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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水瓶座的女人──采的机会常会给人意外惊喜

 “啊!”欣然在黑暗的厨房中,尖叫出声。

 原来是家树。他赶忙顺手打开厨房的灯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欣然惊魂未定地拍著口,低声着气说:“你要吓死我啊!”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在找东西吃吗?”家树关心地问道。随即笑说:“我也一样。但显然你没找到满意的食物可以果腹。嗯…记得柜子里好象还有几碗泡面,我去找看看!你先坐著等会儿。”

 欣然就真的这么坐在餐桌旁等,突然心底涌现一种很奇怪的幸福感。不一会儿,家树端著泡面从厨房出来,给欣然一碗后,两人开始大快朵颐。

 欣然一边吃面,一边见家树的面颜色怪怪的,便探头去看。

 “什么东西啊!”

 “鲜加泡面。又脆又甜又咸,很好吃的,想不想试试看?”家树笑着说道,同时把碗推到欣然面前,彷佛供出山珍海味一般。

 欣然试了一口后,赞叹道:“嗯!还不错!”

 “这是我的发明之一。”家树很得意地说道。

 本来在吃方面就不按牌理出牌的欣然,也揩揩红的嘴,大方地说:“那下次我请你吃我的发明之一。”

 “什么?汉堡夹薯条吗?”

 欣然知道他指的是那在快餐店的事,不顽皮地扬扬眉道:“难道我只会那一百零一套?告诉你,这次是卤蛋沾芥末加美乃滋啦!”

 家树开朗地笑着说:“嗯!有创意。吃东西像女孩穿衣服一样,老是规规矩矩、一成不变,那有什么意思!”

 想起家琪进行的大计画,欣然试探地问道:“你不喜欢女孩子穿得规规矩矩?”家树摇摇头说道:“也不是,我觉得只要穿得自然点,有自己的味道就好。像我,喜欢清文雅的,有句话说‘人淡如菊’,这才是美!”

 “人淡如菊?”好个比喻,欣然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

 自从听家树说起,除了内在外,外表也不可轻忽后,欣然就开始对明娟的外貌加以改造。

 “这种衣服我穿不惯啦!”一向打扮丽的明娟,正阻止欣然拿起一件米棉质宽松衣里,往自己身上比画。

 “穿久就惯啦!”欣然苦劝著。

 对自己的身材颇有自信的明娟抱怨道:“什么身材也看不到!那不是浪费我的优点吗?”

 “最感的衣服就是看不见身材的宽袍大袖,你不相信我?”欣然再次苦口婆心地劝道。

 明娟嘴仍嘟得老高说:“不是啦!”虽想博得家树的好感,但在这不合品味的服饰店里耗了大半天,她还是忍不住地央求:“等等去精品名店逛逛好吗?”真拿她没办法,欣然只好故意问道:“听说对名牌狂热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自恋型的,觉得只有名牌衣服才配得上自己;一种是自卑型的,觉得只有穿名牌衣服,别人才会看得起自己。你是那一种?”

 欣然讲得有深意,明娟却听得一头雾水。但知欣然意下就是反正“最好别去”,只好按原定计画,回家让老师进行整体造型啦!

 “走吧!”她索主动催促起欣然…

 到家后,欣然在客厅沙发上,唤著卧房里的明娟:“好了没?出来让我看看!”明娟没自信地怯怯走出,哀求著:“可不可以戴漂亮一点的耳环?”

 欣然双眼一亮。明娟一脸淡妆,穿著淡雅棉质的衣服,配上特意吹直的飘飘长发,可不正是家树所谓的“人淡如菊”吗?

 “你变得好美啊!”

 “…谢家树会喜欢吗?”

 欣然闻言,忍不住微笑地坚定看着明娟说:“我保证,他绝对会喜欢!”

 这份善意和信心感染到明娟,她终于笑了出来,抱住欣然道:“你为我花那么多时间,真的谢谢你,我好感激。”

 看着真诚的明娟,?那间,欣然也接纳了这个朋友。但一回神,她立刻板起面孔说:“谢什么!快点继续来K书!”

