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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往事如烟
 家宴,只有丁维平两口子,老大一家子,老二一家子欣欣,还有李畅。

 丁维平为李畅一一介绍了家里的成员,大儿子丁武在部队工作,现在是少将。二儿子丁文在国安局工作。老三是张晓楠的丈夫,已经去世。四闺女叫丁静,在国家工商总局工作。老大、老二上午已经知道了李畅的情况,对于李畅为什么能上家宴,也知道几分原因。但是,他们的家人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丁维平知道刚才对李畅的介绍简单了些,张晓楠的干弟弟,这种身份不适合到家宴上来的。丁维平也没有继续解释,他拍拍老伴的手说:“有些事情也应该让孩子们知道了。”

 “你说吧。好多年没有听你说以前的事情了。”老伴握住了丁维平的手。

 丁维平拿起一烟,老大赶忙给他点上火:“医生说要你少点烟。”

 “今天高兴,抽烟啊,喝酒啊,就不要给我下条条框框了。”丁维平深深地了一口,在缭绕的白色烟雾中,开始了伤感而又温馨的回忆:“你们可能都很奇怪吧,我为什么把李畅请到家宴上来,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李畅,你坐下,先听我讲,后面的事你再补充。我是一个孤儿,师父收留了我,给我取了名,叫做李维平,教给了我谋生的技艺,那就是与古玩有关的知识,特别是瓷器相关的技艺。教给了我怎么鉴别真品、制作赝品,我曾经是一个瓷器赝品制作方面地大师级别的人物。”说得这里。丁维平略有点得意地停顿了一下“我师兄,也就是李维境先生,他是书画赝品制作方面地大师。我们师兄弟各专一长。后来…”

 众人都沉浸在丁维平的述说中,直到丁维平说起参加追悼会的事,说起后来了解的跟李维境有关的各种事情。

 “李畅。他就是…”说到这里,丁维平不知道怎么措词,停顿了一下说:“他是代表李维境先生,我师兄来祝寿的,你们说该不该进家宴?”

 “太应该了。”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今天是老爷子地寿辰,只要老爷子高兴,什么话都可以逢着说,然后都看着李畅。

 李畅道:“后面的事我来补充一下吧。”接着就把怎样认识了李维境,又怎样帮他圆了心愿,最后。李老先生又怎样立的遗嘱都一一说了一遍。

 “真是一段传奇佳话。太神奇了。”老大丁武感叹两句,端起酒杯说:“这杯酒敬爸爸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众人都喝了酒。待老二丁文,老三媳妇张晓楠都敬了酒后,李畅说:“有一份寿礼,下午我趁空拉来了。你们稍等。”

 李畅起身从角落里抱出一个纸箱来,打开,揭开包裹的绸布。从里面捧出一个美轮美奂的瓷瓶来放到餐厅的茶几上,正是元青花云龙纹梅瓶,众人中也有好几个懂行的,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正赞叹间,李畅又捧出了第二个一模一样的瓷瓶。

 两个元青花云龙纹梅瓶往那儿一摆,丁维平马上站起身来,走到茶几旁,伸出颤抖的双手抚摸着瓷瓶上地每一个花纹,混浊的眼泪一滴滴掉在茶几上。瓷瓶上。

 丁维平地老伴赶紧走了过来,扶起丈夫道:“老丁啊。这是你师父毕生的愿望,这是喜事啊,喜事就不要哭,要笑。今天是双喜临门,你应该高兴啊。”

 丁维平站直了身子,接过老伴递来的巾,擦去眼泪,笑道:“李畅,你这个寿礼是我这一辈子收到的最特别、最有意义、最贵重的礼物了。谢谢你。这是你做出来的?太真了,就像是在镜子里看东西,我根本分不出哪个是真品,哪个是赝品。怪不得师兄对你看得如此之重。应该,应该地。”

 “这是李老先生赠送给您的礼物,我只是借花献佛。丁伯伯不应该谢我啊。”

