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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进入祖屋的大门,守卫马上将奔驰车停进车库,屋子的大门也马上有人开启,主人回家。

 李霁先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扬兮进入主卧室。拉松脖子的领带,他走向位于卧室角落的小吧台,在倒酒的同时,看着依然站在门边的扬兮。

 “你先去洗个澡。”他口气不善地命令道。

 即使来过许多次,她对这间布置得十分男化的卧室,还是无法适应。僵硬地走进超大空间的浴室,让自己暂时拥有一个可以独处的空间。

 要告诉他吗?今天似乎是个机会,因为她不确定下一次何时能再见到他,毕竟他们已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

 可是一想起他在餐厅说的那席冷酷残忍的话,她又害怕地想打退堂鼓。

 就在思绪翻来覆去之中,扬兮不知不觉在浴室里待了将近一个钟头。

 匆忙地围上浴巾,她迅速的走出浴室,担心他久等之后的不耐情绪。可是卧室里却没有他的踪影。

 扬兮乖巧地坐在边等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像是古时等待君王临幸的嫔妃,然而一时半刻却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事情,来打发等待的时间。

 等了快要十分钟,扬兮猜想他应该是在书房工作,鼓起勇气,她决定出去找他。可是自己全身上下只用一条浴巾围着,于是她便打开他的衣柜,想找件浴袍或睡衣之类的衣服穿上。

 看着眼前一排排的名牌西服,与整理得非常整齐的衣物,她反而不知从哪里开始找起,只好站在柜子前发呆。

 忽然有一样东西吸引住扬兮的目光。那是一个铁盒子,外形就像是小时候用来包装喜饼的铁盒;像李霁先这种男人,竟然会收藏这种年代久远的盒子?!而里面又装着哪些东西,让他视如珍宝地收藏在衣柜里?

 扬兮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手已往盒子慢慢伸去,等她有知觉时,她已经跪在边,将盒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那是一扎扎经过整理的信,泛黄的颜色说明这些信颇具历史;除了信之外,还有一些从庙宇求来的多种护身符,以及童年时期的一些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儿,例如用筷子做的橡皮圈手、竹蜻蜓…等。

 她着了魔似的,把东西全部都拿出来,直到最后看见一张泛黄的照片,才把她的理智拉回来。

 的凌乱提醒她赶紧在李霁先未出现前,将它们收拾好,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她的视线却紧盯着照片动也不动。

 那应该是一张全家福吧。照片里总共有三个人;那个男人一看便知道是李霁先的父亲,因为他们长得十分肖似。在女人怀中的小孩当然是李霁先,他小时候长得好可爱,圆滚滚的大眼睛一副聪明机灵的模样。

 他们的孩子长得会像他吗?扬兮的手不轻抚自己的小肮,猜想着腹中小生命的长相。

 照片中的女人是让扬兮目不转睛的最大主因,因为她是扬兮见过最美的女人。黛眉如画,如星星般闪闪发亮的明眸,秀气高的鼻子,漂亮有形的红,它们全组合在小巧秀丽的瓜子脸上,真的是会让人以为是天仙下凡,因为人间怎会有如此的绝世美人?最让扬兮觉得她特别动人的,是她的气质,那种清丽脱俗与世隔绝的气质就好像…就好像是一朵…一朵,扬兮努力地想像着形容词,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竟然将心中的想法口而出。

 “荷花,她像是一朵出尘的荷花。”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没错!就是荷花,好一朵出尘的荷花!你形容得真贴切…”她忘情地转身,想知道究竟是谁,能将照片中的美女形容得如此贴切,可是当她看清楚来者之后,原本兴奋高亢的声音渐渐变小,直到室内又是一片寂静。

 “谁给你权力去碰我的私人物品?”李霁先强住心中的愤怒,这个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先是故意在浴室磨蹭了将近一个小时,让他枯等不打紧,竟然敢趁他去书房拿一份传真时,偷翻他保存已久的私藏品。这些东西除了钟翟与宁克庸这两位好友之外,他不曾让其他人看过。即使是他的祖父,也不知道他有这些东西。

 扬兮整个人愣在那里,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看起来是那么地愤怒,整张脸都快变黑了,这就是偷窥的后果,她知道这件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霁先一个箭步,想要取走扬兮拿在手中的照片。可是因为动作过于迅速,使得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而忘了将手松开。

