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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忻州之战(1)
 更新时间:2012-10-29

 四月,三月似乎已经远去了,接下来便是四五六的夏天。

 虽然说四月算是夏天伊始,却也是春光无限美好的时节。

 只是,两百多里外就是数万敌国大军虎视眈眈,放在任何人哪儿,也不是什么欣赏风景的好时间。

 与地势险要的朔州相比,忻州明显没有朔州的地势之优,反而有地势之忧。

 因为从雁门关下来,到忻州明显的下山。若是骑兵偷袭,就跟猛虎下山一般。

 而且,也不是每一个城池都适合用陷马坑,比如忻州。忻州地基都在碎石岩面上,而且相对于周边,地势也比较低,根本没有阻挡的地势。

 还好,忻州往北走数十里外有一座山,这座山刚好把一条从雁门关下忻州的路分成了两条。一条宽阔,但是却要绕数十里路,而且要经过一条小河。

 另外一条路虽然比较近,但是却要度过一个山谷。这山谷地势险要,而且狭长,易于设伏。

 所以,忻州还算是有险可守,不能算作平地城池。

 从雁门关出山,到忻州还有三座城池,代县,原平,阎庄。

 代县处于恒山出山口,原平处于那地势险要的山口往北走的一座dú lì小山上。

 至于阎庄,则是从宽阔的哪一条路上平地上的一座小城。

 阎庄只是一个比较小的县城罢了,比之原平要小不少。

 刘延庆命刘光国镇守原平。

 四月中旬,一队骑兵夜幕之中从山中冲刺而下。

 代县虽然有月,但是却被山势格挡,天空一片漆黑。

 骑兵冲锋之后,便是下马,绳钩丢上了低矮的代县城墙。

 绳钩之后吊着一个滑轮,滑轮下拉着软梯。

 一队兵卒咬着刀,缓慢的爬上城头。

 只是,黑夜中万物寂静,那跑马的声音依旧很大,城中兵卒还是醒了。

 只是,一个多月风平静,代县防守十分松懈。

 此时听到奔马才想起敌袭。已然完了。

 城门被打开,大队骑兵蜂拥而至。

 代县城破。

 前后不超过一个时辰。

 金并没有屠城,不是仁慈,而是没时间屠城。

 铁浮屠整整三万人,休整了半夜,第二清晨便出发了。

 三万骑兵,奔袭五十里。直入原平。

 刘光国刚刚见到代县前来禀报的人,便听闻城外围了三万金军。

 数只飞鸽瞬间飞起,往南边去了。

 而刘光国则是亲自到了城头看着城下,忧心忡忡。

 去年冬天,整个金国大雪,宋国北疆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小麦长势很好,但是其他作物,简直惨目忍睹。

 而原平的粮食,也全部是从陇西和成都平原运来的,只是城中本来是没有多少粮食的,如此被围,不出十,就要粮尽,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原平本就没有多少人手,总共才两千多人,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什么反击突围什么都是废的,唯有等死一途。

 这就是兀术用了数年时间完成的事情,那就是让敌人恐惧。

 天知道,当年那些兵法大师如何用几百人打败千人万人的,但是刘光国却没这个底气。

 所谓上兵伐谋,下兵伐城,只是笼统的说而已。

 若说城池的主人,却又被绑在城上,不能机动。所以主动权在进攻者手里。

 刘光世很想放弃原平,但是现如今已经晚了,根本没时间逃离。城下三万人虎视眈眈,根本没有半点逃脱的侥幸。

 三万铁骑根本没有半分要速战速决继续奔袭忻州的意图。

 似乎原平就是他们三万铁骑的最终目的。

 只是,原平在一座山岗上,除非被围得弹尽粮绝,否则很难拿得下来。

 安营扎寨?一个噩耗传上山,刘光国不由一愣,难道你们还要围着原平摆大宴不成。

 转而一想,原平只不过是大宴之前的开胃菜。根本无足道尔。

 刘光世,看着山下,无时无刻不在焦虑着,终于,刘光世选择了突围。

 坐着等死,不是刘光国的性格。

 四月十七,夜。山风呼啸,云笼罩在山间,原平自然也是一片漆黑。

 虽然有些星光,但是太暗了,看个路都不太能分辨坑和石头。但是原平城门却打开了。城中兵卒们开始列队出城。

 还好,当朔州陷落之时,那些愿意走的人,已近走了,所以原平城中也没有多少人,而留下来的,就是真的不愿离开的,哪怕原平陷落,这些人也顶多以死明志,断然不会远走。

 山区,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乡土情结,很难被没有这种情节的人理解。

 兵卒们从山岗上下山,朝着南面突围。

 虽然北面和东面的路比较好走,但是南面却是离忻州最近的路。

 当刘光国身先士卒,牵着马儿慢慢前进之时,山下,南面也是人影濯濯。

 马儿的嘴都被布条拴着,而且两千人中也根本没有多少人有马匹。

 当一行人下到山脚的时候,遍地突然火光大作。

 被火光晃眼的宋军皆是抬手挡光,或者低头躲避。

 缓过神来,才发现漫天箭雨已然临头。

 有埋伏!