 和明娟忙了一整天,欣然很晚才回到家中。谢家老少都在客厅里看电视。

 “我回来了!”

 谢氏夫妇连忙站起招呼说:“欣然啊!辛苦了!辛苦了!快坐下!”

 家树看着爸妈不大对劲的殷勤,心中很是怀疑,便问:“欣然在辛苦什么啊?”谢亦洋突然警醒,眼神闪烁说道:“…我那知道!”

 这几见欣然老是不在家,家树有些关心,还含著些好奇,不由地问说:

 “你不是放假吗?怎么还忙成这样?”

 欣然立刻像做了亏心事般不知如何回答,家琪这时拉起欣然就往厨房走,推说:“我快回家了,我先聊!”

 一入窗房,家琪马上心急地探问:“怎么样?进度如何?”

 “好得很!配合得好的。明娟改了造型后,保证可以让你哥一举投降!”家琪眉开眼笑地倒向欣然,几乎要做五体投地状说:“我就知道你行嘛!”不一会儿,谢家爸爸、妈妈也挤进厨房来关切。

 “怎么样?怎么样?”两老问道。

 家琪比起OK的手势说:“还不谢谢欣然,她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啊!”

 “知道啦!欣然,谢妈妈永远都感谢你!”芳枝拉著欣然的手热络地说道。

 “没那么严重啦!谢妈妈千万不要这样说。”

 谢亦洋眼神中充期待地说:“该催他们约会了吧?算命的说他今年红鸾星动耶!还是个已经认识的女孩呢!”

 “现在可能还不行,没有成功的把握。家琪说要好好规划接下来的步骤,说不定需要你们一起帮忙…”

 “好啊!好啊!帮什么忙?”两老迫不及待的提出呼应。

 “什么忙?我也帮!”

 家树开门进来就说道,众人立即面面相觑地缄口不语,气氛十分诡异。

 家树感到奇怪,企图从大家脸上找出一些端倪。

 “在聊什么这么热闹?怎么我一来就都不讲了?”

 家琪见状忍不住嗤嗤地笑倒在欣然身上。

 “走,我们去你房间讲秘密…”她故意拉了欣然就走,知道哥哥一定会十分纳闷。

 家树果然纳闷地看着欣然。欣然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跟著家琪走了。

 来到房间,欣然道:“先说好,别高兴得太早!真正具挑战的是你哥那一关!”她想,家树人很好,明娟也很可爱,但要这么刻意地把他们送做堆,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可不是道歉就能了事的!

 家琪似乎懂她心中在想什么,便说:“我们只是帮他们增加一点发展的机会,到时候能不能真正在一起,还是看他们自己。你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天吧!”

 欣然甩甩头,也是无奈地说:“好吧!但我帮她的这些还不够,还得再全面一点,你有什么主意?”

 “老话一句,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李明娟会不会做菜?”

 欣然摇头说:“我看是不会,她家厨房只用来烧开水。”

 “那可不行,但可以叫我妈教她,这样做出来的菜,就有妈妈的味道了!”

 “你爸爸说不定也愿意教她些什么?”欣然大笑,觉得此法的确可以试试。

 家琪也认真起来地说道:“对…我来跟爸妈商量,轮到他们给明娟集训的时候,你就把大哥带出去,混到晚上再回来,我跟你讲…”

 宁静的午后,蜿蜒曲折的山路石阶。两侧都是斑驳的老厝、石屋。腐朽的窗框、路旁不知名的花草、一只出来闲逛的红冠大公。这就是九份。

 欣然一身清装打扮,正和家树慢慢从一道山路石阶转进另一道九弯十八拐的阶梯,家树看着球鞋下的石阶道:“真像宫。”

 “一百年前,好多怀著淘金梦的人开始涌进九份,为了适应这里的地形、气候,石阶路很快便蔓延开来了。表面看起来像宫一样,其实四通八达,很方便呢!”向来怀旧的欣然,对九份的历史毫不陌生。

 看着眼前的九份,家树很难想象旧时盛况,疑惑地问:“淘金?这里以前产黄金?”

