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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喝过酒退
 喝过酒的,退开一步。打过仗的,上前一步。拔刀!拔刀声刚一响起,苏骁便叫道:停!没有拔出刀的,退开一步!杀过人的,上前两步。苏骁从那些部曲身前走过,迅速挑选出能战之士,每十人派出一名星月湖军士指挥。程宗扬不敢久留,立即带着吴战威和敖润回到城上。三个营的星月湖军士合力,终于挡住兽蛮营的攻势。

 这会儿兽蛮营已经退出城墙,一群胆壮的民夫不停挑着水泥、沙、碎石上来,混合后灌进裂

 桓歆和石胖子已经在城上待了一阵子,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人兽恶战、血横飞的场面,两人都松口气,脸色也回过来。

 桓歆早把大氅和外袍丢了,带着几名护卫,自己一身劲装、背弓带矢,收拾得像打鸟的一样。石胖子还是老脾气不改,也改不了,虽然护卫比桓歆还多,但上座城都得由几名婢女扶着。

 臧修寸步不离地跟两人,偶尔有失去准头的冷箭飞上城头,都被他抢先一步拨开。程宗扬发现臧和尚确实很吸引女人的注意,那些美婢频频偷眼看他,臧和尚也摆出气宇轩昂的架势,有意无意显自己胳膊上的肌,搞得一群美婢眼睛直亮。

 若论长相帅气,苏骁能甩臧和尚两条街,可论起泡妞的本事,臧和尚能甩出苏骁两光年,难怪这花和尚会有一一妾。

 桓歆和石胖子先是对着城墙上水一样洒的血迹一惊一诧,看到一条断肢都要嘀咕半天。随着尸体越来越多,两人的一惊一诧都不够用了。这会儿又换了新鲜的,围着那些民夫看他们用水泥灌浆瞧稀奇。

 桓歆甚至还蹲下来摸了摸那些泥浆。看到程宗扬上来,桓饮嘿嘿笑了两声,抬起手让石超的美婢擦干净,一边笑道:江州这破城没想到修得够结实的。从哪儿的石料?

 我瞧有几足足一丈来长,里面还有竹片,看着就稀罕。还有,灌泥浆能干么?程宗扬指了指泥浆,笑道:你看的就是这个,水泥。你跟云执事打赌,盖临江楼的也是这个?

 没错。这城堞、悬楼,还有前面的堡垒都是水泥做的。你看那些堡垒,前后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建成,如果不是兽蛮人用了妖法,连投石机都砸不动。石超道:程哥,这水泥是哪儿来的?

 不瞒你说,这是我商行的货物。程宗扬拿了把水泥,就是这样,做出来。就像碎粉,拿水一浇就成,晾干比石头还结实。你看这条裂,今天灌上拌好的混凝土,明天就凝固,补得严严实实。桓歆呼了口气。

 这倒是好东西!石超眼巴巴地道:程哥,这水泥怎么卖?程宗扬笑道:正想跟你说这事,不过今天来不及,改天再谈。臧修忽然叫道:敌人上来了!

 程宗扬瞥了一眼,来的不过是小股宋军,为首的一个似乎有点眼。这点兵力根本掀不起什么风,臧和尚喊这么响不过是给两位公子一个吹嘘的机会。

 桓兄、石兄,退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还要去北门看看。桓歆也看到宋军不多,拍着膛道: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小的们!都跟我来!

