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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如往常,冷杰脸上挂着微笑走进办公室,但心情却已不复以往。

 不仅是因为她昨晚守在病旁边,根本就没有回家睡觉的缘故,更因为自己脑子盘旋着松岗彻的身影,赶也赶不走,令她相当痛苦。

 好几次,她想去精神科看看有没有值班医生,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得了神经病?不然她为什么会喜欢gay?

 该怎么办?她双手枕在脑后,背瘫靠着椅背,双脚抬到垃圾堆的桌上,看到肮脏的高跟鞋,还有牛仔拉链处的污渍,虽然路人都对她投以异样的眼光,但她毫不在意,她习惯任何轻蔑的眼神。

 不过,她却突然放下脚,用**把椅子滑进桌下,深怕让松岗彻看到。

 陆陆续续走进办公室的同事,向她道声早,她都置之不理,因为她现在心情恶劣到极点,谁敢招惹她,她就给谁看白眼球。

 正当她拿起垃圾堆中的杯子,看见里面剩下昨天没喝完的隔夜茶,才刚喝了一口,肩头被人从后面猛地拍了一下,差点呛死她;她回过头恶狠狠地看是哪个凸肚短命的想害死她,只见夏美芳笑地说:"昨天,有人看到你坐进总经理的车里。"

 "是哪个多嘴的人看到的?"冷杰目杀气地问。

 夏美芳面有难地咬。"我不能出卖他。"

 "那你就不必多问。"冷杰冷哼了一声。

 "冷杰,你早上吃炸药是不是?"夏美芳畏惧地看着她。

 "吃空气。"冷杰的肚里像藏了百只青蛙的合唱团,突然一起唱歌。

 "我这儿还有一份三明治,给你吃。"夏美芳把手中的三明治恭敬地奉上。

 "谢了。"看在三明治的分上,冷杰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改变。"你别介意,我空肚子时比较容易发脾气。"

 "吓死我了!"夏美芳改成关心的口吻。"你心情不好是不是跟小伟有关?"

 冷杰避重就轻地说:"都是我妈没问清楚,医药费还欠一万块。"

 "我有,我借你。"夏美芳突然变成了活菩萨。

 "你昨天不是说你手头紧…"冷杰百思不解地看着她。

 "昨晚是标会,我心想手上没钱也不好,所以就把会标下来了。"

 冷杰的心一窒,昨天她把美芳当见死不救的混蛋,原来是自己心眼太小,她想跟她说声对不起,但这三个字却梗在喉咙里,结果口而出的竟是丑话。"我先说,钱借给我,是不会生利息子的。"

 "我们是好朋友,用不着算那么。"

 "很好,没白你这个朋友。"冷杰十分满意。

 "今天晚上你有没有空?"夏美芳重提一起吃晚饭的事。

 "我要去医院。"冷杰想到松岗彻也要去,不自觉地脸红了起来。

 "你脸怎么这么红?"夏美芳的警觉像猫一样灵敏。

 "吃太快了。"冷杰掩饰不安地拿起隔夜茶轻啜。

 夏美芳伸了伸。"该开始工作了。"

 冷杰发现她际上的大号游泳圈似乎变小了。"你最近好像瘦了一点!"

 她充骄傲和娇羞地说:"我现在跳韵律舞减肥。"

 "难不成你…正在谈恋爱!"冷杰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夏美芳喜不自胜地点了点头。"你总算看出来了!"

 冷杰迫不及待地说:"什么时候带来让我瞧瞧?"

 "他很害羞,连我家人都不肯见。"夏美芳有口难言似地摇头。

 冷杰自觉不该追问下去,反正母恐龙的对象一定是公恐龙,美芳的男朋友少说有一百公斤的吨位;而且想看恐龙,去租侏罗纪公园的录影带不就能看到了,只不过直到现在还没有同事乐捐录影机给她。

 再说,她自己也有一大堆烦恼,根本无暇管别人的烦恼,她把吃完三明治的塑胶袋,捏了一捏,往垃圾桶投去。

 她的运动细胞极烂,投了一个篮外空心,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夏美芳就先一步帮她把塑胶袋扔进垃圾桶内。

 这时,屠经理拿着马克杯走过来。"夏美芳,去泡杯咖啡给我。"

 冷杰打抱不平地说:"你自己不会去!?美芳又不是菲佣。"

 "又不是叫你,你鬼叫什么!"屠经理冷眼瞪她。

 "你敢叫我,我就请你吃蟑螂脚。"冷杰不甘示弱。

 夏美芳接过马克杯。"举手之劳而已,要不要也泡一杯给你?"