 “六十年前就渐渐没有了。在九份的全盛时期,那些矿主、矿工因为金子取得容易,但采金却十分危险,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所以大家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出手大方得很。听说九份当时歌舞升平、夜狂,热闹得不得了,还有外号叫做‘小香港’、‘小上海’呢!想象不到吧?唉!

 如今已是繁华落尽了!”欣然解释著家树心中的疑惑。

 怕欣然太累,家树特意问她:“你走得还习惯吗?累不累?”

 “其实这种石阶路上上上下、曲曲折折的,虽然不太好走,不遇每走一步,景观都有变化,比在平地上看到的风景更美。”

 家树若有所思地凝望陶醉在美景中的欣然说:“…人生不也是一样?”

 欣然懂得家树的心思,笑了…

 家树也报以一笑,然后高举双臂深深了一口气道:“真是个耐人寻味的地方。”

 “还好没在星期假带你来,那种时候,这里是万头钻动、人声鼎沸,光堵车就够你受的了,还想寻什么味啊?”

 家树一笑。默默地走着,察觉得出这女孩的善心体人,窃下是欢喜。

 来到湮没在荒烟蔓草中的旧矿坑口。

 欣然娓娓诉说心中的感动:“当年开采金矿,真的很困难也很危险,需要很多经验以及超人的毅力…”

 家树点点头接续道:“还要有很多运气吧!”

 “是需要运气。以前我采访过这里的老矿工,听了不少故事。有的矿主一直开挖到用光资金,还没挖到金子,可是当别人一接手,金子马上就出现了。还有一次,大家以为挖到新的金脉,开心得要命,后来才知道原来只是黄铁旷而已。”

 “不过大家还是要继续试试自己的运气吧!”家树笑说。

 “是啊!一直到前些年,想来试运气的还大有人在呢!但是矿坑里那有金子!…刚才一路上你看见有些房子被挖得七八糟,搁在那儿没人管吧?

 听说以前九份的矿工有把金子埋在家里的习惯,大概是有人曾经买下旧房子,整修挖到过,结果风声一传出去,就时常有人到九份来买房子,买了却不来住,只是想翻墙倒土,看能不能挖到藏金。”

 家树微笑若有所思地说:“人常会做很多奇怪的事情,只是为了一个希望。”

 “太执著于希望,通常免不了失望。”欣然刻意地把话接下去。

 “你是说找金子?”家树没能马上明白欣然的用意,愣愣地望着她。

 “追求爱情不也是这样吗?”

 家树想了想说:“哦!说起来…爱情倒真有点像黄金,我知道它确实是藏在某个地方,只是不晓得有没有这个运气找得到。”

 “你怎么知道它确实是藏在某个地方呢?万一它根本不存在呢?”

 家树没想到欣然会有如此质疑。

 “你觉得爱情根本不存在?”

 欣然未置可否,只是微笑地眺望远方。家树也就这样端视她,表面平静无波,心中万马奔腾。

 欣然回眸,正巧撞上家树的寂寂深邃,不将头一低,支吾地说:“我…我带你去…去吃…芋仔蕃薯!”

 “啊?”家树噗嗤一笑,觉得那四个字从她口中吐出实在是──怪怪的。

 “怎么了?看不起我们台湾蕃薯呀?”欣然微发娇嗔,边走还边咕哝道:“等一下别跟我说还要一块!”

 家树笑着紧紧跟上,深深感受这水瓶女子的独特可爱。才想着时,转眼已经到了目的地。欣然买了就递给他,传达一种对本土“理所当然”的优越感。

 “嗯!真的好吃地!苞普通蕃薯不一样。”家树果然吃得津津有味。

 欣然热心地解释道:“这是蕃薯的改良品种,用芋头和蕃薯配出来的。就种在九份附近山上,因为泥士里含著海风和雾气带来的盐分,所以生长出来的蕃薯别具风味!可是全台有名的喔!”

 家树再大口尝了尝,一会儿方道:“真的好吃!喂!怎么你什么都知道啊?”

