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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某大楼的第十层楼中,正传出一阵热闹的声响。

 只见脸红光的老人,手持麦克风拚命地扯开喉咙,大唱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歌曲。而另一端柔美清丽的俏佳人,则是身披着羽,用力拍手,和老人一起唱租。

 老人扯开喉咙大唱──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老人冒着断气的危险,硬是把这首“义勇军进行曲”给唱完,果然引来最热烈的喝采。

 “好哦,马伯伯!”一旁的田心拚命鼓掌。“你居然唱得完耶,不愧是马伯伯,安可!”

 田心一面拍手,一面大喊安可,相当捧老人的场。

 “谢谢。”青春欧吉桑面春风的挥手。“好久没唱这首歌了,真令人怀念。”

 “马伯伯真是不简单,这么困难的歌曲都会唱,好厉害。”这首“勇军进行曲”是一首雄壮的歌曲,由聂耳作曲,田汉作词,当年是一首振奋人心的抗战歌曲。

 “哪里哪里,小意思罢了。”青春欧吉桑谦虚地咳了两声。“毕竟我还年轻,大部分的歌曲都难不倒我…”

 “七十岁了还叫年轻,亏你说得出口。”坐在沙发上跷高二郎腿的马伦,毫无例外又是赐给他父亲一记凉薄冷睇,消灭他父亲的豪情壮志。

 “我才六十九。”青春欧吉桑亦照例抗议。“何况,唱歌是不分年龄的?矗鹦模颐窃倮铣皇浊锼寥拴ぉぁ?br>
 “省下,老头。要唱你自己唱,我们要回去了。”什么秋水伊人,他自个儿慢慢盼吧!

 “你们现在就要走?才九点。”青春欧吉桑慌慌张张地看表,不想就这么轻易结束聚会。

 “够晚了。”马伦睨他父亲。“我们从下午两点就来你这儿报到,已经连续唱了七个钟头。”还想要怎么样?

 “但是…”青春欧吉桑还想再说些什么。

 “走了,田心。”马伦又摆出一副军事强人的姿态,强行押解战犯。

 “可是马伯伯他…”看起来好寂寞。

 “你再这么罗哩罗唆,当心上班迟到。”马伦提醒田心,她还要连赶两场,没有空杵在这儿感伤。

 田心没敢再多话,她还得去红包场和电台上班是事实,但是她可以──“祝你们晚安,祝你们晚安,祝你们晚安,晚安!”她用歌曲激励青春欧吉桑的士气。

 青春欧吉桑马上也接着唱:“祝你们晚安,祝你们晚安,祝你们晚安,晚安!”

 两人如此一搭一唱,一路唱出青春欧吉桑的大门。直到门板被马伦甩上那一刹那,她还在高唱:“祝你们晚安──”

 “闭、嘴!”马伦冷得不能再冷的语调,充分显现出他已经忍耐很久了,即将濒临发作的边缘。

 田心马上聪明地闭上嘴巴,仰头看着马伦,和他额上暴起的青筋。

 “你很讨厌音乐,是吗?”田心好奇地问马伦,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很不

 马伦不答话,只是臭着一张脸不置可否,田心更加好奇。

 “我发现你从来没开口和我们一起唱歌,为什么?”她不怕死,再问他另一个问题,换来更冷的凝睇。

 “因为,我从不唱歌,尤其讨厌你们喜欢的音乐。”尖尖细细的,难听死了。

 “你从来不唱歌?”田心被他的回答吓一跳。“那你唱不唱TV?”

 这个问题就跟生蛋或是蛋生一样蠢,一样惹来冰冷的注视。

 “这两者有什么差别吗?”她这是什么脑筋?“不唱歌,和不唱TV,你觉得会有什么不同?”

