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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起了!”小喜往三条被子上,各踩一脚。

 “还没啼,天还没亮…”香儿望向黑如吐墨的窗户。

 “老夫人已经在大厅等你们了。”小喜语带威胁恐吓的味道。

 “等我们干什么?”香儿还躺在被窝里打呵欠,没注意到两边的人都已经起身了。

 “难不成等你们去,喂你们吃早饭?!”小喜冷笑一声,转身跑去告状。

 珠儿语重心长地说:“香儿,别再赖了,不然会连累公主受罚。”

 “对不起…”香儿下跪,麻子公主连忙伸手阻止。

 “从今天起,我们三人有如在同一条船上,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四个字,在她们三人的心中,连想都不敢想。

 三人迅速梳洗完毕,来到大厅拜见老夫人,在听完老夫人的一番责骂后,她们各自散开,分别去做饭、下田、喂

 麻子公主自然是被分派到最辛苦的工作!她独自一人拿着锄头,一步步往梯田走去。

 环山围绕的谷地夜温差变化大,早上雾霭弥漫,梯田小径滑如泥鳅,迳边的野草上水凝结成寒珠;等到了太阳升起,吹散雾气,凉爽中带着暖意,便是一天之中最舒服的时候。

 可是一旦等到正当中,烈焰如火,烤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头昏眼花。因此即使是做惯农事的农夫,一到正午也会避开烈焰烧烤,先回家吃个饭,小睡片刻,然后再回到田里,继续做到炊烟冉冉之际,才结束一天的辛劳,赶紧回家与小团聚。

 但麻子公主却和其他人不一样,天还没亮,她就在怀里了两颗又硬又冷的乾粮,开始前往梯田展开一天的工作,正午时就由珠儿送来午饭,在田里就地用饭。一直做到月娘爬上天空,她才能回家吃冷菜冷饭,一连七天,天天如此。

 这是婆婆给她贪睡的惩罚,她没有怨言,默默承受。

 到了第八天,珠儿准时送来午饭,看见公主累得不成人形,心疼不已。“公主,锄头给我。”珠儿原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再苦的工作也难不倒她。

 麻子公主摇了摇头,脸上没有半点哀怨。“你帮我,只会越帮越忙。”

 珠儿恍然大悟地说:“要是让老夫人知道的话,一定会给公主增添更多的麻烦!”

 “你了解就好。”麻子公主谨守做媳妇不批评婆婆的本分。

 “公主这么辛苦,驸马居然不闻不问?!”珠儿大为光火。

 “总有一天,他会了解我是为谁才忍辱负重。”麻子公主心存希望。

 珠儿仰着头,双手合十。“求老天爷保佑,这一天快点来到。”

 这时,从大老远就听到香儿边跑边不停地嚷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一待香儿挨近,珠儿立刻惊诧地问:“你脸上怎么会伤痕累累?”

 香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一群村姑不分青红皂白地用石头扔我。”

 “你该不会又偷听别人讲话!”麻子公主语带轻责。

 “我没偷听…”一声哽咽,香儿落下委屈的泪。

 “是我不对,错怪你了,我向你赔罪!香儿,你别哭了。”

 听到公主向她道歉,香儿吓坏了,眼泪瞬间止住。

 眼前这个在宫中时常请下人吃鞭子大餐,连皇上都管不了,人见人怕的麻子公主,如今变成惨兮兮、人人可欺的小媳妇,该放声大哭的是公主才对!

 “小喜当着我的面散播谣言,说我们是白虎星。”

 公主心平气和地淡淡一笑。“算了,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这里真是天高皇帝远,大家都不把公主当一回事。”珠儿忿忿不平地说。

 “公主受尽折磨,为什么一点也不生气?”香儿百思不解。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生气只会气坏自己的身体,反而得不偿失;更何况,老夫人巴不得她生气,好给她扣上坏媳妇的黑帽子,她绝不会让她有机可乘!

 她已经学会了不把喜怒哀乐放在脸上,就像老夫人一样高深莫测,看谁先出狐狸尾巴。

 麻子公主信心的认为,沈不住气的一定是老夫人。

 “只要把吃苦当吃补,工作当运动,强身健鼻是好事。”

 “你们三个不好好工作,聊什么天?”小喜从山后绕到她们背后。

 小喜这个女孩,自己家的不喂、牛不放、田不种,成天来元家抱老夫人的大腿、捶老夫人的肩,在宫中,这种行为她见多了,根本就是个标准的马!所以小喜安的是什么心,她早就一目了然。

 想抢她麻子公主的夫君?!门儿都没有!

