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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春暖鸭先知
 韦弘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绝不是危言耸听。

 军阀不可怕,军阀有钱也不可怕,历来即便是兵强马壮的军阀,至多也就是横极一时罢了,可是一旦这些人有了号召力,就全然不同了。

 毕竟,洛的那位还是上皇呢,上皇何其尊贵,说是天子也不过分,这年月,韦氏一个皇后都可政由己出,何况是太上皇。

 韦安石却不大怒,此前韦弘在卖着关子,说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洛城很快就会有‘好消息’,原来所谓的好消息,竟是这个?

 他恼火的道:“是谁指使韦正德去杀上皇?这样的大事,为何不事先商议?”

 韦弘面带尴尬,此时却不敢解释,只是道:“这都是为了娘娘…”

 韦安石平时对韦弘都是马首是瞻,而现在想不到韦氏和韦弘出了这么个昏招。真是气得跳脚,他怒气冲冲道:“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为了娘娘,这样铤而走险,于娘娘,于韦家,又有什么好处,哎…这一次,当真是招来了大祸,招来了大祸啊。”

 韦安石与韦弘的理念相悖,他认为韦家应当徐徐经营,韦家等得起,迟早有一天,可以权倾一时,手掌天下。

 而韦弘却不一样,他太急了。可是韦弘并非是心急火燎之人,他之所以急切,是因为他去过孟津,他见识过弘农郡,那个沧海桑田之地,无数的楼宇拔地而起,无数的民涌入,威武的神策军,还有充裕的钱粮,这种愈来愈膨的神策府。姑息一天,都可能为韦家惹来弥天大祸,所以他不能等,也等不及,因此才贪功冒进,只是万万想不到,最后居然会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是然让他如何给韦安石解释呢?

 难道应当和他说,神策府迟早会益膨,这些话,韦安石愿意听吗?

 事到如今。他知道韦家的质疑已经从韦安石开始了,他只好苦笑,无法去辩驳。

 他想了想,道:“今之事,都错在老夫,这个干系,老夫来担当,我明会上书请辞,承担这个干系。”

 若是不请辞。显然韦家内部是绝不会罢休的,这毕竟是他一人做的决定,最多只是加上了个韦后,可是韦后会有错吗?这个黑锅。谁也不敢质疑到韦后身上,所以承担干系的,只有他韦弘

 韦安石听了,面无表情。道:“现在请辞,难免招来非议。”

 这句话,然韦弘的心有些凉。韦安石没有劝他不要请辞,却只是说,眼下天下已经议论纷纷,韦弘若是请辞,就更加做实了韦弘可能是这件事幕后之人,所以韦安石的言外之意是,就算请辞,也要等风头过了再说。

 韦弘一脸无奈的点点头:“一切,全凭你们做主吧。”

 正说着,却是有人来报:“杨公去洛视事去了。”

 韦弘愣了一下,不道:“哪个杨公。”

 “中书侍中杨再思。”

 “跑了?”韦弘目瞪口呆。

 那个就在昨天,还和自己把酒言,还恬不知的称呼自己为兄长,还兴致要认自己做亲家,非要将自己孙女嫁给自己孙子的杨宰相,居然打着去洛办公的名义,说跑就跑了。

 暖鸭先知啊。

 这个老狐狸竟然说走就走,洛来的消息,才来了多久?

 韦弘和韦安石面面相觑,已经顾不得去争吵了,大眼瞪着小眼一阵,韦弘突然道:“他的族人呢?”

 “此人…是洛人,倒是有几个子弟在此伺候他,不过…想必也跟着他一道去洛了吧。”

 韦弘这下子,居然连愤怒的心情都没有了,遇到这么个老王八蛋,还真是哭无泪。

 “此事…”韦安石感觉怪怪的,这时候也不再给韦弘冷脸,仔细一思量,发现现在还能商量事的,也只有韦弘,他表情古怪道:“这件事,当如何处置为好?”

