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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罗守正带着她先回公司代一声后,搭电梯到地下室停车场开车,往高速公路南下而去。

 “对了!”她熊熊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一直忘了问要付你多少费用?”

 她只想到要找他帮忙,儿忘了要询问价格,她不清楚律师的收费要价多少,但起码知道像他这种有名气的律师,应该都不低。

 “我不跟朋友收钱…”

 “不行。”她很坚持。“公归公,私归私,我不能占你便宜。”

 “…好吧。”他想了一下,妥协道:“等打完官司再说。”

 看着车子远离桃园市区,越走越偏僻,徐希夏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终于忍不住好奇地开口。

 “我们要去爬山吗?”

 “哈哈…”他闻言大笑,还是坚持不透。“你要这么说也行。”

 “你是故意不说的,对不对?”她总算察觉出他脸上带着几丝恶作剧。

 “你说呢?”他仍然看着前方路况,但脸上的笑意更浓。

 “你很坏耶…”她好气又好笑地娇嗔。

 “哈哈…”他再度发出朗的大笑声。“终于让你发现我的秘密了,哈哈…”

 “你哟!”她自己也忍不住苞着笑,车厢内的气氛轻松愉快。

 他突然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一个小时里变得比较敢讲话了?”

 “啊?”经他这么一说,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好像有耶!”

 跟他在一起时,她的心情轻松自在,而且在他刻意的引导下,很多话会顺口说出,不再害怕表达心中的想法。

 “所以啦,习惯是可以培养的。”他故意不说出去处,吊着她,就是要她发问,她说出心里话,他很满意诡计得逞。

 “…谢谢。”终于体会到他的用心,她深受感动。

 他并没有硬地强迫她改变,而是潜移默化地引导她,让她不由自主地慢慢改变,自然到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她喜欢他的处理方式。

 “你不用谢我,是你发挥自己的潜力,我只是启发者。”他完全不居功。

 她好笑地瞅着他,表情轻松地笑着。“好吧,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了吗?”

 “啦,我们到了。”车子正好停在一间陈旧的教堂前面。

 “教堂?”她脸纳闷,好奇地问:“我们要来做礼拜吗?”

 “哈哈!”他忍不住失笑。“今天又不是礼拜天,做什么礼拜。”

 “你这人很讨厌耶,话都不说清楚,还笑人家…”她又羞又窘,但也觉得好笑。

 “你的反应真的很可爱。”他勉强下笑意,但角仍忍不住上扬。

 “你还笑!你——”她忍不住伸手轻推他的肩膀发

 他抓住她的手,双眼直视她错愕的眼,认真地说:“不要生气,我好久没这么大笑过了,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我没有生气…”她只是被笑到有些窘,但还没到恼怒的地步。

 “太好了,我不希望惹恼你,因为我喜欢——”他的话被车窗上传来的敲击声打断,两人一起看向窗外,十几名不同年纪的孩童挤在车外.全都带着大大的笑脸,开心打招呼。

 “他们是?”徐希夏被车外突如其来的众多“访客”吓到,忘了追问他未说完的话。

 怎么有这么多小孩?他们的轮廓都好深,看起来应该有原住民血统,都是很漂亮的孩子,年纪大约三岁到十岁不等。

 “他们是“圣路德教堂”照养的孩子,有的是单亲家庭的小孩,有的是祖父母隔代教养的孩童,全都是来自经济有问题的家庭。”他解释完后才打开车门。“下车吧。”

 她诧异地看着罗守正,他显然跟孩童们很,一一喊着每个孩童的名字,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神情轻松惬意,看起来仿佛年轻了十岁。

 罗守正站定,等徐希夏跟上来后,将她介绍给周围的小朋友。“来,我跟你们介绍这个漂亮阿姨,她是‘希夏阿姨’。”

 “希夏阿姨,你好漂亮!”最小的小女孩害羞地拉拉她的衣摆。

 “谢谢…”她出害羞的笑容回应。

 另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立即拉她的手,转移她的注意力。“希夏阿姨,你会说故事吗?”

 “我——”

 她还没说完,一个大约十岁的女孩也开口了。“希夏阿姨,我可以教你跳舞喔!”

 “喔…好啊。”

 “希夏阿姨,我跳得比较好,我来教你!”另一个跟小女孩长得很像的男孩立即抢着发言。

 “我比较会跳啦!”十岁小女孩不甘示弱地呛声。

 “说,是我啦!”小男孩毫不相让。

 “别、别吵…”看到两个小孩为了讨好她而发生争执,徐希夏慌了,忙出声安抚,试图当和事佬,只可惜她的音量太小,完全被两个小孩的争执声过,只好以眼神跟双手环、站在旁边看戏的罗守正求救。

 他紧闭双,用力摇头,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她,摆明要她自己解决。

 好吧,也许这又是他给她的磨练和考验。

 她双手围在嘴边成喇叭状,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嘴大喝。“安静!”

 吼完后,现场安静无声,就连她自己都惊讶地愣在当场。

 活到现在二十五年了,就她的记忆,她还没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过呢!

 吼完的感觉,真好!

 只不过,突然大吼后,现场有些小尴尬“呃…我…”

 罗守正适时地替她解围,指着那两个起争执的小孩。“你们两个,惹希夏阿姨生气喽,还不赶快道歉。”

 “希夏阿姨,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歉。

 “没、没关系啦。”她一手环着一个小孩的肩,温柔地说:“不过,你们不可以再吵架喽!”