 “你以为我这个导游这么逊,只会带你吃吃喝喝、拍张照片、买买土产啊?”欣然俏皮地回答。

 家树笑着摇头说:“现在的小女孩这么伶牙俐齿,我真是招架不住!”

 “好了,谢老先生,您就快点吃吧!”欣然得意极了。

 “也罢!等将来你跟你先生搬来美国,我一定带你们好好看看纽约。”

 欣然突地想起志源,神情显得有点魂不守舍。她答应过妈打电话给志源的,可是实在一直没那个心情,与他面对两人之间的问题。

 “你好象在烦恼什么?”家树察觉到欣然神情忧郁,当然还包括这些天来让他纳闷的“古怪”

 “没有啊!”欣然顺顺头发,走在老街上,视线却落在远方的海岸线。

 “我觉得你对爱情悲观的,这不太像是快要结婚的人会有的想法。…

 当然,也许这样问,有点浅言深…”家树小心地说出自已的想法。

 欣然反而不好意思了。“你不要这么客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欣然眺望着远方美丽的海岸线,深深了一口气说道:“是海风的味道…我喜欢看海,喜欢这种无边无际的自由。好多年前我告诉家琪,我真想造一只船,在海上漂,漂到哪里算哪里,每个地方应该都有好玩的风景。记得家琪问我,你老是漂,怎么能找得到港湾?”

 家树轻声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回答?”

 只听欣然淡淡地不以为然地说:“谁需要港湾?十九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另一只喜欢漂的船。心想也好,自由自在的同时,能有个伴也较不寂寞。谁知八年来,他已经把自己改造成一个港湾,开始要我垂下重重的铁锚,永远永远停在这个地方。”她两眼依旧远眺海平面。

 “你觉得港湾不好吗?”

 “港湾或许很好,可是我不想让我的灵魂被绑得动不了,没有自己。”

 没有任何批评,家树温和地看着思绪网的欣然问:“你告诉过他吗?”

 “他只说,别的女人都求之不得的安定,你却不要?…他所谓的安定,就是扮演一个固定的角色,遵循一个固定的价值观,重复一个固定的生活方式,简单地说,就是把人变成一个固定的样板。我曾经想说服自己去接受,可是发现我不快乐的程度竟然深到让自已害怕。”欣然沮丧极了。

 “可是你们还是在一起那么久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那种情分不同。”

 “第一个爱上的人…的确是不同。”家树想起自己的故事。

 “那年夏天,我记得纽约特别热。在曼哈顿的拥挤的人行道上,一个小提琴手在路边演奏‘者之歌’。她在人群中跟我说了很多话,我几乎都听不清楚,只听见一句‘对不起’,她说了好几遍。…我的脑子好象冻僵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眼睁睁看着她的白裙子消失在人群里。…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也许是一整相处下来,彼此有了些熟悉,加上欣然坦诚剖析自己的情感,向来对感情不愿多言的家树也不说了开来。

 对这样一个凄美的故事,欣然听了不为之动容。

 “纽约那个城市,我早就想离开了,可是,不如怎么地却始终离不开。难道…我还在幻想有一天能在人群之中看到她?…”家树眉头微蹙。

 两人沉默著,在风中各思心事。

 欣然倒在上打了个呵欠。

 “喂!我带你哥在外面走一天了,很累耶!你不回家伺候公婆,在我这儿混什么?”

 “向你报告进度啊!”家琪嘟著嘴撒娇。“撑著点嘛!…跟你讲,我妈说啊,李明娟虽然娇滴滴的什么都不会做,鱼煎到皮烂掉三层、腌像在给按摩,可是还肯学的,我妈觉得这样已经不错了!”

 “你爸呢?有没有教她什么呢?”欣然干脆都问个明白。

 “教她写笔字。哇!她的字真不是普通没救。不过也难为她了!这个罪我小时候就受够了,只有家树那个呆子,念到大四还每天乖乖地写一篇。”

 “你自己不长进还笑人家!你大哥他…”欣然想也该跟家琪说说自己今天的进度,但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怎样?”家琪急知道详情。

 “…唉!你不懂。”欣然长叹口气,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就是不懂才拜托你去教李明娟嘛!…喂!接下来怎么办?”

