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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萧雪韵冥思苦想了一整天,终于理出了一点头绪。她将大批干兵丁派往周围方圆百里的地区,专门打探有女兵参加的战斗。这一招果然奏效,两天后她把探来的消息汇总起来,终于发现了线索:近内确实有女兵在附近地区作战,而且是逐从北向南偏西方向移动,目标直指皖北。

 这个发现让她异常兴奋,她判断肯定是姐姐率领的女营。否则不会有这么多的女兵在这一地区作战。

 遗憾的是,他们到达这一地区时刚好与姐姐的队伍擦肩而过,在他们徘徊的这几天,姐姐护卫着幼天王又走远了。她赶紧率队紧追不舍,但由于突围的队伍行踪飘忽不定,而他们要边找边追,因此好象总隔着三、四天的路程。一路上她心急如焚,越走越为姐姐担心,因为从沿途遗留的战斗痕迹和听到的消息看,女营几乎是每必战,每战必损。

 她看到了太多的惨烈的场面,有鲜血染红的营帐辎重,有残破不全的旌旗依仗,有成批的女兵尸体。一次,在官道旁的一片松林中,竟赫然吊着三十多具女兵的尸体,全部赤身体,军装散落地,从她们身上一片狼藉的情形看,她们都是受伤后被俘,又遭到残暴轮,然后被残杀的。

 令她更为担心的是,原来不堪一击的绿营兵在这一连串的战斗中竟忽然变得异常凶悍,也许是受到天京陷落消息的鼓舞,也许是发现作战的对象是疲惫不堪的女兵,他们竟象嗜血的恶狼闻到血腥味一样对突围的队伍紧追不舍,而且每战必下狠手。

 萧雪韵非常清楚,姐姐身边的兵力已经十分有限了。

 三个多月前她最后离开天京之前曾与姐姐彻夜长谈,得知女营在天京保卫战外围的战斗中损失惨重,五、六千人的队伍打剩不足千人,因此干王把她们调来护卫天王府。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在天京城破之时,女营义不容辞地担负起护卫幼天王突围的重任。这二十多天她们且战且走,一路恶战,算下来姐姐手中的兵力超不过二百人了。

 正在这时,她得到在距浙皖边界百余里的浙北地区清军与太平军发生战的消息,那一带已是人口稠密区,清军兵力并不强,太平军女营却多次出入。

 她判断,一定是干王听到遵王大军在浙皖边界,因此取路投奔而去了。她十分清楚,以姐姐所率残破久疲之师,即使少量敌军的阻挡也要以血相拼了,况且女兵本身也会刺噬血成的清兵的作战望。于是她马不停蹄地率队赶了过来。

 但到达这一地区后,却失掉了线索,除证实确实发生过惨烈战斗、断后的几十名女兵全军覆没之外,再得不到任何消息,突围的队伍好象消失了一样。天色已晚,萧雪韵略加思索,将大部分人马分散安顿之后,带了四个贴身护卫和卫队的三十名女兵奔金家大院而来。

 金员外原是以贩卖私盐起家的小商户,主要是将私盐贩入交通不便的皖浙界的山区赚取高利。太平军定都天京后,清军对其严密封锁,为打破封锁,太平军在苏浙一带大力鼓励商人将各类物资贩入天京及周围地区。金员外就是这时与太平军拉上了关系,将大批私盐偷运给太平军,由于风险大,利润当然也奇高,几年的功夫,他就成了当地有名的殷实大户。

 由于太平军曾几次武装护盐,金员外也就与太平军的许多高级将领相,特别是与常在这一带活动的萧梅韵姐妹及遵王关系特别密切。每次女营来此,都将大营设在西王庄,遵王更是每次过往都将行辕设在金家大院。

 一次,萧雪韵听金员外提起喜爱她的贴身侍从凌念慈的清秀柔媚,就将她许给了金员外为妾。

 萧雪韵出现在金家大院,令金员外大吃一惊,他赶忙将萧雪韵和她的侍卫都让进里院,紧锁了大门、二门,严令家人一律不得外出。

 他将萧雪韵让进最里面一间封的严严实实的密室,心神不定地对萧雪韵道:

