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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太子殿下,这是奴才在城里发现的。”

 太监捧上一个锦盒,蓝宝石镶嵌而成的珠花伏于其中,闪着莹莹亮光。

 “奴才奉命去给太子妃买礼物,不意竟在首饰铺里看到了这个,恕奴才眼拙,怎么这珠花跟上月您送给太子妃的一模一样?这蓝宝石是波斯国的产物,又那么纯净无瑕,在我大尧向来少见,何况还有那背后刻着的小字…奴才斗胆,就把它带回来了,听那掌柜的说,这首饰是前几天一位小姐放在他那儿寄卖的。”

 “你做得很好。”萧扬盯着锦盒,好半天才道:“下去领赏吧,不过,这件事我不希望听到别人再提起。”

 “奴才明白。”太监行个礼,笑着离去。

 待到门关上,萧扬一挥掌,将那锦盒打落地面,珠花似一颗蓝色的星,飞出锦盒,滑落在老远处。

 这些日子他住在宫里,远离太子府,像个逃避的孩子般,以为只要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待睡醒后,一切都会恢复从前美好的模样。

 他也曾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天是他听错了,是他误会了她。

 但这铁证如山,让他再也找不到藉口为她辩解。果然,她真想变卖一切,偷偷溜走,她正等着他失势的那一天,盼着获得自由。

 春天已经到了,为何他还感到齿冷?再厚再暖的披肩,也暖和不了他被冻伤的心。

 “来人──”怒中,他失了理智的命令冲口而出“即封锁城门,加强戒备,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城,包括太子妃。”

 她想走?那也得见过他最后一面才能走,休想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他们之间不该是那样无言地画上句点。

 长夜漫漫,宫中虽不缺佳丽,随便开口,父皇便会赏给他天下最美的女子,但他仍然伴着孤灯入睡,梦中忆及她在他身下娇呻的模样,他不住血脉偾张,就算把火热的身子浸到寒的水中,也止不住他的遐思。

 从今往后,没有了她,岂非要夜夜受此折磨?

 “太子殿下!”不知在书房中呆坐了多少天,终于有人来报“太子妃想出城,被属下拦下,她说要见您。”

 “让她进来。”萧扬不清此刻自己是紧张还是得意,脸庞成紫红色,握着的拳几乎要捏碎茶碗。

 久不见阳光的书房匆然全然敞开,季初樱裹着一身雪披风立在门边,熟悉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的敲打他心的极点,一步步向他近。

 “我犯了什么罪?”她的嗓音跟他的一样,略带沙哑“太子不仅止我出城,还扣押了我的行李,妾身需要一个解释。”

 “携带他人财物私逃,这算不算有罪?”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敛住眼中的痛楚和爱火。

 “如果妾身没记错,那些东西是太子赏赐给我的吧?”

 “对,是我赏的,所以我也有权利收回。”

 “呵呵呵!”季初樱讽笑“这就是所谓的尧国皇室风范?哼,这么小气。”

 “对待下的女子只能用下的手法。”他还以同样嘲讽的眼光。

 “好,很好。”

 或许是他看错了,竟觉得那充笑意的眼中泛起一片伤感的雾

 她近,指尖轻抚他的衣襟“既然太子殿下已经认清了我的真面目,那么小女子便不再装腔作势,咱们来做一桩易如何?”

 “什么易?”

 玉指更加放肆的探进他衣内,直达赤luo的膛“我取悦殿下,殿下则把东西还给我。”

 “就像你们中原烟花女子常做的那样?”他的心顿时出怒火,恨她轻自己,也恨自己出语轻了她。

 她微微一怔,随即笑得盎然“对,就像嫖客们喜欢做的那样。”

 “好!”萧扬一用力,椅子的扶手顿时折断,清脆的响声把她吓了一跳“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取悦我。”