 “嘶!”照片顿时被撕裂成两半,扬兮看着自己手中的照片,发现里面的美女只剩下半边。这下真的完蛋了!她在心中哀嚎。

 “我…我不…不是故意的,请相信我。我现在马上将它黏起来,尽量不让它出现裂痕。”她战战兢兢地走近气得说不出话的李霁先,由他手中出另一半照片,开始尝试该如何拼凑,才看不出痕迹。

 冷眼瞧着她努力的尝受看凑照片,李霁先不发一语。那张照片是他们唯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面的双前有着永恒不变的俊与美丽。

 那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如今却毁在她的手里。他一直压抑的怒气,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他将扬兮手中的照片抢过来,撕得粉碎。

 “不用黏了,既然已经被撕毁,留着它又有何用?它再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你就不用再费心机去修复它!”他狂怒地嘶吼道。已经毁坏的东西,又怎能再让它完美如昔?

 “那底片呢?不管年代再久远,只要底片还在就可以再洗一张啊。”面对眼前狂怒的狮子,扬兮努力地安抚着。

 “如果底片还在,我就不会将它珍藏在盒子里了。”对于她的提议,他没好气地回答。

 扬兮望着散落一地的碎片,心中感到好难过。那本来是他对双亲唯一的回忆啊!如今却化为乌有,他以后思念父母时该怎么办?她自责地站在边,羞愧地低垂着头,就像是小学生犯错,正在等待老师处罚。

 “那是你的父母吧,你与你父亲长得好像,你母亲是我见过最美最有气质的女。真的很抱歉,因为我的一时好奇,害你失去如此珍贵的纪念品。”扬兮诚挚地对他道歉,也气因自己一时好奇,而酿成的大错。

 “好奇?你对我的事情感到好奇?”李霁先不相信地微挑双眉。除了钱,她还关心他的过去?

 “因为从来不曾听你提起私事,也不知道你的家庭状况,以及你为什么与老总裁是有如仇人般的相处模式。”扬兮一口气将堆积在心底已久的问题说出。

 “总而言之,你就是想知道我家的情形,对吧?”他没好气地说。

 “其实你有权力不说,毕竟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她声如蚊蝻,明白自己没有追问他私事的资格。

 “算你有自知之明,你的确无权问我。可是看在你为老头子监视我这么久的一段时间,早就被牵扯进这件事里,就让我将一切事情告诉你,算是你代替老头子受过的一种补偿。”为何他从来不提的往事,会突然有想告诉她的冲动?是施舍吧?!他告诉自己,用来足她的好奇心。

 他似乎从狂怒中恢复过来,竟然一口就答应扬兮的要求,她对他怪异的好情绪,感到莫名的恐惧;却也期盼他即将揭开的家族秘密。

 李霁先的母亲原是一位渔村少女叫做明月,生活虽然贫困倒也怡然自得。没想到,她的父亲却在一次台风意外中受重伤,在筹措不到医葯费的情况下,她毅然而然地下海卖身,才使家里度过难关,父亲的生命得以保全。

 凭恃着绝丽的容颜以及温和的个性,她很快地成为府城第一花魁,也因此结识了当时以“竞耀企业”小开身份到台南出差的李颀迅,也就是李霁先的父亲。

 李颀迅虽有一位强势精明的父亲,但是温文儒雅的他却无心于商场。自小就爱画画的他,浑身艺术家的气质。在向父亲保证一定会接掌家族企业的条件之下,换来出国习画的机会。

 这一年是他踏入商场的第一年,他在父亲的安排下,到各分公司视察,并藉此与各地的商界大老会面。

 在初次应酬的场合,他一眼就见到明月。乍见她清灵水秀的娇颜,令他为之惊。进一步地了解她的身世后,更感动于她的勇敢,开始锲而不舍地追求。

 面对李颀迅的爱,明月不可自拔地沉沦其中,却又清楚地意识到两人的差异,于是她以自己是残花败柳之身根本配不上他,而忍痛推拒他的爱情,但他却以绝佳的耐心与毅力打动她的芳心。