 “遵王妃为何此时入此险地?前两天官军与梅帅的女营在城北战半,现在四周到处是官军。”

 萧雪韵听金员外提到姐姐和女营忙问:“员外如何知道是姐姐的女营?”金员外叹口气道:“前战后官军搬运尸体,我家金福前去应差,回来说埋了二百多尸体,大部分是官军,其余全是女兵,有四十多人,他差不多都认识,在我家住过。”

 跟在萧梅韵身后的贴身侍从林雨琼忍不住急忙问:“都有谁?”金员外摇摇头:“叫不上名来。”众人这才略松了口气。

 金员外又垂泪道:“昨天一早又押了十来个受伤的女兵从这里过,都发到各营给祸害了,这群畜生,那几个姑娘路都走不动了,全是抬着架着,他们还不放过,今天听说已经有三个不住死了。”

 跟随萧雪韵的几个女兵牙都咬的咯咯响,萧雪韵稳住神问:“有姐姐的消息吗?”

 金员外摇摇头:“没有,连梅帅贴身的几位姑娘也没见。我有个远房侄子在督府当差,我本想叫他回来打听下消息,可从那天开仗,督府的人就不准请假外出,已经四天没回来了。”

 萧雪韵和几个贴身亲随这才略微松弛下来,这几天见到的血腥毕竟太多了。

 萧雪韵沉稳地对金员外说:“我是来姐姐的,请你务必设法将你侄子喊出来一趟,我想问问官府里的情形,现在我想见见金福。”金员外连连点头,出去安排,萧梅韵命雨琼遣人去城内府衙附近和城外清军兵营打听消息。

 一夜一天过去了,天又黑下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几拨,只是报绿营兵都在休整,已无临战的紧张气氛,各个营地都有女子的惨叫哀号,彻夜不息,城北和城西的清营今天傍晚又抬出两具赤的女尸,派去探消息的人认出确是女营的姐妹。

 城里回来的人报告说督府附近戒备极严,无法接近,在远处偶尔能听到女子的哀号传出,还听说有个女子被糟蹋了两天后卖到远处院去了。

 奇怪的是,下午府衙里曾连续出来几批兵丁到附近的深潭取水,而且听说都是刘总兵的亲兵,非常不寻常。

 萧雪韵听着各处报来的消息陷入了沉思,忽然抬头问:“金老伯的侄子来了吗?”

 守在一边的柳云楠摇摇头说:“金员外亲自去了,还没有回来。”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林雨琼领来一个男兵,他是被派往南面打探消息的。

 头大汗的男兵见萧梅韵垂手道:“王妃娘娘,南面开了仗,就在我们原先驻扎的地区附近,都说是天王和干王,附近的绿营都在往那边赶呐!”萧梅韵一个凌,回头对林雨琼吩咐:“传大队立刻启程,星夜赶路,这次一定要赶上!”说完她自己也要起身,忽然她又坐下了。

 这次在这里得到的女营的消息是最确实的一次,但姐姐和她最亲近亲随却消息皆无;现在传来的消息只提到幼主和干王,却丝毫未提及女营,这很不寻常;金员外还不回来,这条最可靠的线索还是悬案,她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思索片刻,她拿定了主意,对柳云楠道:“传我的令,命男兵刘营管率大队前头赶路,明天天明前在我们驻过的6家庄会合。我们有马,在这里再等上两个时辰,待金员外回来得到确切消息后再去赶他们。”安排已定,萧梅韵和三十几个亲随就留在金家大院里整理行装,等候消息。

 萧雪韵原先的亲随、金员外的小妾凌念慈不顾六个月的身孕也出来陪着她们焦急地等待。

 谁知又过去两个时辰,已打了三更,还不见金员外的影子。

 周萧梅韵焦急地看看漆黑的天空,叫过贴身亲随杜梦瑶对凌念慈道:“我们不能再等了,我把梦瑶留在这,有什么消息马上报我。”说着带着众人拉马准备启程。

 不料她们还没走到门口,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接着一个轻装女子扑进门来,手里举着一张白纸,噗通一声扑倒在萧雪韵的马前,泣不成声地叫道:“梅帅…梅…帅…”话没说完,已哭昏过去。

