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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凉亭里,铁胤珩仍有肚子的疑问待询。

 “忠叔,你告诉我,那负责送银两的人是谁?”铁胤珩当机立断地问,他必须找出那可恶的凶手才行。

 “这个…我想想…”

 “忠叔,这件事很重要,你必须想清楚再说。”

 “少爷,我知道。”虽然不知道怎么个重要法,但瞧少爷那么紧张的样子,忠叔也明白事情的重要,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对了,是堂老爷和堂少爷。”

 “铁、铁宗凯。”是他们,那就不意外了。“可恶!”

 铁夜山庄好心收留他们父子俩,没想到却被他们反咬一口,杀人钱,这种昧着良心的事也做得出来,真是太可恶了!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吗?”忠叔还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那件事都过了十多年啦!怎么会突然问起?”

 “这个…”

 “庄主,总管。”丫环阿丽恭敬地喊了声,手上端着那盅铁宗凯交给她的补葯。“原来庄主在这里。”

 “什么事?”铁胤珩问道。

 “庄主,这是您的葯。”

 “我身子已无恙,不需要再吃葯了。”老实讲,铁胤珩真的很讨厌葯味。

 “这怎么行?这葯是堂…这葯若不吃,我担心庄主的伤。”小丽有些为难。

 “少爷,你就喝了吧,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怕吃葯啊!”忠叔揶揄着。

 铁胤珩俊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这老总管,知道就好,干嘛说出来?

 “好吧,我喝。”他端起了葯碗,刚接近边时,突然有人跑了过来。

 “等等。”尹花侬急忙地喊道。

 “小花儿,是你。”铁胤珩喜上眉梢,放下葯碗上前去。“我正好有话想对你说,我查出有可能杀害你爹的凶手是谁了。”

 “是吗?”尹花侬咬了咬下问:“是谁?”

 “铁和铁宗凯…也就是我的伯父和堂兄。”铁胤珩将刚刚问忠叔的话说了出来。

 “伯父、堂兄?”小丽喊那个肥胖的男人“堂少爷”?莫非…

 尹花侬的脸色变得惨白!

 “虽然我还没找到实证,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爹娘或许疼爱我,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请你给我时间,让我找出证据来。”铁胤珩非常认真地说道。

 “不!”

 “不?”铁胤珩着急了。“你相信我,事情真的是…”

 “我相信,我相信你。”尹花侬正地道。

 难怪第一次见到铁宗凯时,她会觉得浑身冰冷不对劲,甚至恐惧得不得了,原来那是来自以往的记忆。当时他还只是个少年,和现在的痴肥样相差许多,所以她根本认不出来。

 但那种感觉是不会错的,他实在太可怕了。

 “真的?”铁胤珩刚毅的脸上扬起愉悦的笑容。

 “少爷,你们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呀?忠叔听得一头雾水。

 “忠叔,落花其实就是那个猎户之女,她叫尹花侬。当初的五佰两并没有送到他们父女手上,她父亲反而还遭到杀害。”铁胤珩将前因后果告诉了他。

 “什么?这种狼心狗肺的事他们也做得出来?”忠叔气愤地道。

 “可不是。”铁胤珩也觉得难以相信,毕竟那是他的亲人。

 尹花侬听不见他们在谈论什么,她整个人愣住了。

 天啊,她…她竟然和仇人联手“报复”将自己捧在手心上的铁胤珩,她怎么会犯这么大的错?

 她的眼神直盯着桌上那碗葯汤。她这么傻,做了这么多错事,别说铁胤珩无法原谅她,就是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端起了那葯碗,她凝视着那暗浊的汤葯,出一抹哀凄的笑容。

 “落花姑娘,这碗葯是要给庄主喝的。”小丽没走开,她一直记着铁宗凯的代。

 “我知道。”尹花侬回答。

 铁胤珩终于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了。“怎么了?小花儿,这碗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怎么会有问题?”这碗葯正好可以帮她解,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那你…”“玉行哥哥,我对不起你。”尹花侬含泪地说道。

 “傻瓜,别这么说,你也是受害者。”铁胤珩公道地说。

 “我的确傻,才会被骗这么久,处心积虑地想害你,你能原谅我吗?”尹花侬问道。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

 “我知道你是好人,当然不会怪我,但是我…我怪我自己。”尹花侬突然仰头,将葯喝下。

 不对,她的表情太不对了。

 铁胤珩心里一慌张,伸手将那葯给打翻。

 可惜尹花侬已经喝了一口,顺势倒了下去…

 “小花儿,你…你怎么了?”这碗葯不会有问题吧?庄里的丫环没这么大胆子吧,铁胤珩着急地盯着一旁的小丽。

 “没…那是碗补葯,是补葯啊!”小丽慌张地澄清。只是奇怪了,她喝了补葯怎么反而倒下去了呢?