 的、的确没什么不同,一样得面对他凶恶的眼神。

 “算我说错话。”她诚心忏悔。“我只是好奇你干嘛这么讨厌音乐,音乐在我们的人生占了很大一部分,不应该讨厌它。”

 “如果你像我一样,从小就必须接受二十四小时的?秃湔ǎ蚁肽阋不岵辉趺蠢忠饨邮堋!甭砺子梅泶痰挠锏鳎鏊盅嵋衾值脑颉!罢H硕砸衾值仍跹也恢溃抑牢颐槐匾淌芪也桓行巳さ亩鳌!?br>
 “可是,你还不是一样陪马伯伯去红包场,而且还听我们唱了七个钟头的老歌。”田心不懂他既然这么讨厌音乐,为何还能忍受。

 “没办法,谁教他是我老头。”马伦耸肩。“既然管不了他,也只好随他了。”

 田心好奇地观察他的侧脸,从马伦紧绷的脸上找到一丝无奈,和一丝谅解。她才刚认识这对父子不久,对他们之间的事不甚了解。但她可以感觉得出来他们之间那份感情,虽然他们表现的方式很奇怪。

 “我倒觉得你和马伯伯的感情很好,很耐人寻味。”值得探索。

 “去告诉他,我敢打赌他一定不这么想,他总是嫌我罗唆。”马伦自嘲,多少惊讶她会如此认为,他还以为她和他父亲是站在同一阵线哩。

 “谁教你真的很罗唆,难怪你和我妈妈合得来。”田心朝他做了一个鬼脸,抱怨他对她家人的用心。

 “你妈妈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庸俗却真诚。

 “是啊!如果你和我一样,从小就必须接受二十四小时的?秃湔ǎ掖蚨牡饶愠ご笠院螅ɑ岜洹!碧镄囊灿盟詹潘倒幕盎囟滤碌盟纪诽舻美细摺?br>
 “你不喜欢伯母?”他倒觉得好玩的。

 “喜欢啊!”田心无聊的回答。“只是我觉得她管得太多。”说到这儿,她又做一个鬼脸。“裙子穿得太短要管,脸上长青春痘要管,就连我唱歌,也要管。”她叹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一定得在红包场唱歌吗?”田心忽地问马伦。

 他摇头。

 “因为,她不许我在家里唱那些老歌,说那些歌难听死了。我一气之下,就跑到红包场应徵驻唱,没想到一唱就罢不能。”只能说她有天分,天生就该吃这行饭。

 “但我以为你是因为有兴趣,才会应徵这份工作。”马伦挑高眉提醒她,当同他父亲说过的话。

 “也是啦!”她额冒热汗的陪笑。“我真的对于这份工作很有兴趣,才会不顾一切的跑去歌厅驻唱。”甚至连撒谎也在所不惜。

 在她开朗的笑容下,马伦似乎渐渐能体会驻唱工作对她的重要,和双方家庭的差异。

 “我实在很不想提醒你,不过你快迟到了,动作是不是应该加快点?”用眼角斜瞄腕间的表,马伦道。

 “啊,真的耶!”田心也发现到了。“我还得赶去丽丽她家拿衣服,你可不可以载我一程?”

 田心向马伦求救,只见马伦挑着高高的眉毛回道:“当然可以。”

 谁教他们是战友呢!

 星期一的早上,通常是老板的噩梦。所谓“星期一症候群”没来上班的,自然看不到他们打呵欠的脸,来上班的,一定瞠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两眼无神地瞪着桌上的文件发呆。

 这是上班族普遍的通病,却不适用于马伦的公司。只要在马伦公司上班的人都知道,老板的原则是“物尽其用。”换句话说,就算你有“星期一症候群”也没有用,在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铁则之下,你只能乖乖地埋头苦干,或选择回家吃自己。

 至于那些个“星期一症候群”、“星期五症候群”只能留做探讨用,最好别带到公司来,否则就有苦头可吃了。

 这天的早上,马伦就如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到公司。他打开公司的大门,发现公司的每一个份子,都埋头尽心尽力的在为公司打拚,因而满意的点点头,从玄关的接待柜前走过去。

 “咦,总机呢?怎么不见她的人?”马伦人走到一半,便发现接待柜里没有半个人。

 “报告总经理,总机今天早上发生车祸,打电话来说要请假几天,托我跟你说一声。”马伦的公司规模不是很大,只有十几个人,因此他每个人都认识。

 “请假,在礼拜一?”马伦皱眉,不怎么高兴看见员工缺席。

 “没办法。”接到请假电话的人回答。“她说她现在人在医院,我也不好意思再问她。”

