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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太阳高挂在空中,周廷玫终于从疲惫中醒了过来,她是被一只坚决摇著她肩膀的柔软小手给叫醒的。

 “小姐,不早了,你还要准备接上门的贺客呢。”四儿站在沿柔声提醒她。

 “四儿,别吵。”她充睡意的说。“你知道我的下气,最好别来招惹我。”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喃喃地提出警告。

 是啊,那可是采的大事。但你只是暂时失去理性,指手顿脚地骂一通,从不动手打人,而且只要一离开温暖的被窝,什么睡意都跑得光光的,所以她只要做这个动作就可以。

 四儿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但下一刻却被上的血淋淋景象吓坏了。

 “啊——”她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周廷玫马上惊醒,很快地坐起身“四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颤抖的指著单上的一摊已乾涸的血迹“血…好多血!”

 “好多血?什么血?”周廷玫不解地喃喃道,随著她的视线描向尾。

 “哦,我的天!”她跟著惊叫出来。因为她发现除了上的血之外,自己的大腿上也沾有血迹,很显然的,这些血是从她身上出来的。

 “郇衍,你该死!”她愤怒的大吼一声。就在她恨恨地诅咒的同时,房门突然被用力打开来。

 “廷玫,出了什么事?”郇衍紧张的冲进来。他的反应很快,只看了屋子里头一眼,就迅速转身把门关上,将和他一起前来的周子训阻隔在外。

 但是——

 “哎哟!”这回换他因痛呼而大叫出声。“廷玫,你干嘛拿东西砸我?”郇衍摸著头转过身,气急败坏的喊道。

 郇衍和周子训两人,因为一直不见新娘子出现在大厅,于是连袂前来新房关切。周子训很识相的和郇衍保持著十几步的距离,他是过来人,知道圆房后的景象仍是春光无限,所以特别小心翼翼,避免看到不该看的。

 幸亏他有保持安全距离,所以当他们听到周廷玫的呼叫冲上前时,郇衍还来得及反应,及时阻止子的春光外。虽然周子训是她大哥,郇衍也不许他看到属于自己私人的珍品。

 不过在他急于保护他的所有物时,显然错估了子的熊熊怒火,以至又让子狠狠敲了他一记脑门。

 “你还敢指责我?”周廷玫吼道,指著身上的血怒目斥责“你这个可恶的混蛋,昨天晚上你趁我睡觉时,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好事,把我伤害到血的地步?”

 她虽然气昏了头,但还不忘抓过四儿递上来的衣服披在身上,遮掩住自己的赤luo。

 四儿很识相地快速离开,免得被这对夫的怒火给波及。

 老天,她就为了这个还没问清楚的原因而打他吗?尽管他应该体谅她此时的心情,毕竟她受到伤害是事实,但郇衍仍忍不住对她的指控,懊恼地大声驳斥。

 “我不会去**一个呼呼大睡的女人,那对我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更何况,一个没有强烈反应的女人,有什么乐趣呀!”

 周廷玫闻言身子一僵,脸上愤怒的红,一变而为苍白。“你说我没有反应?”

 “是,哦,不是。”郇衍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当她拿起花瓶朝他丢过来之时。

 他连忙躲开她的攻击,大叫道:“廷玫,住手!我的意思是,一个疲惫不堪陷入沉睡的女人,反应绝对没有平时敏锐,所以我不是在批评你昨天晚上的表现,只是在告诉你实际的事实啊。”

 “我不要听!”她气怒的大喊,抓起桌上的茶壶朝他扔去,接著是一个个的茶杯。“你这个大混蛋,完全不了解我为了和你圆房,克服了多大的恐惧及对你的厌恶,你还这样说我,真是没良心。”

 “我说过了嘛,不是那个意思。你能不能有点理智,好好把我的话给听进去。”郇衍一边快速移动,闪躲她不曾停歇的攻势,一边耐心地向她解释。

 周廷玫终于停下来,不过脸色更难看了。“你是说我没有理智吗?”她着大气,愤然地提出质问。因为那两个字,对她而言也代表著另一种意思。

 “我没有。”他很快地反驳,然后气恼的搔著头。这真是太荒谬了,他们居然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事而吵翻天。“老天!这就是婚姻吗?”他自嘲地喃喃。没想到一点蒜皮的小事也能引发战争,可真是采绝伦不是吗?