 季初樱解下雪的披风,解开缎带、罗裙、纱制的衣裳,略一犹豫,将薄薄的绸和绣着粉荷的肚兜也一并除去,霎时,整个人儿一丝不挂,亮泽的玉体呈现在他面前。

 萧扬的喉头紧了紧,他抑制住水般袭来的息,静静看着她。

 她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剥开他的前襟,濡的小嘴吻上那起伏的膛,手儿轻抚的在他壮实的身躯上游走。

 火立刻被点燃,他很想一把抱住她,狠狠地住她,把自个儿冲进她的体内,策马奔腾…

 然而尚存的理智在这一瞬间闪现,他警告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不能再一次坠入她温柔的陷阱。

 “你就这么**!”当那红润般的小嘴缓慢而下,他平滑的小肮,眼看就要他的“要害”时,萧扬一跃而起,将她娇小的身子推倒在地。

 季初樱秀发散了,他这才看清,原来她髻上朴素无花,只有一支木簪着。

 那簪…好熟悉,是他亲手雕给她的。

 “为什么还戴着它?”他一把将簪夺过来,在瀑发飞扬中,托起她的下巴“告诉我,为什么?”

 话语由怒变成柔情,他颤抖着,带着一种渴盼的目光,等待答案。

 在她心中,应该还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真正的感情吧?至今他都不愿相信,一切的温存与海誓山盟只是谎言。

 “哦,它呀,”季初樱丢过一个不屑的神色“戴着它当然是为了感动你喽!否则这种又土又不值钱的东西,谁要?”

 萧扬微微闭上眼睛,整颗心已经没有感觉了。“啪”地一声轻响,他将木簪折成两段,然后一甩手,在空中划出两道弧,它们被掷出窗外。

 雕簪子给她的时候,不过是一年前,一对纯真的少男少女,在水清澈的溪畔互诉心事。大尧宫像一个魔,掉了他们的灵魂,把他的樱花仙子变成了妖魅,把他这个木讷少年变成了此刻被报复怒火焚烧的狂徒。

 他好想念从前,那回不去的时光。

 “太子不会言而无信吧?”季初樱伸出手“我取悦了你,酬劳呢?”

 “拿去!”他从抽屉中取出东西,朝她面一撒,似雪花般漫天散开。

 那是银票,几十万两,她变卖了他送她的所有礼物、所有感情,换来的薄纸。

 她一心惦记的,既然是这个,那他就遂了她的心愿,如数归还。

 无数张银票飘飘,优美坠落,季初樱如同坐在雪地里,有些茫然,但隔了一会儿,她便恢复神志,俯身逐一拾起。

 缎发裹着她全luo的身体,如此弯的模样,让萧扬的心阵阵痛。

 “够了──”他怒吼出声,一把将她推至角落,快速替她拾起那些阻隔他俩的钱。

 他恨它们,恨不得一把火将它们烧尽,可是为了她,不得不一张一张地捡。

 “多谢太子。”季初樱看着他把手谕和一大堆银票送入她的怀中,又看着他替她细细穿上衣物,最后是暖暖的披风。

 他恨她,可终究舍不得伤害她,一直僵着的脸儿微微颤动了,眼睛也悄悄红了。

 “当初,是我强迫你的。”萧扬轻声说“我不该藉醉要了你,你憎恨我很应该。”

 绾好她的发,他用地上捡起的蓝宝石珠花代替折断的木簪,固定她的髻,像是最后深深望她一眼,叮咛道:“回到江南,好好照顾自个儿,钱财要收好,别叫人骗了…懂吗?”

 她没有回答,猛然扭头奔向门外,像是再也不愿理睬他,拔腿飞奔。

 这举动在旁人眼里,定是冷血无情的吧?惟有她心里知道,不愿再看他,并非厌恶,而是因为她怕自己再多停留一会儿,就会改变主意,投入他的怀抱。

 翠环在宫门外等她,只要钻进马车,她就可以好好痛哭一顿,把刚才强下的泪水全然倾出。

 “小姐,东西拿到了?”小丫头远远望见她的身影,便了上来,看到她衣衫不整、失神的模样,也隐隐猜出发生过什么事,于是不敢再多言,只接过银票,用乎帕轻拭她泪的双眼。

 因有太子的手谕,于是马车顺利出了城,沿着杨柳依依的河堤一路往前驶,季初樱的泪水却一直没有停过。

 这时正是踏青的好时节,三、两孩童伴着嬉戏声,在郊野中放着纸鸢。

 “翠环,我也想玩纸鸢。”季初樱直直盯着车窗外,沙哑地说。

 “呃?”翠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古怪想法吓住了“可…这是郊外,哪儿有纸鸢卖呀!”