 “小花儿,你知道什么对吧?”铁胤珩急忙问。

 “我…你为什么要打破那碗葯,为什么不让我全部喝下,让我解呢?”尹花侬倒在他怀里,痛苦绝地问道。

 就算他肯原谅她,但是两人的身份悬殊,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庄之主;而她只是个舞伶而已,他们是注定没有未来的。

 “有问题,那葯有问题。”铁胤珩看着她越来越涣散的眼神大喊。

 “你这死丫头,竟然敢毒害主人。”忠叔大喝。

 小丽马上跪下,哭哭啼啼地道:“不,我不敢,是堂少爷要我拿葯来的,他说那葯很好,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吧,难道堂少爷动了什么手脚,她间接地害死人了?

 “别怪她,她的确…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尹花侬劝道。

 “那你呢?你是明知道的了?你是存心的了?”铁胤珩担忧地大声质问。

 “是!”尹花侬扬起一抹绝美的笑。“不知道那葯量够不够。”

 “该死,该死的铁宗凯,我不会饶过他的。”

 “你不能饶过他,因为…因为他不但可能是杀害我爹的凶手,还是…拿七里魂毒葯给我的人。”

 “什么?”铁胤珩浑身冰冷。

 这么说来,毒害他爹娘的凶手不是别人,那头号嫌疑犯,就是他的伯父和堂兄?天啊,他们是亲戚啊,怎么忍心?

 “呕…”尹花侬突然呕出了一口鲜血。

 “小花儿。”他急忙地喊。

 “玉行哥哥,替我爹…报仇的事,就交给你了。”她难受地气。“希望下辈子,我能做一个配得上你的女人,不会…再有遗憾。”

 “小花儿、花侬…花儿…”铁胤珩狂地大喊,却再也喊不回这娇美的容颜。

 美丽的俏舞伶香消玉殒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了所有人茶余饭后聊天的新话题。

 除此之外,铁父子联手毒害亲弟和弟妹之事,也紧跟着甚嚣尘上。

 铁夜山庄,可谓多事之秋。

 “不不不,我们没有,阿珩…不,庄主,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怎么可能毒害叔父和婶母,这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们父子俩。”铁宗凯大声喊冤。

 “哼!小丽作证,说原本想端给我喝,却被落花意外喝下的‘补葯’是你给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铁胤珩坐在上位,神情十分严谨。

 “是的,千真万确,那碗毒葯真的是堂少爷给的,庄主,请您作主。”吓死人了,小丽一夜都不敢睡,眼睛差点没哭瞎。

 “你这死丫头竟然含血人,你不想活了吗?”铁宗凯一掌就想劈死那丫头。

 “放肆!”铁胤珩轻易地化去他的攻势,并用力一击。

 铁宗凯退了好几步,撞上墙柱而口吐鲜血。

 “你…你在做什么?”铁大声疾呼,赶紧扶住自己的儿子。“好歹他也是你的亲堂兄,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下这种毒手?”

 “狠心?到底是谁狠心?”段驭飞突然出现问道,脸上有抹从未有过的正经。

 “你这是什么话?”

 段驭飞马上住他,从他身上搜出一包毒葯。

 “你在做什么?快将东西还给我?”铁再也顾不得儿子了,赶紧抢回东西要紧。

 段驭飞将那毒粉靠近鼻端闻了闻。

 “啧啧!七里魂之毒,世间罕有,而你竟然能够随身携带哪!”

 “什么…什么七里魂、八里魂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铁打死也不敢承认。

 “不懂?莫非我错认了?”

 “当…当然,我年纪大了,有时身体欠佳,需要些补品随身携带,那是…那是补品。”他硬着头皮道。

 “补品?”韩取再也忍不住地尖叫,夺了那包毒葯粉,靠向铁。“好啊,既然是补品,那你给我全部下去,全部!”