 好吧,有道是好男不跟女斗,他认输就是。

 郇衍收起脾气,温和地问她:“廷玫,你现在的重点究竟是什么,能不能把它说清楚?”

 “理智?”她怒气冲冲地说:“你说我是疯女人,就在刚才,记起来了吗?”

 唉,怎么又换了一个新话题呢?他无奈的叹口气。

 “我没有那样说,是你自己又在断章取义。说真的,这实在不是很好的习惯,你应该考虑改一改这个毛病。”

 这话一说完,他便瞧见她狂地环顾四周,知道她是在寻找能攻击的东西。

 “哦,不能再来一遍。”他随即反应,一个纵身抓住她的手腕。“该死!廷玫,你不能老是用这种方式解决事情。”

 “那要用什么办法解决?和你秉烛夜谈吗?那看起来更糟糕,只会让你不断伤害我。”她喊道,抬起脚就要踢他的脚经。这次她没有像上回一样,袭击他的重要部位。

 郇衍及时闪过。他改变策略,双手紧紧抱住她,不让她再有机会展开攻击。

 “我很抱歉伤了你,但绝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他低头看着她愤怒的脸,语气坚决地否认。

 这番解释无法得到她理性的回应,在周廷玫的咒骂声中,郇衍迅速瞥了一下榻,想了解她的伤真有那么严重吗?

 等看清楚后,他的眉头不皱了起来“看起来是此一般女人的多。”

 他万万没想到,他这句话引来的风暴更猛、更大。

 强烈的嫉妒啃蚀著周廷玫,她眼中的怒火北先前更炽,心头上的纠痛,迫使她口不择言地嘲讽起来。

 “是啊,你对这种事看多了嘛。我敢说,你那一百个女人全都是处子,她们也都为你血,这使得你看到女人为你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了,不是吗?”

 这就是她对他的评价吗?一个下可鄙的男人。郇衍牢牢箍著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廷玫,你最好别再扣我帽子,惹我生气,我想你不会想看到那个情景的。”他的语调虽然平静,但眼中已闪现怒意。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容忍她任何的无理取闹,除了他警告的那一个之外,但他显然错了。经过昨晚之后,她还如此轻视他的为人令他震惊,也让他愤怒,他更有点惊讶自己的口如受伤般地发痛。

 “我不曾糟蹋过清白的女人,女人的初夜,血是很正常的,就跟你感觉会痛是一样的道理。”这是郇衍最后一次跟她解释以前的风帐,至于她听不听得进去,甚至相不相信他,现在都不是他最在乎的事。

 他必须好好想清楚,这个婚姻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我不是白痴,当然知道女人的第一次会痛,但没有人告诉我会这么多血,所以你还是逃脱不了嫌疑。”周廷玫毫不掩饰她的怒意道。

 郇衍的眉头皱得比刚才更紧,但他仍平静的说:“血的程度本来就因人而异。昨天晚上因为光线昏暗,所以我没特别去注意这件事。清早醒来,看你睡得正,没敢吵醒你就悄悄起,当然更不会去刻意掀开棉被查看究竟。如果我知道你的反应会是这么激动,我说什么都会先清理乾净,绝不会让你有这种我让你受到严害伤害的感觉。”

 周廷玫完全不信,她嘲讽地扬起嘴角“哼,好话谁都会讲,但说不定你还很高兴看到自己的成就呢。”

 郇衍低头看着她,现在他的脸上是面无表情了。“你这么想吗?那…随便你吧。”他不再多言,放开她后随即转身离去。

 她愕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喂,话还没说完呢,你要上哪儿?”她有点惊讶地问道。

 他仍是一言不发地打开门离开房间。

 一踏出房门,四儿便了上来“姑爷,小姐只是——”

