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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吊死的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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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老大虽然也害怕,但听着越来越清晰的车轱辘声,急忙高声道:“别怕!那鬼肯定是见人来了,它就躲起来了。”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等于证实了那个白影确实是个鬼,可以随隐随现。

 这还了得?

 要是附在他们身上,跟着他们一块回去了,如何是好?

 更有那抱着胡镇的小厮极会想象,颤抖着声音道:“它…它…怕是回家去了。”

 它家住哪?

 这还用问嘛!

 胡四终于支撑不住,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并且裆。

 他一倒,那灯笼也掉在地上,烛火再次熄灭。

 好在这时,那辆车已经离他们不远,车头还悬着一盏灯笼,并且传来胡周的声音:“胡老大,少爷可还好?”

 胡老大如同抓住了救星,急忙高声道:“还好…不…不大好。你快些过来。”

 胡周听他声音不对,急忙放低声音,跟什么人说了几句,那车很快就来到面前。

 胡老大等人终于直了杆,心里有些底气了,因为胡周不但来一辆牛车,还带了几个庄稼汉来,围着他们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

 下塘集附近的乡民对青山书院的读书人有一种天生的尊重和敬畏,所以胡周根本没费什么事,敲开一家农户,把情况一说,热心的老汉就帮他张罗了一辆牛车,铺上棉褥子,又喊了几个汉子过来帮忙。

 胡周先掏出十两银子做谢礼,老汉死活不要,说能帮秀才老爷一回,那是他们的福分。没准这秀才老爷将来就是状元老爷,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哩。

 见了这几个活生生、渣渣的几个庄稼汉子,胡老大脑子灵活起来,因担心少爷伤势,赶紧让人将胡少爷抬上车。

 胡周见胡四跟死狗似的瘫在地上,诧异地问道:“胡四这是怎么了?”

 胡老大气不过。一边骂“蠢货”,一边示意胡周搭手将胡四到马背上,然后催老汉驾车,就要往清南村去寻医。

 胡镇却一把抓住他不放。

 胡老大反应过来,想着少爷刚经历这一出。一个人坐车上肯定害怕,于是也跳上车,陪他一块坐。

 胡镇却用微弱的声音道:“你让他们去…那边看看。可有什么东西。”

 胡老大点点头。

 其实他也想去看的,不过怕少爷怪罪,说他们不忧心他的伤势,却惦记鬼怪,又担心庄稼汉们笑话他们胆小,才没提这事。

 于是,他便喊住老汉等人,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了刚才的事。

 当然不会说他们害怕。只说他们看着那白影怪好玩的,便一直看它耍什么花样,谁知刚才他们来了。跟他们说了两句话,转头那白影就不见了。

 老汉听了惊叫道:“嗳哟!这…可是真的?是哪一个坟?要是中间那个,那里面埋的可是才死没多少日子的一个闺女。是咱们村董家的,是吊死的,真是惨哩…”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扑通”一声,胡四从马背上掉下来了。

 胡老大感觉胡镇也在发抖,不住心头冒火,喝道:“老东西,啰嗦什么?叫你去看,你就去看!”

 老汉见他突然翻脸,不呆住了。

 读书人不是好斯文讲理的么,咋身边的下人这样凶狠哩?

 他以前见过的书院学子可不是这样的,那真是有礼,嘴都是“老伯”,问个路也说“劳烦老丈”,身边的小子也客气的很,问完还硬赏钱给他。

 那几个庄稼汉也愣住了,其中有个直子不平地问道:“咋骂人哩?李老爹好心来帮忙,又没得罪你们。”

 胡镇若是好好的,这时肯定一马鞭挥过去了。正因为他这副狂傲的脾气,身边人才养成这副嘴脸。

 可是,他受了伤,还要求人家办事,股底下又坐着人家的车,最主要的是,人家那边可是有三四个汉子,他便扯了扯胡老大。

 胡老大也乖觉,立即道:“我们少爷受了伤,惊动不得,我们又急着赶路,我心里就急了。老…大爷你只管去瞧瞧,那坟后头有没有东西就行了,人怎么死的我们没兴趣管。”

 李老爹虽是庄稼汉,一把年纪了,也不是没眼色的,自来有钱人欺穷人的还少么?

 听说青山书院好多学子都是官宦权贵子弟,人家哪会把他们这等小民放在眼里,骂人也是常情。

 他生怕帮人帮出祸事来,便陪着小心道:“不是老汉啰嗦,老汉也是害怕,这个…这闺女她…”

 才要解释这闺女是咋死的,又想起刚才挨骂的事,忙改口道:“我不敢过去哩!”

 胡老大差点又要破口大骂,硬生生地刹住了,忍着气道:“你们几个人一块过去,这么多人还怕?”