 “知道了。”马伦还是皱眉。“你下班后帮我送束花和三千块慰问金给她,顺便附上一张卡片,叫她伤好了以后赶紧回来工作。”

 “是,总经理。”获派任务的人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但他肯定对方一定不会乐于接受这张卡片。

 “今天她的工作,就由你们代劳。”马伦吩咐完了下属,即转身跨入他的办公室,留下一群人伤脑筋。

 跑外务的跑外务,报关的报关,谁有空留在公司接电话?还不就是那些内动人员,他们自己也忙得半死。

 所有工作人员在心里面嘀咕,嘴上却不敢讲,只得手忙脚接电话…

 “喂,你要找总经理?好好,你稍等,我马上帮你转进去…”

 “阿勒?我转错了,转到会计的桌上去?好好,我马上更正,重新帮你转…”

 “什么?那根本不是总经理,是报关的小弟?好好,我马上去找总经理,你不要生气…”

 整个早上,就听见有人不断重复这些离谱的对话,最后马伦再也忍受不了,冲出来骂人。

 “你们这些人都在干什么!连通电话也不会接,还要我一一道歉!”马伦一开口,就是一阵高得在场员工个个噤若寒蝉。

 “报告总经理,我们也搞不清楚总机那些按键,而且大家都忙于工作,所以…”由于马伦的公司最近刚刚更换了一套新的总机系统,只有少数几个人会操作,因此只要总机一缺席,便几近瘫痪。

 知这状况的马伦轻咒一声,恨死这些所谓的高科技产品。

 “除了不会操作之外,你们每个人的应答呢?”这是另一个让他诅咒的原因。

 “是你们突然不会讲话了,还是我们整个公司的人都中了魔咒?你们知道甚至还有客户向我抱怨你们的声音难听死了,活像被施了魔法的青蛙──”

 等等!

 马伦的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总机;田心。

 他迳自在心中把她们画上等号。

 田心是电台的夜间DJ,声音自然好得没话说。而且她平常就在摸播音室那些机器,总机这玩意儿,一定难不倒她,乾脆物尽其用,招她来公司上几天免费的班算了。

 就这么决定!

 “你们可以回去工作了,总机的事,我自己想办法。”马伦难得饶众员工一马,让他们好感动。

 “是,总经理。”员工们一哄而散,马伦倒是没闲着,坐进办公椅后便忙着拨手机。

 二十秒后,手机那头随即传来田心的声音。

 “喂,我是田心,你是哪位?”电话那头的田心,声音听起来有些,引发马伦的好奇。

 “我是马伦。”他跷高二郎腿回话。“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健身房。”田心说。“我才刚踩完脚踏车,现在正在擦汗。”

 “听起来还真悠闲。”马伦皱眉。“既然你这么闲,乾脆来我公司当总机。”而且还要是免费的哦。

 “总机!”电话那头的田心叫了起来。“我没事干嘛去给你当总机啊,我有我自己的日子要过。”

 “休、想。”马伦不客气的驳斥。“别忘了你的人身自由属于我,我叫你来当总机,你就得来当总机,没得商量。”

 “你也休想。”田心对着手机吐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时间出来运动,别想我会轻易屈服。”

 “你真的不来?”马伦没想到她居然有胆子说不。

 “不、去!”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他敢怎么样。

 “好,你等着瞧。”说完,他生气的挂上电话。田心也愤怒的关上手机,和他比赛谁比较倔强。

 强盗,土匪。

 田心一面踩跑步机,一面骂。

 想昨天她还以为他其实是个好人呢!谁料到才过了一个晚上,他又故态萌发。

 田心把所有气都出到跑步机上,差点没踩断带子。

 搞定,回家睡大头觉去。

 出足了气的田心,这会儿什么运动的兴致也没了,决定先回家洗个澡,然后上补眠。

 她的如意算盘是这么打,然则等她真正回家,又是另一番景象。马伦那强盗土匪竟然出现在她家,好整以暇的等待她自投罗网,而且她老妈还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她开骂。