 郇衍打断她的话“四儿,去准备热水让你家小姐沐浴。”现在或许只有这个方法,可以让她冷静下来了。

 四儿迟疑了一下才应答“是。”姑爷看起来很严肃,和他平时的亲切随和大相迳庭,使她不敢开口为自家小姐失控的情绪辩解。

 她转身离去时暗付,明天吧,或是等姑爷气消后她会告诉他,在往后的岁月里,他只怕得学著将小姐一大清早的话,当作耳边风才行。

 她一走,周子训立即上前。

 “郇衍,小妹的话你不要太当真。”他有些着急的说。

 廷玫像悍妇般的叫嚣声,让他觉得丢尽颜面,当然,他也十分懊恼自己,竟然忘了事先提醒郇衍,廷玫有下气的毛病,要他多多注意并给予体谅。

 郇衍只是看了他一眼,喃喃地应了一声,继续心不在焉地往前走。

 周子训跟在他身后“你真的生气啦?”他的口气有点担忧。

 “没有。”郇衍仍是淡淡的回答。

 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没有愤怒,也没有批评,这反而使周子训更加忧虑,他想解释清楚。

 “郇衍,其实小妹没有恶意,她只是——”

 郇衍突然转身打断他的话“大哥,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的语气有点不对劲,周子训不忐忑地看着他。但由他脸上的神情看来,不像是对这件婚事感到沮丧的样子,反而有点惑,这让他安心不少。

 “好吧。”他点头道。

 反正经过这件事之后,服侍廷玫的丫头四儿,应该会向郇衍提出警告,他如果太明显地介入反而不好,郇衍的压力已经不小了,他能避免就避免吧。

 想到此,他伸手搭在郇衍的肩上,和声道:“你不用担心客人,我来应付就好。一话虽如此,但只怕这件事经过长舌的仆人说出去,下午闻讯而来的贺客,会让他忙得连饭也不用吃了。

 郇衍的反应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他和周廷玫的笑话,也不差这一桩。

 “大哥,谢谢你。”他点头道谢,而后末再多说什么的举步离去,一路深思苦自己的命运。

 他来到院子的假山,独坐沉思。

 对于廷玫,他是否太急切了呢?在来到余杭时,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成亲,他纯粹只是个过客,想多看看美女,然后一切就发生了。

 在周子训说完她的不幸时,他应该能了解她的心路历程,和对他强烈的排斥,但他却选择漠视它,只因为他被极度想要拥有这样独特女人的渴望给冲昏了头。

 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被迫嫁给她不想嫁的人吧,尤其是她厌恶的男人,他是应该再多花一点时间来追求她,让她明白他的为人。虽然他完全不符合她择夫的条件,但他相信她终究会接受他绝对是她最佳选择的事实。

 直到刚才,他终于彻底觉悟到,这个重大疏失所带来的严重后果——缺乏信任,也难怪她仍对他有敌意和怒气,即使经过昨晚,她对他的看法有了些许的改变。

 但还是不够多,只要一丁点的小事,又会勾起她心中强烈的不而反弹。

 现在他得重新衡量这件婚姻了,如果他们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话。

 幸运的是,他们的危机才刚浮现,还来得及挽救,所以他决定一切从头开始,而且是从当朋友开始。

 这就是他为自己的躁进,忽略了她的感受而必须付出的代价——他即将成为和子同房而居,却不能做他爱做的事的可怜男人。

 是的,在她还没有准备好,心甘情愿做他子之前,他不会再跟她行房。他会让她明白,他绝对不是个只要是女人就冲动的男人,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下不堪。

 信任,一个重新开始的契机。郇衍发誓,他一定要得到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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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廷玫坐在浴盆里,让四儿为她清洗身子。她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感到恐慌,在不见郇衍返回寝房时。

 她很清楚自己的下气有多么糟糕,但说真的,她愤怒的说那些毫无理性的话时,其实一点都不担心郇衍的反应。他们一向吵吵闹闹的,他应该很习惯她这种脾气才对,而且她也有点想测试他到底能容忍她至什么地步。

 一开始他的反应还在她意料之中,但后来就不对劲了,他的愤怒和后来的平静令她意外,她预期中那个嘻皮笑脸的男人到哪里去了?他不是说过,她为纡解情绪而爆发的任行为,他绝对不会恼怒的吗?

