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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少爷?”陈嫂壮着胆子敲门。“我要进去喽?”才刚推开门扉,就闻到一股浓厚的烟味,还有刺鼻的酒味。

 她的脚都还没跨进去,就听到里头传出斥喝。“不许进来!我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来打搅我吗?”

 陈嫂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是…你整晚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少爷,空腹喝酒真的很伤胃,如果你没食的话,我端一些下酒菜给你好不好?我会尽量做清淡一点的。”

 “不必了!”荻峰气地吼着。“你出去!不准烦我,更不准任何人来吵我!宾出去,谁再进来我就当场开除他!”

 “是…”陈嫂无奈地关上门,叹了一口气。

 在这里当管家也有好一阵子了,少爷跟小姐对待下人一向非常大方,也非常尊重他们,从没如此对待过下人,是以,就算荻峰刚刚突然对她咆哮,她也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主人不是有心的。唉,他看起来真的好糟,像是遭逢了巨大的困扰似的。

 她不知道这对爱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自从沁翎小姐突然搬出去,好几天都没有回来开始,少爷的表情就一天比一天凝重,也变得更加寡言了。所以,她猜测一定是跟沁翎小姐有关。

 她从没见过少爷酗酒,他以前偶尔会跟沁翎小姐在晚餐时喝点小酒,但都是浅尝即止。可今天晚上,少爷居然要人把地下室酒窖里的藏酒通通搬到主卧室去,然后发狂似地猛灌,像是要醉死自己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嫂很疑惑。小俩口吵架了吗?但是,这对爱侣怎么可能会吵架呢?荻峰少爷是她见过最温柔的男人,他好疼爱沁翎小姐,只要小姐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凡事都顺着她、宠爱她。

 她真的无法想象感情如此深厚的他们,居然也会大吵,而且还吵得如此严重,导致沁翎小姐不回来了。

 默默地叹了口气,陈嫂转身下楼。唉,身为下人的她帮不了什么忙,还是回厨房把菜肴再加热吧!也许待会儿少爷肚子饿了,就会愿意进餐。

 烟雾缭绕中,荻峰的脸庞显得十分灰败。酒可以暂时麻痹他的知觉,却无法一并麻痹掉他破碎的心、无法麻痹他千疮百孔的灵魂。

 他但愿酒可以麻痹一切,可以让他永远昏,不必再醒来、不必再面对这间空的主卧室,也不必再面对没有沁翎的房间…

 仰头把苦酒一饮而尽,他彷佛听见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放手吧!鹰荻峰,你必须放手!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就必须让她快乐,必须要尊重她的决定。

 他的脑子非常混乱,好像有许多声音在互相纠结、彼此喧扰似的,唯一清晰的,就是翎翎的声音…

 鹰荻峰,你真的有病,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你对我根本不是爱情,只是变态的占有。你不想承认自己的女人会变心、会爱上别人,你只是输不起罢了!

 你给我听好,不管你再怎么搞破坏,我都一样爱育翰,这辈子我是跟定他了!苞他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只有他能让我明白什么叫做热恋,他才是我的真命天子!倘若你还识相的话,就请你滚远一点儿!

 她居然怀疑他给她的不是爱情?她居然怀疑他的爱!荻峰狠狠地摔下酒杯,直接抓起威士忌酒瓶仰头狂灌,不在乎辛辣的体再度刺痛他的咽喉、他的食道。空腹喝酒的确很伤胃,可这些痛都痛不过他千疮百孔的心。

 这就是爱的代价吗?因为爱她,所以他的心被伤到血模糊、被伤到惨不忍睹。脚步踉跄地走到橱柜前,他又打开一瓶威士忌,顺便把剩下的烈酒通通打开。他想醉,想要彻彻底底地喝醉。也许酒是唯一可以解救他的东西,心弦完全麻痹后,他就不会再难过、不会再这么痛苦、不会再这么绝望了。明明知道翎翎已不爱他了,可他还是发狂地爱着她。

 他没有办法收回自己的感情,长达二十年的恋情要如何收回?二十年来的岁月记录了多少的声笑语,记录了多少恋人之间的秘密?

