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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结果风翼不但感冒了,还发烧到四十一度半。

 而杨絮青则是一丁点伤风咳嗽的症状都没有。

 她强制风翼服下感冒葯,总算让这个持续处于极度兴奋状态傻瓜安静了下来。由于感冒葯中含有镇定剂成分,现在他已然躺平在上,嘴边犹挂着呆子似的傻笑,在睡梦中作着结婚美梦,殊不知自己的苦难尚未结束。

 杨絮青坐在边看着他的睡颜,柔柔的轻摇头“真是,哪里都要跟啊?”

 她轻轻抚触他的额、他的发,就像小时候照顾他那样的举动只是现在她知道,她正逐加深地恋上这样的亲密感受…“哎呀!糟了。”忽地想起一件事,她轻呼出声,看向风翼出伤脑筋的表情。“怎么办呢?又不能现在把他叫醒告诉他…”其实她明天就要回美国一趟,这是几天前临时决定的。

 她的大学教授兼博物馆古生物系主任巴克博士在几天前传真给她,说明他们的研究小组已从科罗拉多州的一处白垩纪晚期地层中,挖掘出他们期待已久的一具完整兽脚亚目迅猛龙科化石,目前已运送至研究室,就等专门技术人员将之复原。

 这具化石的挖掘工作她也参与过一部分,原本她以为还得再等上两三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顺利挖掘了出来,她开心极了,立时决定飞回耶大好好看看那具美丽的化石。

 由于年关将近,所以她在台湾的工作在回来后的前两个礼拜就已经大致办完,只剩下一些资料与译稿方面的事务要处理。于是从接到传真后的这几天,她加紧赶工,把所有工作全都顺利完成。

 其实,挖掘化石不一定都能够挖掘出整副完好的恐龙化石,所以她很高兴可以鉴识完整的恐龙化石,加上这几天她不但忙着工作,还因为那穗彤故意引起的许多刺,而不时分出心神想着她和风翼之间的种种。就在忙上加“茫”的情况下,她忘了告诉风翼她要回美国的事。

 这当然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忘事了。只要一忙,除了工作上的事,其它事情都会非常夸张的被她丢到冥王星之外,忘得一乾二净,因此她家人才会认定她是个生活白痴。

 虽然她无辜的认为,她只是“偶尔”太过沉于工作而忘了其它事,并非真的故意去忘事,或者对工作之外的日常琐事全无概念。她真的、真的不是生活白痴。

 “没办法…”叹口气,她抱歉的轻拍风翼的脸颊“对不起喽,我只去几天,过年前一定回来和你结婚。”

 于是,她打电话给杨穗彤代了一些事,再到嗝壁去找风翼的母亲,说明她要马上回美国一趟,请她帮忙照顾生病的风翼。

 两天后,杨絮青已经站在耶大皮博迪自然史博物馆的古生物研究室之中。

 而那个自称身体壮得像头牛的风翼,不但发高烧,还连续烧了两天昏睡不醒。可怜的小孩,尚不知自己已经被杨絮青远远的“拋弃”在地球的另一端,犹在睡梦中幻想着他一定要举行一个轰动又隆重的结婚仪式…这是个好天。

 在一月的康涅狄克州,所谓的“好天”是指没有下雨、没有刮大风雪的日子。除了天空阴沉沉,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霜雪,风吹得冷透骨髓之外,其它说起来都是非常不错的。

 “所以三月的蒙古之行就要分批去了?”布里安从古生物研究室步出。

 “是啊,我们这个小组变成要到六月才出发了。”哈利特说着,他和布里安都是杨絮青的小组成员之一。

 “那也没办法呀!我们的“恐龙女孩”是巴克博士最器重的人材,有完整的迅猛龙化石进馆,他怎么可能会舍得放她离开?”埃莉诺笑道。她是杨絮青相识多年的好朋友,也是博物馆中专门将恐龙以艺术方式具体呈现给世人的恐龙画家,五呎八吋的身高配上一头帅气的短发与中服饰,从背后看,总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个男人。

 “说的也是。”其它两人也笑了起来。

 “杨不但有一颗狂热的心,还相当具有鉴识天分,文献编目的功夫更是一绝,也难怪她在留学第二年就倍受巴克博士的注意,还得了个“恐龙女孩”的封号。而且,最近还有不少电视及电影机构找她当幕后的学识顾问,一个东方女孩能有这样的成绩,也真是难脑粕贵了。”三个人边说边笑地朝博物馆大门走去。

 “说起杨,刚才她放下正处理到一半的显微镜微雕,突然匆匆跑了出去,到底怎么回事?”看见杨絮青竟然会先放下工作不做,对他们而言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

 埃莉诺耸耸肩,英气十足的脸庞出不甚了解的表情“好像是突然接到一通越洋电话,不知怎地就跑出去了。”

 “咦?”步出博物婠,咍利特眼尖的看到站在大门旁的杨絮青“那不正是杨吗?”

