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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白色的轻烟从火堆里冉冉地往上飞舞,灿亮的火花将原本漆黑的山,映照了个分明。

 段驭飞和封静心两人已经累得瘫倒在地,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今天真是刺的一天。

 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荒郊野地过夜,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上猛虎,更没想过自己会与一个陌生人如此相依为命。

 是的,在今天以前,他们根本谈不上认识,但现在竟然祸福与共,怎不教人感叹命运的奇妙之处。

 “喂!睡了吗?”段驭飞以手为枕,询问道。

 稍做休息,他的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夜深人静,近来难得的假期,如果就这么浪费在睡觉上,实在可惜,还不如掌握住这点时间玩玩。

 虽然,身边只有个脸蛋黑污得根本看不出长相如何的女子,不过,相处了一整天下来,段驭飞意外地发现她可是个难得的有趣人儿呢,嘻!

 “我睡不著。”封静心老实地说。虽然身体已经疲累到了某个地步,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无法合上眼睡著。

 “不习惯吧!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过夜。”这是肯定句。这位叫靳心的姑娘,真的十分娇贵。段驭飞在心中暗想。

 “嗯!可是我好累。”她又道。

 “这样可不行,你得早点习惯。”

 “习惯?这怎么可能?”虽然他体贴地为她捡来了一堆杂草当,但是这杂草好脏,而且躺著又不舒服,哪里睡得著,更遑论习惯。

 “那也没办法,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说不定还有得绕呢!”段驭飞抬眼望向外边的星空。“幸好今晚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可睡,已经算是舒服的了,明天就不知道有没有这等好运气了。”

 “你少乌鸦嘴了!”封静心难过地道。“这里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根本就是个可怕的地方嘛!

 一双明眸大眼不断地往四处瞄,心里总是惶惶然的。

 “吱吱!”

 突然有细微的声音从身边窜过,封静心马上跳了起来,冲向段驭飞。

 “哎哟!姑娘,你也矜持点,这么强烈的投怀送抱,真是教人难以承受。”那撞击力道真的很大,早知道该离她远一点的,免得口教她给撞疼了。

 “你在胡说什么?”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我刚刚听见…听见…”

 “老鼠的叫声嘛!有什么好稀奇的?”段驭飞在琅琊山学武多年,什么珍奇猛兽没见过,小小的老鼠根本不算什么。

 “啊…”她忍不住放声大叫。“什么?老…老鼠?”

 段驭飞连忙捂住自己受残害严重的耳朵。

 “小声点,你想把它们叫出来一起热闹热闹是不是?”这女人实在太大惊小敝了。

 “它们?你…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很可能有很多老鼠?”

 “是啊!怎么?你不信吗?要不要我抓给你看?”段驭飞恶劣地问道。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无聊。”封静心啐道,再也待不下去了。

 眼看她想往外跑,段驭飞连忙将她一把给拉回来。

 “你去哪里,外头可是又黑、又暗的哦。”

 “但是这里有老鼠啊!”她才不要跟老鼠共处一室。

 “何妨呢?它们又不会侵害我们,而且要是肚子饿,还可以抓一两只来大坑阡颐,你说…”

 “啊…”真恶心,亏他说得出来,封静心疯狂地捶打他。“我才不要吃老鼠,才不要、才不要…”

 “哎哟!女侠…饶命啊,不吃就不吃,早跟我说老鼠是你的同类,我就会放过它们了嘛,大家有事好商量。”段驭飞逗道。

 “谁…谁跟老鼠同类啊!”封静心气呼呼地质问。

 在飘忽的火光映照下,那双大眼睛显得特别澄澈动人。

 “好,你不是老鼠,差点忘了老鼠的胆子还比你大呢!”段驭飞含笑地说完,马上快速闪人。

 封静心果然追了过来。

 “别跑!段驭飞,你这个讨厌的家伙,竟然敢拿我跟老鼠比。”

 “我有说错吗?”段驭飞耸耸肩。

 “还不肯认错。”她努著,竟敢出言不逊,若不将他抓来好好痛扁一顿,实在难消心头之火。“你别跑!”