 回首过去,也许有一天他终会忘记自己的种种,忘记风风光光在哈佛拿到双博士学位时,家人的狂喜以及外界欣羡的目光,可他绝对不会忘记沁翎对他说过的话,不会忘记她十八岁那年,双方家长终于答应他们单独出国的事。

 那时,他带她到日本迪士尼乐园,两人像是孩子般,头戴米老鼠造型帽,手牵手玩遍整个园区,一路尖叫、大笑,沁翎还顽皮地跟在卡通人物的游行队伍后面,一路做鬼脸让他拍照,银铃般的笑声不曾间断过。

 他更不会忘记在罗马跟她求婚时,沁翎脸上的欣喜和感动。那一天的细节他还记得好清楚,他们手牵手玩遍义大利,在罗马那一天玩得更是痛快,灿烂的阳光暖烘烘地照在身上,沁翎穿着一件蓝色的背洋装、戴着草帽,漂亮得宛如精灵。

 他们到著名的许愿池泉,沁翎背对着泉说要许愿,他马上递了个东西给她,她以为是枚银币,可一接过去,才发现是卡地亚的三环戒。在错愕中,他优雅地单膝下跪,向她求婚。

 沁翎高兴得哭了,脸上的晶莹泪珠此泉的泉水更加耀眼。他们在旁人的欢呼和鼓掌中热烈地接吻、拥抱,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一生一世…荻峰看着自己手上的男戒,苦涩地牵动嘴角。好可笑,属于他的男戒还安安稳稳地套在他的指上,可另一枚女戒却早已被主人毫不留恋地丢弃了。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她早就不要这段感情了,她发现她要的是别的男人,于是,她径自从这辆爱情列车中下车,头也不回地奔向另一个怀抱。

 而他,孤伶伶地被留在车上,列车则继续往前驶,行驶到一个没有爱、也没有任何声音的终点,行驶到全世界最冰冷的角落…

 苞他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只有他能让我明白什么叫做热恋,他才是我的真命天子!倘若你还识相的话,就请你滚远一点儿!

 那一句话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弦上,伤得他好深,不管他如何逃避,都躲不了。

 袁育翰可以带给她那么大的快乐吗?荻峰觉得自己好失败,巨大的挫折感袭上整个心头。打从知道沁翎的病情后,他就发誓要更加爱她、呵护她,陪她一起战胜病魔,可事实证明了他是一个多糟糕、多没用的男人。

 沁翎住院后,唯一可以令她展颜欢笑的是袁育翰,而不是他这个未婚夫。他忘不了在停车场前看到的那一幕,当时,她跟袁育翰两人手拉着手,情话绵绵,谁都会认为他们俩才是一对爱侣。相反地,沁翎面对他时,眼底只有不耐,她总是以装睡来逃避他的探访。

 “该死!我好失败、好失败…”他愤恨地捶打自己的头。“鹰荻峰,你是一个大笨蛋,你是一个无可救葯的失败者!你竟连让她快乐都做不到…”他不但不能呵护她,相反地,他的存在甚至还造成她的困扰、她的不悦、她的烦忧。

 倘若他的存在对她而言没有欢乐,只有困扰的话,那么,他凭什么留住她?他又有什么脸说爱她?他凭什么继续当她的未婚夫?

 他可以漠视心底的巨大痛楚,因为他最想要的,是让沁翎快乐。虽然胡医师一再强调,说以她脑瘤的大小来看,应该可以用葯物来控制,甚至痊愈,但他还是好怕,彷佛有股最深的恐惧潜伏在他心中。万一沁翎出事的话怎么办呢?她真的会痊愈吗?上苍会不会无情地带走她?