 她还穿著实验衣呢!

 “杨!”布里安叫了声,三人朝她走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杨絮青看见他们,她笑了笑,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刚才我妹妹打电话来,说飞飞已经跑到这里来了。”

 当风翼一清醒,得知杨絮青已然飞到美国后,他二话不说,也不管还生着病就马上办理出国手续,以最快的速度追随过来。

 风家的父母都明白,想要劝阻风翼就好比要去阻挡一头看见红布而发狂的公牛,于是只好放任他去。而杨穗彤则深知杨絮青“忘事”的本领,所以她没有在风翼决意追到美国时就通知杨絮育,她算好时间,在风翼差不多到达博物馆时才通知她,不然她肯定又会忙到忘记风翼要去找她的事。

 “飞飞?”埃莉诺兴奋的扬高眉“我终于可以见到那个可爱得会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的小男孩了吗?”

 和杨絮青一同工作的人都知道“飞飞”这号人物的存在。在她身边一直有一张风翼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站在一丛花圃前对着镜头绽出炫人的笑靥,那可爱又俊俏的模样让所有人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再进一步得知那个小男孩竟然连写了十年的“情书”给杨絮青后,那就不只是对他好奇而已了,他们简直崇拜他!毕竟,能对脑子只有恐龙化石的“恐龙女孩”执着十几二十年的人,不崇拜行吗?

 杨絮青又笑了笑“是啊,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他了。”她神色担忧的观望着四周,就怕错过了风翼。虽然他从没有来美国找过她,但他们彼此都明白若想找到她,博物馆是最万无一失的地点。

 “怎么回事?看你担心的。”埃莉诺问着。

 “我妹妹说他在上飞机前又开始发起高烧。”说着,杨絮青的眉头蹙得更深,她没想到风翼竟然追她追到了美国…这真是一件既冲动又欠缺考虑的笨行为。

 她又不是不回去,而且一开始就没有准备他的机票,就算临时要让他跟来也没办法,何况他还发着高烧,竟然这么搞不清楚事情轻重又不懂得照顾自己,教她既担心又生气。

 就算他说过他跟定了她,也不应该是这种跟法啊!

 杨絮青越想越烦躁,决定在看见风翼时好好骂他一顿。当初她根本没想过他会跟着她来美国,现在看来,她真是低估了他的愚蠢与意气用事,难怪当她告知穗彤她要到美国时,她会叹气地告诉她:“回台湾的机票记得要先准备两份。”

 埃莉诺仔细看了看杨絮青,出声问道:“杨,你回台湾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她的问题太突然,杨絮青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为化石以外的事这么担心的模样。”

 杨絮青微怔“是吗?”她从来没注意过这种事。

 照说她其实不必太过担心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感冒嘛,又死不了人。但她中的那股焦躁不安究竟该如何解释?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不会这么担心,顶多也不过是笑一笑,告诉自己飞飞就是那么冲动罢了。

 那…究竟是什么改变了?

 “喜欢一个人会喜欢到为他担心不已的地步吗?”杨絮青沉思般的问着。

 其它三人全都讶异的看着杨絮青,不是因为如此无庸置疑的问题与答案,而是问这问题的人是杨絮育;她会去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担心不已的地步?哇!大新闻,他们博物馆的“恐龙女孩”总算情藚初开了。

 与其它两人换了个赞同的眼神,埃莉诺笑着回道:“杨,你肯定是爱上那个可爱的小男孩了。”

 杨絮青看向埃莉诺,像在思考她话中的涵义“是吗?”她应了句,仍是不甚明白的模样,她本来就爱他呀!但现在的“爱他”似乎与以前的“爱他”有了些微的不同。

 “相信我吧!我不会看错的,你真的爱上他了。现在你最好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拖太久,先想办法嫁给他再说。”不然等地再回美国,就又会一头栽进化石之中,而再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她肯定会忘了那个小男孩的存在,那恐怕这辈子她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我的确是要嫁给飞飞了。”杨絮肓点点头,像在告诉自己这是一件事实。没办法,这几天都忙着清理、复原那具迅猛龙化石,结婚这件事似乎离她有点遥远了。

 “啊!”三人同时惊叫“真的?!”