 整座江州城周长不过十一、二里,程宗扬用了半个时辰便环绕一圈。说是巡视,其实是借机多收些死气。但北城和西城的战况远不及东、南两处惨烈。北门有侯玄坐镇,防守最为轻松。龙卫军几乎连城墙都没摸到就被击溃。

 西城的水门只有宋军的轻骑游弋,一开始还对着城头叫骂两声,等城上的军士换上龙雕弓之后,那些骑兵跑得连影子都不见了。南门的战事仍在持续,宋军的攻城器械大半被击毁,城下火光四起,都是燃烧的巢车和云梯。

 那些巢车本来就不是专门攻城的器具,只能隔着百余步与城上对。但随着星月湖军士都用上龙雕弓,宋军的手已经落了下风。天色微微发亮,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宋军仍然没有退却,仿佛酝酿着更强烈的攻势。

 宋军众将已经没有最初的踌躇志,看着己方攻势一波一波被化解,轒輼车、云梯、冲车、巢车、投石机…这些攻城的利器已折戟沉沙,此时都鸦雀无声。

 夏用和头也不回地说道:张亢,你看如何?张亢自从说过江州水泥,就默不做声,这会儿道:将不胜其忿而嬉附之,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众将人人变,李宪也是通兵法的,一听张亢引用这段话就暗自跌脚。这个张亢,自己好不容易把他一个小小的都头拉到身边,与众将待在一处,他一开口就公然打主帅的脸。夏用和睚眦必报,岂是好惹的?

 夏用和却没有生气。你是说打不下来?贼寇久备,上下同心,坚城如铁,蚁附攻城必定无功。

 那你说说看怎么打合适?张亢毫不犹豫地说道:临、。这两个字是军事术语,临是堆土为山,一直高过城墙,利用宋军擅长远的威力,克敌制胜。

 是地道,在一般情况下,并非靠地道渗透到城内,而是挖到城墙下方为止,用木桩支撑坑道,完工后烧毁木桩,使城墙下陷,用来摧毁城墙。夏用和紧着问道:贼寇弓矢劲利,如何堆成土山?

 幔。夏用和倏然回头,鹰目盯着张充,片刻后忽然大笑起来。王信!你手下有这等人才,还等什么!

 王信在三川口一战负伤,一直在军中赋闲,此时待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对众将的讨论也不话,好象没他这个人似的。听到主帅的命令,王信身跨出一步,单膝跪地,请大帅令!夏用和丢下一枝令箭。

 王信捧起令箭,大声道:得令!然后回身喝道:儿郎们!抄家伙!程宗扬走了一圈又赶到南门,这会儿不但城下的宋军,城上的守军也伤亡惨重。

 城上备的水泥石料已经耗尽,受伤的民夫不时发出惨叫。孟非卿一指下面的宋军。若是岳帅还在,此时便兵尽出,直攻敌军中军大营。岳鸟…岳帅够猛的啊。

 老大,岳帅的修为跟你比怎么样?孟非卿道:岳帅不败的威名岂是白来的?人力有时而穷,岳帅却是万军丛中越战越勇。

 敌军越多、厮杀越惨烈,他出手的威力越大。我孟非卿自负豪杰,但这种大战要不了一、两个时辰便真元耗尽,岳帅却从来没有力竭难支的时候!

 程宗扬心里一动:孟老大描述的岳鸟人越杀越猛,该不会和自己一样…宋军的攻势忽然一顿,接着阵后那支一直没有动静的军队开始动作。他们没有携带武器,这会儿掀开大车,里面都是锄头、铁铲之类的工具。

 接着十几名军士将掩车的皮革、布幔张开,形成一道高近丈许、宽数十步的屏障,将扩带工具的军士掩护起来,然后一层一层向城墙近。

 这种皮、布制成的软幔是弓箭的克星,大多数箭枝过去就钉在上面,即使能够穿透也不知道目标在哪里。对付这种布幔的利器是投石机,但江州城没有一具。

 宋军近到城前百余步的位置就停下来开始掘土。数千人挥起锄镐,远处只能看到布幔后泥土纷飞,就像工地,还是环保型的。此起彼落,一时间泥土纷飞,江州城前仿佛变成一处大工地。程宗扬讶道:这是在干什么?