 沁翎生病后,他才知道生命的可贵。不管老天爷给她的日子还有多久,他只想让沁翎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快快乐乐,让她尽情享受人生,没有任何遗憾。

 为了陪伴沁翎,他甚至计划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辞掉“春天广场”的执行长一职。他会请家里的三个兄弟帮忙,请他们其中一位来台湾代替他继续打理公司,而他则要带着沁翎环游全世界。只要是她想去的国家,他都会带着她马上出发,两人无忧无虑地享受人生。

 讽刺的是,沁翎不要他,她早就把他宣判出局了。她以实际行动说明自己需要的是袁育翰,只有他才可以给她幸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实在太可笑了!荻峰无法控制地狂笑,笑声既苍凉、又哀伤。

 他摇摇摆摆地站起来,随手抓起一个酒瓶,愤恨地砸向穿衣镜…

 锵!剧烈声响中,镜子碎裂了,像是蜘蛛网般,把镜面切割成好多个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有他,都有烂醉如泥又眼血丝的鹰荻峰,都有一个最悲哀的失败者!

 他死命地瞪着镜中的自己,看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凹陷的双颊,还有绉巴巴的衬衫,而后更加疯狂地把手边的酒瓶全都摔向墙壁,让它们砸个粉碎。乒乒乓乓的声响中,他指着镜子悲吼…

 “鹰荻峰,你好可悲!你白活了,这二十七年来的人生根本就是个!你根本不是什么成功的企业家,你只是个可怜虫,一个连心爱女人都留不住的可怜虫!你是失败者,你是白痴…”

 怒吼后,他全身力气像是被光般,抓住酒瓶缓缓倒在地上。他趴在地毯上,面朝下,瓶里的酒还有眼眶中的体一起渲染地面,他分不出浸地毯的是酒还是他的泪?也分不出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也许,他真的死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他凄厉地狂笑。

 心死了,人应该也就死了吧?她走了,把他的世界、他的灵魂和他的心跳也一起带走了。

 如今,他还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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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

 正午的太阳洒入屋内,也刺痛他紧闭的眼眸,仍躺在地毯上的荻峰缓缓翻个身,还没睁开眼睛,就清楚地感受到心弦深处传来的疼痛。

 他的心在痛、五脏六腑在痛、每一个细胞都在哭泣。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醒过来?

 缓缓掀开眼帘,无意识地瞪着窗外。

 天气很晴朗,湛蓝晴空点缀着几朵白云,树梢上的鸟雀啁啾叫着,两两成双地飞到主卧室的阳台上嬉戏、跳跃。

 他突然好羡慕小麻雀,至少,牠们还有个伴,还有个如影相随的伴侣,而他呢?他还有什么?

 移动干涩的双眼看着墙上的钟,快中午十二点了。今天好像是星期天?不过,星期几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

 浑身的酒臭让他皱起眉毛,他厌倦这么脏污的自己。头还很痛,思绪也一片紊乱,他想先去冲个澡。

 进浴室冲完澡后,他顺便洗脸、刮胡子。他不断命令自己把视线移开,可镜台旁那一幅幅的相框还是攫住了他的视线。

 这个房子几乎是由沁翎一手布置完成的,当时的她天喜地地跟着他看室内设计图,还亲自跑去挑选家具。她非常注意每一个细节,不管是客厅、起居室、书房、卧室…所有的摆饰都一手包办,连浴室这种小角落都不放过。

 沁翎说,每个人刚起时就是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因为一想到有连续一整天的工作,心情就会很坏。所以啦,为了不让两人有“起忧郁症”她很细心地在镜台的旁边挂上一幅幅的相框,每一张相片都是他们两人的亲密合照,不但有家居照,还有可爱的大头贴。

 其中一张是他们在罗马许愿池前拍的合照,求婚成功的他请路人拍下两人狂喜的表情,当时沁翎的眼眶还是红的,可爱的小鼻头也红红的,两人紧搂着,对着镜头出最幸福的笑容。

 沁翎好喜欢这张相片,因此加洗了好多张,他们的头柜、书桌上,还有她的化妆台,以及她在公司的办公桌上,都有这张相片,两人的电脑桌布也是这张。

 浴白旁边也挂了好多照片,有小沁翎三岁时,绑着冲天炮要他抱抱的模样,她一手抓着他,另一手还含在嘴里呢!

