇俏活泼,晋起多看了她两眼,待坐进了马车里,方问道:“我记得上回你不是刚从清波馆里刚拿了块上好的徽墨吗,怎么又要买?”

 方才在厅中,她一眼瞧见自己便问能不能陪着她出去买块儿墨,他一时不做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不是买来自己用的。”江樱解释道:“是用来送人的。”

 送人?

 晋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问道:“送谁?”

 笔墨这种东西。若是拿来送人的话,十有**得是个男子。

 而江樱的回答,却是让他略吃一惊。

 “送皇后娘娘。”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来,笑着说道:“上次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将这串佛珠送了我——我本就想着该回一份的,正巧月底是她生辰,她邀了我进宫作陪,到时便当作是生辰礼送过去罢。”

 晋起的目光在她手腕上的佛珠上定了片刻,方问道:“既是给皇后,为什么要送墨?”

 “皇后娘娘不喜奢华。也不爱佩戴首饰等物。唯独钟爱书法,每饭后,都是要练字儿的。”说到此处,江樱一脸钦佩地对晋起道:“皇后娘娘虽然目不能视。但却写的一手好字。笔下神韵十足呢——”

 “倒是看不出来。你竟还懂神韵二字。”想起她那手不能再烂的字体,晋起嘴角一

 心中却忽然微微涌现了一种异样的感受。

 他活了两世,对她所知。竟还不如与她初识的江樱来的多。

 江樱咳了一声,道:“我虽然不会写,但还是会看的,好看不好看,尚且分辨得出来。”又忙地问道:“近年来,什么墨最好使?”

 既是要拿来送人,必然不能草草应付过去。

 若不然,她也不会特意拉着晋起出来给她参谋了。

 “近年来倒是没出什么好墨。”晋起认真地想了想,方道:“还是古墨好用些,其中又以李唐年间的松烟古墨为上品,此墨落笔书写而成之物,哪怕隔上数年其墨华也仍然不减。”

 江樱是个行外人,眼下见晋起一副侃侃而谈的模样便知自己是找对人了,当即道:“那不如就送这个吧?”

 “用它来做礼物倒是可以,只是此墨原是李唐皇室用品,后虽辗转入民间,却也不大好找。”

 江樱听了也不气馁,笑着道:“那咱们在城里的笔墨铺里多转几家便是了,真若找不到,再用其它的替代——”

 晋起最愿看到的便是她这副精神气儿十足的样子,故也没有反对这个费时费力的提议,反而乐得陪她四处走一走。

 二人在城中这么一转便是一个多时辰。

 好在这块松烟古墨,到底还是被晋起给找着了。

 物以稀为贵,加之东西又是真正的上乘之品,掌柜的直叹二人眼光不凡,随后便报出了一千三百两的高价。

 江樱不是文人,却也知道好墨难求的道理,也未与其议价,便要取银票出来。

 可却被晋起抢先付了账,她尚且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他扯着出了这‘净生斋’。

 “我是买来送人的,怎么能让你付账呢?”

 不料晋起看了她一眼,反问道:“有区分吗?”

 江樱很想点头,但对上他的目光,却又可地闭了嘴。

 同时,隐约有了一个惊人的意识——在这条倒追的路上,所以她竟然是傍上了一个多金的霸道总裁吗?

 这么一想,江樱忍不住吃吃地笑出了声来。

 晋起回过头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方算勉强地止住了笑意。

 二人又在西庆街上绕了一圈儿,礼物买到了手的江樱便有了闲逛的心思,一圈下来,晋起双手已是挂了东西——不是现成的吃食,便是买回去做吃食用的食材。

 虽然因此招了许多人的侧目,但作为一名合格的未婚夫,每当江樱问起“晋大哥你觉得这个好吃不好吃”的时候,他还是会给予千篇一律的回答:“买回去尝尝就知道了——”

 这个回答不外乎是极具有鼓励的。

 以至于江樱很后悔没让云璃跟过来,若不然多个人帮忙提一提,她还能再多买一些回去。

 “晋大哥——”

 “买吧。”

 “不是…”

 一家糕点铺前,江樱忽然抓住了晋起的衣袖。

 晋起低头看向她,却被她忽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见她身形有些摇晃,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将人一把扶住,面色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江樱却脸的茫然来,眼神落在他的左肩处,口气有些无措地道:“我好像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

 晋起眼底颜色巨变,视线中,江樱却身形倏地一软,倒在了他的臂弯中。

 “都让开!”晋起将人打横抱起,急声喝道。

 …

 “阿樱!”

 江樱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有人在不停地在呼唤她的名字。

 她很想醒过来,可是眼睛却不听自己使唤。

 耳边似乎一直有人在不停的说话。

 “这究竟是什么怪病…”

 庄氏泪面地守在边,看着面容苍白的江樱,口中不停地哽咽着“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这是我的孩子啊!”

 晋起只望着上的江樱,并不言语。

 “好了萍娘…”梁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微微叹了口气,道:“晋起这孩子之所以一直瞒着,想必也是樱姐儿自己的意思,是不愿看到咱们跟着担心…你且别急,那位道长不是说了尚有挽救之策的吗?”

 “是啊娘,您先别哭了。”梁文青也在一旁安慰道,然而自己却也已经红了眼眶。

 庄氏却根本收不住眼泪,趴在沿哭的悲拗至极。

 志虚所言半真半假,只同他们道江樱的病症是因命数而起,命中本该有此一劫,若想化解,需得找到离魂草,再行破解之阵。

 可他也说了,这离魂草难寻至极,已绝迹多年。

 庄氏纵然不肯相信,但在晋起找了这么久却仍一无所获的情况之下,不免还是感到机会渺茫,故才心生惧怕。

 “庄婶尽管放心。”晋起终于出声,深蓝色的瞳孔一片沉毅之, 凝声说道:“有我在,阿樱绝对不会有事。”

 庄氏听到这句话,抹了把眼泪,紧紧抿着嘴巴想将眼泪忍回去。

 梁文青蹲在她身侧,轻轻抚着她的背。

 梁平沉了片刻,待道:“此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春风和月他们的好…阿泰和阿安,也先瞒着吧。”

 梁文青想了想,点下头来。

 若是叫宋春风知道了,他怕是做什么的心思都没有了。

 宋持着一个家,还有孩子要照顾,也不能让她跟着这个心。

 至于方大和方二,更是不能知晓了,若不然,二人指不定要成什么样子呢。

 且这种病的来由又有些玄乎,实在不好让太多人知道。

 “那孔先生那边呢?”梁文青问了一句。

 梁平略有些拿不定主意。

 孔弗如今是江樱的祖父,按理来说是不该瞒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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