 丁维平正道:“你知道这两个元青花云龙纹梅瓶价值几何吗?无法估量。如果换做别人,能不能把这个转赠出来,真是难说啊。师兄识人很准呢。李畅,为了你这句话,我更得谢你一声。老大,拿酒过来,我和李畅喝一杯。”

 丁维平一口把酒干了,把杯子递给丁武:“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不是掌握了…行了,筵席后我们再细谈。”

 酒席尽而散。

 酒席散了之后,大家都没有回家,在宾馆已定了房,丁武、丁文伺候在老爷子身边,媳妇带着第三辈的人结伴去玩了,因为老三不在了,张晓楠作为代表也伺候在老爷子身边,加上李畅,在客厅随意地聊着天。

 丁维平又捡起了晚宴上的话题:“李畅,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掌握了心之复制的技术?”

 李畅犹豫了一下,含糊其词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叫做心之复制。是我师父教我的心法和技巧。”

 “你师父真乃世外高人。”丁维平点点头,肯定地说:“从这两个元青花云龙纹梅瓶来看,你掌握的肯定是心之复制的心诀和技艺。世界上没有第二种方法能够达到如此高超的境界,简直就像复印机复印出来的。我师父也做不到。”

 又随意聊了几句,大家得知李畅还在酒吧打工,吩咐提出要帮他解决工作。张晓楠笑道:“两位哥哥就别忙乎了,这件事我早就提出来了。我公司里地职位不少吧。他就是不愿意啊,我也没有办法。”

 “为什么呢?”丁维平也不解。

 “有一种生活,我想体验。也许就是这个理由吧,虽然听起来有点牵强,但的确是这样。”李畅在这一刹那。有点恍惚,体验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地生活。

 丁文想起了什么。对李畅说:“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忙。”

 “你能帮得上地,以后我找时间再和你单独聊。”

 丁维平笑呵呵地说:“李畅,你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尽管提出来。老大、老二都还是有点能量的。晓楠嘛,可以提供金钱上的帮助了。”

 “他才不稀罕我的钱呢。短短两个月时间。人家现在已经赚了一辆宝马了。”

 伯,我倒是有一件事要求您。”李畅笑道。

 “什么事,你说。”

 “丁伯伯,这件事我说出来您不要生气,这完全是我个人的想法,没有与任何人商量。”

 张晓楠不知道李畅要提什么要求,心有点砰砰的。突然,她有点不祥地预感,赶忙止住李畅:“不要说!”

 “晓楠姐,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李畅回过头看着张晓楠。慢慢地说。张晓楠的心仿佛被一枚针尖刺了一下,嘴微微张着。双眼变得离起来,脸色红,她把目光移向了丁维平,红退去,渐渐泛上了绝望的白。

 丁维平也感觉李畅这个要求不会太轻松,脸色也收敛了些。慢慢地严肃起来。

 “丁伯伯,我希望您能答应…”李畅顿了一下“答应晓楠姐和萧子期的婚事。”李畅飞快地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在面前这个将军的面前,李畅说话居然有一种被迫感。

 丁维平眼色慢慢地改变着,从关心到感到兴趣,到诧异,到生气,到愤怒:“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力管我们丁家的事情?”

 丁武和老三的媳妇张晓楠的关系平素不错,张晓楠的心事他也有听说过。不过考虑到老爷子可能地态度,丁武希望能慢慢地做工作。可是。这层窗户纸却被莽撞的李畅一下子捅破了。眼看老爷子地态度不善,丁武也有点着急。今天是老爷子的大寿之,千万不要搞出什么名堂来。

 “小子,说话不过大脑。这些事是也是你能瞎参和的吗?你才多大年纪,懂些什么?”丁武明面上是训斥李畅,实际上是给李畅找台阶下。

 丁文有点糊涂,不知道张晓楠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男朋友。这个弟妹,守寡守了好几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风韵事,姓萧的又是怎么回事?