 “恭喜你。”埃莉诺开心的拥抱住杨絮青。相识了这么多年,絮青就像是她妹妹似的,她要结婚,她当然替她高兴。

 “你这个大狼!放开絮青!”一声怒吼猛然由远而近地传来。

 风翼愤怒极了,怎么也想不到千里迢迢飞行了数万里,发着高烧又头昏脑就已经够难受的了,到美国后竟然看见一个男人抱住他的絮青不放。

 头痛加心痛,忍无可忍之下,他二话不说就抡起拳头,准备给这个胆敢拥抱絮青的大狼一记猛拳吃吃。

 “飞飞?”面向外边的杨絮青首先朢见风翼,她讶然叫出声,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他脸愤怒的冲向她们。

 就在埃莉诺回过身,措手不及之间,一声惊叫响起。

 “啊!”同时“砰”的一声,风翼倒落在地。

 “他的情况如何?”看了眼躺在白色病上的风翼,杨絮青问向站在病对面的医生。

 “除了感冒发烧之外,他只是轻微的脑震而已,只要好好睡一觉,他又可以活蹦跳了。”医生有些想笑的说着。这怎么会不让人想笑?因为不习惯穿著皮鞋在雪地上走路而滑倒,还摔了个脑震,这是只有生活在热带地区的人才有可能发生的笑话。

 “谢谢你,医生。”杨絮青道着谢。

 医生对她笑了笑,离开了诊疗室。

 松了口气,杨絮育坐在边,看着风翼摔昏后的睡脸,轻斥道:“傻瓜。”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发高烧就算了,还笨得把埃莉诺看成是男人而想揍人家,结果没打到人反而自己摔了个例栽葱,真是有够傻的了。

 “大傻瓜。”她又骂,轻敲了下他的头。

 最可恶的是,让她担一次心不够,还连着让她担心两次!扁是抱病来美国找她一事就已经够让她担忧生气的了,竟然还在她没骂到之前就摔晕了过去,教她想骂他都没有机会。

 “超级大傻瓜。”她骂着骂着,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如果他不是这么傻,她会喜欢他吗?如果他不是这么傻,她会担心他吗?如果他不是这么傻,她会想嫁给他吗?

 “超级无敌大傻瓜。”她伸手轻刮他的脸,恋上这样的亲昵感觉,手指滑过他的发、他的眼、他的颊…一遍一遍,连不去。

 “怎么样?他还好吗?”埃莉诺走进诊疗室,风翼摔倒时是她开车将他和杨絮青送到医院来的。

 杨絮青目光仍停伫在他的面孔,又好气又好笑的回答:“算他命大,还活得好好的。”

 埃莉诺将杨絮青脸上那份不自觉出来的柔情爱恋看在眼里,心里替她高兴,这小妮子果然陷入爱河了“恐龙女孩”总算是正常点了。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先回去了。”她笑着打算离去。

 “等等。”杨絮青喊住她“我和你一起走。”她下了,也跟着要离开。

 埃莉诺茫然的看着她“你不留下来照顾你的飞飞吗?”

 杨絮青不明所以的回看她“我为什么要留下来照顾他?”

 埃莉诺无力的开了闭眼,义正词严的说:“因为他在生病,所以你应该留下来照顾他。”唉,为什么她会认为她已经有些正常了呢?

 “但是我还得回去工作呀!”杨絮青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实验衣,他们是直接驱车到医院的,她根本连实验衣都还没换下来。

 “不必了。”埃莉诺无奈的叹道。“你不是预定明天回台湾吗?不差这一天的。你的工作自然会有人接替,更何况你现在原本就应该在休假中,是你突然跑回美国的。”

 她边说边将杨絮青的实验衣下来拿在手中。

 就因为只剩下一天,所以她想回去修复化石呀!

 杨絮育开口道:“但是…”

 “你的飞飞和化石哪个重要?”埃莉诺瞪她。

 杨絮育听到这个问题,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埃莉诺再度无力的开了闭眼“算了,你不必回答我这个问题。总之,你必须留在这里照顾他,等他醒来就百接飞回台湾结婚。”

 当一觉醒来,映入眼帘的若是最心爱的人的容颜,那真是世上最甜蜜幸褔的事。这是风翼昏睡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

 “絮。”他轻唤着坐在边,正翻阅着一叠资料的杨絮青。

 听到声音,杨絮青微俯头瞟他一眼,然后回头慢条斯理的收抬起资料…这是后来她和埃莉诺妥协的结果。她帮她将风翼载回她的宿舍,让她至少能够整理资料,不再执意去修复化石。

 怎么了?为什么絮青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风翼立时完全清醒了过来,坐起身挢心的看着她“絮?”