 欣然振振精神说:“…接下来得‘双管齐下’-!”

 “那你要常常调虎离山,把我哥远一点。”

 “下次该你了吧!”欣然有意无意推拖地说:“你不是答应要在你哥身上下工夫吗?现在反而只有你最清闲!”欣然不免责怪家琪现实。

 家琪被说得不好意思,只好说:“好啦!好啦!你也得加紧努力,时间紧迫喔!”

 欣然累得瘫倒在上。

 “明天我会带新书给她。对了…我还想到一些点子,不过,对你哥…

 会有点罪恶感。”她表情内疚地闭上眼。

 “哇!快说,越有罪恶感的恶作剧越过瘾!快告诉我!”家琪居然会有如此反应,让人都要怀疑她和家树到底是不是亲兄妹了。

 欣然笑而不答,彷佛睡去。

 明娟与店员正在算帐,见欣然抱著几本书进店来,立刻朗笑接。

 “来啦?马上好了,你先看一看,喜欢什么,我成本价给你!”又是这句惯用的“阿沙力”语言。

 “没关系,你先忙。”欣然笑着点头,随意浏览店里五颜六的衣饰。

 一会儿,明娟得空过来招呼道:“不好意思,好几天没管店里的事,有些帐目要清。我们进去里头的工作室聊吧?”

 欣然起身跟著她来到一个小房间,还没坐定就将书交给明娟说:“这个礼拜的功课。”

 “啊?我要发疯了,读这些到底有什么用啊!”明娟沮丧地倒在椅子上。

 “腹有诗书气自华,怎么会没有用!”

 明娟却说:“家树在大学教书,要找女博士、女学者,还怕不够多吗?”

 欣然耐著子解释著说道:“读书不只是为了得到知识,重要的是可以启发你的思考,让你有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想法,才会有个人的风格和气质。”“做人开心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嘛?”这就是明娟朗简单的风格。

 “什么都不想,就一定很开心吗?要有耐!我们随便聊聊,你不是看完张爱玲的短篇小说了吗?最喜欢那一篇?”欣然不想让明娟陷入情绪的漩涡里。

 “还要考试啊?”明娟瞪大眼睛,高八度的声音显出她的不耐烦。

 “是听听你的想法。来,说说你的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

 “那对那个人物印象比较深?”

 “不知道。”

 欣然被明娟的态度惹了,起身想离开。“你今天心情不好,我走了!”

 “欣然!”明娟上前拉住她,泫然饮泣,良久才开口说:“好,我…喜欢那篇‘倾城之恋’…白苏最后终于得到了范柳原,我…再苦也一定要得到谢家树…得到了他,我才能忘记以前那些不如意的感情,他是我的理想。只要他疼我,我也会爱他…”说著说著,明娟哭了起来。

 欣然见了真是感慨良多,便将她拥了入怀,轻轻拍著她。

 明娟哽咽地说:“做女人为什么这么难?”

 欣然想着,无言以对。

 “急著找我干嘛?”家琪从大楼中出来,欣然就拉著她慢慢走着。

 “找你商量。我们这样帮明娟实在是缓不济急!现在需要的是抓题应付考试的技巧。”欣然紧张地直扭手帕说道。

 “这就对了!我本来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怕你说我耍花招,没想到你终于想通啦!”欣然白家琪一眼说:“少废话!我们得一步一步来,仿真情境,预测问题,设定答案,然后再教明娟怎么随机应变。虽然她只懂得一点点,但只要表现在恰当的时机,就会感觉好象懂得很多的样子。唉!难免还是得使出小人手段,虽然对不起你哥,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双眼慧黠地转著。

 看着欣然突如其来的认真,家琪两眼凑近欣然想看个明白,好奇地问:“你是受了什么刺?突然这么积极?”