 另外,也有她刚拔完牙时哇哇大哭的模样,那时他手拿着糖,蹲在她旁边拚命哄她开心;还有他在西雅图高中毕业时,邀请她当舞伴的相片,当时的沁翎才十三岁,可却好兴奋地穿上小礼服,偎在他怀里,出青涩而甜美的笑容。

 其中一张相片里的沁翎全身脏兮兮的,身上围着一条围裙,手上端着一个蛋糕,笑得好骄傲。那是他要过二十岁生日时,沁翎亲手为他做的生日蛋糕。

 从没下过厨房,连烧开水都不会的她,却对他发下豪语,说一定要亲手为他做一个生日蛋糕。结果,生日当天,她真的凌晨一大早就爬下,躲在厨房里,照着食谱研究了一整天。在她失败了N次,烤坏了无数个蛋糕,也把自己得灰头土脸后,当天傍晚,她终于烤出了一个比较象样的蛋糕。那时的沁翎大声欢呼,而且好骄傲地捧着蛋糕要求拍照留念。

 荻峰记得沁翎当时对他说:“虽然我现在只会烤蛋糕,而且还烤得七八糟的,不过请你相信我,将来我一定会做很多很多的菜,我会当一个好子,让你天天都很开心地回家吃晚餐的!”

 那时的沁翎,只有十五岁,可表情却是那么的坚定,似乎许下的是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诺言。

 阒黑的眼眸痛苦地锁住每一张照片,凝望着照片上的笑容,他的眼眶更加酸涩,滚烫的体悄悄凝聚。突然,他把刮胡刀用力一扔,随便抓起巾擦擦脸后就往外冲。

 这么多甜蜜的回忆点醒了他,他不想再沈溺于悲伤中了,更重要的是…他绝不相信沁翎会变心!因为她是如此地深爱着他,凡事都以他为第一考量。

 沁翎是独生女,双亲疼她如宝,所有的家人和好友也都住在西雅图,可为了他,她硬是抛下挚爱的双亲,离乡背井地陪着他到台北创业。

 鲍司草创初期,每当他有任何烦恼时,沁翎就是他最好的倾诉对象,她总会紧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你一定办得到,你是最的!加油,我以你为荣,我会永远支持你、陪伴你的!”

 荻峰相信当时沁翎一定也会有感觉孤单的时刻,毕竟她是在西雅图长大的,家人和好友都在那边,突然回到台北生活,她连一个可以聊心事的朋友都没有,一定会觉得很孤单。可面对他时,沁翎永远是笑脸盈盈,永远是充元气的,她永远把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当他的精神后盾,不断地为他打气。

 如此情深意重的女人,他绝不相信她会变心!他甚至可以肯定,沁翎对他的爱,早就超过她对自己的爱了,倘若有危险发生的话,她一定会舍身救他的。

 这样的她,怎可能变心?怎可能爱上袁育翰?

 不对劲!这其中一定有隐情!虽然胡医师一再保证他没有漏病情,可是…

 荻峰焦急地抓起衣服就穿上,慌乱中,他还扣错衬衫的钮扣。他要马上冲去找沁翎,就算舍弃掉自尊,他也要把她求回来,要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不管沁翎会如何嘲笑他、挖苦他,他都不会再动摇了,因为他坚信着两人在罗马许愿池前立下的誓言…要一辈子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急如星火地穿好衣服后,他迅速抓起车钥匙,狂奔下楼。

 才刚冲到一楼,就看到陈嫂站在玄关前,好像在跟客人对话。

 “啊?你要找我家少爷啊?有很重要的事?”

 荻峰定睛一看,来人居然是袁育翰!

 霎时间,他火气狂冒,像箭般冲向他,恶狠狠地揪起他的衣领吼着。“你来做什么?沁翎呢?”上次那拳还没揍断这混帐的鼻梁是吧?很好,看来他今天不用手下留情了!