 “封锁消息,怕也不住,至于要追,又追之不及。可是堂堂一个宰相,没有得到朝廷的准许,他这一走,就更让人不免要猜疑了,如今人心惶惶,杨再思如此,那些不知情由的人,又不晓得要闹出什么是非,怕就怕有了杨再思那老匹夫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一旦大家存了这个心思,这可就真正的无计可施了,事到如今…”

 韦弘话说到这里,居然有些话说不出口,他本来就是‘待罪’之臣,若是再说一些别人不喜欢听的话,那可就更加糟糕了。

 韦安石却急切的道:“有什么话不能讲,为何如此语焉不详,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好吧,好吧。”韦弘苦笑,他也只能苦笑了:“事到如今,唯一道法子,就是赶紧颁布一道诏书出去,任命杨再思代天子视河南事,给他一个钦差使命,让他光明正大去河南府。”

 “什么…”韦安石大怒,道:“我们韦家,岂可然那老匹夫如此耍。”

 韦弘早没了此前的锐气,只是摇头:“这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否则…”

 他只是摇头。

 韦安石定了定神,其实他心里也清楚,韦弘是正确的,毕竟上皇刚刚杀了韦正德,这时候本来就到处都是风言风语,结果堂堂侍中,朝廷的宰相,二话不说就开溜,还跑去河南府去了,这在外人看来是什么,这是树倒猢狲散的征兆啊,这可是大唐的宰相,连宰相尚且如此,其他人又会怎样想?

 杨再思历经数朝而不倒,在外人看来,这个老狐狸,绝不是一个昏了头的人,一个昏了头的人,连朝廷都不顾,却跑去河南见上皇,这不摆明着,人家知道许多内情,而且已经预知到了什么,所以提前去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吗?

 朝廷现在要追,怕是来不及了,况且这么大一个人不见了踪影,想要掩盖,似乎也不可能,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丧事当作喜事来办,立即颁布旨意,那些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杨再思是奉旨行事,这样,至少可以把对韦家的伤害减到最低,当然,这样做当然是便宜了杨再思,杨再思擅离职守,韦家非但不治罪,反而还要为他遮掩,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保留他的官职。

 韦安石当然知道韦弘心里的为难,只是不忿罢了。

 他突然有一种郁郁的感觉,最终还是点点头:“只是这圣旨…”

 韦弘苦笑:“我去再请见娘娘吧。”

 二韦陷入了沉默,他们心里都是沉甸甸的,再没有心思说话了,明明韦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是这两年来,居然对一个小小的河南府无计可施。

 ………………………………………

 就在这个当口,杨再思已经坐上了渡船。

 家里数十口人,如今都在这船上,行囊不多,一方面就算去了河南,老宅里也是应有尽有,长安那边,只是寓居之所罢了。

 家人们都有些不安,这种情绪倒也正常,家主突然脑子一热,二话不说,便要去洛不可,没有朝廷的旨意,说走就走,未免也太过任了一些,朝廷那边若是得知,岂不是要立即虢夺了他的官职,这杨再思可是一家老小的依靠,杨家不比那些士族豪族,完全没有任的资本。

 杨再思的长子杨石小心翼翼的进了父亲的船舱,见父亲正抱着本书打着盹,他小心翼翼的去给舱中的油灯添了油,杨再思似被惊动,张开眼了,不由道:“到了什么时辰,出了长安吗?”

 “父亲,已经快了。”

 杨石言又止,可怜巴巴的看着杨再思。

 杨再思捋须:“出了就好啊,这是是非之地,留在这里,怪让人担心的。”

 杨石不道:“父亲现在身居显要之职,何故…儿子就怕啊,一旦朝廷罢了父亲的官…”

 杨再思老神在在,道:“罢官?不不不,不会,韦家的人,绝不敢罢老夫的官,这人哪,想要左右逢源,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安身立命,如今,上皇都已经挣脱了枷锁,韦家这些人,在上皇眼里,不过是一些蝼蚁罢了,韦家如今,看上去把持了朝纲,这既是他们的好处,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大的坏处,权利有多大,责任和干系就有多大,这些事,为父本来不该和你说,不过你若是想听,那么说一说也无妨,你坐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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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拜了一天的年,在老家上山下海的跑,今天只能一更了,望体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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