 欣然避开家琪的大头,摆出神圣状说:“没办法,跟你一样心软,想帮李明娟。”一会儿又缓缓地说:“…还有,我觉得你哥老是想着过去,挣脱不出来,这样对自己不好…”

 “太了!爸妈加上我、你跟明娟,总共五个人,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拼上这最后一口气,我就不相信搞不定一个谢家树!”家琪大声击掌,语气笃定。

 “各人找各人的书,两个钟头以后门口见!”一进书店欣然就说。

 “好,待会儿去喝咖啡!”家树点头同意。

 欣然走开,家树随意浏览著。在靠走道的书架上,他出一本书低头阅读。突地,眼角余光瞥见白裙一角掠过,家树心中一怔,猛地抬头,看到一个长发白衣的动人背影。

 长发白衣素妆的明娟,走到在书店另一角落的欣然身边,假装取书。

 欣然低声道:“小心点,别让他正面撞见你。”

 明娟点头放下书,缓缓走开。

 家树看着书架上的书,心里却开始牵挂,有意无意地想再看一眼方才身著白裙的女子。正想着时,他转过一个书架,赫见那名女子正于稍远处低头看着书。家树不由自主地站著,惘然而困惑地凝视她的侧影…

 欣然过来拍拍家树肩膀。“发什么呆?”

 家树一惊,回头见是欣然,勉强笑道:“没有啊!想到有一件事还没去办。…”他再回首望过去,却发现那女子已然不见。直觉地问:“你有没有看…?”

 欣然故意一脸疑惑地问:“看什么?”

 “没什么。”家树摇头,急急丢下欣然开步就跑,左绕右绕却都找不到方才的倩影。他忘情地朝外走去,未料经过检测器时铃声大作,家树这才惊醒。

 欣然从后面跑上前来,见家树手里拿著书,一副魂不守舍。问道:“你在干什么啊!”

 懊恼的家树搔搔头,支吾地说:“对不起!我忘了付钱…”

 欣然、家树拿著刚买的书,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欣然关心地问:“你刚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到底怎么啦?”

 家树闷头走了一会儿方道:“刚才好象看见一个以前认识的人,仔细一看,又不是,可是这个人也…好象在那里看过?…”

 听家树这番没头没尾的话欣然笑得差点出马脚。

 “你在说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家树一阵苦笑。

 刚好走过一家到乐器行,透过橱窗,家树看见里面的钢琴,不由地停下脚步,痴痴凝视。走在前面的欣然不见著家树,便回头来到他身边,瞅著痴心的他,顺著他的视线,对他点点点头后,陪他走进乐器行。

 家树坐在钢琴前沉思,终于伸出手,缓缓弹出“往日情怀”的旋律,整个人沉浸在回忆里。欣然默默地站在一旁,凝望着他的眼神逐渐温柔。

 弹了两段,家树停下来,抬头看着欣然,隐现泪光的眼里是复杂的情感。“不行…我要忘了她。”又低头继续弹,一面喃喃自语道:“…我要忘了她。”

 欣然转身背对家树,望着窗外的街景,懊恼地自责著。但是,加今已成了过河卒子,只能拼命向前了。

 夜里,欣然到餐厅倒杯水,见家树端著一杯咖啡,正在沉思。

 “还没睡啊?”

 “睡不著。”家树两眼发直,毫无睡意。

 “是喝了咖啡才睡不音,还是睡不著才起来喝咖啡?”欣然笑问。

 家树又喝了口咖啡,才说:“都有。你也睡不著?”

 欣然正想留下来陪家树聊聊,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直觉别再探询太多家树的心思,否则整个计画大概会因自己的心软而前功尽弃。

 “你还是早点睡吧!”欣然转身入房。

 “明天见。”

 回到房间,欣然又有点想出去找家树。放在门把上的手,终究还是放弃了。她不明白内心的挣扎,似乎想多了解家树,却也怕多了解家树。似乎感到有些不能控制的情愫正在蔓延…

 隔著一道木门,欣然的房间外,家树本来想敲门,想想还是算了,转身走开。他不明白这内心突起的犹豫,这几欣然整天陪著他东晃西晃,现在他有心事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欣然…他觉得和欣然之间,似乎不太一样了。

 想想,他还是转身去了客厅,拿起电话──拨给家琪。

 “我想问你…”家树对寤寐中被叫醒的妹妹杵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什么。“吐吐干嘛…”家琪闭著眼睛不情愿地嘀咕著:“搞什么…半夜吵醒我,又一句话也说不明白!你别问我是不是你亲生妹妹,我也很怀疑…”家树一握拳,语气笃定地说:“好吧!这次是认真的,你还有没有什么同事、同学什么的,可以介绍给我?”