 刘光国大喝:“往回撤!”

 只可惜,既然已经下山了,兀术还会放他们走么?

 一对对骑兵一拥而上,血翻飞。

 但是宋军也不是只会逃而已,见到逃不掉了,宋军都举起长相抗。

 霎时间,刀兵舞,火光点燃了天际的云朵。

 蒲察石家奴不由转头对兀术道:“大王,你知道,我就是脑子生的笨,你怎么知道他们今天夜里要突围的,又是怎么知道是南山脚的?”

 兀术看着刘光国的挣扎,不由轻笑:“我们围城不攻,他们打也打不过,等死也不是办法,所以还是会选择逃。我下午看到风向,看了看天色和飘来的云,就知道今夜天黑。天色黑,刘光国自然想要逃。”

 蒲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那他们为何要走南山呢?”

 兀术指了指东面又指了指北面,道:“我们是三万骑兵,若是他们有一万步兵,都不会走南面,因为南面过去就是忻州,是我们兵力最强的地方。但是他们只有两千人,就算逃下山也跳不出我们的包围圈,所以他们只能走南面,以期找机会让大部分人逃回忻州。”

 蒲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大王是说他们是在死中求活?”

 兀术摇了摇头:“若是其他人再此,恐怕他们还真是死中求活,走了最不该走的路,反而会趁着敌人的松懈逃脱。但是他遇到的是我,所以他不是死中求活,是白死了。刘光国比起其父亲,一样的胆小,但是其父起码是一员大将,他却什么都不是,要赢他,简单,要赢刘延庆,也简单,难得是要赢赵桓。”

 蒲察点了点头。

 兀术哈哈大笑:“我的大将军,你点头做什么?”

 蒲察继续点头:“我觉的这一仗打的漂亮,你看,就没多少伤亡。这个猛安的人实力不错。”

 兀术摇头:“这不是战争,这不过是屠杀罢了。”

 宋军准备不足,被火箭袭击,加之骑兵冲击时,宋军是着光亮,而铁浮屠是背着光亮的,所以完全是一面倒的的屠杀。

 蒲察却疑惑了:“难道要我们损失惨重的那种,才算是战争?”

 朔州的战场上,铁浮屠损失惨重,每攻克一城,都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加之兵力不足,多次被宋军主将逃出升天。

 一阵风吹过,兀术随着风微微摇了摇,似乎当时受的伤还没好,也记起了的那场战争的一切。

 但是,兀术却摇了摇头:“那也不是战争,他们不过是凭借城池之利罢了,若是我手中除去十万铁浮屠,还有五万步兵,破朔州忻州定然不会超出五天。虽然他们的将领不错,但是兵卒实在太弱了,和主将之间根本就是节的。唯有那种令行止,强大的队伍,才配和铁浮屠一战。”

 一面倒的屠杀很快就完了。

 期间宋军四散,一部分人逃出升天,少部分人竟然狂奔数十里逃到了忻州。

 刘延庆在原平被围不久之后就知道了,但是却分不出兵力救援,三万铁浮屠面前,就算是五万步兵,在原野之上,也是必败。

 听闻有兵卒逃了回来不由大喜,随即见到了讨回来的数十人。

 刘延庆即刻问道:“怎么回事谁给我说说?”

 有一个人,应该是个百夫长,随即拱手单膝跪地道:“将军,那夜里,刘光国将军带领我们突围,但是在山脚遭到了伏击。”

 听到这儿刘延庆眼前一黑,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

 百夫长才说道:“后来,我们便分散了逃了,被拐子马围追堵截,直到今才逃脱回到忻州。”

 刘延庆抓着百夫长的袖口问道:“刘将军呢?”

 百夫长自然知道,刘光国是刘延庆的大儿子,所以低着头说道:“我没有看到将军。”

 一个兵卒巍巍颤颤的说道:“我逃走的时候,看到,看到将军被杀了。”

 杀了,听到这句话,刘延庆倒在了地上。

 刘光国死了。1126年,死于铁浮屠屠刀之下。

 历史仿佛散发着它的魔力,所有发生过的事,在另外一种演化下,依旧要发生。

 刘延庆一病不起,竟然被这噩耗击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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