 “附近有孩子、有农庄,你可以向庄户人家买一个,不用太好看的,只要能飞的就成。如果可以,再些笔墨和一把剪子来。”

 “哦。”翠环猜不出主子想做什么,但看她那恍惚的模样,又不敢违逆,只得下马车去找。

 没一会儿,她兴奋地跑回,提着一只蜻蜓状的大纸鸢。“小姐!小姐!还真给您说中了,附近有一家人是专门做纸鸢的,不过这纸鸢上的花还没画好…”

 季初樱看着那一片空白,竟微微笑了“不要紧,没画花更好。笔墨呢?”

 季初樱在风儿轻拂的河岸边坐下,沉思片刻,便在粉的纸鸢上写起字来。

 “阿扬…”她写道。

 翠环探头探脑,看主子疾笔书写,不一会儿,风筝上的字便如同小蝌蚪,密密麻麻一大片。有点小聪明的她,终于明白了,主子这是在写信,一封写给萧扬的长信。

 可是,她干么写在纸鸢上呢?

 “翠环,来,我们来放飞它。”终于,季初樱书写完毕,酸疼的,站起身。

 “放飞它?”小姐要把给萧扬的“信”放飞?那岂不白写了?

 但她不敢多言,只能抓住线轴,看主子举着粉白的大蜻蜓,一路奔去。

 季初樱越跑越快,穿过风、穿过杨柳的影,忽然一扬手,纸鸢便扶摇直上,钻入了云里。

 “翠环,剪线!”她在堤岸的另一端大声呼唤。

 “哦!”纸鸢飞得好高,那么漂亮、轻盈,翠环好舍不得放它走。可是此刻的她,有点明白小姐的意思了,于是剪子一剪,让纸鸢完全属于天空。

 这是一封萧扬永远也不可能看到的信,小姐把她所有的爱恋和事情的真相都写在上边,放飞它的同时,也剪断了对未来的期望,从今往后,她的秘密和情感,只有飘忽的云和不羁的风知道。

 无奈的举动,但愿能让她好过一点儿。

 翠环望着河岸的尽头,发现季初樱似乎疲力竭的跌坐在地上,她知道,小姐一定又在哭了。

 “尽枝头留不住,随风散作雪花飞。”

 眼前一片柳絮轻飘,尧皇怡然地轻笑诗,身边站着萧扬。

 “扬儿,你可知道这柳絮为何又名为杨柳?”

 “儿臣知识浅薄,请父皇赐教。”萧扬低着头。

 “当年隋炀帝赐予柳树‘杨’姓,此后民间便把柳树称为‘杨柳’…扬儿,你没有仔细听对不对?难得与朕出宫体察民情,面对一派国泰民安的太好景象,你为何眉头深锁?”

 “儿臣…儿臣最近略感精神恍惚,请父皇恕罪。”

 他的确没有认真听,这城纷飞的柳絮,让他联想到另一样纷飞的东西──樱花。

 她已经离京一个多月了,有没有平安到达江南?两人的诀别,留给他伤痛,却带给了她无限的快乐吧?

 他们的集,始于一场飞樱,本以为这表示着他们的爱恋也会像飞樱那般美好,谁知却是上天在悄悄预言,这恋情定如樱花般短命。

 听说,樱的花期只有十天。

 “扬儿,你到底在想什么?”