 等等!他想起来了。他现在在美国,而且摔跤前看见絮肯和另一个男人抱在一起。

 怒火刷地熊熊窜升,他敛起脸色就要开口质问她。

 可“咚”的一声,他先被她敲了一记响头。

 杨絮背面向他端起一张脸“为什么这么不乖,生了病还跑到美国来?”

 “你还不是一样让人生气?”风翼既无辜又生气的掊着头,声量不小“莫名其妙就突然跑掉,你以为我会怎么想?”

 她看他一眼,摸了下他的额头,转身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及一句葯,递到他面前“吃下。”

 “这是什么?”风翼仍是很气,没啥好口气。

 “你还在发烧,吃下。”

 她声调平平,但命令式的语气让风翼无法反抗,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服下葯。

 “我在博物馆这边临时有事,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吗?”杨絮育轻蹙起眉接续话题。

 “她当然有讲,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回来?”风翼一副想吵架的模样。

 她不可思议的看他“我当然会回去。”

 “对啊!只要让我再等一个十年你就会回去了。”他无法不将十年前她突然出国念书的情况与今相比,他真的不愿再次承受她离自己远去的心痛。

 十年前?杨絮青回想着…啊!她想起来了。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因为忘事忘得太严重而使风翼对她发脾气,怎么会这样呢?她得想想办法才行。

 她摇头叹道:“你的话有语病,我又不是十年来都没有回去,而且你未免也太容易记恨了吧?十年前的事…”

 “我容易记恨?”风翼打断她的话,差点尖叫“你为什么不说你简直没神经过了头?亏你还跟我约定不会再丢下我。”

 “我不是这样跟你约定的。”她理直气壮的纠正他“我是答应你会赔罪,但你只间我时限,其它什么也没说。”她不会忘记与他的约定内容。

 风翼赌气似的则过头“我不管!总之,你不应该在答应嫁我后竟然莫名其妙地跑掉。”

 她的脸色转为严峻,声音也尖锐了起来“别再用“莫名其妙”这个字眼,我说过我临时有事,不是莫名其妙。”

 “我说你莫名其妙就是莫名其妙!”他口气极冲“全部的人都知道你临时有事,就我不知道地被蒙在鼓里。和十年前一样,我每天都在你身边,你却什么都没告诉我。

 是不是等到有一天你打算不要我的时候,我还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新仇”加“旧恨”风翼一口气聒嚷了一串,他边嚷边气,额头也开始冒汗。

 他当然清楚她“忘事”的本领。然而以为被她拋下的恐惧,以及看见她和其它男人在一起的嫉妒,加上刚才又被她先下手为强的责骂,让他还在发着烧的脑袋更加晕热昏眩,负面的情绪像缰野马般无法控制。

 他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她双手环上膛,眼神凌厉的看着他。“飞飞,你要和我吵架吗?”

 “对!”他想也没想就口而出,就算后悔也只有一瞬间,被感冒病毒占据了的脑袋,已经顾不了她到底是天将神兵、魑魅魍魉还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现在他只想将情绪发出来。

 “好。”深口气,她从椅上站起俯挸他“那我们就来吵架。”

 他也从上站起,比她高一个头的身形不客气的“杵”在她面前,先声夺人:“吵架就吵架嘛!还不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闭嘴!”她便力拍了下他的头,也同样不客气,只是她比风翼冷静许多。“吵架要有主题,你的主题是什么?”

 吵架还要有主题?!天啊,他觉得头又开始晕了。“主题…主题就是你不该丢下我自己跑到美国来。”

 “我都已经跑来了,不然你想怎样?”她扠起、昂起头,挑衅似的看着他,即使身形比不上他,仍是气势非凡。

 他瞪大眼,张大嘴“你…我…你…”他手有点发抖的指着她,觉得又气又难过,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她竟然这样说!她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对她“怎么样”的。

 她扣掉他的手“我怎样?就算我不该没告诉你就突然跑掉,那你就可以轻率的抱病跑来美国,让我为了照顾你而不能去工作吗?”

 他眼睛瞪得更大“我让你不能去工作?你是说工作比找重要?”

 “小小一个感冒又不会死,但修复那具化石的机会就只有一次,我当然宁愿选择工作。”实际的她理所当然的说着。

 “嗄?!”他哀叫了好大一声,呜…好难过,好生气,她竟然觉得工作比他重要!