 “什么?”家琪震惊地睁大双眼,以为听错了。

 “我想了很久…结婚也好。”虽然是很勉强的决定,但思及母亲的伤心,和想忘掉从前的渴望,家树还是咬牙地说了。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机会难得,家琪得把握住才行。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欣然,也不知这样的比喻适不适当,家树犹豫地回答:“像…我本来想说像欣然,可是我知道不太容易。…只要不比欣然差太多就可以了。”

 家琪听到真是乐歪了,开心得差点狂笑,是拼命强忍住的。怎么事情都完全在掌握之中呢?她简直要对欣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欣然是快结婚了,但没问题,你的事就包在妹妹身上,妹?还有一大卡车的朋友都适合你…”

 “这地方不错!”家树说著,他和欣然在一家气氛极佳的餐厅坐著聊天。

 “家琪带我来过。”欣然答道,算是为即将上演的戏预做一个小小解释。

 “可惜她今天有事。”怎么家树就如此老实。“说是约了朋友。家琪个性比我活泼,从小身边就是一大堆朋友。”

 “家琪朋友很广,你朋友很深。对不对?”欣然了解体贴地说。

 家树想了想才说:“…没错,我的朋友不多,也不常见面,不过都是一辈子的朋友。…你的观察很敏锐。”

 “还好啦!”欣然低头笑笑,被家树夸赞得不好意思起来。

 随即抬头,看到设计好的主角进来了,便招手喊道:“家琪!明娟!”

 “这么巧?咦?”家树远远看见家琪…身边的长发白衣素妆女子,心头不觉一怔。

 “…在书店里…”

 家琪带明娟朝这边走了过来,表情一派自然地问:“怎么你们也来这里?”

 “一起坐吧!”欣然招呼家琪、明娟入座。

 四人坐定。家琪介绍:“这位是李明娟。…你们不是见过吗?”

 家树听了恍然大悟,略觉尴尬地说:“哦!是…不过发型变了,差点认不出来。而且,不大一样了…”

 明娟只是微微一笑,低头不语。家琪开始和两个女生机哩呱拉聊了起来,知道得先把大哥孤立一下,让他好好打量打量明娟的变化。

 吃完饭,侍者送上咖啡。

 “菜不错吧?”家琪这时才问哥哥。

 家树满意地点头说:“音乐更好,NewAge风格的音乐我很喜欢。”

 “明娟,你喜欢吗?”是到明娟上场的时候了。家琪有点紧张。

 明娟慢条斯理地说:“喜欢。”

 欣然要让明娟抓住机会,将这些天辛苦的密集训练结果好好表现出来。

 “NewAge的作曲家里,你最喜欢谁?”

 “乔治温斯顿。”明娟仍是气质优雅,不疾不徐地答道。

 “哦?为什么?”从上次和明娟的谈话,家树对这样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

 只见明娟喝了一口咖啡,好整以暇地闲闲答道:“他说过一句话:

 ‘NewAge音乐,就像声音的一炷香’。他的音乐,也就给我如此的感觉。”

 家琪一字一句听进耳里,不觉睁大了眼,转头看着欣然,惊喜、佩服全都写在眼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看看家树,他也难掩一丝惊喜。

 “欣然!等一下去看电影好不好?”家琪故意提议问道。

 欣然高兴响应:“好啊!你呢?明娟?”

 “我明天得早起,下次吧!”明娟心知肚明地回答道。

 家琪一脸为难,央求道:“那…哥,待会儿帮我送一下明娟好不好?”