 冷杰有点气美芳拆她的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屠经理跟美芳之间好像怪怪的…但她很快地否决了这种想法,众所周知,屠经理有老婆,美芳应该不会笨到自食恶果。

 "我喝咖啡会头痛。"冷杰有点心烦地摇了摇手。

 "那我帮你泡茶,喝隔夜茶会伤胃。"夏美芳拿着她的茶杯走开。

 "你要是有美芳一半乖巧,就不会没人追。"屠经理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句话像枝毒箭进冷杰的心中。"是哪个烂嘴巴的告诉你我没男朋友的?"

 "我的眼睛和大脑。像你这种七八糟的女人,真该拖出去毙。"

 松岗彻刚好走进办公室,就被屠经理大吼大叫的声音吸引过来。要不是刚接管公司,还需要借重屠经理的长才,他巴不得立刻叫他滚蛋。"屠经理,你怎么可以对下属说这种话!?"

 "是开玩笑,我和冷杰向来如此。"

 "是吗?"松岗彻和屠经理同时看着冷杰。

 无视屠经理求饶的眼神,冷杰毫不客气地说:"当然不是。"

 "冷杰你…"屠经理紧咬着牙,鼻孔朝天,鼻气得跳出来。

 "说实话才不会被天打雷劈。"冷杰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屠经理,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听到类似的毒话。"松岗彻语带警告。

 屠经理吓得头大汗。"是,总经理,不会有下次。"

 "冷杰,屠经理若再犯,你尽管告诉我。"松岗彻一味地偏袒。

 "遵命,总经理大人。"冷杰双手合拱地领命。

 松岗彻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和一张便条纸。"这是业主家的钥匙和地址,你下午个空,过去看看。"

 来到李如芝的新家,冷杰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不过如果是走错,她就不可能打得开门,所以她怀疑自己来到天堂。

 白色海地毯,白色皮沙发,白色晶体大电视,白色桌子和矮柜,白色烟灰缸,白色纱廉,白色古董电话,天花板上还有朵朵白云。

 若不是白色墙壁上挂了一幅黑白的沙龙照,是李如芝美丽的脸部特写,她真的会以为自己来到天堂。

 四处看看,她发现李如芝十分酷爱白色。不过,她记得没错的话,李如芝要求调必须是白色以外的颜色,而且要配合法式家具;这么一来,这里的家具不就全部不要了?真可惜,有钱人就是这么浪费。

 更可惜的是,她很想要这些完好如新的家具,却找不到地方放。

 冷杰一边参观,一边用素描簿记下原来的设计。其实这里设计得非常,让人有置身天堂的感觉,前一个设计师若是知道自己的设计被淘汰,半夜肯定会咬着枕头哭;她没把握能设计得比现在好看,但她会尽力而为。

 来到最后一个房间,是间客房,虽然跟其他地方差不多,也是以白色为主,但罩都是深蓝色,像大海,让人忍不住想投入大海的怀抱…

 砰地一声,冷杰扑到上,只躺了半秒钟就进入梦乡。

 "睡美人,该起了。"一声叫唤彷佛从远方传来。

 "人家还要睡。"冷杰如梦呓般低语,睡姿呈现难看的大字型。

 "天黑了。"松岗彻站在尾拉她的脚。

 冷杰吓醒,正襟危坐地看着面前正松开领带的松岗彻。"总经理大人!"

 "你也太不像话了!"松岗彻打开白色衣柜,把领带挂在架子上。

 "你是怎么进来的?"冷杰张开大嘴,毫不淑女地打呵欠。

 看着她没气质的动作,松岗彻心湖起了一阵涟漪。对生活在上社会的他而言,一直以来,所接触的都是娇生惯养的名嫒,四周充了造作的味道,她的率真反而让他感到新鲜。"用钥匙打开门,走进来的。"

 冷杰点了点头,心里暗骂自己笨,他是如芝的男朋友,拥有钥匙不足为奇;但一想到他们同居,她的心立刻像被人打了一拳。"现在几点了?"