 铁差点没吓破胆。

 “韩姑娘,这…这补品也不能一次吃那么多。”

 “哦!好好好,那你吃一半,你儿子吃一半。”韩取皮笑不笑地说道:“来来来,我替你们分配好,谁也不许多、不许少。”

 “不,我不吃,我才不吃。”铁宗凯死命地摇头。

 “不吃?不吃伤怎么会好呢?你给我下去。”韩取可不好惹,她今天非要这对大小王八蛋受到教训不可。

 “不…爹,爹你快救我。”铁宗凯忍着伤,跑到他父亲背后寻求庇护。

 “救你什么?我给你吃‘补品’耶!”韩取冷嗤地道,大男人了还这么胆小,有空没事就躲到父亲背后去,真是笑死人了。

 铁看这情形,知道大势已去,再辩解也是无用了。

 “事情做都做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他豁出去地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爹娘是你的亲弟弟和弟妹,你为什么下得了这种毒手?”铁胤珩既伤痛又愤怒。

 “哼!这还用说,你们生来好命,投资什么都赚大钱,产业以倍增,不像我们父子俩这么倒霉,到处碰壁,替你们工作这么久,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到头来还只是堂老爷和堂少爷,上天真是不公平。”铁宗凯愤慨地道。

 坏人永远不会反省自己,只会怨天尤人。

 “所以你们就下毒手?甚至对我?”铁胤珩面无表情地问。

 “算了,既然你都知道,我们也不需要瞒了。”铁宗凯说道:“你这天生骄子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唯有你死,这铁夜山庄才会变成我的,可惜你真是九命怪猫,怎么也死不了,我真恨你。”

 “真可惜。”铁胤珩忍不住摇头。

 “可惜?”铁父子不懂他的意思。

 “我根本不想要这座山庄,不过你们的恶念,却让你们失去了原本该有的机会…拥有铁夜山庄。”铁胤珩老实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们该知道,从小到大,我最想要的不是金钱或权势,而是自由。这山庄对我而言,只是种束缚。”

 “你…”“不过,现在我不可能将山庄交给杀我父母的仇人,何况你们还杀了我的丈人,罪无可恕。”铁胤珩那双凌厉冷淡的眼眸,足以教人发寒。

 “丈人?我们哪有?”

 “还记得那猎户吧?他女儿,便是我的未婚。”

 “什么?”所做的坏事被揭穿,铁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马上下跪。“我们知道错了,但是阿珩,我是你亲伯父,你…你不能杀了我,你别杀了我。”

 “是啊!也别杀我,都是我爹教唆我的,不关我的事。”铁宗凯马上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你这臭小子,当初的钱你没花吗?没享受到吗?”

 “我的确是你所唆使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我怎么会去毒害自己的叔父和婶母,他们都对我很好。”铁宗凯才不想那么早死,他还年轻,反正他爹都一把年纪,活够了,替他担罪也无妨。“庄主,求你饶了我,一切都是我爹的错,都是他。”

 “你…你…”铁气得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够了!将这两个人给逐出铁夜山庄,永远不许进入。”铁胤珩下令道。

 几个铁夜山庄的人马上上前抓住他们,往外拖去。

 “不!外头有很多人等着跟我们讨债,等着扒我们的皮呀!庄主,你好人做到底,就收留我吧,我年轻力壮的,可以给你做牛做马。”铁宗凯只想到自己,挣扎着不想被丢出去。

 铁又气又伤心,无话可说。

 “带走他们。”铁胤珩再度下令。

 “是!”所有人马上行动。

 “不要啊,要不然你借我钱,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铁宗凯哭喊的声音渐渐远去。

 终于,整个铁夜山庄又恢复了宁静。

 “这下可好了,这对可恶的父子一定会让外头的地头蛇追得无处可躲,与其杀了他们,脏自己的手,还不如让他们试试逃亡的滋味。”韩取开心地道。

 恶人有恶报了!

 “嘻嘻!什么事这么开心啊?”突然一道娇脆的声音传来。

 大伙儿回头,看见门外站着一个水灵灵的娇柔美人儿,正睁着一对好奇的大眼眸看着所有人。

 “小花儿,你怎么跑出来了?也没加件衣服、当心着凉。”铁胤珩一见到她,严肃的表情马上化为面柔情。

 是的,眼前这娇柔的大美人,正是外头传说已死的名舞伶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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