 萧雪韵一看,是刚刚出发打前站的侍卫丁雪婕,旁边的人连忙跳下马,扶住丁雪婕,将她手中的白纸呈给了萧梅韵。

 周萧梅韵接过纸,见是一张官府的告示,待定睛细看,顿时如五雷轰顶:几行刺眼的大字在她眼前晃动:擒获长匪首萧梅韵…游街三…凌迟处死…

 她眼前一黑,身子一歪,险些跌倒,众人赶紧把她扶住。大家把萧雪韵扶回正房,她尚未落座,忽觉下腹一紧,一股热直冲下,她头一晕,赶紧扶住身边的杜梦瑶。大家都发现了她的异样,焦急地问:“王妃娘娘,你怎么了?”

 萧雪韵知道是经血下行,她本来月事在两天以后,刚才受到突如其来的凶信的强烈刺,提前行经了。她扶着杜梦瑶的肩头对跟进来的凌念慈轻声道:“我身上来了,快扶我进去。”杜、凌二人将萧雪韵搀进内室,梦瑶服侍着萧雪韵将染了经血的内换下,端来温水帮她洗了下身,又拿出骑马带子替她戴上,帮她穿戴整齐后回到了正房。

 萧雪韵此时已定下神来,她扫视了一下屋里眼圈红红的众人,镇定地连下三道命令。

 她先派丁雪婕带金府两个家人去寻金员外,不管他侄子能否找到,要他无论如何先回府;接着她叫柳云楠去给留在身边的仅有的两名男侍卫传令,命他们到外面设法探听明天游街的详情;最后她叫过林雨琼吩咐道:“飞马去追大队,追上后带男、女兵各一百回来,让刘营管带其余人马继续向南其接应幼天王。”林雨琼答了一声“是”却仍单腿跪着未动,萧雪韵正待发作,旁边的杜梦瑶和凌念慈噗通一声跪到在地哭道:“王妃娘娘不行啊,南面消息未准,这里梅帅已是身陷虎。干王他们就是真的在南面,也只须接应一下,人多无益;救梅帅必有一场血战,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把握呀!”

 萧雪韵紧咬嘴,一声不吭,她久经战阵,岂能不知这个道理,但她现在陷入了残酷的两难境地,一面是君,一面是亲,不能两全,千难万险她只能一力承当了。她一咬牙一字一顿地对林雨琼道:“按我说的去做,快走!”林雨琼见没有挽回的余地,抹抹泪走了。

 林雨琼走后不久,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门开处丁雪婕带着神色慌张的金员外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后生。

 金员外面带歉地对萧雪韵道:“王妃娘娘,督府里查的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叫出来。梅帅她…”显然他已经知道萧梅韵的消息了。

 萧雪韵看了一眼那年轻人尽量平静地问:“你就是金老伯的侄子?这几天一直在府衙里?”年轻人点点头。

 她单刀直入的问:“我姐姐确实落在清妖手中了吗?”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着他的回答。

 那后生咬咬嘴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是!”大家的心都象坠入了无底深渊。

 那后生继续说:“两天前的晌午,东边开了仗,绿营和督府的卫队都赶了过去,天擦黑的时候队伍都回来了,听说绿营死伤不少。督府卫队带回来十来个女兵,其中一个是用车拉回来的,其余是栓在马后头拽回来的,都是五花大绑,天色黑看不清脸。车上的女子被架进了偏院的刑房,其余的关进了地牢。从那时起督府所有人等只许进不许出。府里的王大人饭都没吃就开始审讯,偏院被卫队守的密不透风,任何人都不许靠近。我们只能从远处听动静。开始时只听皮鞭动刑的声响,听不到什么人声;后来刑具的声响听不到了,那女子的叫声却一声高过一声,惨极了。后来总兵刘大人亲自来审,审到半夜,那女子高一声低一声地惨叫,只是不招,后来…后来…”

 那后生看了看萧雪韵的脸色终于说:“后来听说上了刑。”听到这里,众人都是一愣,后生吐吐地解释说:“就是…就是…”不待他说完,连萧雪韵在内所有人的脸都白了,金员外小声咒骂着:“畜生!”