 张晓楠没有说话,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压抑着自己的哭泣。

 李畅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给他们下点猛药,晓楠姐就可能真的要守一辈子寡了。虽然今天地时机有点不对,赶在老爷子的寿诞说这事,好像有点不地道,可是和晓楠姐的幸福比起来,这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丁伯伯,您消消气,这里我最小,按说我是最没有资格说话的,丁伯伯,丁大哥,丁二哥我都是第一次见面,要不是看在李维境老先生的面子上,我也没有资格参加这个家宴,更不可能在这里说这席话了。我想趁这个机会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

 “李畅!你太放肆了!一定要把我父亲惹生气吗?还不快出去!”丁武对李畅厉声呵斥道,然后又低声地对丁维平说:“爸爸,你别生气,李畅小孩子不懂事。”

 “李畅,你别说了。”张晓楠抬起头,恳求道。

 “让他说完!”丁维平气呼呼地往沙发上一靠。

 “丁伯伯,我也不是想管丁家的事情。晓楠姐认我做干弟弟,我把晓楠姐当作亲姐姐一样,我希望晓楠姐过得幸福、快乐,晓楠姐一个人带着欣欣过了好几年,打理生意,还带着弟弟妹妹,非常不容易,你们都看在眼里吧。我和晓楠姐很认识得很偶然,”

 丁武打断李畅的话说:“我知道,你救过她们母女俩。下午,晓楠把你的事和我说了些。”

 张晓楠以前一直没有把自己遇险的事情告诉公公家里,一方面是怕他们担心,也怕他们责怪自己没有带好欣欣。另一方面,张晓楠为人极是要强,不愿意把自己遭罪地事说出来。今天之所以把李畅的救自己地事告诉丁武,还是为了李畅着想,希望能加重他在公公一家人心目中的份量。

 丁维平却不知道这事,疑问的眼神看向丁武。丁武把李畅救张晓楠一家三口的事情说了一遍。

 丁维平脸色缓和了些,点了点头说:“嗯,象个男人。”

 “我认识晓楠姐后,读书的时候不懂事,闯了不少祸,晓楠姐帮了很多忙。”李畅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我特别喜欢欣欣,欣欣也特别喜欢我。我很心疼她,小小年纪就…晓楠姐一个人受苦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我听过一个心理学家说过,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在性格上总会有一些缺陷,以后会比较孤僻。”

 丁维平打断了李畅的话:“我们都喜欢欣欣,疼爱欣欣,都想着使她快乐。她怎么会孤僻呢?胡说八道。”

 “丁伯伯,任何人的爱都不能代替母亲的爱,同样,任何人的爱也不能代替父亲的爱。父母亲的爱对孩子来说,才是最完整的。难道您忍心欣欣一辈子都得不到父爱吗?”

 “李畅,你别说了。我这辈子再也不嫁人了,我会想法把父爱,母爱都加倍给她。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张晓楠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急匆匆几步走到门口,飞快地打开门,那远去的背影很决然。

 丁维平的老伴在丁维平额头上戳了一下:“犟老头子,看你把媳妇气成啥样?”说着就追了出去。

 丁维平在沙发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无力地挥了挥手:“老大老二你们都出去吧,李畅留下。”

 待大家都走后,丁维平苦笑了一声:“李畅,我舍不得欣欣啊!”“那是您多虑了,不管晓楠姐未来的路怎么走,欣欣总是您的孙女吧,这是谁也夺不走的。血浓于水,有什么能割断你们爷孙的感情呢?”

 丁维平坐起了身子,得象一堵墙,脸色一板道:“李畅,你好大的胆子,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

 李畅已经从丁维平那故作凶狠的面容中,看到了他心底的松动:“丁伯伯,其实不是我胆大,是丁伯伯您通情达理,我才敢说这话。”

 “好了,别跟我嬉皮笑脸了,我答应你,还是看在你送给我的一对元青花云龙纹梅瓶的份上。不然,想都别想!去吧,替我把晓楠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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