 段驭飞真的就站在原地,含笑地看着她,动也不动。

 他竟然真的不跑了,这么一来反倒害她也失去了打人的兴致。

 “笑什么?”她最讨厌人家笑得莫名其妙了。

 “没什么。”段驭飞伸手往天际一指。

 外头此时朗朗明月当空,星子也特别璀璨。

 “哇,好多星星,好漂亮。”封静心伸开了手,像是要将那些星子给全部揽进怀中似的。

 “我好久没能这么无事一身轻地看星空了,真好。”段驭飞有感而发地说。

 封静心想了想,她好像也很久没有这样看星星了。为了讨她爹心,从小想尽办法学习各种才艺,虽然到最后一事无成,但她也已经尽力了。

 有多久没这么自在地看着星空了呢?她根本想不起来了。

 两人就这样坐在地上,什么话也不说地仰望天空。

 直到再也撑不下去,封静心才慢慢地闭上眼,往身旁温暖的怀抱倒下…

 一夜无梦到天明。

 身边有他在,她不再惊慌,也不再畏惧。

 铭铭铭

 烟薰袅袅,架上一只金黄的烤,不断地散发出人的香味,教人食指大动、垂涎滴。

 “哇!好香,心心,快来吃啊!”段驭飞兴奋地吆喝著。

 坐在一旁的封静心不为所动,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肚子不饿吗?”他拔了只鸡腿放到她面前。“快咬一口,我保证好吃得让你连手指头都想下。”

 “我没胃口。”她懒洋洋地说。

 “怎么又没胃口?这真的很好吃。”段驭飞发现自己料理的技术越来越好,那香气连他都受不了了哩!

 他又拔了另一只鸡腿,用力地咬上一口…天啊,真的太足了。

 “唉。”封静心忍不住叹息,他怎么还有心情玩闹,真是服了他。

 不知道该说段驭飞嘴巴够灵,还是说他太乌鸦,竟然让他给一语成谶…他们就这样在山里绕了许久,还没能找到个出路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们…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封静心看着面前对她来说没什么不同的树林,实在有种无力感。

 眼前又出现了数条岔路,那岔路…该怎么说呢?全都只是羊肠小径而已,根本也不能算是路。

 当然啦,这里这么僻远,平时一定鲜少人烟。

 一想起可能还得在这里绕个不停,她已经全身都觉得不舒服,若说这是上天的惩罚,那也该够了吧!

 她怎么还会有心情吃东西呢?唉!

 “驭飞哥,怎么办?真的走错路了吗?”她又一次询问。

 “我想八成是。”

 “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想问啊!”段驭飞无奈地道。“昨天我说了要往左,是你坚持要往右的。”偏偏他又不能放她一个人闯,能怎么样呢?

 “我看左边那里好像走过了嘛。”她真的有那种感觉。

 “事实上并没有。”

 “你又知道。”封静心才不信他那么厉害,这些看来极为相似的路,她都分不清楚了,难道他又得清楚吗?

 “我在山里住饼一大段时间。”

 “什么?”

 “我在琅琊山上跟著我师父学武多年喔。”段驭飞乾脆说得更清楚些,因此虽然身处深山野岭之中,他也能分得清楚哪条路走过,而哪条没有。

 “那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该让他作主的。

 “你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什么叫她不听?他的态度看似无关紧要,像是随口说说而已,她当然不敢胡乱相信啦。她恨恨地瞪著他。

 “那你可以坚持啊!”封静心说道。

 “无所谓啦,反正这样探险也有趣的,而且这辈子或许都无法再来这里,多走几趟有什么关系?”反正这里野味甚多,饿不著他们的。

 “有趣?!”封静心真怀疑他疯了。“一也不!”

 吧么那么凶?只是多在山里绕几圈,多享受些闲适的日子罢了,有需要那么激动吗?段驭飞疑惑著。

 “快点、快点啊!别再吃了!”真是急死她了。

 “快点?”段驭飞又咬了一口肥的烤鸡腿,呆呆地问。“什么事?”

 “找路啊,你不是很行吗?”

 “我有说过我很行吗?”