 萧雪韵强忍住心中的悲痛低声问:“后来呢!”年轻人接着说:“听卫队参加刑讯的人说,二十多人折腾了半夜,到天明也没有招。昨天白天又接着审,听说什么毒刑都用了,只是不招。我们在远处只听见叫的那个惨,让人听的心里糁地慌。昨夜他们把人枷在卫队茅房的屎坑中,我半夜偷偷跑去看,近处有卫队的人守着,我在远处借着月光一看吃了一惊,是梅帅!梅帅在我家住过,我认得。今天早上不知为什么,他们把梅帅拉出来让她在院里洗澡,我在窗户里看清了,真是梅帅,身子都叫他们打坏了,两个…两个子象血葫芦一样。”

 说到这他怯怯地看了一眼萧梅韵,见她脸色铁青,嘴微微发抖;金员外则是连连摇头,其余在场的人都已是泪面、泣不成声了。

 萧梅韵稳了一下神问:“后来呢?”

 “后来他们又把梅帅拉进去审,先叫了一阵后来动静就小了。这时又来了两拨官兵,先一拨是楚军,进去看了看就走了,后一拨是湘军…”

 萧雪韵听到湘军两字马上紧张起来,忙问:“湘军哪个营?”

 “听说是勇字营。”

 萧雪韵的心顿时又是一沉,湘军与女营是宿敌,对女营、特别是姐姐恨之入骨,下手也最狠。这勇字营的统领程秉章是有名的中恶魔,已有很多女营的姐妹在他手里受尽蹂躏,生不如死。想到这她带着一丝侥幸地问:“湘军带队的是什么人?”

 后生忙答:“听说是个姓程的大人,和总兵刘大人是把兄弟。”

 萧雪韵此时心彻底凉了,两行清泪忍不住冲出了眼眶。

 后生见她神情大变忙说:“程大人来后也一齐去审,后来又从地牢里提了两回人,哭叫声倒是没有先前那么高了。今天天黑以后又开始上刑,先前进去了三十几个,后来听说都干不动了,打三更天府里的总管就开始选人替换,卫队那帮浑蛋都在给总管银子,打破了头要参加呢…”

 萧雪韵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问:“明天游街的事你知道吗?”后生咽了口唾沫说:“详细情况不清楚,我出来时看他们在准备囚车,湘军程大人带来一辆囚车,是带笼子的,府里又对付了两辆平板车,我见他们正绑绳子、立柱子,说是天明就要用。”

 萧梅韵见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让人带他下去,然后对金员外说:“你侄子先不要让他回去,待天明以后再说。”随后她就陷入了沉思。

 两旁的女兵们已经坐不住了,红着眼圈纷纷要求萧梅韵马上下令去打督府营救梅帅。

 周萧梅韵惨然一笑道:“督府内光刘、王、程三人的亲兵卫队就不下五六百人,附近的绿营应在万人之数,程秉章带来多少湘军还不知道,我们这样去冲怕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众人顿时有些气馁,但仍不甘心:“那梅帅就不救了?”萧梅韵这时正问道:“你们想过没有,前两天他们审的那么紧,今天为什么缓下来了?程秉章带囚车来此,显然是来提人的,为什么又不走了?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要游街、凌迟?三辆囚车,就是说有三个人游街,是谁?”众人都被她问愣了,不得不佩服她临危不的沉稳。

 萧雪韵不等众人答话又问:“云楠和雨琼那里有什么消息?”