 "七点。"松岗彻把名牌衬衫拉到西装外,然后一一解开扣子。

 "你在干什么?"冷杰看傻了眼,大眼睛睁得圆圆的,眼珠彷佛快掉了出来。

 褪去榇衫,松岗彻把皮带从西装上一。"换轻便的衣服。"

 "在我面前?"她的两颊像枫叶被秋风一点一滴地染红。

 "你有九个哥哥,男人的身体应该早就看习惯了。"

 "拜托,你又不是我哥哥,而且长大之后他们也不会在我面前子。"

 "你把眼睛闭起来,不要看不就行了。"咻的一声,是拉链拉下去的声音。

 冷杰十分用力地闭上眼,深怕自己会偷看。"这间是你的房间!?"

 "暂时的,找到适合我的房子就搬。"松岗彻直言不讳。

 "那如芝不是会伤心?"冷杰恨自己有高兴的感觉。

 "他巴不得拿扫把把我扫出去。"他把褪下的衣服整齐地挂好。

 "你们不是感情很好吗?"冷杰心中高兴的感觉扩及脸上。

 "他嫌我妨碍他。"松岗彻已经换上休闲服了。

 "好了没?"冷杰有些不耐烦。

 "还没有…"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边。

 "你想干什么?"她发现他的声音近,猛地张开大眼。

 "吻吻看台湾处女的感觉。"松岗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低了头。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男同志吗?冷杰惊讶地张大嘴,接着,脑袋一片空白。

 四片轻轻,很温柔,淡淡的触感,让冷杰感到眼眶一阵热,她很快地合上眼,任由他的舌尖挑逗。他的手绕到她背脊上,将她的部紧紧抵着他的膛,这是梦吧!?但她清楚地知道──不是。

 在她背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钻进花格子衬衫里,他的手心比她想像得柔软,可想而知,他从没吃过苦;随着抚摸,她的身体强烈地想要他,可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这是不对的。

 她抓住仅剩的一丝理智,用尽全力推开毫无防备的他。

 "恶心!"冷杰用袖子狠狠地抹了抹,表示十分厌恶。

 "你刚才明明是很陶醉的样子。"松岗彻不以为然地嘲笑道。

 "你讲!我才没有!"冷杰手一伸,拿起羽枕头朝他攻击。

 松岗彻轻而易举地夺走枕头。"没想到你嘴里的味道还顶乾净的。"

 "谁像你有口臭!"吃口香糖的好处,就是在这种时刻发挥作用。

 "你讲!我才没有!"他故意学她的口气撒娇。

 "你真不是普通的恶心,居然学女人说话的调调。"

 "跟如芝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染上恶习。"

 "我要去医院了。"她想下,但被他强硬的身体突如其来地住。

 "不急,我还没玩够。"松岗彻眼里明显地可以看见两团火簇。

 冷杰急声大叫。"你别闹了,我妈在医院等我去换班。"

 "我已经去过医院,而且我还请了看护照顾小伟,要伯母早点回家休息。"

 冷杰不知该出什么表情才对,他对她和她的家人太好了,她应该报答他,就算以身相许也不为过;但如果她真的把第一次给一个男同志,那会带给她什么?即使侥幸没得爱滋病j可是她永远也甭想得到他…

 只不过一个吻,她的身心就已经快把持不住,她怎么能跟他嘿咻!?

 虽然情不断地在她体内窜升,但她提醒自己,再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一股凉风轻拂过她的,冷杰吓一跳,花格子衬衫的扣子什么时候解开的?还有便宜罩什么时候被被除去的?更糟的是,他的双手什么时候握住她的部?她又羞又惊地大叫。"住手!快住手!"

 "来不及了!"松岗彻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冷杰十指嵌进他的肩头,仍推不动他。"我要告你强暴。"

 "是你主动躺在我上,引我犯罪。"松岗彻玩得不亦乐乎。

 "不要…"她嘴巴说不要,但背脊却高,令双峰高耸伟大起来。

 "阿彻,你在房里吗?"李如芝看到玄关处的意大利皮鞋,对着屋内大喊。

 "在,不过你别进来打扰我。"松岗彻正在兴头上,以命令的语气回答。

 看到染尘的高跟鞋,李如芝嘴角勾起一抹贼笑。"冷杰也在吗?"