 “阿心,你死到哪边去了!”田心妈妈语气可凶了。“人家马伦在家里等你等很久了,你居然给我混到现在才回来,你不是答应他要去他的公司当总机的吗,啊!”可怜的田心,根本还没摸到客厅,就被自己的老妈当场轰毙在大门口,几乎进不了家门。

 “我才没有答应他要去他公司当总机,你不要听他说。”田心无力的抗辩,怀疑她妈妈根本不会听。

 “你才是胡说八道,人家马伦把证据都拿来了,你还强辩。”田心妈妈果然不听她解释,一直指责她不对。

 “什么证据?”田心被骂得一头雾水。

 “这就是证据。”田心妈妈指着饭桌上堆得老高的茶叶。“今年最新、最好的冠军茶,一万块钱一斤。”

 原来,评定有没有说谎的证据,只在于一台斤一万块钱的茶叶,这简直是…

 “我不管啦!哪有人的妈妈是这么当的?为了一斤一万块的茶叶就把我卖掉,到底是喝茶重要,还是女儿重要?”想到自己竟然这么不值钱,田心就气得想扯掉自己的头发,没想到她妈妈却说──

 “当然是茶叶重要。”笨瓜。“茶叶一斤一万,这里总共有五斤,你说值多少钱?”

 “呃,五万…”

 “对,五万。”田心妈妈点头。“你晚上去电台一个钟头才赚多少,马伦只不过想请你去客串几天的总机,就送来价值五万块的茶叶,你说,我应该不应该帮他?”

 “应、应该…”她妈妈的气势真是惊人。

 “所以啊!”田心妈妈很快做出结论。“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房间换衣服,然后跟着马伦到他公司去,不得耽误!”

 田心妈妈不傀是魔鬼训练班的教官长,三两下便擒服自己的女儿,强迫她卖身回报皇恩。

 吾皇万岁万万岁!

 田心差一点就想跪下来拜别家中的一代女皇,却发觉女皇还有别的事要忙,她正在巴结比她更高层级的玉皇大帝。

 “来,马伦。尝一点绿豆糕,这是伯母自己做的哦…”回房换衣服之前,田心依稀瞄到马伦促狭的眼光,彷佛正嘲笑她,竟敢跟他斗。

 她认错。

 想起自己的愚行,田心惭愧地低下头。

 她不该跟那五斤茶叶过不去,铁定没好下场。

 田心没当过一般上班族,不晓得上班族实际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但她猜想应该不像她此刻这样身兼数职,活是马伦一个人的专属奴隶!

 面对着整桌子的信件,和令人眼花的邮票,田心不知道该从哪一封信开始贴起,特别在马伦混乱的指示下,更是一头雾水。

 “这封寄限时的,这封寄平信,这封要挂号,还有这封寄限挂。另外那一叠寄印刷品,还有这叠寄双挂号。”

 她想起五分钟以前,信件如雨般丢在她桌面上的情形。

 “还有这几个样本,寄包裹。那叠贴着红色标签的文件,寄快递。至于角落边的那几箱样品,叫货运来收。记得告诉他们明天一定要送到,客户等着看。”

 马伦随口代完毕之后,便转身进他的办公室喝茶,那茶还是她泡的,因为他说那也是她的责任,害她差点被开水烫到。

 老天,他这是什么地狱公司?

 田心无法置信地看着近百封的信件,怀疑他故意整她。

 总机也得干这个吗?

 她拿起其中一封信,瞪着它的封面看,搞不懂总机跟它的关联。

 一般公司的总机,不是只需要拿起电话,亲切的跟对方问候,然后再尽责地把电话转进指定的分机,就大功告成?怎么马伦公司的总机,还得身兼总务和跑腿的小妹,他未免也太小器了吧?

 她边想边纳闷,闷着闷着,猛然想起──

 哎呀,不妙!

