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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脸无趣地将羊皮卷卷上,绰和尔支着下颚默默沉思。

 “族长,那个汉女不肯吃东西。”不花掀起帐幕走入,是不耐烦的神情。

 “不吃就算了,她今晚之后就会懂得服从乖顺。”云淡风轻地撇一笑,带着些许残忍。

 了然地跟着笑了笑,不花却又不好奇:“族长您似乎对那个汉女甚感兴趣,真要让她成为军?”

 “她胆敢违抗我,就接受惩罚。”他理所当然道。

 轻耸肩,不花再次为君清-清-的命运叹息,她看来出身应该不凡,个性又坚韧,原本不该有如此下场的…算了,反正他也算受惠者之一,只能说是她的命不好。

 “不过族长,大汗那边…该怎么说?”不花突然想起,当初决定劫婚就是为了破坏清的绥靖政策,怎知清一开始就没安好心,用个假公主来虚应,可让他们陷入两难状态。

 照说,如果他们揭穿了这件事,自然可以成功破坏双方的关系,但那又该如何代他们得知真相的经过?

 “就照原本商议的去做。”绰和尔摊开另一卷羊皮卷,是一张画得密密麻麻的地形图。“我们原本的目的就不只破坏这件事,还要剿灭这里的盗匪。”

 一提到这件事,不花搔了搔头,气愤不已道:“昨又传来消息,有三户游牧户遇害,死得十分凄惨,女子死前均遭污。”

 轻颔首,绰和尔拿起笔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地方:“这些是他们五年来出没之处…不花,你认为那些家伙的老巢在何处?”

 对上他莫测高深的含笑双眸,不花不自在地下颚。“我猜…这儿吧!”

 “很好,不亏是蒙古第一的猎手,你很了解‘猎物’的行为嘛。”赞许地轻击掌,他下了最后结论:“今晚好好疯一疯,明就去剿了那帮盗匪的老巢。”

 虽然就目前的情势来看,绰和尔几乎是笃定当得上大汗,但在一切未定之前,仍不该掉以轻心,在不花心中除了绰和尔外,无人得以胜任大汗。

 “还有半年,而我已经不能再忍受那些混帐在我眼下来,你以为我忍得下这口气?”鹰眸凌厉地扫向不花。

 “不!只是属下以为,这种事情用不着族长亲自动手。”

 英眉轻蹙,绰和尔脸不悦:“我是如此胆小怕事之徒吗?更何况,这回的两件事全是为我当大汗所铺路,你不明白吗?”

 不花不解地望向他,想开口说什么,又硬生生下。

 既然绰和尔已这么说,那他绝不会再有疑问,只会去尽忠做好副手的责任,赔上自己性命也无所谓。

 轻挥手要他退下,绰和尔换上另一卷羊皮卷,看着上头的文字闷笑数声。

 “你真的已经老糊涂了,大汗!”他冷冷的笑着,鄙夷不已。

 以传统来说,蒙古的大汗是由各部族长共同推举出来,一般是在前一任大汗死后,举行一个选汗大会来决定。但自从蒙古被纳入清的版图成为半自治政权后,这些活动全由皇帝操控,表面上本质并未改变,而实质上的精神早已然无存。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呼声最高的大汗人选是绰和尔,他又本就是皇族的旁系、威名又盛、霸气十足,多数的部族长都有意推举他。然而他并不受清控制,太狂太放,乾隆皇根本对他不放心,自是多加阻挠了。

 现任的蒙古大汗已经年老,雄心壮志早被消磨殆尽,彻底成为清的走狗,这种情况令大部分部族长诸多不,有心要反抗又惧于清的兵力而退缩,正巧给了绰和尔发挥的机会。

 “这汗位注定是我的!”豪气万千地低喝,他一拔配刀,将羊皮卷定在桌上。

 被囚在蒙古包中,君清-清-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隐约听到笑语声,大伙儿的心情似乎十分高昂。