 “好。”

 “来,希夏阿姨,我们来教你跳舞,来吧…”两人一左一右地拉着她的手,慢跑到一旁的空地,有志一同地哼着同一首旋律,跳了起来。

 大学参加过上风舞社团的徐希夏很快就跟上他们的脚步,开心地随着他们的脚步舞动。

 罗守正笑看着没几分钟就领略诀窍的徐希夏,轻松地跟上脚步,舞步轻盈优美,有如在花园跟精灵嬉戏的女神。

 她现在的模样好美!他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当徐希夏看到其他小朋友和罗守正都站在一旁观看时,不拍着手说:“大家一起来跳啊,来嘛!”

 徐希夏呼唤过后,陆陆续续有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孩童加入,慢慢围成一圈,徐希夏一不做二不休,经过罗守正身旁时,突然拉住他的手。

 “来跳嘛!”

 “我不会跳啦…”他肢体严重不协调,跳起舞来比机器人还僵硬。

 “学就会了啊!”她硬把他拉进舞圈内,牵着他移动,不断地提醒,还不时传出呼痛声。“右脚点…喔!左脚后移…噢!往前…痛…转一圈…呼!”

 “我还是只适合当观众,饶了我吧!”罗守正坚持离开舞圈,不做破坏和谐美的“老鼠屎”

 徐希夏不再勉强他,因为只带他两分钟,她就被他踩了六次脚,若不是她今天刚好穿球鞋,脚趾可能会被踩断,她的大拇趾可能已经肿了。

 想不到无所不能的罗大律师,跳起舞来竟然像僵尸,她忍不住偷笑。

 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啦!

 “…怪兽就说话啦,‘你是谁?’,公主说‘我是奥黛莉公主’…‘你来做什么?’…”

 所有的孩童都围着罗守正,听他活灵活现地说故事,他的声音会随着故事角色而改变,而且还有夸张的动作,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包括徐希夏。

 先前一到就被小朋友强拉去跳舞,跳过几支舞后,罗守正很有魄力地将小朋友赶进教堂旁的小屋,也就是他们平时做功课的地方,两人随即分别教导孩童写功课,直到晚餐时间。

 用餐后,她跟几个年纪较大的孩童一起帮忙清洗餐盘,其他年纪较小的孩童则着要罗守正说故事。

 将厨房整理干净后,她跟着玛丽亚修女慢慢走到孩童写功课的教室,跟着修女在后头找张椅子坐下,专注地看着被层层包围在中央的他,自编自导自演,惊觉他的另一项才华——他可能是舞蹈白痴,但绝对是出色的演员。

 “守正很会说故事。”玛丽亚修女轻声说着,她的国语带着淡淡的外国口音,但语调和用字都非常台式。“小朋友最喜欢着他说故事。”

 玛丽亚修女年约五十岁,长得圆圆胖胖的,看起来非常和蔼,她来台十年,生活方式已被同化。

 “他的确很厉害!”徐希夏完全赞同,事实上,她也被他说故事的功力深深吸引,就跟他身旁那些听得如痴如醉的小朋友没两样。

 他的声音多变,而且会随着剧情夸张的起伏,故事峰回路转,引人入胜,一听就会入

 “希夏,谢谢你跟守正今天来帮忙。”玛丽亚修女的声音充感恩。

 “圣路德教堂”由美籍葛瑞丝修女创立于三十六年前,除了宣扬天主教义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照顾弱势家庭的孩童。

 这里成了他们放学后和休假的最佳去处,不但提供餐点,有志工定期上山辅导孩童的学业,同时这里也提供暂时的住宿给无家可归的孩童。

 当初一手创立的葛瑞丝修女年纪已大,退休返回美国,目前除了玛丽亚修女外,还有两名台籍修女协助管理,三个人照顾十几名孩童,工作量很大,幸好不时有志工上山帮忙。

 “您别这么说。”徐希夏摇摇头。“跟您的奉献比起来,我才做这么一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啦!”

 “NO…”玛丽亚修女猛摇头,认真地说:“话不能这么说,只要有心,就是大奉献。”

 “玛丽亚修女,罗…守正为什么会知道这里?”她在说他的名字的时候,脸不自觉地红了。

 “要不是有他,这间教堂早就被拆除了。”玛丽亚修女充感慨。

 “啊?”徐希夏好奇地追问:“怎么说?”

 “当年建教堂的这块地,是一个教友捐的,但是我们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捐赠书,五年前那位教友过世,他的儿子强我们搬迁,因为他要拆掉教堂盖度假村。我们找了好几个律师打官司,都输了,最后找上守正,才成功化解危机。”玛丽亚修女侃侃道出始末。

 “喔…”原来如此!

 “而且啊,他知道我们没钱,竟然免费替我们打官司,他是我们教堂的大恩人哪。”另一个坐在她旁边的林修女接着说。

 “他这个人全身都充正义感,又有慈悲心,就像是上帝派来的‘正义使者’。”刘修女也对罗守正大为赞赏。

 “没错。”她出会心的微笑,完全认同她们的话。

 “正义使者”,说得真好,要不然他不会在她生日那天身而出,站在她这个陌生人身前挡住卢世豪,罗守正确实就是“正义使者”

 “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半天,教小朋友功课,说故事给他们听,简单的电器用品坏了他也可以帮忙修,除了出力,他还会固定捐助,他真的是一个大好人。”玛丽亚修女对这位上帝派来解救她们的使者,充感激。

 “嗯…”静静听着二位修女对罗守正的大力赞扬,徐希夏比她自己被赞美还要开心。

 能认识这么一个好男人,她该足了…

 可是,她的心却空空的,一点也没有足的感觉,就像是缺少某种她非常渴望的东西。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无法足。因为,她不要只是认识他而已,她想跟他有进一步的交往!

 她知道自己在痴心妄想,以他的条件,根本轮不到她。

 算了,能跟他当朋友已经不错,不该再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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