 “儿臣在想…儿臣只是希望父皇能给归海弦适当的安排,毕竟没有他,儿臣也不可能在中原无忧无虑地过这许多年。”萧扬搪道。

 “放心,朕已经派人妥善安置他了。其实这些年来,我们也没有亏待过他,吃穿用度,他一概不缺,就连他所谓的‘遭遇绑架’也是把他‘绑’在青楼里,有烟花女子为伴,扬儿,真正被亏待的,其实是你才对。”

 “不,儿臣倒觉得这些年的亡生活,增长了不少见识,磨练了意志,也锻练了儿臣的体魄,倘若从小在宫中养尊处优,那次狩猎,儿臣也不到白鹿。”

 “呵呵呵!”尧皇满意地点头“你明白就好,不枉父皇这些年来费的苦心。不过你也别瞒着父皇,朕知道你此刻心里想的,并非归海弦,而是另一个人。”

 萧扬颔首不语,算是默认。

 “朕也知道那个人是谁。扬儿,你放心,她已经平安进入中原边境了。”

 眼晴忽然一亮,萧扬微微牵动嘴角,但随即想到了什么,边优美的弧线消失不见。“她是死是活,与儿臣无关。”

 “扬儿呀扬儿,”尧皇拍着他的肩“在父皇面前不必事事隐藏,此等儿女之情,朕也是过来人,自然十分了解。当年你母亲嫁给朕的二哥时,朕又何尝不是恨她入骨,又念她入骨?”

 怨恨只是一点点,想念才是占了大半吧?或者,由于彻骨的思念无处宣泻,才产生了怨念。

 “当初狩猎之后,朕赐妃之事,你一定觉得朕有种族偏见,想拆散你和她,对吗?其实朕迟迟没有为你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也没有将祖传的凤冠赐给她,是另有原因的。”

 萧扬投以不解的目光。

 “朕并非对她不,而是为了护卫你。当初你以皇侄的身份夺到太子之位,朝文武已有非议,若再让一个无权无势的汉族女子成为你的正,朝中排挤你的人势必又多了一条藉口。

 “扬儿,朕知道你爱她之深,可若想与她长相斯守,你首先得蓄自个儿的力量,待到坐稳江山之时,天底下还有什么不是你的?”

 “可…她离开儿臣,是因为厌恶儿臣,她一心一意想要的,只是钱。”他语气中仍有浓得化不开的幽怨。

 “呵呵,那又有什么关系?”尧皇笑了笑“后宫三千佳丽,有的爱朕的帝位,有的爱朕赏给她的珠宝,有的爱朕本身…无论哪一种,都是爱,只要能拥有她们,又何必在乎她们的动机?”

 “但这不是儿臣向往的那种感情。”萧扬难以认同。

 “再说了,”尧皇仍有下文“你又知道她心中真的没有你?军师告诉朕,她早知晓了你的皇子身份,可你却说,她咒你这个冒牌皇子早馅,这岂不互相矛盾?这件事,疑点尚存,不要过早下结论。”

 “真的?”萧扬抬起震惊的脸,冲口而出“她真的早已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可、可我那天明明听见她说…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是因为你没有给她安全的感觉。”尧皇猜测“就像你母亲离开朕,嫁给朕的二哥一样,不仅是因为她对二哥心怀愧疚、想补偿,更是因为当时朕的二哥身为太子,她怕他会对朕不利,同理,你的樱樱或许也是顾着你,怕你娶了她会在宫里地位不保。”

 可能吗?萧扬觉得心里霎时飘起一抹晨曦,虽然朦胧,但总算有了微亮,心随之翻腾,再也无法强装平静。

 “说到底,就是你没有给她安全的感觉。就算她爱你是为了钱财,如果你势力够强,能给她一个国家,她何必在乎那区区几张银票?