 “段公子,你到底要不要找?”她摆出很严肃的表情问道。

 相处几天下来,段驭飞知道,当她涸仆气地喊他“段公子”时,就是她极度生气的时候了。这种时候还是少惹她为妙,免得她半天不吭声,闷都能闷死他。

 “找!当然要找!不过,靳姑娘,再急也得将我费尽心力的杰作给吃完吧!而且我很饿耶!”他摆出无辜又可怜的样子。

 封静心被他逗得差点笑出声,瞠道:“好吧!”

 “这只肥鸡腿是你的。”

 “谢谢!”封静心凝视著他。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发现他体贴的动作,往往惹她心动;只是有时候他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常常让她哭笑不得。

 忧与喜,全都随著他了,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怎么了?我很秀可餐吗?”段驭飞含笑意的俊脸在她面前放大。

 封静心吓了一跳,这才察觉两人靠得太近。

 “你在做什么?快吃你的东西啦!”她羞涩地别过头去。

 段驭飞轻轻地笑出声,那朗的声音在四周慢慢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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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后,在酒足饭后,两人又开始了他们的“探险”

 “驭飞哥,该往哪里走啊!”封静心学乖了,一切都听他的。

 段驭飞考虑了一下,才道:“往这边吧。”

 “真的?”

 “要不要我发誓啊!心心姑娘。”

 封静心摇摇头,轻轻一笑。

 看着她那甜甜的笑容,他的心情也跟著轻松了起来。

 真是孩子气呀!似乎只要给她一点点保证,她就能心满意足了,越相处越觉得她十分可爱。

 “哎哟…”封静心总是无法习惯这样崎岖的路,又不小心差点跌倒了。

 “小心点。”

 有力的大掌适时地拉住她,让她又一度免于跌跤的命运。

 “谢谢。”那温暖掌心传来的热度,令她脸红心跳。

 她慌乱地赶忙将手收回,试图抚平那颗紊乱的心。

 “对了,驭飞哥,你想不想你的师妹?”封静心没头没脑地突然迸出这一句话,却害他差点打跌。“怎么了?你自己也小心点嘛!”

 怎么了?才刚说她可爱呢!竟一下子又提起那个魔女来。

 “你为什么老爱提她?”真是搞不懂。

 “因为…”她对他的印象其实好极了,她相信他一定不是个风子,而是个专情的男人!“因为她是你的小师妹啊。”也是他的心上人。

 想到此,封静心突然觉得心头有些闷。

 这些天两人互相扶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早已建立了不同于一般的友谊,甚至还多了那么一点情愫。

 只是,她不断地提醒自己,就算他再温柔体贴,但毕竟已有了喜欢的人了…自己得好好记住这点才行。

 “别提了。”

 “怎么能不提?你可不能忘了她。”封静心带点慌急地说。

 “我不能忘了她?”这是什么道理?段驭飞的表情好纳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忘了她!”他咬牙切齿地道。

 现在他落到这般田地,可以说都是韩取那死丫头所害的,他怎么可能忘记她呢?

 眼光落向远处,盘算著回去该如何找她算帐!

 封静心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脸上是欣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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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找不到?还、在、找…”韩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这样?你们到底在做什么?竟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韩姑娘,我们大家都已经尽力了。”忠叔说道。

 这些天,为了寻找段驭飞的下落,整个铁夜山庄上下几乎倾巢而出,差点没将附近一带全给翻过来。

 偏偏段驭飞像是突然自人间蒸发一般,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毕竟没找到人啊!”韩取快急死了。

 师兄妹俩平时吵归吵,但是实际上感情还是很好,她怎么能坐视他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失踪,而不着急呢!

 包何况驾车的老吴说了,他的马车是被偷的。说不定段驭飞的失踪就跟那偷车贼有关!若真是如此,他…他不会有意外吧!

 “我想庄主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忠叔认真地说。

 “不!一定出事了。”

 “韩姑娘…”

 “你想想我小师兄平时的为人。”她皱著眉道。“虽然他是有点不羁、有点欠扁,但其实他很有责任心,以他的为人,绝对不会放任铁夜山庄群龙无首,让我们大家这样为他心的。”

 都怪她不好,没事干么咒他被鬼抓,这回…他该不会真的…

 噢!太夸张了,不会有这种事的,应该不会吧!

 “韩姑娘,你放心,我们也知道庄主是个很好的人,而且庄主他武功不凡,应该不会有事。”

 “那他人呢?”