 她不安地又偷偷看了一眼房门。

 “小姐,你在等姑爷吗?”四儿注意到,开口询问。

 周廷玫叹口气没有回答。四儿道出了她的心思,她是在等郇衍会不会突然又出现,然后跟她热热闹闹的再吵上一架。她希望在那之后能雨过天青,两人又言归于好。

 四儿的弯成神秘的微笑。这是她服侍周廷玫以来,第一次发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也开始为男人而惊慌了。

 “你不用担心,姑爷不是个小气的男人,他会明白的。”她安慰道。

 周廷玫因四儿的了解而微笑起来。是啊,郇衍确实不是个爱斤斤计较的男人,他只是一时恼火而已,很快又会恢复过来的。

 想到他们那种异于常人的沟通方式,她嘴角就忍不住泛起一丝骄傲的笑容。这就是她嫁的丈夫,虽然和她心里原先认定的理想男人,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她却意外地感到足。

 由于他的宽宏大量——她必须承认这一点——所以她不必刻意维持淑女的形象,那的确使她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尤其想到可以回到以前无拘无束的生活,再也不用辛苦的伪装自己时,自由的足感立时淹没了她。

 而这一切,全都是她原本应该痛恨的男人所给予的。

 不过最教她感到得意心喜的是,即使她对他的态度如此恶劣——这一点她也必须承认——郇衍还是喜欢她,如果昨天晚上他说的都是真话的话。

 然而在过了一个月的冷清生活后,周廷玫就不这么想了。

 现在郇衍待她彬彬有礼,仿若是个刚认识的新朋友。而且自从房花烛夜后,他就没有再碰她。白天时她也很少见到郇衍的人影,他几乎是和她大哥在一起,投入周家繁重的事业中,到了晚上,她会期盼他早点回房,但她几乎是在等他的疲累中睡著。

 她知道他有回房间睡觉,清晨醒来,他的气味仍围绕在她四周,枕上也留下他睡过的印痕。起先她还为他这种行为而纳闷著,不久她就开始气恼,恨他比女人还小气,他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只是夫吵架拌嘴而已,哪有人生这么久的气的。

 就这样又过了两旬,周廷玫发现自己开始变得焦躁和不安,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就算他不理会她,她也能过得很好,反正从一开始,她就希望他们两人各过各的生活,只要相安无事就好。

 但她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反驳,希望能回到他们以前争吵的日子,即使是初遇时的那种对立状况,她也能接受。说真的,那总比闷在心里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要来得好。

 于是,现在每天晚上,她都在指责自己的任行为、郇衍的反应过度,以及老天爷的不公平中入睡。而且她清楚知道,她的心及灵魂,即使在睡梦中也陷在愁云惨雾中。

 又一个晚上过去,周廷玫同样在他留下的气味中醒来,她紧抓著棉被,感到从未如此惊慌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喃喃自问。

 她真正担心了。从郇衍不寻常的举动看来,他可能是后悔一时冲动娶了个鲁莽的女人当老婆了,这个想法立刻令她强烈的感到不安。

 “怎么办呢?”她有点后侮,将两人的关系搞得那么槽,但她又拉不下脸来跟他道歉。

 咦,等等!

 “难道他这么做,是在我向他道歉吗?”周廷玫对这个怀疑皱起了眉。

 然后她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可能。不过她真痛恨思考,那是她大哥喜欢做的事,她的专长是尽情玩乐。

 “可恶!都是他害得我伤起脑筋来了。”不再自艾自怜,她跳下,决心要一劳永逸地把这件事解决,还她一个安宁的生活。

 周廷玫很快地自行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现在还一大清早,她知道在哪里可以立刻见到他的人。

 这又是郇衍对她的改变之一。她居然不用靠四儿,也能自己醒过来。更教她惊讶的是,她的下气也让深层的困惑所取代,渐渐变得淡然了。

 郇衍对她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周廷玫来到大厅外,听到里头传来谈话声时,很高兴自己能在他们外出之前拦住他。

 但她原本要冲进去的脚步,却因郇衍回答她大哥的话而止住。

 “我当然希望廷玫能在娘家多待一阵子,但我离家已经一年多了,想必家里的人对我非常挂念。况且成了亲还不把媳妇带回家,实在对父亲无法代,也不是为人子该有的行为,你总不希望自己的妹婿是这种人吧?”