 "如芝!你快进来救我!"既然纸包不住火,冷杰就认了。

 "我该听谁的才好?"李如芝来到门外,耳朵贴着门板偷听。

 "当然是我!"松岗彻和冷杰异口同声地大喊。

 李如芝倏地推开门。"身为女人,自然是要帮女人。"

 "你明明就是男儿身!"松岗彻坐直身子,懊恼自己没锁门。

 "我是来迟了?还是来早了?"李如芝看他穿着衣服,以为错过了好戏。

 "你最好现在滚出去。"松岗彻的男象徵得几乎快戳破运动

 李如芝暧昧地眨了眨眼。"我去做饭,你们可要快一点。"

 "我该告辞了。"整理好衣服的冷杰随即冲到李如芝旁边。

 李如芝挽着她的手,从冷杰的态度,他看出她并不想跟阿彻嘿咻,他感到有些惊讶;他跟阿彻是从幼稚园到现在的好朋友,阿彻一直深受女孩子的喜欢,他真不敢信阿彻也会有踢到铁板的一天,他对冷杰拒绝的理由,产生莫大的兴趣。

 "不准走,我昨天买了好多菜,你要留下来帮我吃光光。"

 "那我怎么办?"松岗彻大的折磨。

 "还不快去洗冷水澡!"李如芝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冷杰被李如芝拉进厨房,他的手劲大得足以力拔山河,不愧是男儿身。

 看着他围上有花边的围裙,不论是洗菜还是炒菜,动作虽然乾净俐落,但仍能保持优雅的女气质,拿锅铲时小指还会微翘;跟他比起来,连打蛋都会把蛋壳打进碗里的冷杰反而更像男人。

 都怪老爸,书读的少,才会把她的名字取得这么男化!

 原以为他拉她来厨房,会不高兴地问起刚才的事,但他却一边哼着歌,一边炒菜,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模样。

 他越是轻松,冷杰就越内疚,眼里不由得浮出泪水。这时,正在切洋葱的李如芝刚好看到,心想她反正只会越帮越忙,于是乾脆让她去客厅等算了。"你还是去看电视好了。"

 "如芝,对不起。"冷杰的上半身呈九十度的弯曲,深深一鞠躬。

 "没关系,只要把单送去乾洗就行了。"李如芝将洋葱切得细如柳叶。

 "你不生气!"冷杰抬起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炒洋葱。

 "早就习以为常了。"李如芝用木勺翻动洋葱。

 "他曾经带女人回来…"冷杰吓一跳,松岗彻竟然是双恋!?

 "我也会带男人回来嘿咻。"李如芝把锅盖盖上,拿水果刀削马铃薯。

 "他不生气!?"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看来完全不适用于他们。

 "我们虽然同居,但井水不犯河水。"马铃薯皮削得又薄又没断。

 冷杰下结论地说:"你们两个好奇怪!"

 "你也是。"李如芝把削好的马铃薯切成大小一样的块状。

 刚才是意外,如果是在头脑清楚的情况下,冷杰绝不会跟双恋者上。但刚才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吻,她就差点理智全失,她知道,就算她能把持住身体,却越来越难控制自己不爱上他。

 她违心地强调。"我很正常,除了七八糟之外。"

 "对了,你打算怎么布置我的家?"李如芝转移话题。

 冷杰百思不解地问:"现在的布置就很,为什么要改变?"

 李如芝一脸陶醉。"因为我新了一个法国男友。"

 "那松岗彻怎么办?"难过啃蚀冷杰的心。

 李如芝喜新厌旧地说:"房子装潢好,他就得滚出去。"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是人之常情,冷杰却很不以为然。但要不要挽回李如芝的心,是松岗彻的事,她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语调平稳地说:"也对,他留下来会触景伤情,还是叫他滚出去好。"

 "我有一个想不通的疑问,你为什么不跟他嘿咻?"

