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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全世界寂静(2)
 第三十章全世界寂静(2)

 她只觉得耳内鸣响得狂,看见他嘴在动,破碎的字句零袭来,却没法将它们组织成有意义的句子。她努力定神深深呼吸,让自己站稳,慢慢开口:“请帮我听一下这个电话,苏哲,很重要,我好象听不大清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怪异而有点尖利,完全不同于平时。

 苏哲一手搂住她,一把拿过她手里的手机,放到自己耳边,里面正传来一个焦灼的声音:“小,小,你怎么了,话呀。”

 “你好,我是邵伊的朋友,她现在上去情形不大好,请问你是哪位,刚刚跟她了什么?”

 “我是她父亲,她没事吧。我刚告诉她,接到加拿大的电话,她爷爷去世了,我得和她一块去奔丧。”她父亲的嗓子完全嘶哑了“小现在怎么了?”

 “她可能是受了震动,应该没事,我现在马上带她去医院,待会给您回电话。”

 苏哲放下电话,伊只见他脸上的恻然明明白白。她知道自己那点侥幸心理彻底落空了,眼前一阵发黑,再也撑不下去,软倒在他怀里。

 那边徐华英也觉察出异样,走过来低声问:“小邵,怎么了?”

 苏哲抱住她:“徐总,她有个亲人去世了,我先带她离开这里。”

 在众人惊奇目光下,他抱起她急急下了天桥奔向不远处停着的车子,拉开车门将她放到副驾座上,系好安全带,然后火速上车发动汽车向医院开去。同进拿手机打给认识的医院副院长,简单给他讲了下情况,请他联系一个专家过来。

 伊慢慢清醒过来,茫然了一会,马上伸手到包里去摸自己的手机。苏哲连忙递给她:“你别动,医院马上就到了。”

 她困惑地看着他,只觉他的声音小而模糊,苏哲不得不大声重复一遍。

 “不用去医院,请送我回家。”她哑着声音,回拔家里的电话,刚响了一声,邵正森就接听了:“小,你没事吧”

 “我听不清,您稍微大声一点,”她忍着耳朵内带点剌痛感的鸣响:“对,我没事,爸爸,您什么时候动身?”

 “我现在正在等加拿大那边传死亡证明材料过来,然后好订机票。我去那边探过亲,有护照,直接拿证明材料去签证就可以了,你好象还没办护照吧小。”

 “我明天一早就去办护照,您让那边把证明材料也给我传一份过来,传真号码是…”她撑住头,不住呻出声,只觉大脑里晕眩到一片空白,完全记不起天天在用的办公室传真号码了。

 苏哲已经将车开进医院停下,他拿过手机,将自己办公室的传真号码报给了邵正森:“邵先生,请传这个号码就可以了,我明天会陪伊去加急办护照。您订好去北京的机票请打个电话过来告诉我航班号,我安排人去机场接您。请您节哀,我会照顾好伊,并和您保持联系的。”

 他把手机递给她,替她解开安全带:“下车,我带你去检查一下。”

 她仍然撑着头:“送我回去吧,我没事,我得去查一下办护照的程序。”

 苏哲下了车,绕过来拉开车门,强行将她抱下来:“你的听力很成问题知不知道,刚才你父亲在电话里的声音高到我都很听见。现在跟我去检查,办护照无论如何也是明天的事了,不然你这个样子怎么去加拿大。”

 他不等她再什么,抱着她匆匆跑进医院挂号大厅,刘院长已经等在那边,马上带他去了三楼的耳鼻喉科,先让值班医生检查,已经通知了一位耳科专家,应该一会就到。

 苏哲跟医生介绍他知道的情况:“在定向爆破现场,不过同时接到一个很让她受震动的电话,突然听不清声音并昏倒。”

 医生给她做耳镜检查:“鼓膜应该没问题,外耳道也没有**,请跟我进里面去做个听力检查。”

 耳科专家胡教授赶过来了,他看着值班医生写的病历,笑道:“病情写得太简单了,病人好象情绪不稳,什么也不,你知不知道她的既往病史。”

 苏哲有点踌躇,不过蓦地记起四前伊曾患过神经耳鸣,当时颇受困扰,连忙告诉胡教授。

 “照你的离现场的距离,做过减噪处理的定向爆破产生的压力波不至于引起中耳、内耳损伤和听力下降。我刚才看了值班医生做的耳镜检查,鼓膜完好,等下看看听力检查的结果。如果病人以前有神经耳鸣,工作劳累或者配合情绪激动,再加上震动外因导,有可能会产生一种应反应。”

 过了一会,伊随值班医生进来,胡教授翻看值班医生拿来的检查结果,告诉苏哲:“听力略有下降,基本可以排除爆震耳聋。但耳鸣和眩晕不能忽视,我现在开点药,晚上输,留院观察一下。明天白天必须查血,做前庭功能检查,排除突发耳聋的可能。”

 “胡教授,她这种情况可以坐飞机吗?”

 “还是得先做彻底检查,如果已经有突发耳聋的前兆,气压剧变引起中耳气压及颅骤变,很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听力损失,没必要去冒那个险。而且就算没事,短期内也最好不要乘飞机,不然至少耳鸣症状不可能好转。”

 苏哲看下伊,她默不作声,呆呆看着对面墙壁,也不知道把这些话听进去了没有。他谢过刘院长、胡教授和值班医生,然后搀起她,随护士去了十楼一个单人间病房,他掉她鞋子,安排她躺下,看她毫无抗拒的样子,不担心,好在护士很快配药过来给伊做静脉滴注,他趁这时间赶紧下去交费,上来时病房里只剩伊一人了,她安静躺着,一只胳膊搭在边输,另一只胳膊抬起来盖在眼睛上,一动也不动。

 苏哲几乎以为她是睡着了,可是马上发现,她的面孔被胳膊挡住大半,下巴那个轮廓分明是牙齿咬得紧紧的。他坐到边,轻轻移开她的胳膊,她的眼睛紧闭着,神情痛楚到扭曲。苏哲握住她的手,正要话,她先开了口。

 “我的名字是爷爷取的,我猜他本来希望添个孙子,一鸣惊人,可是有了我这样不爱话的孙女,他他也开心。”

 “读大学前,我只出过一次远门,十一岁时,爷爷带我回他们的老家,浙江一个小县城,那是我头一次坐火车。”

 “其实爷爷老家没有很近的亲人了,我知道他们是想带我去散心,让我忘了父母离婚的不开心。”

 “我是开心的,能跟爷爷生活在一起,可是我从来没对他们过。”

 “我太自私,以为未来还有大把时间,以为什么都在我的安排以内,我把他们通通排在了我的工作后面。”

 “我本来计划下半年去看他们的,可是我忘了,时间对于我来也许很充足,对于他们来是不一样的。”

 “我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

 她一直声音平缓没有起伏地着,眼睛始终没有睁开。这差不多是苏哲头一次听到她如此滔滔不绝,他默默握紧她冰凉的手,贴到自己嘴上,希望传递一点温度给她,希望她能发出来也好。

 终于眼泪顺着她紧闭的眼角无声淌了出来——“被遗忘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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