 他知道他们的爱情一定不见容于他的父亲,于是悄悄地为她赎身,默默地帮她安顿好家里的一切。然后,带着她家人的无尽祝福,李颀迅与明月搬迁到南台湾的一个小乡村…枋寮定居。

 在这个纯朴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在村民的眼里,他们只是一对平凡恩爱的小夫

 李颀迅透过朋友的介绍,在当地的小学教授美术,明月则做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将家里打扫得窗明几净。虽然不是过着大富大贵的日子,但是他们都甘之如饴。

 在平淡幸福的日子中,明月在婚后的第二年为李颀迅生下他们的独子李霁先。

 李霁先六岁的时候,许是老人家后悔让独子离开了,他开始请征信社帮忙寻找李颀迅一家人的下落,最后得知他们落脚在枋寮,并且还生下一个男孙。

 李耀一是个倔强固执的老人,要他主动低头请独子一家人回来,那是不可能的,况且他依然排斥着明月,而李霁先虽然是明月所生,但是毕竟的是他们李家的血,他不会让李家的血脉落在外。

 所以他就用了一个方法想要李颀迅自动现身,那时他在各大报发出他病危的消息,而让他不愿意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原因,是想见独子最后一面。

 敦厚的李颀迅看见报纸所登载的消息悲痛不已,急着想带明月母子一起北上见老父一面。但是当时李霁先却高烧不停,只好代明月,自己在台北安顿好时,便会回来接他们母子俩后,仓促地赶回台北。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骗局,一个用来让他自投罗网的骗局。

 在与父亲相谈、不而散的情况下,他马上想掉头离开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但李耀一竟命人将他囚起来,不许离开家门一步,并且扬言要到枋寮将李霁先带回,不让明月那种不干不净的女人,抚育他们李家单传的血脉。

 听见父亲的话,李颀迅整个人都快要发狂,他使劲地挣脱抓住他的两名佣人夺门而出,冲进车库抢走司机的钥匙,便急忙驾车离开位于明山豪宅。

 因为他父亲已经知道他居住的地方,他一定要赶紧回枋寮保护明月母子,惟恐父亲做出不利与明月的行动。也许是心中焦急,再加上天雨路滑,夜晚视线本来就不是很清楚,更或者说是命吧!在回枋寮的途中,李颀迅发生车祸不幸身亡。

 当消息传到明月耳里,她整个人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要回来接他们的吗?为什么他却忘了?

 他对她是从不食言的啊!老天爷,事情怎么会这样?

 不!我不相信他就这么丢下我们母子独自离去,我一定要见他一面,要他亲口说,他不要我们了!

 明月强自振作,忍住心中的悲痛,带着李霁先来到台北这个她最心爱的人成长的都市。几经打探询问后,他们母子二人来到了李家大宅。

 映入眼中的果真是李颀迅的灵堂,霎时明月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没想到一切都是真的,她的天已塌下来,为什么她却依然独活着?

 李耀一看见他们母子到来,便命人将李霁先强抢过来,他恨这个命中带扫把的女人,都是因为她才让他失去独子,害他尝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辛酸与痛苦。

 不论明月如何苦苦哀求,他就是不让她靠近灵堂一步,恶意地让她无法见到李颀迅最后一面。

 明月跪在门口不断地磕头请求,头都给磕破了,他依然铁了心地不答应。明月别无他法,只好转而向他请求,求他将李霁先还给他。她已经没了丈夫,现在她更不能失去爱子。

 李耀一对她所说的一切话都充耳不闻,只是简单的命人将哭闹着要妈妈的李霁先,带去房里休息。

 明月发狂地冲进大屋想带回霁先,却被站在四周的佣人,一人一边地架住,等候主人的发落。

 李耀一徐徐的来到明月面前。“你凭什么要回我们李家的子孙?何况现在颀迅死了,你要拿什么将霁先抚养长大?再去执壶卖笑,让大家都知道霁先有一个作女的母亲,令他一辈子抬不起头,这就是你想要的?”

 李耀一的一番话说得明月哑口无言,失去李颀迅之后,她有把握独自一人将霁先抚养成人?若是她拼命一点,是不至于饿死,但是如果她不去重旧业的话,她就没有能力让霁先受更好的教育。天啊!她该怎么办?