 对付小喜,用不着她亲自出马,光一个珠儿就绰绰有余。

 “小喜,人在做,天在看,你知不知道?”珠儿话中带针。

 “你是什么意思?”小喜嘴不承认,眼神却闪烁不定。

 “说话会烂舌头。”珠儿一副没想到她那么笨的表情。

 “你好大胆!居然敢诅咒我!”小喜恼羞成怒,反咬一口。

 珠儿反相稽地说:“我说的是实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够了,少说两句。”麻子公主使了个制止的眼色。表面上看起来,是要珠儿适可而止,其实是赞许她替她出了一口气。

 小喜这次前来,是老夫人要她想办法怒麻子公主。

 因为现在已经是第八天了,老夫人原以为麻子公主会叫苦连天,却没想到她会任劳任怨、甘之如饴;老夫人怕再这样下去,元靖迟早会心软,把她当成宝贝疼爱。

 “好一副自以为是公主就了不起的样!”

 “孔雀都没你跷,明明没**,**还翘那么高。”

 半晌,小喜闷不作声,最后实在是憋不住,才好奇地问:“谁叫孔雀?”

 噗地一声,香儿和珠儿像鞭炮炸开般嘲笑道:“真好笑,连孔雀都不知道!”

 小喜这一生,从未踏出村里半步,就算进过城,也未必见得到孔雀。因为孔雀是南洋商人进贡的珍禽异兽,只有宫里的人才知道,孔雀要表现骄傲,**会一抖,翘得高高的。

 “你们欺负我,我要去跟老夫人告状!”

 “当心跑得太快,摔了个狗吃屎!”香儿和珠儿落井下石。

 小喜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奔向山下,如履平地,并没如她们所愿地摔跤。

 不妙!麻子公主心中暗暗一惊。

 她们上了老狐狸的当!打狗也要看主人,小喜受委屈,老夫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必须提醒珠儿香儿,从今以后,就算天塌下来,也要咬紧牙下去,但是这一次,她们两人注定要受罚了…

 一想到身为公主,却保护不了她们,麻子公主不幽幽地叹了口气。

 “公主,你叹什么气?”香儿是乐天派,神经比千年老树的树干还

 “跟她计较,吃亏的是我们。”麻子公主指出。

 “她造谣生事,珠儿咽不下这口气。”珠儿不吐不快。

 “退一步海阔天空。”麻子公主谆谆教诲,希望她们能够早开窍。

 珠儿点了点头。“我了解了。”跟老夫人作对,只会陷公主于不义。

 “公主,你变好多!”香儿有感而发。

 “变更丑了,是不是?”麻子公主神情黯淡下来,摸着自己的脸颊;棱棱角角,消瘦好多,颧骨都跑出来了。

 她向来不爱照镜子,在她寝宫里连一面铜镜也没有,就是不愿看到自己的丑相。

 难怪她越辛苦,元靖越是不理睬她,原来是这个原因…心一酸,眼角不停地渗出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珠儿和香儿也跟着心酸。

 “不,公主是变漂亮了,也变得更善良了。”珠儿瞪了眼不会说话的香儿。

 “公主,你很爱驸马,所以才会委曲求全。”香儿大为懊悔,连忙自圆其说。

 麻子公主强颜欢笑地说:“有一天,当你们爱上一个人,你们也会跟我一样。”

 “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来到。”珠儿和香儿同时大力地摇头。

 “少来了,每个女人都渴望有个好归宿。”麻子公主说。

 这话说到珠儿和香儿的心坎里,但是她们虽然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谁也不敢说出口。她们一点也不觉得公主的归宿是好归宿,亏驸马还生了一对好看的眼睛,却怎么也看不见他娘的恶形恶状,因此她们两人只觉得公主疑得可怜…

 不一会儿,小喜蹦蹦跳跳地跑来。“老夫人要见你们两个。”

 “见到老夫人,千万记得别逞口舌之快。”麻子公主千叮咛万嘱咐。

 四下静寂,烈焰当头,整座山谷,又只剩下麻子公主一个人。

 弯着,驼着背,挥动着锄头,不知何时才能把田犁好?她只能无语问苍天。

 犁了七天七晚的田,泥土翻了一遍又一遍,照理说,土已经松到蚯蚓不用辛苦钻探,就能像坐溜滑梯一样,轻易地滑到地心,可是老夫人坚持土不够松,不利播种,一声令下,要她继续犁。

 背后突然传来强而有力的脚步声,是男人!