 她痛苦得张大嘴巴。

 想得太入神,竟然忘了手上的信件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寄出,是平信还是限时?是普挂还是限挂?她根本忘得一乾二净。

 这封寄平信,这封寄限时,这封要挂号,这一叠寄印刷品,另外那叠寄双挂号。

 被眼前一模一样的信封疯,田心哪还管得了什么是什么,在她眼里全部都一样,都一样令她头痛。

 …不管了,随便贴吧!反正横竖对方都会收到信,差一、两天又不会死,干嘛计较这么多。

 田心拿起信,随便抓了一把邮票,就开始贴起来。

 唔,平信;贴五块钱邮票。限时;贴十二块钱邮票。挂号;贴二十六块钱邮票。限挂;好像是三十二块钱的样子。双挂号;她忘记了,是不是比限挂多出七块钱?印刷品:她不清楚,但依她推论应该是和平信一样价格。包裹:几年前她寄过一次,应该是六十块钱。至于快递;她没寄过,一百块钱应该寄得到。

 完毕。

 凭着模糊的记忆和大胆的推测,田心就这么贴一通。经过整整半个钟头,她终于把所有信件贴完,只等着发送出去。

 “都好了吗?”马大官人,显然不只小器,疑心病也很重。人家好不容易完成的成品,也要再检查一次。

 “全好了,都在这儿。”田心自诩实力坚强,不怕人查,把整堆的信件都交给他。

 马伦拿起她好的信件,每看一封,脸色就坏过一封。等他看完全部的信件,脸已经难看得像黑炭,且点燃着红色的火苗。

 “你做的这是什么工作,小学生做得都比你好。”马伦咬牙切齿的开骂,不敢相信她的智商竟然只到这个程度。

 “喂,你说话不要太过分,我都是按照你的指示,不要随便骂。”她也不甘示弱,卯起来跟他对冲。

 “都是按照我的指示?”马伦砰一声放下信件,牙齿咬得嘎嘎作响。“请问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事情要做得七八糟?”

 “我哪里做得七八糟?”这个指控太严重了吧!“是你自己说,不同的寄法要贴上不同币值的邮票,我有说错吗?”

 “对,你没有说错,但你却做错,看看这些信!”马伦气得一把掐住她的后颈,硬要她看桌上那一叠信件。

 “这一封,我说要寄限挂,你贴了多少钱的邮票?”马伦气愤的问。

 “二十六块钱…”不对吗…

 “再看这一封,里面装的是发票和请款单,你把它当什么寄发?”

 “平信…”

 “还有这一封!”马伦当场把那封信丢到她面前。

 “我说过,这封信非常重要,因为它里面装着信用状,要用来提货,提货,你听得懂吗!”他已经非常接近咆哮。

 “听得懂…”

 “听得懂,你却只给我贴上一百块钱的邮票,你不知道邮局快递最低的价钱是一百三十块钱吗,啊!”天可明鉴,他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商业白疑害死,进一步关门大吉。

 马伦气呼呼,田心也被骂得惨呼呼。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被骂的有点道理,可等她想通了以后,就不这么觉得了。

 她又没有当过上班族,怎么知道寄一封信要多少钱?更何况他又说得这么复杂,就算是真的上班族,也没有几个人听得懂。

 对,她要反击,绝不能任他这样欺侮。

 “你骂完了吗?”反击之前,先探测一下对方的实力。

 “还没,你有什么意见?”

 “我要反击。”

 “你要反击?”马伦眯起眼。“你要怎么反击?”

 “我要怎么反击?咳咳。”她调整一下声音。“就这么反击!”

 这次换她捉住他的耳朵开骂。

 “我又没有当过总务,我怎么知道快递该贴多少钱!而且你是个小器鬼,总机不给她做总机的事,难怪你的总机情愿去医院休息,也不愿到公司来为你卖命,还有,我根本听不懂信用状是什么东西!我不是读这一科的,也没有义务了解,听懂了吗!”

 田心骂得呼呼,感觉上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过,尤其是马伦脸上的表情,更是让她产生报复的快

 “你骂完了吗?”马伦平静的反问。

 “骂完了,怎么样?”她的气还没顺过来…

 “因为,你若是骂完了,就轮到我,我还没骂完。”接着他忽然圈住她的颈子,强迫她忏悔。

 “我管你有没有当过总务,贴邮票是连小学生都会做的事,你贴错,就该受罚!”他惩罚地掐了一下她的喉头。

 “还有,我之前那位总机小姐勤劳得很,要不是因为不聿发生车祸,现在还在为公司卖命!另外,我不要求你懂得什么叫信用状,我要的是你贴对邮票,贴对邮票,懂吗!”