 “这…”韩取急得在原地走来走去,一颗心怎么也放不下。

 “可惜大师兄人又不在,这下该怎么办?算了,还是我自己出去找人吧!”说著,她就要往外冲。

 “等等,韩姑娘,你不能出去。”

 “为什么?”

 “庄主代过的。”

 “他人都不见了,我不去找找怎么行?”

 忠叔不认同地摇摇头,她别把自己搞丢,他们就觉得该额手称庆了。

 “韩姑娘,你别让我们为难。”

 “你这才是在为难我。”总之她今天非亲自去找人不可!韩取一双灵动的眼眸子一转,忽然朝外喊道:“小师兄,小师兄你回来了。”

 “哪里?哪里…”

 就在同时,韩取纵身一跃,闯了出去。

 论武功她不行,但是提及这逃命的功夫…轻功,她可是学得比谁都好哩。

 “韩姑娘…”又被这小妮子给骗了,忠叔大惊。“来人啊,韩姑娘走了,快将韩姑娘给找回来,快点…”

 屋漏偏逢连夜雨,已经失踪了一个,要是她也给失踪了,这下可有得找了。

 唉!总管难为呀!

 铭铭绍

 人呢?段驭飞人呢?

 韩取不断地往前跑,在人群中寻找著。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小师兄,我错了,只要你回来,我愿意跟你赔不是,你就别闹了!她在心里着急地忖度。

 “段驭飞,小师兄,小师…哎哟!”她着急地东张西望,走路不看前方,一个不小心就这样撞上了人。

 “韩姑娘小心。”一道含惊奇与戏谑的声音传来。扶起她的是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

 韩取轻轻抬头,看到了一双如同黑夜般灿亮的星眸。

 “是你,虞璜。”她语气中带著少见的惊喜。

 对了,怎么忘了他呢?

 如今两个师兄都失踪了,偏她爹又云游四方,根本找不到人可以帮忙,而眼前这个人…虞璜,他是她大师兄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又是虞家堡的当家主子。凭他们虞家堡的势力,要找个人应该不难…除非小师兄段驭飞也和大师兄铁胤珩一样刻意闪避。

 只是…当初她误会他杀了铁夜山庄两老,如今虽然证实了虞璜的清白,却也让两人再无集,现下她凭什么开口求助?

 “韩姑娘,有什么事吗?”虞璜一语道破她的心事。

 实在是韩取太过单纯了,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让人轻易的就能一眼望穿,更何况她喜悦的声音,让他很是受宠若惊哩。

 “我…我没事啊!”之前对人家的态度太差了,现在才要求人家帮忙,这样的落差实在太大了,她做不到。“我真的没事。”

 才怪!她好想求他帮忙喔!只是开不了口。

 “是吗?”虞璜的眼眸里写兴味笑意。“那自己小心点,在下先告辞了。”

 “呃…”韩取看着他走过自己身边,心里着急得不得了,当下决定硬著头皮拉下脸。为了段驭飞,她豁出去了…

 她一转身,虞璜也恰巧转过头来。

 “对了,韩姑娘,现在大哥不在,若你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请别客气,只管到虞家堡来找我。”

 哇,这么客气?难道他都不记恨了?

 “呃…好,好啊!”向来口齿伶俐的韩取,突然变得有些迟钝。

 人家不记恨了,让她更加不好意思,也就更开不了口。

 “那我走了。”像是试探般,虞璜故意说道。

 “嗯!好啊好啊,不送了,你请。”

 糟糕!还是说不出口,她怎么那么笨啊!韩取拚命地骂自己。

 虞璜和身边的贴身护卫靳玄在听见她的话后,彼此互看一眼,全都瞠直了眼。

 这姑娘向来对他们就没啥好脸色,骂起人来更是毫不留情,现在竟然会说…你请?!

 天要下红雨了吗?

 “靳玄。”在走了一小段路后,虞璜突然道。“查看看那丫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主子,这不太好吧!”靳玄敬重他的主人,所以对于韩取之一则不友善的态度自然甚为不。“何况那位韩姑娘又不见得会领情。”

 “我做事并不需要讨谁的赏,自己开心便成了。”

 “是,主子,靳玄这就去办。”

 靳玄说完了话,便一溜烟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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