 她开心地急急回过头,心底的失望被笑容掩盖住。“德哥,你怎么有空来?”

 “公主别叫我德哥,叫我阿德就行了。”阿德提了壶冰茶来慰劳她。

 “我叫你阿德,那你也别叫我公主,叫我大嫂就行。”麻子公主现在已经变得很平易近人了。

 阿德恭敬地双手奉上茶杯。“大嫂,喝口冰茶,消暑解渴。”

 “谢谢你。”她欣然接受他的善意。

 阿德豪地说:“不必客气,邻居应该互相照应。”

 “你怎么不怕被白虎星连累?”麻子公主知道谣言天飞。

 “乡下人无知,容易被煽动,大嫂别放在心上。”阿德一脸同情。

 她啜了口冰茶,出甜笑。“如果大家都能像你一样,不知该有多好!”

 “元大哥怎会忍心让大嫂如此辛苦?!”阿德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

 “我只是尽做媳妇的本分,谈不上辛苦。”麻子公主甘之如饴。

 一连八天,阿德都在自家田里,一边工作、一边观察麻子公主的一举一动。

 原本他以为她会连半天都撑不下去,没想到她竟会安然度过八天,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叫她一声活菩萨。

 她真的是太伟大了,也太可怜了,看她现在像个苦命小媳妇,他反而怀念起过去那个威风八面的麻子公主!

 她在大殿上,当着皇上的面又哭又闹,死都不嫁农夫的气魄,如今已经然无存。

 到现在,他还没有想通,是什么原因让她任劳任怨,甘心做牛做马?

 是老夫人,还是元靖?究竟是哪一个给她吃了什么失魂夺魄丹?

 “看你每天从早到晚不停地犁田,怎么到现在还没犁好?”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在找黄金。”

 “骗人,大嫂家里多的是黄金。”阿德可不是好骗的。

 麻子公主撒娇地说:“我说笑话,你就给点面子,至少笑一下。”

 “嘿嘿!”阿德抓了抓头发,勉为其难地咧开嘴,出两颗如兔的大门牙。

 噗哧一声,麻子公主被他傻气的模样逗乐。“我看你以后还是少笑为妙。”

 “我笑起来很丑吗?”阿德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

 “像头大笨牛。”其实是好可爱,但麻子公主却捧腹大笑。

 “看你笑得那么开心,我就放心了。”阿德有一副好心肠。

 笑声乍停,麻子公主忽然感伤了起来。她想起过去自己曾罚阿德自掴一百个耳光,心里感到过意不去,起身向他深深一鞠躬。“阿德,你人真好,以前我对你做了过分的事,现在我郑重向你道歉。”

 阿德受不起这种大礼。在他心中,她永远是公主,连忙回敬她三鞠躬。“是我嘴,你没把我舌头割下来,我才要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两人互拜,看起来就像小孩子在玩拜堂成亲的游戏,麻子公主忽觉不妥,怕被人看见又有闲话可说,不只她得背上yin妇的臭名,还会连累阿德成为夫。

 一想到人言可畏,她连忙喊停,气吁吁地说:“再拜下去,我这身瘦骨就要散落一地了。”

 “大嫂你要保重身体。”阿德好心地搀扶她坐下。

 麻子公主感激一笑。“谢谢你的关心。”

 “新婚燕尔,这个时间,你跟元大哥应该在上…”

 “阿德,你好讨厌,我看你你该讨老婆了。”麻子公主脸上一红。

 “在上睡觉,你想到哪去了?”阿德一肠子通到底,想的只是要她多休息。

 “是你口水到嘴角,害我想歪了。”麻子公主脸更红了,急忙撒谎。

 阿德装模作样地抹了抹嘴。“原来是我自己出马脚!”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站了一个妒夫。

 不仅阿德,元靖也躲在树林里,暗中观察了麻子公主八天,看她一天天消瘦,就像坐视一艘翻覆的船,一寸寸地往水底沈去。

 好几次,他都想冲出来,代她受罚犁田,但他知道这么做反而会害惨了她;娘的决定,比如山军令更难动摇,他这个做儿子的,又怎么会不了解!