 瞬间整间公司,就听见他们两个人在骂比赛的,聪明的人纷纷走避,免得被残余的炮火打到。

 “贴对贴错还不是会寄到,干嘛这么计较?”田心就是受不了他一直骂她贴错邮票。

 “早一点生晚一点生还不是一样会生,你怎么不去跟那些看日子剖腹的夫这么说?”马伦冷冷反击。

 “那不一样。”这是什么理论?“贴邮票和生孩子是两码事,怎能混为一谈?”太离谱了。

 “你还敢顶嘴!”马伦气得又掐她一下。“你不晓得现在做生意就跟生孩子没两样,一样得讲求效率吗?”

 “我哪晓得…”她败中求胜,捉一把。“哪,至少这堆我有贴对邮票,不会影响你公司的进度。”

 为避免被当场勒死,田心随便抓出一把信让马伦见识她的努力。怎知她不拿还好,越拿越糟。

 “印刷品?”看清她拿在手上的信后马伦吐血。“你居然在盖有印刷品的信封上,贴了五块钱邮票?”

 “有…有什么不对吗?”五块钱不是最低邮资…

 “当然不对!”马伦咬牙。“印刷品只需要贴三块半的邮票,这个谁都懂!”而她居然如此浪费,白白多贴了一块半。

 “谁说的?我就不懂!”一般人谁懂得平信与印刷品的差别。

 “不懂不会看我给你的小纸条啊?”马伦火大的指着贴在接待柜内的白色纸张。“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印刷品要贴三块半的邮票,包裹寄到外地最少八十块,你只贴了六十块,剩下的二十块钱要叫谁出?”

 经马伦这么一吼,田心这才想起之前他的确有给她一张邮资表,上面载明了各类信件该贴的邮资,是她自己一时大意,给忙忘了。

 “呃,我出。”既然是自己犯错,只得补救。

 “田心!”他眯起眼,警告她不要太过分。

 “本来就是嘛!”他比她更过分。“我又不是故意要贴错邮票,都怪你没事派了一堆不该总机做的事给我,难怪我会出错。”

 “明明是自己做错事还敢赖,我看你是皮在了,欠揍。”马伦挽起袖子就要揍她。

 “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到法院告你。”田心不甘示弱的抬高下巴。“别以为女人都是弱者,我可是很有志气的。”不怕他欺侮。

 “好啊,我就要看你多有志气。”马伦发誓绝不饶她。

 “尽管放马过来,我一定要教你铩羽而归──喂,华伦贸易公司您好,我叫田心,很高兴和您谈心。”

 两人正杀得火热,一旁的观众也看得入神之际,田心原本凶悍的语气突然间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变得甜美异常。

 “…你们那边是华伦贸易公司吗?”

 只闻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原来是电话响了,身为总机的田心,马上克尽职守的接起电话,本能的反应。

 “是的,这里是华伦贸易公司,请问您要找哪位?”田心没发现自己的语病,倒是很注意自己的声调,尽量做到最完美的演出。

 “我要找你们的总经理,麻烦帮我接一下。”电话那头指名要找马伦,田心只得把话筒交给他。

 “哪,是找你的。”她朝他做了一个鬼脸,余气末消。

 马伦也不怎么高兴的接过电话,对着话筒出气。

 “喂,我马伦,你是谁?”死家伙,对他就这么凶,对别人却轻声细语。

 “费凯维,你最大的客户。”电话那头低笑。“你什么时候请了一个这么有意思的总机?一接起电话就说要找我谈心,害我都不想把电话交给你了。”

 “少废话,老费。那人是个疯子,不要理她。”他瞟了田心一眼,她正好奇的盯着他,无声问他跟谁通话。

 “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个疯子,相反地,她的声音很有磁,而且名字也很好听。”电话那头有不同意见,一直赞美田心。

 “她有说出她的名字?”马伦皱眉,他刚刚怎么没有听到?