 “…好!”家树虽有些犹豫,却还是答应了。

 “今天晚上不冷不热,天气好,可以散步回去。”家琪笑着说。

 “这种夜晚,总让我想到浅水湾。”忆起欣然的代,明娟冷不防地蹦出一句:“张爱玲‘倾城之恋’里的浅水湾。”

 欣然赶紧帮衬,故意问道:“你想做白苏吗?”

 “这世上已经没有范柳原,我何必做白苏?”明娟两眼一低。

 家树微微一笑。家琪再次睁大了眼,看着欣然,又是佩服地说不出话来。

 家树、明娟在街上漫步。两人一路无语,一会儿,家树问:“什么时候打算再去纽约?”

 纽约!明娟心里响起欣然的叮咛──当家树提道纽约时,就想办法转到长崎那一段。

 “有计划秋天去旅行,不过不想去纽约,想再去一次长崎。”

 “为什么?”家树果然再次中计。

 “长崎是日本最早向欧洲开放的通商口岸,东方和西方文化很奇特地共存著,有蓝色的海、绿色的山,有小教堂、咖啡馆、郁金香,当然,还有‘蝴蝶夫人’!”明娟讲完,心中不觉地松了口气,真是养兵千用在一时呀!

 家树眼睛一亮,说道:“对!长崎是蝴蝶夫人的故乡。”

 明娟自言自语地出幽诉说欣然教她的:“绝望的爱情,绝望的地方,绝望的咏叹调。我第一次去听‘蝴蝶夫人’的歌剧,就忍不住掉眼泪!”

 “我在国外百老汇的小剧场看过一出用超现实手法演的‘蝴蝶夫人’舞台剧,看起来是很离经叛道,不过里面有很多大胆创新的意念。”家树想起自已在纽约的一个相关经验,想和明娟分享。

 明娟心里又响起欣然的叮咛──万一讲到没准备的事情,就不要说话,微笑就好,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有了欣然的教战守则做后盾,明娟很有自信地抬头对家树微微一笑。

 家树接下去说:“这也是纽约可贵的地方,百无忌,自由得很。各种艺术都可以生存,什么样的作品都可能找到欣赏的人。我有一个学音乐的朋友说得很好,纽约是一个可以让你尽情做自已的地方。”

 明娟一怔,又不语,心想怎么欣然这么懂得家树的心,只有继续微笑。

 “颁──奖!”谢家客厅里,家琪端著一个水晶花瓶,哼著颁奖的音乐,正经八百地将水晶花瓶进欣然怀里说:“恭喜你获得本年度优良教师奖!”

 “神经病啊你!”欣然笑骂。

 家琪紧靠著欣然,在沙发上坐下。

 “你真是太──太──太厉害了!明娟简直胎换骨,说起话来连我都听不懂!”“我不是说了吗?虽然她只懂得一点点,但只要表现在恰当的时机,就会感觉好象懂得很多的样子。”欣然摆出一副小CASE的模样。“不过我也说过,这不是真的实力,混得过一时,撑不了一世,以后还得靠她自己多努力。”

 “以后是以后,管他的!”家琪才不管这么多。“你真是上帝派来的救星!如果家树的事成了,你结婚时我一定送个大红包!…哦!对了!我还得感谢丁志源,如果不是他跟你吵架,也不会把你到台北来。”

 “算了吧!也不知道终究成不成!”欣然泼家琪一道冷水。

 “我有把握,一定成!”家琪说出家树请她帮忙介绍女孩的事。“我问他喜欢怎样的女生,你猜他怎么说?他竟说最好象欣然,反正不要比欣然差太多就可以了。…你说多准,李明娟不正是你的高徒,她不成谁成啊?”

 欣然听著,心里一紧,不由愣住了。

 “家树真的这样说?我以为,他会希望找一个像他以前女朋友的…”欣然心头轰轰的。

 行动派的家琪不等欣然理出头绪就拿起包包说:“好啦!你休息一下,我赶快去公园跟我爸妈报告好消息!”便匆忙出门。

 留下怔怔想着的欣然,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有点难受。怎会这样呢?她不解为什么家树喜欢的会是像她一样的女孩,更不懂自己此刻复杂的心绪是所为何来,到底怎么了呢?她,和家树,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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