 "我要等到房花烛夜才嘿咻。"冷杰努力保持目光坚定。

 李如芝唯恐天下不地怂恿道:"他的技术超,值得你破例一试。"

 冷杰挑高眉蜂,不屑地说:"没兴趣。"

 "说谎的人会变小木偶。"冲完冷水的松岗彻适时出现。

 "你高估了自己。"在他紧迫盯人的直视下,冷杰感到胃部一阵翻搅。

 "这句话,等于是向我下挑战书。"一抹挑□的冷笑爬上松岗彻的角。

 李如芝把炉火关小,因为他闻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深怕天雷勾动地火,把厨房炸成碎片。他看看阿彻,又看看冷杰,有个有趣的发现;阿彻的姿态很轻松,冷杰却显得神经紧绷,光比气势冷杰就输阿彻一大截。

 而且,冷杰越是拒阿彻于千里之外,阿彻就越想接近冷杰。

 看不出冷杰顶聪明的,居然会使用擒故纵的手段,把阿彻耍得团团转。

 像这个时候,就该有好管闲事的媒人出来,凑合他们两个,这个伟大的使命,李如芝自然当仁不让。他打破沉寂地问:"你们两个要开战吗?"

 "没错。"两个人再一次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

 "我们来打赌嘿咻,赌注是一人一万块,以一个月为限,如何?"李如芝看他们都意气用事地点头,为了公平起见,提出附带条件。"此外,有两个规则,一不能霸王硬上弓,二不能以开除做要胁,如果你们都没异议,就这么定。"

 冷杰先声夺人地说:"我赌我赢。"

 "当然是我赢定了。"松岗彻自信

 "我也赌阿彻赢。"旁观者清,李如芝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太好了,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赚到两万块。"冷杰打肿脸硬充胖子。

 其实,她已经看出自己中了圈套,她原本以为会懊恼不已,没想到竟完全没有任何不悦的心情,反而是暗在心中…

 老天爷!吃晚饭时听高亢的法国歌剧,冷杰的耳膜几乎快被震破了。

 这还是小事,李如芝要她和松岗彻先开动,他去补个妆;他们两个大眼相瞪,基于礼貌,当然要等主人来才能动筷。

 等到菜都凉了,李如芝才穿着蓬蓬裙,头上戴着金色虫似的假发,脸上贴了一颗美人痣,手上拿着丝制的扇子,彷佛在演法国宫廷电影般出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法国人不用筷子吃米饭。

 李如芝不愧是公关高手,让这场晚宴在笑声不断的气氛下结束。

 饭后,冷杰主动要求洗碗,她不知道这是身为在场唯一女的天职,还是有意表现贤慧给松岗彻看,总之,她洗碗就像洗澡,只洗盘面和碗里,也不擦乾,就差了事,而且,就连擦桌的抹布掉到地上也不管。

 她表现了女人的天职,换松岗彻表现男人的义务,送她回家。

 但,车子却在途中改变方向,停在一间玻璃门雕着樱花图样的高级服饰店前。

 松岗彻拔出车钥匙,语带轻松,表情却十分严肃地说:"下星期六,有一场事关公司业务的晚宴,你需要一套好一点的衣服去参加。"

 "我不行,我没见过大场面,会丢公司的脸。"冷杰慌乱地直摇手。

 他不容拒绝地命令。"你只要站在我旁边,面带微笑就行了。"

 "为什么要派我去?公司里比我强的设计师多的是。"

 "那是场要带女伴参加的晚宴,难不成你要我带夏美芳去?"

 这倒是,除了在育达读夜校的总机之外,公司就只有她和美芳是女人,男同事们都说,美芳有一半的恐龙血统,她则有一半的男血统;为了两万块的赌金,冷杰必须忍痛和他保持距离。"你可以找如芝陪你。"

 "他那晚有约会。"松岗彻睁眼说瞎话。

 看他一副没她会死的模样,冷杰有点心动,而且晚宴少不了什么鱼子酱之类的美食,但是,她怕到时候她会出饿死鬼投胎的原形,贻笑大方。"你应该认识不少带得出场的美女…"

 松岗彻软硬兼施地说:"这是公事,我会算你加班费的。"

 "我先说,如果我出糗,你不能骂我。"冷杰先安排好下台阶。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了?你别骂我就阿弥陀佛了。"松岗彻率先下车。

 "还有,买衣服的钱要算公费。"冷杰斤斤计较的补充。

 这个女人不但名字男化,神经男化,作风男化,性格男化,就连七八糟的程度都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她的长相却非常女化,而且还有女化的小心眼、爱吃醋、爱胡思想,反而让他深深着

 "下车吧!"松岗彻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进到服饰店,冷杰却对装潢产生兴趣。"这家店设计得真好!"