 周子训盯著他看,半晌才无奈地开口“郇衍,你真该好好发挥你的口才在商业上,否则真是暴殄天物。”

 闻言,郇衍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带周廷玫回洛了。他高兴地耸耸肩,还有点自嘲地回答“这我就不敢保证人人会喜欢了。”至少有一个人,就不怎么欣赏他的口才,而且他相信,如果有机会,她会恨不得撕裂他的嘴。

 周子训明白他说的是谁,下出微笑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廷玫?”

 这个问题让郇衍感到头痛,他很清楚要让廷玫心甘情愿的和他离开周家,是一件大费工程的事,但他又急著想把她带回洛,因为这牵扯到他一个相当自私的理由。

 经过一个多月来如地狱般的试炼后,他终于失去耐心,开始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念,想要蠢蠢动了。

 所以他才会一直避开她,将精神全部拿来帮周子训管理家务和事业,每天非搞得疲力竭了才肯回到寝房。他这么辛苦,自然是为了不想打破他的承诺。

 于是他只好被迫动脑筋——他也是讨厌思考的人——想办法解决棘手的问题。他心知要让廷玫了解他的最快方法就是回到洛,他出生成长的地方,那里的人可以替他的为人处事做最公平的评价,无论是厌恶他、爱他,甚至是恨他的,她都会清楚的听到。

 “我想还是等一切安排妥当了,再告诉她比较好。”郇衍深思一会儿后才开口“如果回洛的事提前让她知道的话,她反弹的情绪加上顽强的抵抗,只怕到时连我们都招架不住。”

 一想到那种飞狗跳的场面,就教周子训心惊。“唉,说得也是。”他不再坚持己见,完全听从郇衍的安排,接著他关切地问:“这段日子以来,都没听到你们俩吵架,还好吧?”

 郇衍挑了挑眉,反问:“那你是怎么想呢?”

 周子训尴尬的脸一红“你可别误会,我没有要介入的意思。只是好些天没听到小妹的怒吼,总觉得生活中好像缺少了什么一样,感觉奇怪的。”

 是啊,他也有同感。那就像阳光一直躲在云层里,虽然不至于闪电打雷、刮风下雨,但整天阴沉沉的,让人感到气闷。这一点都不像她原本的个性,他也一直纳闷著,只是不敢贸然问她,怕又惹她生气。

 郇衍对仍一脸好奇的周子训笑笑,然后耸耸肩,以开玩笑的口吻解释道:“廷玫原先打算嫁个温文儒雅的男人,而我正努力朝这一点学习,好赢取她的芳心。”这番说辞真假掺半,所以他也不算是在欺骗。

 对于新婚之夜后,他们两人惊天动地的对话,已经在余杭传遍大街小巷成为笑谈的事,他勉强可以忍受,但他和廷玫之间的私人关系,他可不想也摊在阳光下让人指指点点,这不只有损他男的尊严,对廷玫也会有负面的批评,这是他最不乐见的。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久而久之他们夫闺房不睦之事,总会教人看出端倪,这也是他想早点离开余杭的原因之一。他不愿给周家再添麻烦,既然他娶了廷玫,这就变成是他的事,而他一向靠自己解决事情。

 周子训愕然的瞪著他,好像他有两个头。“但你就是你,再怎么改变也改变不了的。”

 不过他能牺牲到此地步,证明他的确是喜欢廷玫,对这点他倒是很高兴。

 “算了,夫相处之道,外人是很难了解的,即使是我这个从小看着廷玫长大的大哥也是一样,只要你认为这有助于你们的关系发展,那就放手去做吧。”