 堆土山。程宗扬拍了拍额头。孟老大在晴州给自己讲过,一时没想起来。看着宋军热火朝天地干活,程宗扬牙痛似的口凉气。

 这是最笨拙、最低效的攻城战术,但也是对付江州最稳妥、最有效的战术。宋军虽然屡挫,兵力仍远远超过江州,只要他们守在城外,城中就难以出击,只能看着土堆越来越高。

 孟非卿道:他们多半还在挖地道,掘出的土用来堆山。程宗扬苦笑道:如果不是铁丝网用完了,我们这会儿通过地道,从堡垒杀出去,就要他们好看。说话间,东城传来军报。

 程宗扬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刚才宋军攻击东城,己方伤亡十五人只留下对手五具尸体,这是双方战以来比例最悬殊的一次。怎么回事?是桓公子和石公子的护卫。

 宋军攻城的人数不多,桓歆有意脸,把守城的星月湖军士和佣兵支开,自己亲自带着护卫防守。

 谁知这股宋军在星月湖军士手下走不了几招,对付这些豪门的看家护院却是一打一个准,敌首一名都头一上来就挑翻两名护卫,那些护卫刚退后重整旗鼓,后面十几名宋军就一窝蜂上来,当场有超过十名护卫被宋军击杀。

 他们不知道这些宋军都是刘宜孙振臂一呼找来的勇悍之士,即使在捧军也算得上精锐。如果不是臧修见势不妙,怕宋军大部队抓住机会破城,故而出手救援,这些护卫只怕在两名少爷的眼皮底下被全歼了。

 护卫中不是没有好手,但这些世家子弟平时靠名头都能死人,护卫武功高点、低点的差别不大,倒是一些嘴上会来事的容易混成贴身护卫。是不是花拳绣腿无关紧要,反正欺负良民够用了。

 程宗扬哭笑不得,桓歆和石超的这把米亏得有点大了,只盼他们带来的部曲不是这种水货。随着宋军改变策略,战事陷入僵持。天色渐渐发亮,城墙下烧毁的攻城器械冒出滚滚浓烟。

 宋军派出几支没有携带武器的小队将死伤的同伴运回金明寨大营。城上的守军很有默契地没有开弓放箭。一夜鏖战,战双方都成为疲兵。

 宋军换上生力军防护堆积土山的军队,城上的守军也换了一遍。昨晚参战的星月湖军士、佣兵和民夫都撤下城休息,不多时城中便鼾声处处。

 昨晚一战,虽然试探的成分更多一些,但战况的惨烈比起六朝任何一场攻城战都不逊。惨重的伤亡使双方不约而同的采取守势。宋军埋头堆土山挖地道,星月湖大营也暂时没有力量出击。

 守城战最怕的就是这种闷围闷守,毕竟再强悍的军士也是人,不可能每天十二时辰都保持警觉。相比之下,防守一方的状况要好得多,星月湖军士为信念而战,士气不用鼓励。

 佣兵的士气与赏金成正比,只要有足够的金铢,士气就能维持在一个夸张的水准。至于民夫,他们的士气大多建立在星月湖主力的基础上。星月湖军士一胜就士气大振,一旦受挫就成了惊弓之鸟。

 程宗扬也支撑不住,被崔茂替换下来之后便回到客栈。他解开衣服,肩头的伤口扎进去寸许深浅。昨晚恶战时没有留意,这会儿手臂几乎都抬不起来。星月湖大营有做饭的,有搞情报的,还有跳大神的,居然没有医生,还得从宁州请。

 真是门儿…程宗扬龇牙咧嘴地解开包扎的布条,一边抱怨。小紫一手支着下巴,笑道:萧五说,以前营里有医生的。是吗?程宗扬随口应了一声,忽然醒悟过来,光明观堂!

 光明观堂以前与岳帅的星月湖大营好,星月湖大营的医生都是光明观堂门下弟子,双方翻脸之后,光明观堂撤走全部的弟子,星月湖大营也不再有随军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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