 松岗彻对她的观察力投以赏的眼神。"我果然没看走眼。"

 "什么意思?"她一脸狐疑。

 "一般的女人走进店里,都会先被漂亮的衣服吸引住目光。"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不正常吗?冷杰本来想顶嘴的,可是有其他客人在,而且她们的目光还盯着她牛仔上的污点看,她只好和颜悦地说:"实在是这间店的设计太耀眼了,不知道是哪个大师设计的?"

 松岗彻听了,脸上不浮出洋洋得意的笑容。"这间店的老板娘是我家的旧识,我在大学三年级时,接受她的邀请,利用暑假来设计的。"

 "吹牛不打草稿!"冷杰口而出。

 "你不信可以去问老板娘。"松岗彻一个招手,一位穿着和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过来。

 "阿彻,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惠子姊,是思念的风。"松岗彻甜嘴甜舌的模样,令冷杰大开眼界。

 惠子娇笑地说:"你少来如芝的那一套,害我手臂是疙瘩。"

 "惠子姊,她不相信这间店是我设计的。"松岗彻指着冷杰。

 惠子打量着冷杰,虽然看到她牛仔上的污点,但她的表情并没有任何令人不舒服的轻蔑,反而是出甜美的微笑。

 "阿彻没骗你,他在大二时参加日本室内设计师比赛,不仅得到金赏奖,还被喻为天才设计师。"

 冷杰不情不愿地自贬。"好吧!算我有眼不识泰山。"

 阿彻带女孩子来她店里,意图显而易见。"有没有看中的衣服?"

 看着挂在架上一排如花海的华服,美得让人目眩神,冷杰的脚不由自主地移向衣服前,双手先在自己的衬衫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地拨开每一件衣服瞧,触感真好,柔软滑细,每一件都让她爱不释手,无法作出决定。

 冷杰看到价码条问:"上面的价钱是不是以圆计算?"

 "新台币。"惠子阅人无数,知道她有如被王子青睐的灰姑娘。

 "啊!每件衣服都要十万块以上!"冷杰不敢相信似地咋了咋舌。

 之前,她想钱想得快疯了,松岗彻则建议她抢银行或做情妇,其实都不对,应该开像这样的服饰店才对;更可怕的是,除她之外,店里还有三位女客!看来台湾钱真的是淹脚目,唉…怎么没淹到她脚下?。

 "惠子姊你眼光好,挑几件适合她的和服给她试穿。"松岗彻另有主张。

 惠子观察入微地说:"小姐皮肤白皙,穿水蓝和淡粉的都好看。"

 惠子一个招手,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店员,领着冷杰到试衣间;然后惠子挽着松岗彻的手臂,到店后铺着榻榻米的休息室坐下。

 小茶几的旁边放了个炉子,惠子一边沏式抹茶,一边问:"你女朋友?"

 松岗彻尽量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属下。"

 "少来了,你一定在打歪主意。"惠子出犀利的目光。

 "我是喜欢她没错,但她对我没那种感觉。"松岗彻苦笑道。

 "女人嘛,哪个不喜欢吊男人的胃口!"惠子一脸了解的表情。

 松岗彻叹了一口气。"我被她吊得快得胃病了!"

 "不过,她好像不太爱乾净。"惠子终于忍俊不地笑了。

 "率是她的特色。"松岗彻丝毫不以为意。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惠子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冷杰穿着淡蓝色,裙角点掇风铃草的和服,亭亭玉立地走了进来;她也知道自己美呆了,脸上有些娇羞的红晕,跟刚才邋遏的判若两人。

 同一个时间,松岗彻看傻了眼,而惠子这才明白阿彻眼光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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