 原本他以为时机成,打算今天向娘求情,请她网开一面,但是现在妒火直冲头顶,使得他丧失理智,冷不防地以指责的口吻,冲着阿德而去。“和别人老婆打情骂俏,有失厚道。”

 “你来得正好,你实在不该让大嫂在大太阳下做活。”阿德问心无愧,同样以责备的口吻,反击回去。

 元靖冷哼一声。“我高兴,更何况这是我的家务事,用不着你心。”

 “这种话都讲得出口,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掉了?”阿德闻言然大怒。

 “朋友不可戏,你的良心才被狗吃掉了。”元靖火冒三丈。

 看他们两人剑拔弩张,这种时候麻子公主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她只能选择护夫一条路,虽然这么做很对不起阿德,但她不会忘了阿德有恩于她,假以时,她会用其他方式报答他。

 于是她袒护地说:“阿德,元大哥对我很好,不像你说的那样。”希望阿德不会以为她是见忘友,而能够明白万一将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让老夫人知道的话,她肯定活罪难逃。

 “你听听,大嫂这么护着你,你应该更加疼惜她。”

 “我不疼惜她,你心疼了是不是?”元靖目光晦如乌云蔽

 麻子公主向阿德投以适可而止的眼神。“阿德,你少说两句。”

 “男人说话,没有女人嘴的余地。”元靖视她的眼神为眉来眼去。

 “你干么凶大嫂!”阿德最看不惯欺侮女人的男人。

 “我喜欢,你想怎么样?”元靖挑釁地冷笑。

 阿德真想甩他一耳光,打醒他,但公主求饶的眼神,令他不忍伤她的心。“看在朋友的分上,我才好心劝你,别糟蹋贤。”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现在只能指望元靖好自为之。

 “她是很闲,工作不做,跟你勾三搭四。”

 “我说的是贤慧的贤。”阿德没察觉出他是有意找麻烦。

 “你这么维护她,难不成你对这个麻子有兴趣?!”元靖下颚紧绷。

 “你自己看,你家的田,土松得一脚踩下去,脚印清晰可见,足以证明…”

 为了证明公主的贤慧,阿德以行动证明给他看,但是这番苦心,却让麻子公主顿觉双肩沈重,不胜负担;他越帮她解释,越会让元靖不高兴,从元靖刻意在鸡蛋里挑骨头的行为看来,无非是想反证明阿德对她有意思!

 “你小力点,别把我家的田踩坏了。”

 “你、你不可理喻!”阿德气得肺快炸开了。

 元靖起袖子。“你想怎样?想打架是不是?我奉陪到底。”

 麻子公主快速地介入两人中间。“别为了我伤害你们的友情。”

 “看在大嫂的面子上,我今天就饶过你。”阿德快快不乐,转身走。

 “笑话!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元靖从他身后,不肯善罢甘休地嚷叫。

 “你当我怕你不成!”阿德回过身,拳头抡在半空中。

 “我头好痛!麻烦你们别吵了!”麻子公主暗示阿德别意气用事。

 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公主既然不要他手,他就回家打沙包出气。

 任凭元靖冷嘲热讽,极尽挑釁之能,阿德头也不回地渐渐走远。

 接着元靖就将腔的怒气全转移到麻子公主的身上,正眼打量、斜眼打量。

 他从没仔细打量过她的模样,半晌才吐出一口气,咋着舌,发出怪声怪气。“真是不得了!长得这么丑,居然还会勾引男人?!”

 “你说这种话,不仅侮辱了我和阿德,更侮辱了你自己。”

 “这是什么?”元靖明知故问,眼睛睨着阿德忘了带走的水壶。

 “连水壶都看不出来,你该去找大夫了。”麻子公主漂亮地一击。

 “这水壶…好像不是我家的。”元靖作出左思右想的表情。

 她冷冷地说:“是谁家的,你心里有数。”

 元靖以壶嘴对着口。“这是上好绿茶,你还敢否认你跟他没什么吗?”

 就当他是疯狗,麻子公主懒得理他,一个转身,往梯阶走下去。

 “怎么?要去追情郎是不是?”他飞快地挡住她的去路。

 “我没空跟你吵架,麻烦你让路。”麻子公主厉声道。

 他铁青着脸说:“我话还没说完,不准你走!”