 “扬儿,暂时不要再念着她了,把太子的位置坐稳吧!等到排除了内忧外患,解决了宫庭纷争,整个尧国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时候,再去找回她也不迟。”

 萧扬只感到内跌宕起伏,脑中似有萤纷飞,思绪混乱不堪。

 眼看尧皇吩咐起驾回宫,他却推说还有差事未办,独自留在杨柳轻拂的河岸边。

 不想回宫,也不想回太子府。宫里,有他侮辱她的痕迹,而府里,他早命人砍掉了樱花树,那一座荒凉的院落,更加触景伤情。

 刚刚父皇说的,是真的,还是只为了安慰他?他想相信,又怕相信之后再一次掉进痛苦的深渊。

 四周下着杨花化成的雪,地亲吻他的脸颊,他的脖子,像她从前常做的那样,彷佛又听见了她调皮的笑声。

 不,他该相信的。那无数次亲吻中,她深邃燃亮的眼眸,像长廊深处点着的明灯,把她心底的深情照得一览无遗,如果是假的,如果出于厌恶,他想世上所有的人都会希望被这样“厌恶”

 更何况还有狩猎林中,她奋不顾身的护卫,小镇的河边,她义无反顾地回头…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他吗?

 直至今,萧扬才真正静下心来,回顾昨,用理智寻找答案。

 她一直喜欢骗他,所以她的话是不能信的,他得自个儿判断,揭穿她的谎言。

 风儿在空中舞蹈,衣袖翩翩地卷走了他的不快,萧扬的边,不自觉地出一丝微笑。

 “呜…呜呜…”

 好像有人在哭?心头放松的萧扬,终于有了管闲事的好心情,循声望去。

 他看见一个小男孩,抬头望着树梢,抹着眼泪。

 “小弟弟,你为什么哭呀?”表情温和地蹲下身子,他掏出绢帕替小男孩擦一擦脸。

 “纸、纸鸢…飞到树上去了。”小男孩指着天空,口齿不清“娘亲会骂我…呜…”

 “不怕,哥哥替你拿下来,好不好?”

 萧扬童心大发,一个飞身旋转窜至半空,袖间一甩,手一攥,两只纸鸢便随之而下。

 “谢谢大哥哥。”小男孩接过其中一只纸鸢,推掉另一只粉白色的大蜻蜒“那不是我的!”

 “不是吗?”萧扬诧异。这株树上哪来的两只纸鸢?莫非是童心未泯的树妖专偷此类玩物?

 这只纸鸢也真够怪的,净白无花,像是未完工,却不知被谁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小字,甚是有趣。

 他好笑地瞄了一眼,但这一眼,让他的目光再也移不开。

 “阿扬…”纸鸢的顶端写着。

 他认得这字迹,清秀娟丽的字迹,他永生难忘──它们属于季初樱!

 “阿扬,‘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不知这句诗你是否还记得?我坐在杨柳的河畔,给你写这一封长信。我知道,这封信永远也不会到达你的手中,只有风儿和云儿能看到它。但我仍然忍不住要写,因为痛苦和思念无法宣

 “我一直是这样任的人,没办法适应宫中的生活,也害怕我们的将来。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我是异国民间的孤女,想到那些冷嘲热讽,想到那些不一样的目光,我心生怯步,思前想后,终于选择离开。

 “正如诗中所说,你赠我果子,我报答你美玉;你送我那一树漂亮的绢樱,我要还给你无忧无虑的下半辈子,虽然离别的时候,你痛,我更痛,但总比永远痛下去的好。不想说那些绝情的谎话,但如果不说,你定不会放手让我走。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从此以后,你我天各一方,如果你能偶尔梦见我,我已知足…”

 信很长,他没有读完,因为字迹有一部分被雨水打,也因为他的眼睛被泪水浸,无法再继续看清。

 不敢相信,这只纸鸢会穿过风雨雷电,最终飘到他的手中,像一个自然的奇迹。也许上天也不想就这样让他俩分开,所以暗地里施了法术,让他再一次看到她的情义。

 父皇没猜错,她骗了他。

 “单纯的傻孩子,总有一天,你会被我骗死。”曾经,她拍着他的俊颜,如此得意地说。

 他得找到这个小妖,跟她算这笔帐,不能白白让她骗去眼泪和心痛,骗去他的担忧和焦虑,还有整个灵魂。

 可是…江南如此之大,他得去哪儿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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