 老谋深算的李耀一看出自己的一席话,似乎已经打动明月,于是他又再接再厉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孙子,我是不会亏待他的。你仔细想想看,让他留在我的身边,除了衣食无缺之外,以后无论是升学就业,他都不会吃苦受罪,你是他的母亲,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他最好最有利的。”

 “那至少让我再见他一面,突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会害怕地哭闹。让我再见他好不好?一次就好,我求求您。”明月心中已经做好决定,只有将霁先留在这里他才能过好日子,不用跟着她吃苦受罪。

 现在她唯一的心愿便是让她见霁先一次,让她告诉他,妈妈不是有意要遗弃他,要他乖乖的与祖父住在一起,她会偷偷来探望他的。

 可是她这最后的心愿依然无法打动李耀一的铁石心肠,他叫人将她轰出去,并警告她不准再踏进李家大门一步,而且也不许她来探望李霁先,否则他就将李霁先送到国外,好让她彻底死心。

 明月站在李家大门外,止不住的泪,伴随着忽然下起的雨水,织在她心死而苍白的脸上。只要一次,一次就好,只要再见霁先一眼,她就要随着爱人一起离去。

 “后来有一天保姆带我带后院玩,我终于又见到了我母亲,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她哭着将我紧紧地搂入怀里,不断地向我道歉,因为她自私地选择随我父亲而去。隔一天,她便跳河自尽,结束她短暂而坎坷的一生。长大后,我凭着记忆及旁人告诉我的片段,了解是我祖父害死我父母的,而这就是造成我们祖孙不合的原因。”李霁先虽然是一派轻松的娓娓道来,可是扬兮却已是泪面得无法自抑。

 她钦佩这如荷花般的女子,也欣羡他们两人的爱情,因为那种被爱被珍视的感受,是她可望而不可求的啊…说完他父母的故事,他就踱步到卧室附属的小吧台,为自己倒一杯酒,一饮而尽,又马上将酒杯补。寂寞的身形,笼罩在浓浓的哀伤中。

 扬兮看着他压抑的背影,忽然冲向前由背后将他搂住,想要替他分担心中的凄苦。他的身体马上僵硬,整个肌绷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咬牙地控制怒气。

 扬兮将小脸直往他赤的背肌,双手也在他的前游移、抚摩着。“让我安慰你。”她在他的宽背上印下点点碎吻,轻声低喃的要求。

 自从他们在一起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由扬兮主动提出邀请。

 他低首凝视她盈盈眼波所倾吐的愿望,倏地低吼一声,不再压抑自己对她的渴盼。

 她绕到他的面前,双手圈上他的颈项,她将自己的印上他的。

 他呻一声,豁出去似的猛然拉她入怀,狂野饥渴的吻住她的樱,她也回以猛烈的热吻,感觉他的心跳与自己的一样剧烈,然后他由她身后将她抱起,将她放至大上,随后以自己的身体覆盖住她的。

 今天的他是如此的脆弱,令扬兮好想保护他,好想好好地爱他。

 她搂着他的脖子,的眼眸深深地望着他,感受他身无寸缕的身子紧贴住自己,不呼吸急促,意

 他轻轻的推开她的浴袍,她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到火热的望,她扭动身对他发出更多的邀请。

 扬兮眼角噙着泪双手抓紧枕头,她原以为他所施加的甜美折磨不可能更强烈,而他依然一次又一次地逗她,让她期待地颤抖着,并且不断地扭动着身体。

 她用润的眼睛看他。“要我。”她的声音似乎碎成千万片,伸出手紧抓着他的肩膀,用眼睛恳求。

 李霁先将头从她的口前抬起,今晚他比往常热情,因为心中的悲痛,也希望能藉由一次次的占有,将她总有一天会嫁人生子的恐惧感驱离。

 经过这次的事件,让他明白他对她已经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望。她是他的,除非他放手,否则她休想轻易离去。

 他伏在她身上好一会儿才平息急促的呼吸,而她依然紧搂着他的脖子,沉醉在高过后的余韵中,他翻下身将她抱在怀里,而她也信任地将自己投入他敞开的膛,逐渐陷入睡眠中。

 这是他们第一次平和又投入的做,不像以往总有点惩罚的意味在。恩,其实这种感觉也不错…他在快要入睡时,脑海忽然窜入着个想法,接着便也陷进沉沉的睡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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