 柳云楠跨上一步应道:“雨琼姐还没有回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从张贴告示的清兵那里套出,游街明天卯时开始,先出南门。他们在城东几个大镇子里发现有绿营兵在连夜平场子,估计是囚车要停留的地方。”

 萧雪韵听报后略一思索吩咐柳云楠:“你亲自带人去那几个镇子,选一处容易身的地方回来报我。”

 柳云楠领命而去,她又叫过丁雪婕,命她去林雨琼,让她们把队伍带到城东隐蔽待命,然后带十名男兵来金家大院。接着她又请金员外派出几个家人去城里和南门打探消息。一切安排停当,天已蒙蒙亮了。

 不多时,去南门打探消息的人就传来了信,游街已经开始了,确实是三辆囚车,三个女俘。丁、林二人已将十个男兵带来,萧雪韵将他们撒出去沿途打探消息,丁、林出去为劫囚车作准备,留下杜梦瑶在屋里陪萧雪韵,一会,金员外也过来了。他们等了一个多时辰,未见有人来报信,不焦急起来。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有人在喊:“云楠,云楠…”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丁雪婕和林雨琼搀着手脚发软的柳云楠进来了。

 柳云楠勉强单腿点地跪在萧雪韵面前,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泣不成声地对萧雪韵哭道:“娘娘,是梅帅…还有若漪姐…媚儿…她们…她们…都…”说到此她已哭的说不下去了。

 萧梅韵急问:“她们怎么样?”

 柳云楠咬牙哭道:“她们身上…都没有…衣服!”众人听到这里都惊呆了,谁也没有象到清妖竟如此狠毒,以体游街来羞辱折磨梅帅。

 萧雪韵再问一遍:“你看清楚了?”

 柳云楠已哭的说不出话来,重重地点头。

 凶信已一而再、再而三地证实了。

 萧雪韵的亲兵卫队几乎全部是从姐姐的女营中选拔的,她的四大侍卫都曾在姐姐麾下,与姐姐和她的亲随都亲如姐妹,她们肯定不会认错人。

 周若漪和陆媚儿都是姐姐最亲近的人,她们的出现似乎把一切侥幸都粉碎了。可是与姐姐形影不离的另外几个亲随楚杏儿、苏蓉儿、田妞儿为什么没有面,难道都在刘耀祖的地牢里吗?

 她总觉得有个抓不住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她刚才心里的疑团没有解开反而加重了。忽然,一个清晰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被她抓住了,对,楚杏儿!她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

 楚杏儿是女营中出名的美人,特别出奇的是她的相貌和身材都与姐姐别无二致。记得天京危急前有一次她去姐姐营中闲坐,姐姐邀她同浴,那天刚好是楚杏儿侍浴,她们俩泡在温水中说着体己话,她忽然看着只穿小衣小的杏儿笑了。

 杏儿被她笑的心里发,不知哪里不对,她却对杏儿说:“把你的衣服都下来。”杏儿的脸唰地红了,叫了声娘娘连连摇头。

 姐姐嗔着她:“又闹什么鬼花样!”她却抿着嘴一定要杏儿。杏儿拗不过她,红着脸说:“那我就放肆了。”说着了衣裳,不知所措地赤身低着头站在那里。

 萧雪韵看看姐姐再看看杏儿,笑道:“真是一模一样,赶明姐姐嫁人,就让杏儿陪嫁,看姐夫房之中能不能分出谁是姐姐、谁是杏儿!”杏儿闻言呀地一声,用手捂了脸,姐姐却又好气又好笑地捏住她的耳垂道:

 “你这个王妃,总没个正经!”

 楚杏这时已回过神来正道:“万一梅帅遇到危险,杏儿正好以身相报。”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杏儿现在在哪呢?想到此,萧梅韵请金员外再把他侄子请了过来。她问:“你知道关在地牢里的是什么人吗?”后生摇摇头。

 她又问:“听到有人提起楚杏儿的名字吗?”后生又摇摇头。

 萧梅韵大失所望,她拿出两锭金子递给后生说:“现在你可以回去,请你打听一件事,前天关进地牢的女兵里有没有一个叫楚杏儿的,现在她还在不在地牢里。”众人都不明白王妃为何如此关心楚杏儿,看着后生揣起金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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