 郇衍回以一笑,为周子训终于完全信任他对廷玫的心意。“大哥,这样你可以放心把她交给我了吧?”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诚心,否则也不会答应这件婚事。”对自己的过度保护,周子训不好意思的提出解释,然后他一正脸色,语气郑重地说:“郇衍,廷玫就拜托你了。”

 郇衍注意到他脸上的忧伤,好玩地扬起左眉“你好像很舍下得?”他没有妹妹,所以不太了解这种兄妹之情,为何能够这么深厚,不很感兴趣的问。

 周子训对他咧嘴一笑“是啊,毕竟她从一岁起,就是我一手带大的。虽然是个麻烦,可也是我的开心果,一天看不到她的人,听不见她的声音,就不晓得日子怎么过。”

 郇衍点点头“我也这么想。”他笑着附和。

 两人会意地对看一眼,而后开始大笑。两人都对自己命中拥有的独特,感到骄傲和足。

 半晌后,周子训慢慢止住笑声“郇衍,最近北上的道路不大平静,你需要带多少人一起走?”他的表情有点凝重,但还不至于太担忧,因为凭藉周家和郇府南北两大势力,只有不识时务的盗匪,才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郇衍沉默了一下,其实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那些护卫,不是他自负过了头,而是带著大队人马上路反而惹人注意。再说,道上的兄弟只要听到杨屹和“肃靖团”的名号,谅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以免遭来报复。

 但他也知道,周子训是不可能会答应他单独和廷攻上路的要求。

 “十个吧,太多人也不好,易引人侧目。”

 他说的也对,周子训终于点头同意。“好吧,就带十个人上路。这几天我会挑一些身手敏捷的护卫,让你自己选出需要的人。”

 这样最好,郇衍欣然点头答应。“好,就这么办。”

 自住进周家这段时间以来,他认识了一些身手不错的人,也相处的还不错,确实可以解除他路上的寂寥,说实话,这才是他肯妥协的真正用意。

 他们继续对路上该注意的细节讨论著,但周廷玫已经听不下去,深一口气后,她悄悄地转身往回走。

 郇衍说的话,一点也没让她先前的惑得到解答,反而更加深了她的疑虑。她皱著眉,沉思地走回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她越想越不对劲,途中经过一棵老树时,她突然伸手将一低垂的树枝狠狠折断,恨恨地咒骂一声:“骗子!”

 她可不记得自己有说过,希望他变成温文儒雅的男人来取悦她的事,这全是他粉饰太平的推托之辞,明明是他讨厌她——

 一种强烈揪痛的感觉,猛地攫住她的心。她当初的直觉是对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婆,一个既冲动又鲁莽的女人?准是因为她不吃他那一套,所以他才会被挑起兴趣。现在他们既然已经圆房,新鲜感没了,他当然就不必像以前一样,整天腻在她身旁紧追不舍了。

 然后他再以她曾经说过的话来应付她,使她难以反驳,也不能向家人哭诉委屈,毕竟这个择夫的条件,在周家可是众所皆知的。

 推演到这种令人难堪的结论,让周廷玫十分愤怒,小脸涨得通红。可恶的男人,他这一招实在是太高明了,而且的确有效,现在无论她说什么话,大家只会认为是她在无理取闹。

 他要带她回洛的目的,就更让她怀疑了。周家和疼爱她的亲人,是她遇到挫折时最大的安定力量,也是她的庇护所,离开这里不啻是毁了她。

 如果他知道这一点,还坚持回洛,说他是狼心狗肺的男人,一点也不为过。她告诉自己,一旦到了洛,她就完全落入他的手掌心里了。

 无疑的,他会出狰狞丑陋的真面目,要她凡事唯命是从不得再违背他。在人生地不的地方,她求救无门、举目无亲,无法反抗之下只好任由他宰割。

 只可惜他不知道她会听到这些话,所以她还是有机会反抗的。

 “哼!只要我想要,绝对会让你措手不及,还可以给你带来许多灾难。”等她走了之后,他就知道他娶的麻烦有多大了。

 有件事她也会让他明白,不是只有他才会要心机,她也会善用她的本领来对付他,看看是谁较厉害。

 “等著吧,郇衍,你的麻烦才真正要开始呢。”她语气坚决地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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