 “放开,别急着动,我说过我有很重要的事。”袁育翰左眼下方都是一片瘀青,连脸颊也一样,而且还扎着纱布,伤势看来不轻。

 他严肃地道:“如果你真想挽回沁翎的话,就快上车,我带你去找她。”

 荻峰狐疑地皱起剑眉,森地冷斥:“你在玩什么把戏?”

 “我不是在玩把戏。”育翰的表情无比认真,反扣住荻峰的手。“沁翎现在应该在机场了,她要出国,你快跟我走,也许还来得及拦住她。”

 沁翎要出国?荻峰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沁翎为何要独自一人出国?而且,袁育翰为何要跑来通知他?他们两个不是在一起吗?沁翎不是说要跟他同居吗?

 “你还在发什么愣?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我好人做到底,亲自送你到机场。快上车吧,迟到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袁育翰抓着他,硬把他入自己的跑车里。

 他坐上驾驶座,跑车往前行驶后,才开口解释:“我知道你此刻有一肚子的疑问,我先回答你最重要的问题…沁翎跟我根本没有什么,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他很酸地看了荻峰一眼。“难道你还信不过自己的未婚吗?她有多爱你,你会不知道吗?”

 他的话宛如当头喝,瞬间敲醒了荻峰,盘据在心底的乌云也褪去了大半。可是,之前那么多的疑点…

 袁育翰长叹口气。“说真的,你真要好好地感谢我。我本来不想来找你的,可是经过一番天人战后,我明白若再耽搁下去,我也会后悔一辈子。”

 荻峰仍惊疑不定,他彷佛明白袁育翰的用意,但许多谜团仍横阻在他眼前。“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育翰冷瞅他一眼。“我向沁翎发过誓,这一辈子绝不说出实情的。可看着她孤伶伶地前往机场的身影,我后悔了,所以才会来找你,你明白了吧?那一切全是假的,全是沁翎要我陪她演给你看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恨她,甚至对她死心。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什么?!沁翎早就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他沙哑地问着。

 “天底下没有永远的秘密。”育翰道“早在她住院的隔天,就偷听到主治医师和住院医师的谈话,知道自己得了脑瘤,而且脑瘤长的位置在脑柱,根本不能开刀,只能以葯物控制。她甚至知道脑瘤很可能会恶化、变大,随时会夺走她的性命。”

 荻峰的脸色开始发白。该死!原来她早就知道了,难怪她会情大变,会故意跟袁育翰亲热。

 额上的青筋爆起,他好恨自己,恨得几乎想杀了自己!鹰荻峰,你是无可救葯的大笨蛋!如此情深意重的女人,你居然还怀疑她?居然还以为她会移情别恋?你瞎了眼吗?你看不出翎翎有多痛苦吗?你竟不知道她独自下了所有的泪!

 “我真是个混蛋!我该死、该死~~”他嘶吼,浑身像是沐浴在怒火中,坚硬的拳头一拳又一拳地敲着车窗。

 “喂喂,你别太激动,更别把我的车窗给敲破了!”袁育翰赶紧安抚他。“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啦,毕竟沁翎是铁了心。她要你恨她,所以她跟我演得非常真。唉,当然我还是很爱慕她,不过,经过这么多事,我也深刻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感情真的不能强求,是你的就是你的。沁翎掏心掏肺地爱你,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我被她的痴情感动了,所以决定帮你们一把,不让你们各分东西。我知道她搭今天的飞机出国,不过她坚持不肯告诉我要去哪个国家。无论如何,我们快去机场拦她,也许还来得及。”

 “换我开车!”荻峰心急如焚地吼着:“我来开,我一定要拦住她!”这该死的小女人,竟敢就这样逃走?不,他绝不能让她单独出国!就算要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会追回她的!

 “我开!你别动!”虽然对方气势惊人,但袁育翰仍镇定地大喝。“老兄,以你现在的状况开车,只会搞出连环大车祸!相信我的技术,我保证一定在最快的速度之内,让你安全抵达机场。坐稳了!”

 说着,他猛踩油门,蓝色跑车像箭般,往前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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