 在室内绕了一圈又一圈,她拼命想着逃出去的方法,然而一种莫名的心绪却令她完全无法思考。

 不久之前,绰和尔的残忍令她心惊胆颤,若不是一股高于常人的自尊心支撑,她只怕也会像雨竹般昏死过去。

 可是…后来他救了坠马的自己,一路搂着她回营地…思及此,君清-清-倏地涨红了丽颜。

 他的手臂强壮有力、膛宽阔温暖,她像是一在他怀中的羽,娇弱得不可思议。

 没想过像他那般残忍狂霸之人,体温却是那般温暖舒适,让她几乎要失自我…

 “不对!不对!”用力甩甩头,甩去莫名怪异的情烧…她在为一个盗匪头子心悸吗?这并不像她!

 没错!她现在该做的是想办法逃出去,去完成和亲的任务,否则远在北京受苦的爹爹,说不定会因她的失败再次被下罪。

 只是…她能怎么做?雨竹被阿虎带走,生死未卜,她不能自私地一个人走。要不然雨竹的命运只怕会和那些官兵一样,客死异乡、身首不全。

 苦恼地往火炉边一坐,她过分沉溺于思索,以致没有发觉有人进来,沉默地站在她身边。

 突地伸来一双大掌包住她柔荑,吓得她惊跳起。

 仰首一看,犷又不失英俊的面孔在她眼中出现,带上一种似嘲非嘲、狂佞自我的笑意。

 “放手!”她用力回手,本以篇他会刁难、没想到他竟合作地松了手。

 “君姑娘,你看来腹心事。”绰和尔大方地往她身侧一坐,摆出一张关怀的面孔询问。

 “因为你将我掳走!”君清-清-冷着脸回答,眼眸不避不闪地锁着他双眸。

 轻弹指,他扯出笑容道:“可不是?我将你给掳来,也难怪令你心情不快。”

 “你想对我说些什么?”不想与他多加对谈,君清-清-索开门见山问。

 英眉轻挑,他咧嘴笑笑赞道:“你倒顶爽快的,中原女子一向拖拖拉拉、不干不脆的令人厌烦,你们称那叫什么?”

 “矜持…我不奢望你了解。”民情各地不同,她知道蒙古人天热情朗,对于汉民族的含蓄多半会不以为然。

 一颔首,绰和尔带笑道:“我是不想了解,不过君姑娘,我好心奉劝一句——侮辱人的话少说,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末了,以鹰眼狠瞪她,脸上笑意不再,别有一股令人窒息的魄力与威仪。

 “我没有侮辱人…啊!”她蹙起眉辩解,却又突然理解地惊呼一声。

 瞥望她,见她垂下小脸不言不语,绰和尔冷冷的笑了。他知道她察觉了自己的错误,却不以为她会认错——汉人的另一项特点,永不承认自己所犯的错。

 “对不住…我适才失言了,我不是那样的意思…”君清-细柔甜美的声音兀地飘出,出人意料地传入绰和尔耳中。

 没想到会听见她的道歉,他有些诧异地瞥望她,久久没有语言。

 侧首看他,君清-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道:“对不住,我并非侮辱,我的意思是…咱们民情不同,你不了解是应当的。”

 “你倒颇有点意思…”下颚,他朗朗一笑,对她兴起些许好感。

 淡淡弯了下,君清-站起身轻轻移地帐前,掀起帐幕往外瞧了瞧,外草原的风情尽人眼底。

 天际连着草原,一眼望去全是平原没有一丘一陵,几个蒙古包四下散置,骏马一群群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

 “风好干,有沙土的味道。”半晌她放下帐幕回首看他,一径地风淡云轻。

 “嗯?”绰和尔询问地对上她的目光。

 不知为何,他知道她习惯旁敲侧击,也不仅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想法,而他很乐意等待她表明…真见鬼了。

 轻眨眼,她抿了抿下,看来十分难以启齿。

 沉默了片刻,她才开口:“你们真的是盗匪吗?”