 一个庄家人还怕鬼?

 那个性直的庄汉不平,又想说话,被李老爹扯住了。

 李老汉无奈地叹口气,从车上取下灯笼,低声对几个汉子说了几句,然后大家一块往坟地里走去。

 胡老大等人紧张地盯着那边,只见他们绕着那坟转了好几圈,又从坟上拿了一样东西,方才转回头。

 胡周早听另一个随从说了缘故,也害怕极了,急忙叫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要拿过来。”

 老汉他们便不过来,远远地站在路旁的野地里,提着手中的白色长条对胡周道:“这是清明吊子。”

 胡老大等人互相看看,都不大相信。

 因为清明节刚过去不久,山野之地,凡是有坟茔的地方,都挂了这种白色的清明吊子,他们怎会没见过这东西。

 可是,先前那个白影明明像个人影,那宽度、那身高,绝不是清明吊子能造出的效果。何况还隔了那么远,一挂清明吊子能有多大?

 胡镇不想深究了,身上的疼,心里的怕,已经让他承受不住,吩咐立即回清南村。

 到了青山医学院的医馆。他不信任值夜坐堂的大夫,一定要胡老大去叫秦枫。

 秦枫亲自赶来,帮他接骨处理后,又开了药,可是一夜过去。那病情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加重了,至天明时分。已经昏不醒。

 胡老大等人急得跳脚,在医馆内破口大骂。

 秦枫早饭后匆匆赶来,听见他们如此嚣张,医馆的人竟然拦不住,遂上前冷声道:“再敢骂人,立即把人抬走,另请高明大夫帮你们诊治。”

 胡老大厉内荏道:“你…竟敢不把我们少爷放在眼里?”

 秦枫冷笑一声,也不与他争执。自去替胡镇查看。

 旁边一个老大夫嗤笑道:“秦大夫医治病患从来不分贵,都是一样精心。皇上召秦大夫去太医院,他还没去呢。皇上也没怪罪他。连皇上都爱重秦大夫为人,你算什么东西?”

 胡老大其实也听说过这些,只是他嚣张惯了。一时间没掂量仔细,就开口骂了起来,此时羞愧忐忑,又见秦枫在帮自家少爷诊脉,便不敢再吱声了。

 秦枫诊脉完毕,目光犀利地向胡老大,问道:“昨晚碰见什么了?”

 胡老大急忙道:“就是碰见野狗,被惊了马?”

 秦枫冷声道:“就这些?若论他的伤势,我下的方子再合适不过了,可这病竟不见好,非药效不佳。你家少爷惊恐太甚,肾气不固,气陷于下;心肾不,心无所依,神无所附,非单用医药可治。”

 胡老大等人傻眼。

 胡四也病了,也是高热不退,嘴胡话不说,还便溺失

 胡老大额头冒汗,一边吩咐人去请洪霖,一边自己把昨晚的情形都告诉了秦枫,再不敢隐瞒一字。

 秦枫听了,另拟了药方,吩咐人煎药给胡镇服用。临去时又叮嘱胡老大等人,等胡镇醒来就去告诉他。

 洪霖得了消息赶来,并不关心胡镇,却仔细询问那野狗如何出现,坟头上的白影是怎么回事,有无其他异样等等。

 待问完,胡老大陪着小心道:“求五少爷看顾些我家少爷,这秦大夫…”

 洪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秦大夫医术高明,你家少爷死不了!”

 说毕转身就走了。

 他回去书院后,对长随洪庆吩咐了几句,洪庆便骑马出了清南村。

 傍晚时分,洪庆才回来,将打听到的情况仔细跟洪霖说了。

 “你是说,那两个村子附近,真的时常有野狗出没?”

 洪庆道:“是的,五少爷。小的问了,那些庄户人说,别说两条,就是三四条也是有的。”

 洪霖紧皱眉头,又问道:“那你在那坟地附近就没发现什么?”

 洪庆摇头道:“没有。小的仔细查看了大路上,一点痕迹都没有。那座新坟旁边倒是有许多脚印,可是昨晚至少有五人去过那坟地附近,早就踩烂了,根本分不清。不过,小的问了昨晚送胡少爷的李老爹,说是…”

 他忽然有些犹豫起来,目光闪烁,不知该不该往下说。

 洪霖不耐烦地喝道:“有什么事还要瞒我不成?”

 洪庆急忙道:“小的不敢。是这样的,那个李老爹说,那座新坟里埋的是他们村董家闺女董小翠。这董姑娘尚未说亲,可是前些日子发现有了身孕。她爹娘百般询问孩子是谁的,董姑娘就是不说。后来,就一绳子上吊死了。死了才三天,董家也不知为何,匆匆就搬走了。小的…小的…怀疑…”

 他再次结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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