 “我急。”一颗委屈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你要干什么?”一只大手上,麻子公主从梦中惊醒。

 “全力以赴。”在烛光的映照下,元靖的眼眸亮如明月。

 “我累了,没心情。”她转身背对他。

 这是她等待已久的夜晚,但绝不是今晚,今晚除了睡觉,诸事不宜。

 中午,为了阿德,他们才闹翻,他是抱着恨的心情而来,让他如愿只是作她自己。而且他现在还在气头上,很容易胡思想,她如果不反抗,他肯定会以为她是耐不住寂寞,那么以后在他面前,她就休想抬头

 打定主意,眼一闭,佯装睡得跟死猪一样,连呼吸声都没有。

 不过无论她怎么做,他都有一套自以为是的见解。

 她要,是;她不要,是更

 他宁可她选择要,这表示她心里没有阿德,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不要,他的口彷佛被了一把刀,血随着恨意到眼里,红丝布。

 扳过她的肩膀,双腿一劈,跨坐在她身上,急要征服她。

 “少装模作样了,我知道你想要。”

 “我不要当你发怒气的工具。”她被他的怒目吓得浑身哆嗦。

 “足丈夫是做子的义务。”他盯着她脸部表情的变化。

 她刻意表现不为所动的一面。“那做丈夫的义务是什么?”

 “做丈夫的只有权利,没有义务。”

 “你没良心!”她不知是从哪来的勇气,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口水。

 “我肯要你这个麻子,对你来说,可是天大的恩惠。”

 “才不!我要你选别的公主,是你自己不肯改选。”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大丈夫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以高高在上之姿掩饰狼狈。

 “若是大丈夫,就该懂得不强人所难的道理。”她反相稽。

 每次舌剑之后,往往都是他占上风,但今晚却是她得理不饶人。

 但是没关系,自古以来,在上女人是永远的输家。

 他没有耐心,也没有耐力跟她做口舌之争,还是办正事要紧。

 他起身褪去自己衣服,并命令她。“废话少说,快把衣服了。”

 “我不!”她坐起身子,用被子一层一层裹住身体,不让他轻易到手。

 “你心里还惦着阿德!”伟岸雄壮的男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眼前。

 “你少血口人,我没那么。”她感到自己的脸辣辣灼灼。

 看她目不转睛盯着他,他戏谵地问:“好看吗?”

 她像做错事被捉到的小孩般急急转过脸。“癞虾蟆都比你好看多了。”

 “论长相,你还比我像癞虾蟆。”他上身横过,把她连人带被抱起来。

 “你想干什么?”从他眼中,她看到想恶作剧的狡黠。

 “你猜。”他双手一拉,她从被子里滚到地上。

 “你疯了不成!”她手捂着撞痛的后脑勺。

 “这是给你的惩罚。”他蹲到她身旁,十指如鹰爪般深陷她纤肩的里,谴责中带有浓浓的报复和酸酸的嫉妒,双重的味道。“世上没有一个做丈夫的,看到子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不会气疯!”

 她的五官痛苦地皱成一团。“你痛我了。”

 轻而易举地把她抱了起来,扔回上;无情的黑眸里,除了贪婪,看不到一丝的温柔。

 在她眼中,他变成一头猛兽,不再是她深爱的夫君。她的心随着衣帛被撕裂的声音,碎成千万片,恨意油然而生,化作一股反抗的力量,双手和双腿不停地、胡乱地往他身上又打又踢!

 但花拳绣腿对他来说,有如一阵小雨落下,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反而加深他的狂野,在温香软玉上留下无数个咬图的齿痕、捏红的手印…

 她像一只漂泊在大海上,失去方向的船,任由风吹打。

 摇摇晃晃中,她的身体起了变化,从冰冷变成火热,她的感觉也不一样了,从生不如死升华到死;她的心中有如打破一个五味瓶,分不出是什么滋味,直到涟涟珠泪从眼角滑落,浅尝一滴,才知道是甜的…

 终究她的恨意比一阵风来得还快,去得更快!然而,爱意却像一株千年老树,树深深地盘踞在她心中。

 情过去,看到她身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令他久久不能言语。

 “该死!我真的疯了!”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向她致上最深的歉意。

 “在你心目中,我到底算什么?”她早就原谅他了,但还不打算表现出来。

 “子。”他似乎觉得这个答案不好,赶紧改口。“最爱的女人。”

 “你骗人!”她以为她在作梦,狠狠拧了他手臂一下。

 他惨叫一声。“好痛!你干什么?”