 “为何问?”他瞥一笑,心惊她的聪慧。

 “我不了解你们蒙古人的习,至少明白一群穷凶极恶的盗匪,不会如此有纪律。”她忘不了初次会面时,他们恭谨有纪律的行为,看来像军队而非盗匪。

 “我是不是盗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被我掳来,成为我的战利品。”一弹指,绰和尔走到她身边,含笑俯视她。

 “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往后退了一步,君清-娇颜有些煞白。

 他的气息令她隐隐感到不安,又有另一种陌生的心悸在心中开。

 “这么说吧,我手下有五十个男人,只有你和那小爆女两个女人,他们已经半年没沾女。”将她困在自己的气息中,绰和尔边带上一抹嗜血的浅笑。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君清-惊恐地瞪大眼,不敢相信竟有人如此可怕野蛮。

 咋了下舌,他摇头道:“不是‘你们’只有‘你’——一、个、人。”

 “雨竹呢?”她浑身发颤,几乎昏厥过去,但心里仍是担心两竹的安危。沿途上若是无她陪伴,君清-知道自己根本熬不过思乡之苦,只怕早就重病倒下了。

 “你这女人有意思,只担心别人,不替自个儿忧心吗?”

 “忧心有用吗?你会因此而放过我吗?”她幽怨地瞅望他,心里已有了寻死的念头。

 “那个小爆女被茂巴儿思要去了,你也有机会。”绰和尔笑了笑,突然兴起想要她的念头。

 “什么机会?”她问的随意,并没有真的将他的话听进去。

 “如果你当我的女奴,就可以不用受此侮辱。”团的大掌轻柔地抚过她细的面庞,低语如酒般醉人。

 失声笑了,君清-不知那来一股力气,竟将绰和尔推开,自己却站立不稳的跌坐在地,含怨地瞪他道:

 “那又有何分别?我是君家的三小姐,死都会保着名节的!”

 “你这叫不智之举,想清楚些,一次服侍五十个男人你活不了的。受辱而死,十分光荣吗?”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捏住她下颚,抬起她的头与他相视。

 “那也是你造成的不是吗?我绝不让任何男人碰我!”她不顾一切地动手去抢他的配刀,却被轻易躲过,双手也陷入他钳制之中。

 “想寻死没那么容易,这是你违抗我的代价。”连连冷笑,绰和尔拎小似将君清-拎出帐子。

 天色不知何时已然暗下,帐外广场上已点上一堆营火,人们三三五五聚在一起大块吃、大口喝酒,畅快淋漓好不快活。

 在宴会上是没有所谓的阶级分别,此时此刻大伙儿是平等的,目的只在玩得尽兴。

 “族长,您终于来了。”不花远远看见了他,便了上来。

 “嗯!大伙儿玩得开心吗?”绰和雨淡然笑问。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被他强抓住的君清-不住挣扎,粉拳直往他身上捶打。

 “这…”不花简直不敢相信他所见的,竟然有人敢对族长动手,这…根本是自寻死路的行为。

 “不用在意,她再失礼也没多久了。”冷笑着斜睨她,绰和尔鹰眸中燃烧着怒火。

 很好!这不怕死的女人!他会让她明白,反抗他会有什么麻烦。

 走到广场正中央,他使劲将她往地上一损,就不发一言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盘腿坐下,拿起酒坛灌了一口,冷眼看着趴跌在场上的君清。

 她一身大红衣衫,身躯窈窕纤荏,有如绽放在草原上的一朵小花,惹人怜惜,纤肩因恐惧不住发颤,更显楚楚可怜…

 “吱!见鬼了!”发觉自己竟看她看到失神,绰和尔猛灌一口酒,低声咒骂。

 “族长,您喝太急了。”不花坐在一边,不免担心。

 心细的不花早已感受到绰和尔的不同,多少猜测到是为了君清-这美丽的女俘虏,不由得有些忧心。

 “宴会上何须拘谨?喝!”了一个酒坛进不花手中,绰和尔一径无所谓的样子,豪地又灌了一大口酒。

 “弟兄们都已经耐不住了。”既然绰和尔看来毫不在意,重头戏就该开始了。

 点点头,他一挥手:“去吧!”