 “有啊,叫甜心不是吗?”电话那头频频释放出笑声。“名字叫甜心,又要跟人谈心,哇!”

 说到这里,电话那头吹了个尖锐的口啃,听得马伦眉头更加难以舒解。

 “我看,你就让这个疯子留下来好了,或是乾脆介绍给我当女朋友。”电话那头还在笑。“我喜欢有一个讲话声音好听的疯子当我的女朋友,也喜欢叫她甜心,你意下如何?”

 费凯维这个人平时说话就不正经,尤其当他听出马伦其实很在意田心的时候,就更放肆了。这让马伦很不,但没有太在意,因为他了解他的个性,不会轻易上当。

 “我没空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干嘛打电话找我?”马伦干脆将话题转到公事上。

 “哦,是这样的。有关于上次我托你进口的那批货…”

 商场如战场,才两句话,对方马上就闻出事情的轻重,转而研究如何获利。

 马伦一边听电话,一边要对方稍等,把电话转进他的办公室,间接饶了田心一命。

 田心暗自拍拍脯,庆幸自己不用真的跟他开战,倒是马伦这边烦不胜烦,气得几乎要摔烂电话。

 在采用田心当总机的第三天,马伦愕然发现到,自己正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

 他不仅得忍受她白疑的行径、浪费的恶习,还得一天到晚听他的朋友喊她:“甜心、甜心”真吐死他了。

 他受够了!

 马伦当不决定马上处理掉田心的问题,于是把她叫到他办公室,当着她的面宣布。

 “我决定不让你当总机了,你只会给我找麻烦。”截至目前为止,至少有五个人表示想跟她做朋友,他这边又不是我爱红娘招待所,光处理她一个人的问题就够。

 面对马伦这宽大为怀的决定,田心只是眨眨眼,恍若木头人。

 “你,要让我回家,不再待我了?”她没听错吧,有这么好的事?

 “对,我后悔请你来当总机。”没一件事情做好。“但是你暂时还不能回家,改到我住的地方去帮我打扫房子。”

 “我去帮你打扫房子!”田心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道。“你有没有搞错,我又不是你的女佣!”

 “你不是我的女佣,只是收了我的钱。”马伦点点头,表示她没有听错。

 “我什么时候收了你的钱?”田心砰然放下手,开始怀疑他脑袋不清楚。

 “三天前,sarhart。”马伦故意用英文叫她。“如果你不健忘的话,当时你妈妈收了我五斤茶叶,每一斤都价值新台币一万元。”

 不是币,也不是土耳其币哦!是货真价实的台币,折合美金约莫三百元,贵得很。

 田心气红了脸。她当然知道那些茶叶有多贵,不过那关她何事,又不是她收的。

 “顶多我拿回来还你嘛,小器鬼。”她做鬼脸。“才几斤茶叶,我就不信我拿不回来。”就算要跟她妈妈翻脸,她也在所不惜。

 “勇气可嘉。”马伦在一旁凉凉的拍手。“既然你不怕死,还想把茶叶拿回来还我,那么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免得被指为没良心。

 “明天落之前,如果你能把茶叶归回,那么打扫的事就一笔勾清。我也不求多,毕竟你已来公司帮我做三天,虽然做得七八糟,但我不会那么无情,不给你打折。”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后又说。

 “我看就两斤吧!”一天扣一斤。“你只需要把两斤茶叶还给我,就不必去我家打扫,你觉得怎么样,够公平了吧?”

 马伦毕竟还算是君子,提出的易也算公平。田心点点头,不觉得他的提议有什么不安,甚至觉得他人好的,还肯给她平反的机会。

 只不过当天晚上,当她跟她妈妈说要退回茶叶,现场遭受一场猛烈的轰击时,便觉得他的人没有这么好了。她妈妈甚至扬言,她要是敢动她心爱的茶叶,就跟她断绝母女关系,家也不必回了。

 人情比纸薄,亲情淡如水。谁教她的命,比不上一斤一万块钱的冠军茶叶…她好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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