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乔乔告诉我你在片场,我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迈上了车,又不能叫住你,只能跟过去…半路上竟然还跟丢了,我猜想可能是上次的那个地址,开过去试试看而已,没想到你真的在那里。”
毫无责备的声音从戴着疲惫面色的邵雷口中传来,乔一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沉默倾听,对自己感到厌恶。她曾经找到的铺
阳光的出口在这温暖的包围之下无所遁形。
她看着邵雷把适量的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等待自己服用,确定自己再次掉进了地铁陷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吃饭?”
“还没,从机场出来就给乔乔打电话了。你饿了吗?”邵雷在她身旁落座,转头看她。
“没有没有…我们明天…”
“明天我还得坐飞机回去,大概是上午的票。”
“为什么?”乔一觉得自己的双脚陷落到了一种柔软的东西里去,不能移动。她为自己听到的回答而莫名的失落。
“…”邵雷不自然的停顿吸引了乔一所有的注意力,他表情凝重,低垂着脑袋“我母亲过世了。”
客厅内有一段时间的死寂,乔一在寂静中不断睁大眼睛,她的心脏瞬间揪痛,好像被尖锐的高跟鞋践踏过一样。
她注视着邵雷,而他破例没有温柔的转过头来看着乔一,他低垂着头,前额的头发挡住眼睛,让人无法猜到他的表情。他一直认为如果自己不悲伤,那么乔一就能够快乐;如果自己不去想那些生命垂危的镜头,乔一就不会死;如果自己不去提及一些坏的事情,乔一就不会遭遇到。有时候他明确地了解自己的幼稚,只是他不能放弃丝毫机会抓住他身边,他想要保护的任何东西。
乔一看着他的目光,在一点点融化他。从他把她在那个陌生的别墅区接回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僵硬了,可是在这种目光中他又能够再次复活。当他复活的时候,他就能说服自己,一切都是自己想象中那个样子,他是幸福的,他的爱情是完整的,即使他们偶尔都觉得寂寞和无力。
乔一挣扎了很长时间,才探过身去,用最大的力气抱着邵雷。
“这样一来,圣诞节就不用陪我回去了…”邵雷说,微弱的说话声淹没在乔一的头发间。
乔乔从楼上下来倒水喝,在楼梯上与姐姐的眼神接触,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姐姐屋子里头的那幅海报,他皱皱眉头,拿着空水杯返回楼上去继续做功课。乔一看着弟弟离去的身影,自己也
不住皱起眉头。她比任何时候都讨厌自己。
她渐渐觉得自己的拥抱根本温暖不了这个男人,他在这里只是因为她需要。在她觉得伤心的时候,在她觉得虚弱的时候,在她觉得危险的时候,可是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当火燎和她的手指相接触,邵雷这个名字像是在笼子的角落遗失的油漆。她猜想火燎的存在也是因为她需要,并且她不了解自己的需要可以维持多久。
“我明天送你去机场好不好…我和你一起回去好不好?”她放开他,在他耳边轻轻说。
邵雷点点头,轻柔的把乔一抱在怀里,好像是他在安慰她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乔一才稍微动了一下,她搂着邵雷的脖子,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轻轻的把一个吻印在他的额头上,他的
润的脸庞上,他的嘴
上。她觉得自己没有力气了,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他抱起她,顺着楼梯走上去,直到她的卧室。
整个过程显得悲哀的夸张,她从来没有想过甚至连**都可以这么的伤感。她一直闭着眼睛,用手指感觉对方的一切,因为她不想睁开眼睛去看墙上那张刺眼的纸张。
她依偎在他怀里,甚至可以听到他
感脆弱的神经随着墙上的钟表走步的声音而轻微的震动着。她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铁陷阱,她钻进了象牙塔里。
她平静的呼吸着,把目光从身边
睡的男人身上收回,接触到的第一样东西,是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安静的坐着的一只透明美丽的瓶子,里面装
了她的愿望,全部都是用砂石制成的。“她强烈的需要”的她的愿望,在她愈加
润的眼角悬挂着,
透了枕头。
她是她所主演的偶像剧里,最坏的女人的角色。她刚刚接受了一个圣洁的礼仪,用十
手指头铸造起一架无人能跨越的桥梁,之后,她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
上。她开始经历最悲哀的事,她把她自己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