 顿时声雷动,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美女,早已点燃大家的望,不少心急的人已经扑上君清-,动手剥去她的衣物一逞兽

 “别过来!”她尖锐的呼喊起来,身侧闪过一道银色寒光,退了当先数人。

 “这娘们好泼辣。”险险躲过的一个人吐吐舌,语气倒颇为赞赏。

 君清-白玉一般的小手死抓着一柄匕首横在前,一脸坚决地看着绰和尔。

 “哦?你倒坚持。”一挑眉,他角含笑并不以为然。

 “我是宁死也不让你侮辱!”她急促息着,将匕首高举便要往口刺落。

 “啪!”的一声轻响,她手上的匕首被飞来的酒壶打落。

 “我也说过,你用不着急着死,等服侍完我的部下,你再死不迟。”绰和尔悠闲的又拿过一壶酒,存心羞辱她。

 深深的羞辱感令君清-不住发抖,她恨恨地瞪视他,幽怨道:“你以为没有了匕首,我就不能死吗?”

 “什么意思?”他蹙起眉,对她的神情感到不安。

 颤巍巍地站起身,君清-直了背脊,缓缓由左至右将每个人看过一眼,边浮出一抹凄绝的笑:

 “我是大清朝前刑部尚书君士萑的三女儿君清-,绝对不让任何人侮辱我们君家的尊严!爹…恕女儿不孝…”

 “抓住她!”心猛力一跳,不安如水袭至,绰和尔爆出一声怒吼。

 不花连忙一窜身上前,却刚好接住如断线娃娃般软下的身躯,耳力极佳的他几乎听不清楚她微弱的呼吸声,那呼吸却又异常急促,分明是将死之人的呼吸声。

 惊觉不对,他急急拂开覆盖在她脸上的乌丝,一抹嫣红映入眼底…鲜血正自她边缓缓下…

 “族长,她咬舌自尽!”

 动作快到令人看不见,绰和尔已经站到他身边,俯身细观君清。“她倒是个烈女子,但是太过死脑筋。”下颚,绰和尔微带烦躁地下了推断。

 “救她吗?”不花先点了她的道止血,转头向绰和尔请示。

 一扒头发,他没有立即答应,反倒蹙起眉以汉语道:“为何我觉得救了她,会给我带来麻烦。”

 “那不如不救。”不花极干脆道,动手要解开她的道。

 “救她!堂堂一族之长,岂能对弱女子见死不救?”绰和尔出声阻止不花。

 “但救回了她该如何?”轻叹,不花招来一名士兵抱君清-入绰和尔帐内。

 他的问题很实际,君清-是个“麻烦人物”,救回来后该如何安置?送走吗?绝对不可能;当军吗?他没有太多时间一而在再、再而三救人。

 “我顶喜欢她的,收服这匹悍马应该颇有意思。”绰和尔朗朗笑答,用力拍拍不花的肩。

 “族长,您是在给自己惹麻烦。”不花连连皱眉,绰和尔对君清-也未免太感兴趣了,那可不是个好现象。

 不介意一摊手,绰和尔比了比帐子,便转身提声道:“别让这件事败了玩兴,大伙儿喝啊!”

 默默叹口气,不花认命朝帐子走去,准备违心救回君清。

 “她胆子不小。”暗处兀地传来声音,一抹黑色剪影坐在石头上,正自着鼻烟。

 “是不小,依你看族长会陷下去吗?”不花停下脚步面向他,很是苦恼。

 茂巴儿思闷笑数声,拿出鼻烟递上前。“我不知道,族长现在是将那姑娘当成匹野马儿,一心只想将她驯服。”

 “我知道,你用不着一再重复。”瞪去一眼,不花接过鼻烟袋,拿出一小撮鼻烟放在手背上,用鼻子将粉末入。

 “去救人吧!不妨碍你了。”用下颚比下帐子,茂巴儿思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汉人真是大麻烦。”不住抱怨,不花仍是认命去完成工作。

 见他走远,茂巴儿思着鼻烟,脸色晦暗阴沉,不知正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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