 她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嫁他呀?喔,头更痛了,背脊早已汗了一整片,可是他仍愤怒她恨不得马上找人打上一架。

 他气得脸红脖子,瞪了她好一会儿,像在考虑要不要掐她脖子的模样。

 “好!”他突然一声大叫,转过身拿起上的枕头恨似的猛捶“你去工作嘛!

 去和你的恐龙情人卿卿我我嘛!不必管我到底是感冒还是无葯可医的癌症,反正恐龙比我重要。你去嘛!去嘛!”

 着气,他转回身指着门口,表情哀怨又愤慨“去呀!反正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在乎…”

 “啪!”她便力打了他一巴掌,打掉他的话,也打掉他怨忿的表情,他屏住了呼吸,愣怔的看着她。

 “你再说一次看看!”她的语气极冷静,但眼神与表情却透出一种冰山轰然崩塌碎裂似的断然与冷绝气势,此时的她是真的生气了。“你要是敢再说一吹你死去或者我不在乎的话,这辈子就别想要我原谅你!”

 她是真的生气了。他认得她这模样,如此绝对冷然的眼神与表情,是只有在她真正发怒时才会显现出来的气势。

 她抓下他的衣领,与他的脸孔相对,直视进他的眼底“明白了吗?”

 他还屏着气,怔怔然的点头。

 “很好。”她放开他,恢复成原来的脸色。

 “但是,你…”他气势开始转弱,但仍是不服输的回道:“你以为你先说先赢啊?我还没问你和那个王八蛋男人是什么关系呢!”

 “她叫埃莉诺,是女的,不是什么王八蛋男人。”

 “你骗我!我亲眼看到的。”他火气又升上来,她为什么不承认?是为了那个男人吗?

 他真是不可理喻!她似有若无的叹口气,忽而微微一笑,挑起眉媚媚的斜看他“好吧,就算我骗你好了,那你还想怎么样?”

 “稳櫎─”他猛地顿住。

 愤怒的情绪到达顶点,倏而急转直下,他冷静了下来,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也许是她此时难得狐媚的神态,也许是感冒葯葯在此时发生了作用,他觉得有些晕陶陶。即使她不该突然跑掉,让他惊惧得半死;即使她毫不客气的跟他吵架,而他怎么也吵不赢她;即使她和其它男人有什么暧昧,让他嫉妒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天啊!即便是如此,他还是爱她,好爱好爱她。

 他的眼神转为温柔依恋,突地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上,身体也跟着止她的。

 她愣了下,但没有惊吓更没有畏惧。也许是被他着的关系,她只觉得口有些紧,双手被他按在头的两侧,梭巡他的表情一会儿,她轻轻做口:“你想要怎么样?”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她以为的还更柔弱似水。

 他没说话,只是用眼神与她,告诉她他有多爱她,有多不愿离开她,一分一秒都不愿!

 那是什么?她在他的注视下惑了,有个声音隆隆隆的在某个地方响起,由远而近、自弱转强,这到底是什么呢?

 “我要吻你。”他开口低语,轻柔得像是随时会融进空气中,而被她的呼息取。

 她终于发现了,那声音是她的心跳。

 “好。”她小声喃喃说着,不确定他是否有听到。

 但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吻上她的,轻柔而怜惜,甜蜜而温存,辗转轻着她的瓣…她轻叹着闭上了眼。

 “絮。”他沿着她巧的下巴吻至她纤细的颈上,呼吸不稳的轻声唤着。

 “嗯?”她呼吸同样不稳,含糊应着。

 “对不起,对你发脾气。”

 “没关系。”

 他松了口气,天知道他有多不愿对她生气。放松的在她颈际汲取着她的幽香,他有些昏昏睡,轻叹着:“我爱你。”

 她睁开眼睛,只因她发现他停止了动作,她低下眼看向趴伏在前的面孔“飞燕?”

 他睡着了。

 她看他一会儿,拿他没办法似的笑着摇摇头,温柔地轻骂:“怒气发够了就想睡了是吧?真是的,和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她舍不得将他放开。“不过,总算是让你平静下来了,感冒的人就应该好好睡觉才对嘛。”

 事实上,她被他抱得死紧,只好使力推他,让他睡到她身侧,不然只消一个晚上她就会被他死。她轻轻环抱着他,拉起棉被盖住两人,半夜了,也是该睡觉的时候了,明早还得回台湾呢!

 “傻瓜。”她扬起一朵温柔笑靥,轻轻在他额上印下一吻,随即造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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