 “我以为你在说梦话。”这叫甜蜜的复仇。

 “我元靖对天发誓,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人,此情永不渝。”

 “那你刚才为何待我像女?”他对她太好了,反而显得不太真实。

 “我不是有意伤害你。”他自责甚深。“我承认,我喜欢吃醋。”

 “你伤害的不只是我的身体,还有我的心。”她有意多刁难他一会儿。

 他的热烈地在她上。“对不起,我会弥补你的。”

 “你好坏…”

 “这次我要让你对我赞不绝口。”他说到做到。

 整个房里,除了呻息声外,还有脚被摇得吱吱叫了起来。

 她的隐忍终于达到预期的效果,她得到他了!有了他的疼爱,她不再担心老夫人百般挑剔,而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不快和辛苦也都值得了。

 两具如火山爆发的体,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告诉我,当初你为何选中我?”

 “因为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在大殿之上又哭又闹。”

 “真丢人,你还记得我当时丑态百出的样子。”她自知是因祸得福。

 他心满意足地说:“仔细想想,你比我想像得更好,是个难得的好媳妇。”

 “婆婆对我恨之入骨,总该有个理由吧?!”她总觉得事出必有因。

 他的身体微微一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是的,娘曾代他,不许把身世告诉外人;但她不算是外人,夫本一体,考虑半晌,他决定对她开诚布公。

 “不瞒你说,我是汉人,而且我外公还是明朝的驸马爷。”

 “难怪我总觉得你不像农夫!”她倚偎在他怀里,静静听他心跳声。

 “其实,我外婆是外公金屋藏娇的小妾,但是被公主发现后,被迫上吊自缢。”

 原来老夫人讨厌的是“公主”二字!在途中,他不准她以本宫自居,不是为了挫她的锐气,而是为了保护她…是她错怪他了!但她现在感到非常高兴,因为他比她想像的还早爱上她。

 “后来公主派侍卫追杀我娘,可是侍卫不忍心,护送我娘翻山越岭,来此定居,两人从此隐姓埋名、结为夫。我爹在我七岁那年去世,是娘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抚养我长大成人;娘对我别无所求,她只希望我做名农夫,一辈子平平凡凡。”

 她懂了,对老夫人来说“驸马”二字又勾起了她的伤心回忆。

 “偏偏造化人,你无意中救了父皇,成了驸马。”她替他叹气。

 但元靖却是满意地哈哈大笑。“幸亏我救了皇上,不然我怎么能娶到贤?!”

 “你少得意,我是命苦才会嫁给你。”委屈的泪水往肚里淌。

 “我知道娘折磨你,但请你务必忍耐。”他虽然了解,却又无计可施。

 她幽幽地叹口气。“诚所至,金石为开。”

 “在娘面前,我会刻意不理你,以免刺她老人家。”

 “那我多可怜,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她脸色随着心一起下沈。

 他手按在她口上,温柔地安抚。“每晚,我会用实际行动安慰你。”

 她冷冷地推开他的手。“你想的只是你自己的快活。”

 他灵机─动。“其实软化娘最好的办法,就是早让她抱孙子。”

 这句话很有道理,自古以来,媳妇的地位,完全要靠肚皮争不争气来决定,只要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就算是再难的恶婆婆,也会看在金孙的面子上,给媳妇一点好脸色。

 但万一生女儿怎么办?

 除了再接再厉之外,别无他法可想。而且每怀一次孕都有十个月的假期,不无小补。

 她眼巴巴地说:“说抱孙就抱孙,我又不会法术,一变就有。”

 “我会变法术…”一个翻身跃起,他以饿虎扑羊之姿,栖息在她身上。

 “你该不会又想要了?!”熊熊如火炬的双眸,再次点燃她心中的火苗。

 他深情地吻着她。“谁教你的身体那么人!”

 “除了身体,我就没有其他优点吗?”

 “其实,我最喜欢你脸上的麻子,可爱极了。”他的移向她的麻子。

 “你说谎!”其实她心里是感动的。

 “我对天发誓。”他的手忙得没空举起来。

 “不用麻烦,我相信你就是了。”她也舍不得他举手。

 “女人,真是好骗!”

 轻蔑女人,这是不可饶恕的!“你好坏,得了便宜还卖乖。”她立刻回击。

 他根本没有心思和她争辩,只顾着努力向前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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